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

湯丹陽　郭大勇

【摘?要】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對于提升高等教育整體質量，加快教育現代化和建設教育強國具有重要意義。學科建設是高等教育發展的基礎性和根本性環節，很大程度上決定了高等教育發展水平。實踐證明，非學歷繼續教育通過教育服務社會，搭建起高校專業學科與行業企業之間的深層次合作橋梁。在此基礎上，非學歷教育有效反哺學歷教育，在教師隊伍建設、科學研究推動和行業影響力提升等方面實現了與學歷教育的融合發展，推動了相關學科建設水平，提升了高等教育質量。

【關鍵詞】學歷教育;非學歷教育（繼續教育）;學科建設;融合發展

【中圖分類號】G72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1-8794（2020）03-0073-04

【作者簡介】湯丹陽（1983—），女，江蘇宜興人，碩士，七級職員，研究方向為繼續教育管理;郭大勇（1970—），男，廣東陸豐人，博士，副研究員，研究方向為教育理論、工程教育、實踐教育。

一、引言

以往談到的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有的指同一院校內部成人學歷教育和非學歷培訓班之間的聯系，有的指職業院校中個別專業課程將課程內容拆分成不同模塊對應學分，從而實現學歷教育某種程度上的非學歷教育化等等。非學歷教育與普通高等學歷教育之間深層次的相互促進、相互融合很少有研究提及，尤其是高水平大學發展非學歷非學位繼續教育，對高等教育學科發展的促進作用更是鮮有論述。

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不僅對二者自身分別具有重要意義，對高等學校作為一個整體如何辦好人民滿意的教育，也提供了基于實踐的新鮮經驗。本文擬從剖析清華大學繼續教育與學科建設深層次的融合發展入手，梳理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的實際情況，探索更好地促進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的未來發展方向。

二、高等教育學科建設的重要意義

清華大學前校長王大中提出：“學科建設是高等學校發展中具有戰略性的基礎建設。大學的學科和專業設置及水平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大學的辦學特色和水平，加強學科建設是高等教育發展的一個基礎性的又是根本性的環節。”

[1]

復旦大學前校長王生洪認為：“學科是立校之本，如果把一所大學比做一棵大樹，學科建設就是它的根和主干。學科發展的狀況對于高校的發展具有戰略性和全局性的影響。因此，抓住了學科建設，就抓住了學校建設和發展的根本，就能夠起到提綱挈領、統籌全局的作用。”[2]2015年8月，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通過了《統籌推進世界一流大學和一流學科建設總體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方案》明確了黨和國家建設世界一流大學的指導方針和具體目標，明確提出通過一流學科建設帶動世界一流大學建設，可見學科建設在高等教育發展中的重要地位。2015年10月，十八屆五中全會通過的“十三五”規劃再次提出，要大力提高高校教學水平和創新能力，使若干高校和一批學科達到或接近世界一流水平。“雙一流”建設成為當前一段時期高等教育改革和發展的中心。

根據若干學者研究，綜合世界幾大學科排名體系，一流學科的標準主要包括一流的學者、一流的學生、一流的科學研究、一流的學術聲譽，以及一流的社會服務。[3]正如生產力中最活躍的因素是人一樣，學科建設最為重要的基礎是一流的學者與教師隊伍。有了一流的教師隊伍，在必要的資源基礎上，產生一流的科學研究成果，一流的學科才得以基本建立。因此教師隊伍、科學研究，以及相關的資源建設是學科建設的重中之重。繼續教育與學科建設之間充分的融合發展能夠為解決上述重點難點問題提供可能的解決方案，開辟出一條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之間融合發展的探索之路。

三、繼續教育與學科建設之間的融合發展：教師隊伍發展

對于學科建設的基礎——教師隊伍建設，繼續教育在服務教師隊伍建設方面能夠發揮讓人意想不到的作用。首先，在豐富高校教師隊伍多元性和多樣性方面，以繼續教育為橋梁和紐帶，高等教育收獲了很多行業界具有一線實踐經驗的優秀師資，對于提升學科整體水平起到了不可替代的作用。其次，在促進高校已有的青年教師隊伍成長發展方面，繼續教育也能加油助力，起到重要的推動作用。繼續教育為青年教師成長提供的幫助與帶來的無形資源，已成為吸引優秀師資的重要手段。

