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國漢語教師志愿者的心理狀態與職業倦怠調查*

李 濤, 陳家庚

(西安石油大學，人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065)

中國成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以來，積極主動面對新形勢下的經濟全球化，不斷推進“一帶一路”建設。習近平主席曾多次強調，中國與世界各國是命運共同體，并提出“把‘一帶一路’建設推向前進，讓‘一帶一路’建設造福沿線各國人民。”(1)讓“一帶一路”建設造福沿線各國人民[EB/OL].http://theory.people.com.cn/n1/2018/0104/c416126-29746008.html.我國學界普遍認為，“‘一帶一路’建設需要語言鋪路。”(2)李宇明.“一帶一路”需要語言鋪路[N].人民日報,2015-09-22(07).世界各國學習漢語的需求不斷加強，漢語傳播和教學逐漸升溫，孔子學院/課堂建設的數量越來越多。據統計，“截至2019年6月，全球已有155國家(地區)設立了539所孔子學院和1129個孔子課堂。”(3)孔子學院/課堂介紹[EB/OL].http://www.hanban.org/confuciousinstitutes/node_10961.htm.大批的漢語教師作為志愿者在各個國家承擔著傳播漢語、弘揚中國文化的重任。

泰國是中國的近鄰，也是學習漢語人數最多的國家之一，漢語在泰國已經成為僅次于英語的第二大外語。(4)江傲霜,吳應輝等.泰國漢語教師志愿者教學情況調查對志愿者培訓工作的啟示[J].民族教育研究,2011，(5).吳應輝曾指出“在泰國，學習漢語已經成為一種時尚，泰國漢語傳播狀態在當今漢語國際傳播中是一個奇跡。”(5)吳應輝.漢語國際傳播研究理論與方法[M].北京：中國民族大學出版社,2015:2.《泰國藍皮書：泰國研究報告(2017)》調查也顯示，泰國擁有15所孔子學院，排行全球第7位，在同等人口規模或經濟水平的國家中處領先地位，泰國開設的孔子學院數量與東盟其他9個國家的孔子學院數量之和基本持平。(6)泰國藍皮書：泰國研究報告(2017)[Z].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7:254～275.截止到2019年6月，泰國已經建立了16家孔子學院和11所孔子課堂，漢語已經成為泰國學生最喜歡的第二外語，學習人數超過了一百多萬。“作為漢語國際教育的重要骨干項目，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在漢語和中華文化國際傳播方面做出了重要貢獻”，(7)吳應輝.漢語國際教育面臨的若干理論與實踐問題[J].云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1).承擔著漢語教學、文化傳播、友好交流等多重工作，孔子學院/課堂志愿者的心理狀態和工作質量關系到孔子學院項目的可持續發展。為了能給泰國漢語教師管理工作提供一定的借鑒，同時為海外志愿者教師在面對壓力困境時提供相應的調整策略，以保障孔子學院/課堂的可持續、高績效的發展，對此，我們對泰國孔子學院/課堂漢語教師志愿者的心理狀態與職業倦怠進行了調查，以期了解他們的心理健康狀況及其工作狀況，為教師志愿者的管理和漢語國際教育的推廣提供參考。

一、研究方法

(一)研究對象

本研究以2018年泰國孔子學院/課堂任期第一年的兩百名左右漢語教師志愿者為對象，通過微信群、QQ群等網絡方式發放問卷，共回收有效問卷156份。被試的具體信息見表1：

表1 被試人口信息統計表

(二)研究工具

心理健康調查采用Goldberg(1978)編制的GHQ一般健康問卷( General Health Questionnaire)(8)Ying L.,Lei W.,Xican Y.The factor structure ofthe 12-item general health questionnaire (GHQ-12) in youngChinese civil servants.Health and Quality of Life Outcomes，2016(14):136.GHQ-12修訂版，運用0-0-1-1的計分方法。(9)王文強,丁麗君.12項一般健康問卷中不同計分方法的最佳切分值及篩選特點[J].中華精神科雜志,2012，(6).共有12道題,比如“總是處于緊張狀態嗎”，“能享受日常生活嗎”，“覺得所有事情都順利嗎”，在本調查中將原問卷選項“和平時一樣”適用為“和國內一樣”。該問卷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4。

職業倦怠調查采用李超平與時勘(2002)修訂的職業倦怠本土化量表(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General Survey,MBI-GS)，運用利克特7點計分法，共15道題，分為情感衰竭、玩世不恭和成就感低落3個項目維度，內部一致性系數分別為：0.88，0.83及0.82。

