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綠色轉型驅動因素及作用機理研究
——跨層交互因素的整合分析框架

(河北工業大學 經濟管理學院, 天津 300401)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國經濟已經邁入高質量發展階段,高質量雖然順應宏觀經濟發展態勢和要求提出,但歸根結底需要企業高質量發展得以落實和實現[1]。與此同時,由于高質量發展屬于創新驅動的綠色發展[2],因而企業選擇低碳綠色轉型成為發展趨勢。鑒于當前有關企業綠色轉型的研究處于起步期,對于企業轉型概念界定不一、作用路徑邊界不完善、深層次轉型動因挖掘不深入的問題,本文首先對企業綠色轉型的內涵進行系統的梳理和界定;其次歸納總結企業綠色轉型主要研究視角,并且對這些視角的作用機理進行剖析,完善綠色轉型路徑的邊界;再次,從企業內外部整體聯動視角,梳理企業綠色轉型深層次驅動因素,包括微觀到宏觀跨層次的因素;最后,找出動因作用機理的合理方法論和分析工具。

一、企業綠色轉型概念的研究

企業綠色轉型源于轉型升級理論[3],包括轉型和升級兩層含義,其中轉型是企業狀態的變化,即在不同產業間轉換;升級側重于企業內部管理的優化。基于企業轉型升級理論,劉學敏和張生玲[4]認為,企業綠色轉型是覆蓋價值鏈各個環節的動態變革過程,達到環境效益、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的多重目標。孫凌宇[5]認為,企業特別是資源型企業,綠色轉型實質上是戰略轉型,是追求自身可持續發展且與外部環境相匹配的戰略行為。于連超等[6]認為,企業綠色轉型是指以綠色發展理念為指導,通過制定綠色戰略,以綠色創新為核心動力,依賴全過程的綠色化生產,獲得環境效益和經濟效益的雙贏。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企業綠色轉型是涵蓋綠色發展理念、戰略、發展方式等在內的全方位變革,是實現經濟效益、社會效益與環境效益共贏及協同發展的過程。因此,有必要全方位的剖析企業綠色轉型的前置動因和后效作用路徑,以便更全面地理解企業綠色轉型。

二、企業綠色轉型行為的研究

根據綠色轉型概念,目前關于綠色轉型的研究大多數集中在兩大方面:戰略變革視角下綠色戰略的制定、調整、實施及技術創新視角下的綠色創新,且兩方面是相輔相承的關系。

(一)戰略變革視角下企業綠色轉型行為的研究

由于企業綠色轉型實質是一種戰略轉型,所以綠色戰略的研究顯得日益重要。Olson[7]認為,綠色戰略是企業全面變革的指導,是促進組織變革、改善環境狀況、提升產品和服務、形成新發展模式的重要舉措。吳維貞和李貞恩[8]認為,企業綠色戰略是在企業全價值鏈中,盡量減少污染物排放,最終實現企業可持續發展的所有經營活動。

在定性研究方面,集中在探討企業實施綠色戰略的重要性、必要性。但是研究者主觀意識對綠色戰略研究帶有很強的情感色彩,往往缺少對決策相關要素定量分析的考量標準[9]。由此,定量研究成為主流,主要集中在綠色戰略的選擇、實施及對企業形象、價值、績效的作用方面。焦嶕和趙國浩[10]以煤炭企業為研究對象,基于層次分析法,最終通過定量評價得出,煤炭企業保守型的最優戰略方向、選擇優化產能結構戰略是最佳戰略轉型方向。Huang 等[11]得出,企業環境戰略的實施可以提升企業的生產效率和形象。

(二)技術創新視角下企業綠色轉型行為的研究

綠色創新(Green Innovation)也稱環境創新、生態創新。環境創新更強調解決環境問題開展的各種創新活動,其目的性較強。生態創新是指能夠顯著減少對環境的破壞,并且能夠產生商業價值的新產品和工藝活動,更加注重創新結果。綠色創新與生態創新類似,是與綠色產品、綠色過程、綠色管理有關創新[12-14]。整體而言,綠色創新是全方位的變革。

