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名會計人員”是“脫罪”還是“事實”？

張炳佳

摘要：安然公司曾是美國乃至全世界能源類公司中的神話，在2001年之前，安然擁有約21000名雇員，是世界上最大的電力、天然氣以及電訊公司之一，2000年披露的營業額高達1010億美元。公司連續六年被《財富》雜志評選為“美國最具創新精神公司”。可就是這樣一家被行業爭相效仿、頂禮膜拜的能源界神話，卻在短短的一年后被曝財務舞弊跌出神壇，一時間成為整個業界責難的眾矢之的。從繁榮走向破產的邊緣，短短幾天里投資者成為了最大的受害者，一直以來為公司執行審計業務的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誠信危機。安然事件可以說是21世紀上市公司最大的財務舞弊案件，對整個世界金融市場，乃至會計準則都產生了巨大的影響，而公司時任CEO杰弗里·斯基林在給自己開脫罪名時所說的“我不是一名會計人員！”這句“經典”，卻引發了業界的軒然大波。

文章通過對安然事件發生始末的梳理，并從公司兩位核心管理者的證詞發出，重點探討了這到底是“開罪之說”，還是正當說辭。以期提出針對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防治的有效對策。

關鍵詞：安然事件;會計人員;財務舞弊

一、復盤安然全貌

2001年初，一家有著良好聲譽的投資機構老板吉姆·切歐斯公開對安然的盈利模式表示了懷疑。他指出，雖然安然的業務看起來很輝煌，但實際上賺不到什么錢，也沒有人能夠說清安然是怎么賺錢的。據他分析，安然的盈利率在2000年為5%，到了2001年初就降到2%以下，對于投資者來說，投資回報率僅有7%左右。但回顧其財報卻發現，公司近幾年的經營成果竟然在成倍數增長，這個結果令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不過，任何突如其來的“暴富”都有可能摻雜著不可告人的秘密。經過調查，一直隱藏在安然背后的合伙公司開始露出水面，這些合伙公司大多被安然高層官員所控制，安然對外的巨額貸款經常被列入這些公司，并不出現在自己的財務報表上。更令投資者氣憤的是，顯然安然的高層對于公司運營中出現的問題非常了解，但長期以來他們卻對這些問題熟視無睹甚至有意隱瞞。公司的14名監事會成員有7名與安然關系特殊，要么正在與安然進行交易，要么供職于安然支持的非盈利機構，對安然的種種劣跡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同時，這一轟動世界的公司財務造假案件也將其審計公司——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推至道德和輿論的風口浪尖，一時間受到了來自整個社會的責難。而安然時任首席執行官杰弗里·斯基林在面對聽證會時卻說：“我不是一名會計人員”，這句看似簡單的話到底是依據事實有理有據的自我證明，還是為自己的脫罪說辭？引起了來自業界的軒然大波。本文通過對安然事件發生始末的梳理，并從公司兩位核心管理者的證詞發出，重點探討了這到底是“事實依據”，還是“脫罪說辭”， 以期提出針對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防治的有效對策。

二、“脫罪”還是“事實”？

（一）公司CEO與CFO的權責劃分

1. 公司CEO具體權責

CEO，也稱執行總裁（首席執行官），是對公司的一切重大經營運作事項進行決策，包括對財務、經營方向、業務范圍的增減等做出宏觀領導的公司高層管理人員，受董事會的委托，對董事會負責，是受托責任觀的集中體現。在整個公司中具有首席執行權力，起到引導與決策的重要作用。

2. 公司CFO具體權責

CFO，也稱財務總監，是掌握著企業的神經系統（財務信息）和血液系統（現金資源）靈魂人物。負責企業整個戰略規劃和財務文件的設計，在企業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在當代上市公司是僅次于CEO的核心管理者。

（二）公司CEO與CFO的關系

二者從關系上來說，雖然是上下級關系，但卻相互制衡，緊密相連。如果把公司看成是一個團隊的話，CEO就是領導整個隊伍前行的靈魂，而CFO就是其下屬高管當中最重要的一個組成部分。公司選擇什么樣的戰略，走什么樣的發展道路，都需要有一個財務功底扎實且具有創新力的財務總監在背后給予強大的支撐。對于財務總監來說，其具有很強的專業性，無論公司選擇一個什么樣的決策，最終都是要回到一個關鍵點上來，那就是公司的價值，而這當中最重要的當然是財務方面帶來的。所以，年輕且具富有創新冒險精神的財務總監在某一程度上講也掌握著公司未來成敗的脈搏。所以說CEO的能力越強，對于CFO的制衡能力也就越強。

因此，對于整個安然事件，看似是一個簡單的財務總監帶頭造假，實際上真的是這樣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對于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來講，財務總監所做的事他一定是非常清楚的，盡管他不是一名會計人員，但是他可以對會計人員的行為進行一定的引導和決策。單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必須為公司的財務造假負責，更不能成為法律的漏網之魚。

（三）聽證會上的“唇槍舌戰”

對于這兩位核心管理者來講，一個代表的是會計人員，另一個代表的是股東，那么問題到底出在了誰的身上？誰又應該為此次安然造假事件所帶來的巨大影響承擔更多的責任？下面將通過二者在聽證會中所做的證詞來進行更加深入的探究。

作為安然時任CFO的安德魯·法斯托在其證詞中談到：“我遭到指控的原因是‘技術性違反證券法規，但這并不是我被判有罪的主要原因。我‘最嚴重的罪名是故意制造了假象讓安然看起來很健康……我在安然所做的事以及我們作為一家公司所做的事不是把這種復雜性和模糊性看作問題，而是把它們當作機會。”法斯托堅稱公司的每項交易都得到了會計師以及法律顧問，甚至是董事會的批準認可，他十分不理解為什么已經得到批準的決策會被當成是欺詐去對待。很顯然，他認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已經受到高層批準的事，并不能算作是詐騙，要錯也是錯在高層對他的誤導，他只是執行了一套并不是由他所設計的錯誤程序而已。盡管在當時面對指控時他承認其有參與并操縱公司賬目的行為，但那只是為了掩飾公司真實的財務狀況，并不能和詐騙相提并論。