在豐富教師人才隊伍多樣性方面，繼續教育有效促進教師隊伍人才引進。以清華大學工業工程繼續教育為例，工業工程系舉辦的“清華大學—中航工業國際系統工程師認證培訓班”對工業工程系統工程學科的教師隊伍建設起到了重要作用。2014年起，在科技部創新方法專項支持下，清華大學工業工程系和中航工業集團共同承擔系統工程企業推廣體系的研究和建設任務。截至2018年，工業工程系通過繼續教育為中航工業集團共培訓系統工程師2 000余人，近300名學員取得了國際系統工程協會（INCOSE）系統工程師認證，同時中航工業集團也成為我國首批成建制獲得國際系統工程認證的單位。在繼續教育成果基礎上，工業工程系聘請中航工業集團副總經理張新國博士（副部長級）作為特聘教授，發展中航工業集團等國家重點國防企業的13名總工程師、高級工程師為工業工程系統工程兼課教師。來自國防企業的這些實踐型師資，有效豐富了工業工程系統工程學科的師資隊伍，對學科發展起到了基礎性的提升和促進作用。

在服務教師成長與教師發展方面，繼續教育起到重要推動作用。以清華大學社會科學繼續教育為例，社會科學學院的繼續教育實踐經驗反映出，專業性的繼續教育不僅為社會提供專業化的知識培訓服務，對于院內青年教師培養與成長發展同樣意義重大。通過繼續教育，原本身在校園與書齋的青年教師從學校的講臺走向社會的講臺獲得與國家主管部門、政策執行部門和企業的接觸機會并得到認可。以清華大學政治學系孟天廣副教授為例，他通過參與大數據項目的繼續教育授課，獲得了國內同行的高度認可。在2018年以副教授身份申請獲得了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在學界引發了廣泛關注。

四、繼續教育與學科建設之間的融合發展：科學研究推動

有了一流的教師隊伍，一流的人才，在此基礎上進行一流學科建設需要進行一流的科學研究。以繼續教育為橋梁架起相關學科與行業企業之間的合作紐帶，形成扎根中國大地的學科建設平臺。很多實踐性和應用性學科的發展離不開繼續教育的橋梁紐帶作用。

1. 繼續教育高層次學員為學校學科建設出謀劃策

為了有效促進相關學科建設，清華大學汽車系有選擇性地主動設計開展繼續教育培訓項目，取得了非學歷繼續教育與學科建設之間融合發展的良好效果。始于1996年的“清華大學—上汽集團高級研修項目” 是中國汽車行業標志性的唯一的持續22年的高端人才培訓。汽車系通過高級研修項目與上汽集團搭建平臺，和上汽集團進行了深入的科研合作。長年深入的培訓幫助汽車系與上汽集團等汽車行業重要企業形成面上的接觸，與行業建立了緊密聯系。由于培訓學員屬于企業的高層，因此為學科前沿調研和行業需求調研提供了充分的便利與可能。汽車系多次組織上汽集團高研班學員回校參加學科建設討論會，聽取行業建議。在繼續教育課程以及后續的學科建設討論會中，汽車行業重點企業得以系統了解清華汽車系的科研進展，特別是新能源汽車、智能汽車方面的最新進展。

2. 繼續教育覆蓋的黨政機關、行業企業和事業單位為實踐性學科發展提供機遇

“汽車產業與系統工程”是清華汽車系新設立的學科發展方向。除了在汽車技術管理和創新技術戰略方向培養本科、研究生以外，還在汽車強國戰略、產業政策和技術創新的研究上為國家、汽車行業和企業提供支持。汽車系通過開展繼續教育，在這個學科方向上獲得了汽車行業和企業的前沿需求，也獲得了企業對學校到汽車企業實地深入調研的大力支持。