關于綠色創新作用于企業綠色轉型的相關研究,目前多集中在綠色創新對企業績效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并且從綠色產品、綠色過程、綠色管理三方面切入。綠色產品創新可以強化資源利用的深度和廣度,拓寬企業發展渠道,進而提升企業績效[12];綠色過程創新可以降低企業的營運成本、被規制的力度,進而提升企業績效[13];綠色管理創新可以幫助企業優化組織管理框架,并且通過企業高層對管理過程的把控和調整,對綠色產品和綠色過程創新也起到促進作用[14]。同時,徐建中等[15]認為,在戰略柔性和資源冗余調節下,綠色創新與企業績效呈U型關系。除此之外,傳統學派認為,綠色創新與企業績效之間存在無法調和的矛盾。之所以會出現不同的結果,在于缺乏對企業資源與能力的情境探討。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一是現有多數研究以資源基礎理論為導向,通過資源的調配去應對環境變化,強調綠色戰略調整目的是被動的適應組織環境的變化,忽略了綠色戰略實施主動性特征,缺乏動態能力理論導向的嵌入,導致戰略管理本質無法充分體現。二是對于影響企業綠色轉型因素的挖掘不夠深入,綠色轉型行為整合研究比較匱乏。三是很少將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內外部因素納入同一框架進行研究,導致綠色轉型作用路徑的邊界不清晰。

三、企業綠色轉型驅動因素的研究

企業綠色轉型驅動因素包括綠色轉型行為形成和綠色轉型行為作用機制這兩部分影響因素。企業綠色轉型作用機理的脈絡圖,如圖1所示。

資料來源:作者根據相關文獻分析繪制。

(一)宏觀經濟層面的驅動因素

環境動態性是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重要客觀因素。 Cai等[16]通過實證研究得出,環境動態性會誘發企業轉型發展,企業會積極主動的采取行動和應對措施,以保證獲取較高的績效。此外,環境動態性尤其是較高的環境動態性,可以倒逼企業通過合理配置戰略資源,有效抓住高動態環境中的機遇,提高企業對于外部環境的適應能力,增強戰略變革對于績效的正向效應。然而,環境動態性對企業績效也有負向影響,主要表現在增加企業抓住發展機遇的難度,加劇戰略發展方針不可控性。

環境規制是重要的主觀影響因素。有研究表明,企業如果積極進行環境整治,勢必會占用部分自身的發展資源,即存在“擠出效應”,影響企業的發展。與此同時,Porter[17]提出了環境規制不僅可以改善環境質量,而且可以使企業獲取較大的競爭優勢,即波特假說。在環境規制具體研究方面,首先,邱金龍[18]得出,環境規制是影響企業綠色管理戰略實施的重要因素,企業為了迎合政策的規制、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實施環境保護戰略。其次,Yin和Schmeidler[19]發現,當企業管理實踐,比如綠色創新沒有外在環境規制時,也不能達到最優結果,這也充分說明了環境規制的重要性。最后,環境規制對企業綠色轉型行為影響效果主要有“規制激勵說”、“規制俘獲說”和“合規成本說”三種[20]。

(二)中觀產業和企業網絡關系層面的驅動因素

產業轉型、產業環境和企業網絡關系是研究重點。李平等[21]對中國工業制造業產業重組和結構綠色轉型的措施進行研究,提出環境規制、技術創新、資金保障、國際協同合作等方面的建議。此外,產業環境也是重要的影響因素,通過影響企業轉型行為,進而影響轉型績效[22]。最后,企業的與外部環境形成網絡關系,特別是企業之間的形成網絡關系,以及所嵌入的生態產業網絡,是實現綠色戰略轉型目標、推進綠色轉型進程的重要因素[6]。

(三)微觀企業層面的驅動因素

一是資源稟賦量是實現企業綠色戰略變革、實施和綠色創新的重要保障[23]。二是高層管理團隊特別是異質性特征是不可忽視的因素[24]。三是企業綠色動態能力能夠推動綠色戰略特別是創新戰略的制定和實施[25]。總之,資源因素、組織因素、技術因素等為主的內部因素,是綠色轉型、特別是綠色創新實施的決定性因素。

綜上所述,企業綠色轉型受宏觀至微觀多層次因素的交互影響,而目前對于影響因素的挖掘,多數集中在宏觀經濟和產業層面,并且多從單層次、單因素去研究影響因素的作用機理。此外,由于部分因素,諸如環境規制、環境動態性,既是企業綠色轉型形成的前置動因,也能作用于后效轉型路徑,一定程度使得絕大多數研究熱衷于轉型路徑的研究,對于更深層次轉型行為形成機理研究較少,因而很有必要尋找科學合理的理論支撐,用以研究影響企業綠色轉型行為動因的作用機制,以此才能更加明晰企業綠色轉型機理。

