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黨宣言》中的教育思想及其當代啟示

任延

摘 要：《共產黨宣言》不僅是馬克思主義發展史上的一部經典文獻，而且其中蘊含的深刻的教育思想也那么發人深思，值得我們認真研讀和思考。深刻分析和理解《共產黨宣言》中的教育思想，發現其對我國當代教育的發展仍然具有深遠的指導意義和重大的啟示作用。

關鍵詞：《共產黨宣言》;教育;啟示

中圖分類號：G641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 — 2234（2020）10 — 0035 — 03

《共產黨宣言》（以下簡稱《宣言》）是馬克思和恩格斯應共產主義者同盟的委托而共同起草的一份綱領性文件，1848年2月在倫敦公開發表。《宣言》的發表標志著馬克思主義的公開問世和科學社會主義的誕生。2018年4月2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就《共產黨宣言》及其時代意義舉行第五次集體學習，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在主持學習時強調，“《共產黨宣言》是一個內容豐富的理論寶庫，值得我們反復學習、深入研究，不斷從中汲取思想營養”〔1〕。《宣言》不僅是馬克思主義自身理論體系的精辟闡述，而且在教育方面的論述也發人深思，對當代教育的發展具有重要的啟示作用。

一、《共產黨宣言》中的教育思想探析

（一）闡述教育與社會的關系

任何社會思想或理論都不應從社會思想或理論本身去探尋根源，而應把社會思想或理論本身所處的社會物質生活條件作為探源的根本出發點。教育由何來決定，教育的性質是什么，教育受什么條件制約等等這些問題在馬克思主義誕生之前都沒有科學的回答。馬克思恩格斯在《宣言》中用唯物史觀的觀點對教育問題進行了精彩詮釋。《宣言》在駁斥資產階級“消滅階級的教育就等于消滅一切教育”的觀點時，一針見血地指出“而你們的教育不也是由社會決定的嗎？不也是由你們進行教育時所處的那種社會關系決定的嗎？不也是由社會通過學校等等進行的直接的或間接的干涉決定的嗎？共產黨人并沒有發明社會對教育的影響;他們僅僅是要改變這種作用的性質，要使教育擺脫統治階級的影響”〔2〕。這段話闡明了教育由社會所決定、社會關系決定教育的性質的科學的無產階級教育觀，為無產階級教育問題的研究奠定了科學的理論基礎。

第一，教育是由社會所決定的，教育具有社會性。馬克思恩格斯認為，人會制造和使用工具并從事生產勞動實踐是人與動物最本質的區別。人類在生產勞動實踐過程中形成了自己的社會關系，推動人類社會不斷向前發展，在物質生產和社會生活方面都積累了豐富的經驗。為使子孫后代能夠更好地繁衍和延續，并使其有能力進行生產勞動實踐和社會交往，老一代會通過特定的方式潛移默化地把積累起來的物質生產和社會生活經驗傳授給新一代，由此產生教育。人類積累的經驗隨著社會的發展而不斷豐富，由此帶來教育目的趨于明確化，教育內容趨于完善化，教育體系的趨于嚴密化，教育方法的趨于科學化。由此可見，教育目的、教育內容、教育體系、教育方法等都由社會來決定，教育要受到特定社會的生產力發展水平的制約。如果脫離社會單純來談教育，那么便不能科學認識教育的基本屬性及其規律。

第二，教育的性質是由社會關系所決定的。在階級社會，教育具有階級性。“占統治地位的思想不過是占統治地位的物質關系在觀念上的表現，不過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現出來的占統治地位的物質關系”〔3〕。在階級社會，教育的領導權是由控制生產資料和操縱政權的階級掌握的，而這個階級必然會按照其階級利益，制定教育政策，規劃教育目標，確定教育內容，使教育服務于其政治經濟。恩格斯在1883年德文版序言中寫道，“每一歷史時代的經濟生產以及必然由此產生的社會結構，是該時代政治的和精神的歷史的基礎”〔4〕，而“資產階級關于自由、教育、法等等的觀念……本身是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和所有制關系的產物”〔5〕，資產階級的教育是由他們借以進行教育的那種社會關系決定的，這種教育要把人訓練成會說話的機器。由此可見，資產階級的生產關系決定了資產階級的教育是為資產階級的統治服務的。在階級社會中，沒有所謂的“超階級”或“超政治”的教育。