清華大學社會科學學院自2012年復建以來，堅持“小而精、特而優”的辦學理念，通過繼續教育，整合內外資源，打造計算社會科學和實驗社會科學兩大平臺。繼續教育成為清華社會科學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創建社會科學實驗室的必要通道。社會科學實驗室不同于理工科實驗室建在學校內部，社會科學實驗室必須與黨政機關、企事業單位合作，通過繼續教育將這些單位的領導干部變成清華學員，才能獲得信任，獲取數據，獲得機會。李強教授主持的“清河實驗”和“大柵欄治理實驗”從北京團市委委托的干部培訓開始，“清河實驗”成為清華社會科學的一塊“金字招牌”。彭凱平教授主持兒童心理學學科一開始缺乏博士點，多次與優秀的中小學對接都沒有成功。通過設立針對中小學教師的心理學培訓項目、積極心理指導師認證項目、沐心學堂項目，培養了一大批中小學心理學教師學員，通過繼續教育得到了相關中小學的認可，最后得以在全國許多中小學設立心理學實驗基地，服務學科發展。趙可金教授主持的全球勝任力和國際組織人才培養項目，得到了中組部、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國家稅務總局、中國注冊稅務師協會的高度認可，在這一項目的基礎上正在創辦人社部國際組織人才培養實驗室和國際關系數據實驗室、全球稅務治理人才實驗室（深圳），成為國際關系相關學科發展的重要支撐。

五、繼續教育與學科建設之間的融合發展：行業影響力提升

一流學科的重要標示之一是在相關行業中的廣泛影響力。這些影響力一方面來源于學校已畢業校友在相關行業領域當中做出的重要貢獻。另一方面，在普通高等學歷教育畢業生有限的情況下，繼續教育學員成為相關學科拓展的影響力，進而成為反哺學科建設的重要手段，實現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

1. 繼續教育成為學科行業影響力拓展平臺

以醫學院為例，清華大學在醫學方面的起步相對較晚，與國內外頂級醫學院校相比，亟待加速前進，行業影響力亟待大幅度提升。醫學繼續教育為清華醫學的快速發展，提升行業影響力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契機。清華醫學繼續教育的目標學員是大健康產業里中高層領導骨干和未來的行業領導者。通過繼續教育的方式，醫學院的校友群將會快速遍布大健康產業的各個行業，在為健康中國做貢獻的同時，也迅速擴大并扎實推進清華醫學的聲譽和行業影響力。醫學院在培訓課程的開發上立足于自身的科研優勢，在相關成果基礎上大力開發高端技術培訓項目。比如“腦血管MR管壁成像前沿技術與臨床應用高端培訓項目”、“高級遺傳咨詢師培訓課程”等項目，推出后受到一致好評。同時，學員通過繼續教育了解清華醫學院和相關教師，非常愿意在相關領域開展合作。醫學繼續教育為清華醫學院走向社會打開了一扇門。比如延邊大學附屬醫學影像科主任全松石在“腦血管MR管壁成像前沿技術與臨床應用高端培訓項目”學習后，與醫學院趙錫海教授建立了科研合作關系，推動最先進的技術落地基層。

再以機械工程的分支鑄造工程為例，作為機械工程的一個重要分支，鑄造行業是工業的基礎。我國是全球最大的鑄件生產國，全球45%的鑄件產自中國，不僅支撐了我國的工業化進程，也對全球工業有巨大貢獻。鑄造的轉型升級迫切需要人才隊伍支撐。清華大學1952年創辦鑄造專業，是國內最早的高校之一，在全國鑄造領域享有盛譽，盡管高校專業調整后，細分專業得以合并，但清華的鑄造研究依然具有很好的基礎和影響。機械系鑄造繼續教育已連續辦了近25年，參加培訓的企業近5 000家，培訓人員近10 000余人次，均為企業的技術骨干。經過學習，學員們的專業技術水平、管理水平等綜合素質有較大的提升，返廠后很多人已成為企業的董事長、廠長、經理、主管技術的副廠長、車間主任等。機械工程方面的鑄造繼續教育為行業的人才隊伍成長做出了重要貢獻，有很好的社會聲譽和影響。