四、企業綠色轉型驅動因素作用機理的研究

(一)企業綠色轉型前置動因作用機理的研究

通過上述對企業綠色轉型影響因素的梳理和剖析,考慮到企業綠色戰略和創新的復雜性,參考相關研究,匹配出層次結構網絡嵌入能夠為綠色轉型動因作用機制提供較科學的理論支撐和分析工具[26]。

1.層次結構網絡嵌入的概念

Hagedoorn[26]認為,組織行為與所處國家宏觀和產業環境、社會網絡,以及組織雙邊關系的交互影響有著較大關系,因此將嵌入性進行層次分類:環境嵌入性(宏觀和中觀層次)、組織間嵌入(中觀層次)、雙邊嵌入(微觀層次),是典型的復雜多邊聯系。環境嵌入指的是,國家宏觀經濟環境和產業環境對組織行為有著重要的影響;組織嵌入指的是,組織所處社會網絡對企業經濟行為影響;雙邊嵌入是指兩個組織之間的互動行為對自身發展的影響。

這些嵌入性都會直接或間接影響到組織行為,并且Hagedoorn[26]指出,這3個層次往往是交互發揮作用的,是多重嵌入的結果,因為任何企業在進行合作選擇、關系建立、充分利用組織內外部環境時都在一定程度上受環境和組織慣例的影響。

2.網絡嵌入作用于企業綠色轉型路徑及機理研究的研究

目前,網絡嵌入視角下,企業綠色轉型的相關研究有兩大分支:一方面,多數研究網絡嵌入直接對企業績效,包括轉型績效作用路徑的研究,即綠色轉型后效路徑研究。不少研究所得結論也不盡相同[27];另一方面,少數研究通過網絡嵌入對戰略決策、調整和綠色創新等行為形成的影響,間接探究對企業績效的作用機理。有學者證實,網絡嵌入可以幫助企業更好的獲取資源、調整戰略、適應環境,整合內外部資源運用到企業創新中,以此更好的促進企業發展[28]。也有學者認為高度的網絡嵌入會分散企業資源,阻礙企業創新,不利于企業轉型發展[29]。

(二)企業綠色轉型后效路徑影響因素作用機理的研究

通過上述研究得出,目前對于企業綠色轉型,包括戰略變革和綠色創新等行為作用路徑受內外部、微觀到宏觀各個層次因素的影響。總結如下:要素包括資源支撐、技術因素、組織因素等,是綠色轉型推進所依賴的微觀基礎。而制度能決定各個要素配置,撐起企業發展的“骨架”,完善的制度會形成合理的網絡結構,有助于企業中觀層面網絡關系形成。此外,企業的行為和發展受外生力量的影響,諸如環境動態性和環境規制等,在關系的嵌入下,能更科學且有的放矢的處理企業內外部聯系,指導企業綠色轉型過程中合理高效的組織和調配資源。要素、制度和關系最終合力形成推動綠色轉型的動力,其相互間作用關系如圖2所示。

資料來源:作者根據相關資料分析繪制。

綜上所述,可以看出目前研究還存有不足:一是對企業轉型績效直接影響的研究很難挖掘出深層次的作用機理,即未將網絡嵌入視為分析工具,導致影響因素的傳導機制明顯不夠清晰;二是多數集中在企業與企業雙邊嵌入的研究較多,因素過于單一,這與當前我國經濟發展環境和態勢有所脫離,跨層交互因素整合研究日顯重要。

五、未來研究展望

首先,針對深層次企業綠色轉型動因作用機理研究較少的現狀,參考相關文獻,考慮到企業綠色轉型行為受到宏觀到微觀各個層次因素的跨層交互影響,最終找出層次結構嵌入能夠很好的把各個層次影響企業綠色轉型的動因進行整合。

其次,企業綠色轉型作用路徑的研究上,應該遵循理論情境與現實問題并重的原則。此外,企業綠色轉型應注重綠色發展戰略變革和綠色創新實踐并重,并且注重外部環境因素的影響,整合分析尤為重要。同時,需要考慮從被動適應到積極去應對外部環境的影響,找出轉型路徑的作用邊界,深化和完善綠色轉型理論根基、實踐經驗,將是日后研究的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