第三，教育對社會、社會關系具有反作用。《宣言》指出，“共產黨人并沒有發明社會對教育的作用;他們僅僅是要改變這種作用的性質，要使教育擺脫統治階級的影響”〔2〕。共產黨人希望改變的是資本主義社會對教育作用的性質，使教育掙脫資產階級統治的牢籠，而不是要廢除一切教育。共產黨人會批判地吸收和發展資產階級教育中一些合理的、科學的和進步的因素，而不是統統消滅。

（二）揭示資本主義教育的本質

馬克思恩格斯將資本主義教育稱為一種異化了的教育，他們在《宣言》中對資本主義教育的本質進行了犀利的批判和深刻的揭露，“資產者唯恐失去的那種教育，對絕大多數人來說是把人訓練成機器”〔5〕，這種教育是資本邏輯化了的教育。在資本主義社會，工人只能靠出賣自己的勞動力來賺取微薄的收入以維持自己和家人的生存。而資本的最大本性就是無限的增殖，資本家為了提高勞動生產率，最大限度地追逐剩余價值，獲得最大利潤，他們被迫對工人進行教育，而這種教育絕非能使人獲得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相反，這種教育使工人的獨立性和個性都被碾壓，因為這種教育只是對工人進行簡單的工作技能培訓以使他們能熟練地操作生產工具，滿足資本主義工業生產的需要。在這種情況下，工人淪為工具的附庸，成為僅僅會說話的機器，教育也成為資本無限增殖的附庸和工具。總之，資本主義社會不管是在人性方面還是在物性方面都是一個極度頹廢、極度扭曲、極度病態的異化社會，而資本主義社會的教育也就理所當然的由于其自身所處社會的異化性質而被異化了。

從上述可知，資本主義的異化教育是與人的全面自由而充分的發展相背離的。但是，馬克思深刻地認識到資本主義的異化教育卻不可避免地把反對資產階級的思想武器給予了無產階級。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第一，資產階級在聯合無產階級反抗封建秩序、反對反動的和外國的資產階級時，資產階級教會無產階級以何種方式對付反動階級，如思想啟蒙、理論宣傳、武裝斗爭等。這樣資產階級無形之中就為無產階級提供了自己的教育因素來反對資產階級本身，因為無產階級已經學會將來運用何種方式來反對資產階級。第二，工業的進步威脅到了一部分資產階級的生活條件，使得他們被納入了無產階級的行列，他們也為無產階級帶來了大量的啟蒙的和進步的教育因素。但也應該看到，這些人主要是小資產階級，他們具有保守性、動搖性、軟弱性和不徹底性，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反動的。第三，當資產階級社會內部矛盾尖銳化，達到不可調和的程度時，資產階級內部分裂出來一部分資產階級思想家，他們在理論上和實踐上都是徹底的和深刻的，已經轉入到了無產階級陣營。由此可見，馬克思在深刻剖析和批判資本主義教育的真正面目——異化教育的同時，也看到了資產階級帶給無產階級的間接教育及其對資本主義社會本身的副作用。

除了資產階級帶給無產階級的間接教育之外，無產階級也會進行內部的自我教育，即直接教育。在實踐層面，共產黨人憑借自身實踐的堅定性和徹底性領導無產者進行階級斗爭，使無產階級形成堅定的革命信念。在理論層面，共產黨人憑借自身理論的先進性對無產階級進行思想政治教育，向無產階級灌輸科學的世界觀、人生觀和價值觀，使無產階級意識到自身所處的地位以及造成這種狀況的根源所在，同時時刻教育工人明確認識到無產階級和資產階級的敵對和階級矛盾的不可調和，提高工人階級的政治覺悟和思想理論水平。我們可以看到，共產黨人已經開始運用教育并力圖通過教育這一有效形式發動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建立起自己的統治。但是，資本主義異化教育的根基——生產資料私有制還沒有被搗毀的時候，資本主義的異化教育仍然占主導性。