(三)統計方法

問卷分析使用spss21.0，通過描述性概率統計、相關分析、線性回歸分析等統計學分析方法處理。

二、研究結果與分析

(一)心理健康狀態

心理健康狀態方面，由表2可知，55.8%的志愿者都曾出現過因擔心引起的失眠，50%的志愿者感到痛苦、憂慮，30.7%的志愿者表示自己總是處于緊張狀態，21.1%的志愿者認為自己面對的事情不順利，19.2%的志愿者認為自己失去了信心，17.3%的志愿者不能或者完全不能享受日常生活，13.4%的志愿者做事情的時候無法集中精神，13.4%的志愿者認為自己是沒有價值的人。還有少部分志愿者在其他方面出現心理問題，如“覺得自己不是有用的人”“覺得自己沒有決斷力”等。

表2 心理健康描述性概率統計

根據表2統計結果表明：

(1)泰國孔子學院/課堂志愿者整體心理狀態良好;

(2)部分志愿者存在較為嚴重的失眠、痛苦、焦慮、緊張等問題。

失眠、痛苦、焦慮等狀態是教師出現職業倦怠的征兆。根據有關調查表明，教師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狀態會因為職業倦怠而降低，生理上出現疲勞、失眠、食欲不振、頭痛等現象，在心理和行為上出現過度緊張、疲勞、易激怒、焦慮、不思進取等問題。(10)馮進.教師職業倦怠現象的辯證思考[J].中國成人教育,2010，(8).這些狀態的產生是多方面原因共同的結果，漢語教師志愿者由于海外工作環境的特殊性，周圍中國伙伴較少，再加上當地的語言不通，和泰國教師溝通存在障礙，因此，能夠排解壓力的對象、機會也較少，一旦面對挫折容易感受到孤獨感、壓抑感，若長期處在這種環境，志愿者的緊張和內聚力就增加了。不健康的心理狀態長期發展，將會降低志愿者的身體免疫力和心理承受能力，導致一系列的健康問題。

(二)職業倦怠情況

在職業倦怠方面，主要將“情緒衰竭”“玩世不恭”項目中“偶爾(一個月一次或更少)”“極少(一年幾次或更少)”和“從不”3個選項的頻率做了統計，對“成就感低落”項目中“頻繁(每周一次)”“非常頻繁(一星期幾次)”和“每天”3個選項做了統計。

表3 職業倦怠描述性概率統計

注：極少(一年幾次或更少)、偶爾(一個月一次或更少)、經常(一個月幾次)、頻繁(每周一次)、非常頻繁(一星期幾次)。

根據表3可知，在“成就感低落”項目中，19.3%的志愿者很少能有效解決工作中出現的問題，15.3%的志愿者偶爾或者不認為自己的工作有貢獻，23%的志愿者認為自己不擅長于自己的工作，17.2%的志愿者在完成工作時很少感受到高興，25%的志愿者很少覺得自己完成了很多有價值的工作，17.3%的志愿者很少能有效的完成各項工作。在“情感衰竭”項目中13.4%的志愿者每周或者更頻繁得覺得身心疲憊，21.1%的志愿者感覺下班后筋疲力盡，19.2%的志愿者面對新的一天的工作感覺到累，13.4%的志愿者認為整天的工作壓力強度較大。在“玩世不恭”項目中，15.4%的志愿者認為“自從開始干這份工作，我對工作越來越不感興趣”。少部分志愿者存在其他方面的問題，如“我懷疑自己所做工作的意義”“我對自己所做工作是否有貢獻越來越不關心”等。

表3統計結果表明，部分漢語志愿者成就感低落和情感衰竭的情況較為嚴重。主要表現為很多志愿者缺少對自身工作價值的認同，無法完全勝任自身的工作要求，無法有效解決工作中出現的問題，在工作中享受不到樂趣，感到筋疲力盡。漢語教師志愿者在所在孔子學院/課堂開展工作，面臨著多方面的工作要求和角色要求，經常會面對角色模糊、角色沖突、角色超越等情況，同時又受到工作環境、心理狀態、人事關系、績效考核等方面的影響，在工作上往往會產生各種各樣的問題，干擾工作的正常進行和工作質量。

(三)心理健康與職業倦怠的相關分析

運用相關分析對心理健康、情感衰竭、玩世不恭、成就感低落和職業倦怠進行了分析，結果如表4顯示。

表4 心理健康與職業倦怠相關分析表

注:***p<0.001。

表4的結果表明：

(1)心理健康與職業倦怠的三個維度都有顯著相關。

(2)職業倦怠的三個維度相互間有顯著相關：玩世不恭與情感衰竭、成就感低落顯著相關；但是成就感低落與情感衰竭相關性不顯著。

這說明職業倦怠得分越高，心理不健康狀態得分越高，即職業倦怠感越強，心理健康狀態越差。

(四)職業倦怠和心理健康的回歸分析

采用回歸分析的方法檢測職業倦怠對心理健康的預測性有多大。一元線性回歸結果表明：R2值=0.602，F=75.749，p=0.000(p<0.01)，說明二者存在線性關系。然后，采用逐步回歸分析揭示二者間的關系。以職業倦怠的各個構面為自變量，心理健康作為因變量進行分析。3個自變量進入回歸方程，p=0.000(p<0.01)，說明3個自變量對因變量的預測作用是顯著的，復相關系數R為0.789，調整后的R2值是0.598，說明玩世不恭、情感衰竭和成就感低落3個因素可以解釋心理健康中59.8%的信息。因此職業倦怠的消除對于提高志愿者的心理健康水平大有裨益。

