教師培訓倦怠：癥狀、原因與對策分析

徐恩芹

(聊城大學 傳媒技術學院，山東 聊城 252059)

教師培訓是教師專業發展的有效途徑，富有成效的培訓需要教師積極主動的參與、深入的思考與廣泛的交流，如果教師在培訓過程中不參與、不行動、不思考或者參與性低、行動不足、思考缺乏，既不利于提高培訓效果，也難以實現教師專業發展的目標。然而，在教師培訓實踐中，總有些教師注意力不集中、不能積極參與培訓活動，或者在培訓過程中做與培訓無關的事情，或者遲到、早退甚至逃課。有的研究者將此類情況稱之為教師培訓的“實工虛做”[1]，有的稱之為教師培訓的“沉淪”[2]，還有的稱之為教師培訓的“高原現象”[3]。可以說，教師培訓倦怠的產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教師培訓作用的發揮，不利于教師的專業發展。2019年《教育部關于實施全國中小學教師信息技術應用能力提升工程2.0的意見》提出，要采取多種方式，開展新一輪教師信息技術應用培訓。為了確保新一輪教師培訓的質量，本研究借鑒心理學工作倦怠的概念，把教師在培訓中各種消極的行為或表現稱為教師培訓倦怠，并基于實踐反思和對教師的訪談，剖析教師培訓倦怠的典型癥狀及其產生的原因，提出相應的對策。這對于提高教師培訓質量、促進教師專業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

一、教師培訓倦怠的癥狀

教師培訓倦怠是教師在培訓過程中的消極表現，它使教師對培訓缺乏熱情與活力，在培訓過程中喪失學習的動機與興趣，對培訓活動表現出疏離或退縮的行為[4]。教師培訓倦怠的癥狀多種多樣，反映出教師培訓倦怠的嚴重程度不同。

(一)不能積極主動地參與培訓活動

教師培訓需要教師的積極參與，但實踐中總有一些教師不能積極主動地參與培訓活動：有的教師不按時完成培訓任務，有的對于培訓中的作業缺少深入的思考，有的不愿意展示交流。例如，在一次專題培訓中，培訓者想讓用過電子白板的教師結合學科知識點，展示教師對電子白板的實際應用。最初采用自愿報名的方式，結果沒有一位教師主動報名。后來在教育主管部門的幫助下，選擇了曾經在全區上過電子白板教學應用公開課的語文、數學、英語和信息技術教師各一名，最后數學教師仍然沒有展示。這說明實踐中確實有些教師不能積極主動地參與培訓活動，這是比較輕微的培訓倦怠。

(二)做與培訓無關的事情

除了不能積極主動地參與培訓活動外，還有些教師在培訓過程中做與培訓無關的事情。例如，在遠程培訓中會有些教師在小組活動或個人練習時上網看新聞或發郵件，還有一些教師在培訓現場專心完成學校交給的臨時任務。這些教師盡管人在培訓現場，但他們的思想與行為卻遠離培訓，這種教師培訓倦怠的癥狀比哪些不能積極參與培訓活動的教師更為嚴重。本研究把它看作是中度培訓倦怠。

(三)遲到或早退

在實踐中，還有一些教師會主動減少進入培訓現場的時間，其中遲到和早退較為經常。例如，有的教師在培訓開始半個小時后才進入培訓現場，有的教師會在培訓尚未結束時提前離開。隨意遲到或早退說明這些教師對培訓的熱情不足，進一步彰顯了他們的培訓倦怠。由于這些教師的行為表現不僅影響到他們個人在培訓過程中的學習，有時還會在不同程度上干擾整個培訓活動的正常進行。本研究把它看作是一種重度培訓倦怠。

(四)逃課

遲到或早退的教師至少大多數時間還能在培訓現場，有些教師在培訓過程中干脆逃離培訓現場。在多年的培訓實踐中，不少教師有充分的理由報名參加培訓，又有足夠的理由不去培訓現場：有的認為自己能勝任現有的工作，不用參加這些培訓；有的認為自己基礎差，學習太費精力。在他們看來參加培訓的目的似乎就是獲得一個培訓結業證書，這些教師對培訓有一種表面的熱情，他們希望自己能通過獲得一個培訓結業證書來適應發展的需要，卻不關心社會發展對教師的新要求。這是一種最為嚴重的培訓倦怠。