（三）提出無產階級取得政權后的教育措施

在《宣言》的第二部分，馬克思恩格斯明確提出了無產階級推翻資產階級的統治并建立自己政權后的三項教育措施。

第一，對一切兒童實行公共的和免費的教育。《宣言》指出，“無產者的一切家庭聯系越是由于大工業的發展而被破壞，他們的子女越是由于這種發展而被變成單純的商品和勞動工具，資產階級關于家庭和教育、關于父母和子女的親密關系的空話就越是令人作嘔”〔2〕。在資本主義社會，無產階級的子女不僅被剝奪了社會給予他們的受教育的權利，而且也被剝奪了受家庭教育的權利，因為在資本主義社會無產階級的家庭教育是不可能進行的。因此，無產階級主張廢除以資本和私人財富為基礎的資產階級家庭，廢除資產階級家庭教育，真正建立起一種新型的無產階級家庭教育和社會教育，在家庭形成親密關系，而這種教育就是對所有兒童實行公共的和免費的教育。在無產階級推翻資本主義制度建立自己的統治后，工人階級成為國家權力的主人，廣大人民群眾充分地平等地享有各項權利，其中就包括平等享有受教育的權利。兒童不僅可以接受來自家庭的非正規教育，也可以走出家庭、走進學校、走向社會接受正規的學校教育。這種教育是具有公益性的教育，是能夠促使人全面發展的教育。

第二，取消現在這種形式的兒童的工廠勞動。這是一項針對資本主義社會童工制度的措施。《宣言》指出，“手的操作所要求的技巧和氣力越少，換句話說，現代工業越發達，男工也就越受到女工和童工的排擠。對工人階級來說，性別和年齡的差別再沒有什么社會意義了。他們都只是勞動工具，不過因為年齡和性別的不同而需要不同的費用罷了”〔6〕。可以看出，在資本主義社會，資本家在某種程度上更喜歡使用童工，原因很簡單，因為童工的報酬比成年人的報酬低，但生產率不會顯著下降，這樣可以達到最大值的盈余。所以，資本家為了追求更高的利潤，競相大量使用童工，并剝奪了兒童受教育的權利，使童工在身心上受到了雙重傷害。因此，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要取消兒童的工廠勞動，使兒童平等接受能夠促進身心全面發展的并與資本增殖毫無關聯的無產階級教育，真正成長為社會所需的人才。

第三，把教育同物質生產結合起來。馬克思恩格斯認為，階級的產生和社會分工的出現導致體腦的分離，造成教育與生產勞動的分離。這種分離現象在原始社會中還沒有出現。在奴隸社會，統治階層掌握教育的特權，普通勞動人民受到學校教育的排斥，這就導致教育與生產勞動相脫節。在工場手工業階段，工人的的勞動由于社會生產過程的勞動分工而被限制在一定范圍，工人多樣化的生產才能被壓抑，這就培養了工人的一邊倒技能，使工人的身心發育出現異常，導致教育與社會生產勞動進一步脫節。資本主義大工業更加強調人的變態發展，工人已經成為機器的附件，工人的體力和智力由于其整日重復單一的機械勞動而遭到嚴重破壞。然而，由于科學技術在資本主義社會生產過程中的運用，資本生產周期和運轉的速率都大幅提高，生產的更新速度加快，資本和工人在生產部門之間快速流動，工人勞動轉換頻繁，這就要求工人全面掌握各個生產部門的勞動技能和知識，從而也就提出了人的全面發展的必然要求，使教育與生產勞動結合成為必然趨勢。但是教育與生產勞動的結合在深深扎根于生產資料私有制的資本主義社會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資本家只會追逐利潤的最大化，而不會把真正的關注點放在教育上。馬克思認為，教育與生產勞動的結合只有在社會主義社會才能真正實現。因為在社會主義社會實行的無產階級教育是德育、智育、體育、綜合技術教育與生產勞動真正結合起來的教育，這種教育不僅可以提高社會生產力和水平，而且也是促進人的自由、全面而充分發展的必然選擇，將真正實現人的本質的全面復歸。