三、對泰國孔子學院/課堂漢語教師志愿者項目相關建議

泰國孔子學院/課堂志愿者是泰國志愿者中工作壓力和強度較大的群體，根據分析結果顯示，容易出現心理健康和職業倦怠方面的問題，并且心理健康和職業倦怠能夠相互影響。不健康的工作狀態將影響孔子學院具體項目的開展，不利于項目的長期運營和志愿者的身心健康。從志愿者管理培訓機制、志愿者團體和志愿者自身三個方面同時入手，提出相關建議，以期為漢語教師志愿者項目管理工作和漢語教師志愿者整體提供借鑒。

(一)志愿者管理組織對志愿者多渠道的情感支持

漢語教師志愿者大多是本科應屆畢業生或在讀研究生，面對海外工作中出現的問題，缺少相關教學經驗和工作經驗，欠缺解決問題的合理方法，這要求志愿者管理工作組不斷地關注每個志愿者的生活狀態和工作情況。目前泰國志愿者管理組主要通過崗中培訓的方式，以孔子學院/課堂為中心，召集周圍片區/府的志愿者參加，對志愿者進行集中培訓。但是由于培訓周期較長，一年只有兩次培訓，培訓時間較短，包括交通、聚餐、文藝表演等活動每次只有兩天時間，相互交流經驗、技巧的時間被壓縮，有的志愿者甚至因事無法參加。如今互聯網技術應用廣泛，管理組可以增加互聯網溝通的方式，通過問卷填寫、訪談調查等方法搜集志愿者在生活、工作中的困難或收獲，分類匯總，然后通過視頻社交軟件每月開展相應的講座或者討論會，結合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并在每次培訓交流之后做反饋調查。對志愿者生活和工作出現問題較嚴重的，要及時出面協調，幫助志愿者有效解決跨文化陌生環境中的困難，為志愿者提供相應的情感支持。

(二)加強志愿者之間的凝聚力和交流

在海外教學的過程中，一方面由于教學點的地域分散，大多數志愿者工作環境內很少有甚至沒有中國同事，由于時間、交通等限制，志愿者缺少相聚的機會，長期處于孤獨狀態；另一方面，有些孔子學院/課堂機構，雖然志愿者數量較多，但由于工作分配、利益歸屬等問題，經常出現同事之間關系不和諧的情況。長期孤獨和壓力狀態，不利于志愿者的工作生活，也不利于人際交往。志愿者應該樹立起人際關系的觀念，同區域乃至全體志愿者都有可能成為今后漢語教學工作中的親密朋友，共同推進漢語傳播事業的發展。志愿者所在的片區/府的負責人，應積極主動通過線上線下的組織活動，增加同事間的友好交流，如集體旅游、聚餐、節日團聚等，增強志愿者群體之間的友誼，舒緩志愿者焦慮、緊張的狀態，改善并團結志愿者之間的關系。

(三)志愿者要保持積極心態，主動融入工作環境

積極健康的心態是工作和生活的基礎。劉明陽、潘婧妍提出了“漢語教師志愿者勝任力的‘冰山模型’”，認為志愿者的性格和心理承受能力決定了漢語教師志愿者能否適應海外的生活和工作環境。(11)劉明陽,潘婧妍.漢語教師志愿者選拔與培訓模式研究[J].海外華文教育,2018，(3).漢語教師志愿者在漢語傳播的過程中，扮演者“使者”的身份，是中國在海外國際形象的體現，漢語教師志愿者的處事方式和工作質量，將影響著國外師生對中國形象的直接評價。志愿者必須主動找準自身的職業定位，達到國際漢語教師的標準，同時要提升自身的跨文化意識、心理承受能力和大局意識，增強自身的職業素養，以積極的心態主動融入當地的文化環境，克服文化休克，在此基礎上開展漢語傳播工作。這種提升將成為一種長期的職業能力，有益于今后的漢語教學和傳播工作。另外，志愿者要加強對“三感三情”的認同,在傳播漢語的過程中肩負起“榮譽感”，對傳播中華文化、滿足海外漢語需求有著“使命感”，對教師工作、學生教育有著強烈的“責任感”。同時，要認識到自身工作的意義，帶著“感情”“熱情”和“激情”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