二、教師培訓倦怠產生的原因

下面結合培訓實踐以及在培訓過程中對教師、管理者和培訓者的訪談分析教師培訓倦怠產生的具體原因。

(一)校長對人員選派的規范性不足

我國教師培訓似乎還帶有計劃經濟的痕跡，誰去參加培訓、多少人參加培訓、參加何種培訓，很多時候是由教育行政部門向學校分配名額，由校長選定誰去參加培訓。在現實條件下，有的校長對人員選派的規范性不足也會導致一些教師的培訓倦怠。例如，有的教師反映校長接到培訓通知的時候恰好自己在場就被派來參加培訓了；還有的教師是因為預先指派的人員臨時有事，自己是被校長臨時派來的。那些重復參加培訓的教師認為“自己已經掌握了，不需要再學習”，那些“恰好”被派來的教師對培訓內容不感興趣，那些臨時指派的教師有的會抱怨“培訓不適合自己”。因此，校長對人員選派的規范性不足會導致不同程度的教師培訓倦怠。

(二)培訓相關者之間缺少有效的溝通

在教師培訓中，培訓相關者之間溝通不足也容易導致教師培訓倦怠。例如，在一次“教育技術培訓者培訓”中，培訓方案明確規定，受訓教師必須參加過初級培訓，有學科教學和應用教育技術的成功經驗，培訓結束后能在本校組織校本培訓，并特別說明機房管理員不適合參與本次培訓。結果參加培訓的教師，有的沒有參加過初級培訓，有的是學校網絡管理員，沒有學科教學經驗，很多教師不知道培訓之后要組織校本培訓。訪談得知，培訓機構與施訓教師、相關管理機構溝通了培訓要求，并沒有針對培訓要求與校長和受訓教師做進一步的溝通，導致校長不能按照培訓方案的要求選派教師。受訓教師在培訓前不知道培訓對起點能力的要求，造成培訓內容與受訓教師已有經驗和能力水平不匹配，導致他們表現出不同程度的倦怠。所以，培訓相關者之間有效溝通的缺失，也是引發教師培訓倦怠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教師培訓效果的評估單一

美國的柯克帕特里克把培訓效果評估分為反映層、學習層、行為層和效果層四個層次。反應層是評估教師對培訓工作的印象和看法；學習層是測量教師對培訓內容的理解和掌握程度；行為層是評估培訓之后教師的行為變化以及對實際工作的影響；效果層主要是評估培訓對學校發展的貢獻。[5]可見，學校應成為行為層和效果層的評估主體。但是，目前大多數學校不參與培訓效果的評估，培訓機構也僅實施行為層和反應層的評估，很少評估教師培訓之后的行為變化和對實際工作的影響，幾乎沒有評估培訓對學校發展的貢獻，而且對反映層的評估主要借助問卷調查，對學習層的評估主要是測試。所以，教師培訓效果評估的主體、評估層次和評估方式都過于單一，從而造成部分教師在培訓中缺少學習動機和熱情，在行動上不積極主動，出現各種培訓倦怠的癥狀。

(四)培訓名目繁雜

教師專業發展的需求不斷催生出各式各樣的教師培訓項目，分別由不同的部門實施和管理，不同培訓項目缺少有效的整合，使得教師培訓項目過于繁雜。而且很多培訓項目會安排在假期進行，培訓項目過多容易讓教師感到疲憊、緊張，進而對培訓產生冷淡、疏遠的態度。訪談中，一位教師在暑假要分別參加遠程研修、新課程培訓、教育技術培訓和班主任培訓，自己感覺特別累，所以在培訓中有時會逃課，一方面是需要照顧孩子，另一方面也確實想休息一下。這在很多教師的個人網絡空間、研究論文或媒體報道中都有所反映。[6]因此，培訓名目過于繁雜使很多教師感到力不從心，滋生對培訓的不良情緒，進而產生培訓倦怠。

(五)培訓內容與形式難以滿足教師的需求

幫助教師解決教學實踐中遇到的問題是教師培訓的重要目標，也是教師參加培訓的基本要求。但是，目前很多培訓內容以理論知識為主，培訓形式以專家講授為主，培訓內容和形式不能與教師的教學實踐建立關聯，不能激活教師已有的經驗，無法滿足教師的培訓需求。這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培訓的效能，也無法有效地激發教師參與培訓的動機。例如，在一次技術變革教學方式的培訓結束后，一位受訓教師反映，施訓教師雖然詳細地講解了在探究學習的不同階段如何發揮技術的支持作用，但是受訓教師還是沒有切身的體會，如果培訓中增加具體的實例或者直接采用探究式學習的方式，效果一定會不一樣。這充分說明，培訓內容和形式無法滿足受訓教師的需求也是導致教師培訓倦怠的重要原因。