二、《共產黨宣言》中的教育思想對當代教育的啟示

《宣言》中蘊含的教育思想奠定了無產階級教育理論的科學基礎，對我國當代教育的發展仍然具有深遠的指導意義和重大的啟示作用。

（一）教育要以人為本，以實現人的全面發展為目標

《宣言》認為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的發展都是片面的、扭曲的、病態的和畸形的，人的各方面發展都受到了限制。只有社會主義社會的教育才是真正指向人的全面、自由而充分發展的這一目的。一個全面發展的人是指一個人有廣泛的志趣和才能，他的能力是充分和自由發展的。因此，要牢固樹立以人為本的教育理念，要潛移默化地培養和熏陶人們自覺運用馬克思主義科學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去認識問題、分析問題和解決問題，促使人的志趣和才能得到多樣化的發展。一方面，要把教育的根本目的與國家的現實需要有機結合起來。社會主義社會教育的最終目的是把人培養成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新人，但也應該看到，我國仍處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生產力發展水平還有所欠缺，在建設創新型國家方面仍處于后發追趕態勢，因此，我國的教育必然也是為當前我國的現實需要服務的，要加快培養創新型人才，為當代中國的發展進步提供智力和技術支持。另一方面，要把教育的理論層面與實踐層面有機結合起來。教育要與生產勞動實踐相結合，既要注重教育的理論創新，又要注重教育的實踐轉化。學術性人才和專業性人才在當今社會都是不可或缺的，要培養文武雙全、又紅又專的社會主義建設者和接班人。

（二）優先發展教育事業，著力推進教育公平

如前所述，《宣言》明確闡述了教育與社會的關系，教育由社會所決定，反過來，教育對社會的發展具有反作用。教育對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成敗起著關鍵性的作用，要把我國建設成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使我國在世界民族之林中處于不敗地位，必須明確教育在國家發展中的戰略定位，把教育事業放在優先位置，加大在教育方面的投入，提高教育質量和水平。因為人在生產力發展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而教育可以有效提高勞動者的科學文化水平，從而為生產力的發展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事業提供可靠保障。

《宣言》提出要用社會教育代替家庭教育，這啟示我們家庭要承擔教育孩子的責任，社會和國家也要承擔教育孩子的責任。要著力推進教育公平，推進城鄉義務教育一體化發展，縮小城鄉和區域之間教育資源的差距，高度重視邊遠和落后地區學校的建設，改善邊遠和落后地區的辦學條件，為邊遠和落后地區注入優質教師的新鮮血液，提高邊遠和落后地區的師資水平，努力讓每一個孩子都能平等享有公平且有質量的教育機會和學業成功機會。

（三）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教育領域的指導地位，認真分析和研判各種社會思潮

《宣言》中闡述了共產黨人對無產階級進行思想政治教育的必要性。改革開放40多年來，我國始終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的指導地位。然而，中國的政治經濟也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和全球化的深入而受到了國內外各種風險的考驗，貿易保護主義、單邊主義、種族主義、新自由主義、普世價值論、逆全球化等各種社會思潮從各個方面對我國意識形態領域進行滲透，企圖對我國進行和平演變。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面對思想文化領域的新動向，思想政治教育領域的理論工作人員和實踐工作人員要做到守土有責、守土有方，運用歷史分析方法和階級分析方法認真識別和分析各種社會思潮。同時要拓寬國際化視野，秉持求同存異、和平合作、互利共贏等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旗幟鮮明地反對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為推動構建更加公平公正合理的國際社會新秩序而努力。總之，我們既要牢牢把握馬克思主義在教育領域的指導地位，又要將馬克思主義與當代中國的教育實踐結合起來，努力探索，不斷創新。既要堅持開放包容、互學互鑒，又要堅決抵制各種錯誤思潮的逆風。

〔參 考 文 獻〕

〔1〕習近平.深刻感悟和把握馬克思主義真理力量 譜寫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新篇章〔N〕.人民日報，2018-4-25.

〔2〕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9.

〔3〕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550-551.

〔4〕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9.

〔5〕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48.

〔6〕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38-39.

〔責任編輯：侯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