2. 繼續教育行業企業為學科重大科技項目爭取提供重要幫助

再以汽車系為例，與其他行業比，汽車行業具有很大的特殊性，主流汽車企業集團在重大項目科技項目立項和獎項評比中具有很大話語權。同時學校承擔的國家科技部重大科技項目要求必須與企業進行合作研究。在行業重大獎項的評比和國家重點實驗室評估中，很多評委都是一汽、東風和上汽集團等大型汽車企業集團的技術高管和總工程師。這些評委很多都參加過清華汽車系舉辦的繼續教育培訓項目，通過繼續教育加深對清華汽車學科發展前沿的了解，從而在評比評估中給予中肯的評價。總之，繼續教育對于汽車學科提高行業影響力、與行業建立緊密聯系起到了重要作用，進而促進了學科發展，提升了學科行業影響力。

六、問題與未來展望

首先，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的體制機制保障需要進一步健全。對非學歷教育而言，主要是企業提出培訓需求，通過繼續教育架起校企合作的橋梁，延伸到學歷教育。目前的融合模式以具體項目為主，缺乏體制機制層面的保障。

其次，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的規劃需要進一步建立。由非學歷教育出發產生的校企合作項目往往是隨機的，某個企業有需求或者有一定的經濟實力，便能夠聯合高校進行人才培養。但是從教育本身的規律特點出發，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需要進一步建立完整的規劃，從而全面促進學科建設質量提升。

其三，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的研究與政策落實需要更堅實的人、財、物基礎保障。目前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的項目經費主要來源于企業，因此需要圍繞企業的人才需求來設計教育內容。融合的產生對學科建設帶來的好處更多是額外出現的，而不是事先做出的規劃，因此缺乏保障。需要更堅實的人、財、物基礎保障，對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規律進一步加強研究，出臺政策，使教育融合產生的效益惠及高等教育學科建設的各個方面。

學科建設對于高等教育改革發展以及全面提升高等教育質量具有重要作用。“雙一流”建設的總體目標即推動一批高水平大學和學科進入世界一流行列或前列，具體任務包括建設一流師資隊伍，培養拔尖創新人才，提升科學研究水平等。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展現出許多對于“雙一流”建設，尤其是高等教育學科建設方面的促進作用，成為新時期增強高等教育活力，提升高等教育整體質量的重要抓手。在“雙一流”建設的基礎方面，一流師資隊伍建設上，非學歷教育有效促進高水平人才引進，并推動已有教師的成長與發展。在推動科學研究上，非學歷教育為學科深入生產實踐和社會實踐一線起到了橋梁紐帶作用，成為許多應用型學科發展的重要支撐。在提升高等教育學科行業影響力方面，非學歷教育幫助相關學科立足自身科研優勢，在相關成果基礎上大力開發高端培訓項目，在行業中積累起一批有影響力的校友，推動前沿技術落地基層。在不斷深入行業的過程中，學科建設也在科研項目和資源的獲得方面得到了來自行業的重要支持。

展望未來，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的融合發展雖然在實踐中取得了一些經驗和成果，但是還遠遠沒有成為高等教育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具體而言，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的體制機制還需要進一步健全，融合發展的規劃還需要進一步明確，具體的政策落實還需要更多保障。在新時期，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融合發展應當成為高等教育改革發展新的突破和增長點，為高等教育質量全面提升做出更大的貢獻。

【參考文獻】

[1]王大中.學科建設是研究型大學的創新關鍵[J].中國高等教育，2002（21）：6—7.

[2]宣勇.建設世界一流學科要實現“三個轉變”[J].中國高教研究，2016（5）：1—7.

[3]周光禮，武建鑫.什么是世界一流學科[J].中國高教研究，2016（1）：65—73.

【Abstract】The integr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degree education and non-degree education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improving the overall quality of higher education， speeding up the modernization of education and building China into a leading power in education.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is a basic and fundamental part in the development of higher education， which determines the development level of higher education to a great extent. Practice has proved that non-degree continuing education serves the society through education and builds a deep-level cooperation bridge between disciplines in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and industrial enterprises. On this basis， non-degree education effectively feeds back degree education， realizing the integration and development with degree education in the aspects of faculty development， promotion of scientific research and promotion of industrial influence， promoting the construction level of relevant disciplines and improving the quality of higher education.

【Key words】degree education; non-degree education （continuing education）; discipline construction; integration and development

（編輯/趙曉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