三、消除教師培訓倦怠的措施

基于教師培訓倦怠產生的原因，可以從以下幾方面幫助教師消除培訓倦怠。

(一)提高校長對教師培訓的領導力

校長是教師培訓的重要參與者，提高校長對教師培訓的領導力，可以幫助校長在教師培訓中從行政管理走向專業引領，有助于減輕或消除培訓倦怠。首先，校長在培訓前要了解培訓項目的具體要求和目標，選派最合適的教師參加相關培訓；其次，校長在培訓過程中要與培訓機構進行必要的溝通，了解教師在培訓中的具體表現，還要與受訓教師交流培訓中的所學所得；最后，在培訓結束后校長要為教師應用相關的知識技能提供環境支持，促進教師教學行為的轉變，從而更好地發揮教師培訓在教師專業發展中的促進作用。

(二)建立有效的培訓溝通機制

消除教師培訓倦怠，必須要建立良好的培訓溝通機制。首先，在培訓前，學校領導、培訓機構、相關管理機構、施訓教師和受訓教師等所有相關人員對培訓任務、基本要求、培訓安排等方面進行必要的溝通，確保所有人員對培訓有清晰的認識；其次，在培訓過程中，施訓教師和受訓教師要進行必要的溝通，確保培訓內容能夠與受訓教師已有的經驗相聯系，使其能掌握培訓內容；再次，施訓教師和培訓機構有必要與學校領導進行溝通，以增強教師學習的動機，從學校發展的角度提高教師培訓的效果；最后，在培訓結束后，所有相關人員要針對培訓過程進行必要的溝通，交流培訓所得，發現培訓中存在的問題，共同制定新知識、新技能在教學中的應用方案，并就應用結果和應用中遇到的新問題及時交流，從而促進培訓效果的轉化，進而為新的教師培訓項目積累鮮活的資源，為消減教師培訓倦怠提供保障。

(三)完善培訓評估體系

消除教師培訓倦怠需要進一步完善培訓效果的評估體系。首先，學校領導、施訓教師、受訓教師、培訓機構者和相關管理機構要共同成為評估的主體，更全面地評估一個培訓項目的有效性；其次，要根據培訓內容和培訓目標的差異采用多元化的評估方式，如學習層的評估，除了常用的考試外，可以采用模擬練習、技能演示、專題觀察等評估方法，確保評估方法與培訓目標和內容相匹配；最后，評估要貫穿于培訓過程的始終，培訓前要對受訓教師的知識、能力和工作態度進行評估以了解他們的培訓需求；培訓中對培訓實施過程和教師的學習狀況進行評估，可以增強培訓的靈活性和適應性；培訓后對培訓帶來的各種最終效果進行評估，能更清晰地確定培訓效能，可以為后期培訓項目的制定與實施等提供有益的幫助。建立科學、系統的培訓評估體系，能夠有效抑制教師培訓倦怠的產生。

(四)整合繁雜的培訓項目

合理整合繁雜的培訓項目，將會在一定程度上消除教師培訓倦怠。一方面，整合當前良莠不齊的培訓機構，規范培訓機構的資質標準，確保每一個培訓機構都能高質量地完成所承擔的培訓項目；另一方面，對已有的培訓項目進行合理的整合。例如，前面提到的遠程研修和新課程培訓，遠程研修是就培訓方式而言的，而新課程培訓或班主任培訓都是就培訓內容而言的，如果遠程研修中已經包括新課程或班主任培訓的內容，那么面授的新課程或班主任培訓就可以減少甚至取消，從而減輕教師負擔，消除培訓倦怠。

(五)基于教師需求動態調整培訓內容和形式

不同教師對培訓的需求存在差異，同一個教師在不同時期對培訓的需求也有所不同，因此，教師培訓需要基于教師需求動態調整培訓內容和形式，從而確保培訓能滿足教師需求，增強教師參與培訓的內在動機，消除教師培訓倦怠。首先，培訓內容要兼顧不同的教師，在培訓內容的廣度和深度、理論引領與實踐指導等方面要具有適度的彈性；其次，培訓形式要靈活多樣，同樣的培訓內容可以根據培訓目標提前設計出不同的培訓形式；最后，要借助當前的數據分析技術，準確分析教師的培訓需求，并根據教師需求匹配相應的培訓內容和形式，從而實現基于數據的培訓決策，提高教師培訓的針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