而時任安然公司CEO的杰弗里·斯基林在聽證時則強調：在他2001年8月離任前，并不知道任何關于隱瞞公司債務及誤導股東的計劃。他堅稱自己對安然公司利用財務合伙形式進行欺騙性交易，抽干投資人及員工數百萬儲蓄的事情一無所知。對于法斯托建立的合伙公司，斯基林表示他知道這些合伙公司的存在，但是他更相信安然的財務制度是合理的、有保障的，他說：“我畢竟不是會計師。”從根本上否認了自己對合伙公司轉移債務、操縱股價等欺詐行為的一無所知。但令眾人感到矛盾的是，其曾在2000年3月份公開承認：“如果安然公司不依賴于逐日結算的會計方法，公司就有可能披露第二季度虧損的財務報告”。這很顯然與他之前所說的對公司糟糕狀況，尤其是會計事務一無所知的情形是完全相互矛盾的。

三、揭秘事件真相

綜上所述，就整個安然事件而言，公司會計造假的相關責任已經十分清楚了，而安德魯·法斯托與杰弗里·斯基林只是在對他們所犯下的錯誤進行詭辯，安德魯·法斯托作為公司的財務總監，對明知道是有嚴重問題的上層決策不但沒有提出質疑，反而還堅決的予以執行，這種明知故犯欺騙股東的行為是不可饒恕的。而杰弗里·斯基林作為公司的靈魂人物，雖然不是一名會計人員，但其誘導投資者，欺騙投資者的決策行為卻成為了整個事件真正的幕后推手。兩人在整個聽證會中都在極力地推卸著自己不可饒恕的錯誤，而“我不是一名會計人員”這句“經典”的說辭更是前后矛盾，嘩眾取寵！縱觀整個事件，完全就是由二人配合演出的一部鬧劇而已，但就是這樣一出演技拙劣的鬧劇，卻在整個社會造成了巨大轟動，更是對會計行業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對世界上所有的上市公司，尤其是我國公司而言，必須要以此次事件為契機，建立一套標準更高、要求更嚴的會計執業體系，全力防止上市公司財務信息造假等會計舞弊案件的發生。

四、反求諸己三思而行

所謂“反求諸己，三思而行”，意思就是要不斷的對自身進行思考和反省，給今后的行為打下一個好的基礎。其實不止是美國的安然事件，我國的銀廣夏會計舞弊案，以及最近足以讓整個實務界爆炸的康美藥業貨幣資金“不翼而飛”、獐子島扇貝“離奇失蹤”等案件，都為上市公司、投資者、甚至是整個會計界敲響了警鐘，值得我們好好反思自省。對于這類事件一定要能夠引以為戒，因為它一旦發生，所帶來的影響并不僅僅只是我們個人的，而是世界的。因此，本文就安然事件中杰弗里·斯基林所說“我不是一名會計人員”為引線，結合整個安然事件，提出針對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防治的有效對策。

（一）老話必須重提

作為世界知名上市公司的CEO，在為自己脫罪時居然說自己不是一名會計人員，把整個事情的錯誤都歸在會計人員的身上，說明了什么？說明會計人員在這個事件中的行為和整個公司的決策是分不開的，所以接下來提這一點、并且放在第一位是經過了審慎思考的。

立信乃會計之本，相信這句來自我國會計學之父的教誨對每個會計人都再熟悉不過了。自打學習會計的第一天起，就將這句話牢牢的記在心中。會計是一門語言，更是一個職業，而不管是語言還是職業都必須要有嚴格的法則和道德標準，這種法則標準是每個會計人必須承擔的責任，更是整個會計行業立足的根基。誠實守信、廉潔自律是一名會計人員最應當具有的職業道德，在任何情況下，都應當要能夠保證自身的獨立性，不能被相關利益者收買、腐蝕，更不能自己明知故犯！老話重提不是無話可說，而是因為它必須是會計人員牢牢守住的底線和良知。丟了良知，一切無從談起！

（二）夯實專業基礎

其實，就整個安然事件，以及前文提到的近兩年我國上市公司財務舞弊案來看，會計人員的執業水平對整個事件起到了很大的影響作用。大家一定會很疑惑為什么作為當時世界第一的安達信會計師事務所會對安然的報表沒有產生任何的職業懷疑態度？除了第一段談到的職業道德，會計人員的執業水平也成為必須要關注的重點。對于會計人員而言，在任何時候無論面對什么樣的公司環境都必須要有扎實的專業基本功和堅實的業務基礎。正所謂“萬丈高樓平地起”，會計人員必須要能夠提高自身的專業勝任能力，更好的保證會計職能的實現。此外，對相關法律制度的掌握也是提高會計工作質量和財務管理水平的關鍵，更是一個企業依法經營的重要保證。

（三）樹立正確觀念

總的來講，要想從根源上杜絕財務舞弊的發生，關鍵還是企業的每一位員工，都必須要樹立起正確的人生觀和價值觀。尤其是作為一名會計人員，在做好基本工作的同時，還應不斷提高思想政治覺悟，一切從自身做起。堅決“不做假賬”是會計的基本要求，也是會計的倫理規范，當作為個人介入會計事件時， 必須時刻審核會計實務的超規范， 同時接受這個單位道德自由空間的約束或沖擊，同時要敢于向發現的會計舞弊行為做斗爭，堅守會計人員的道德底線和職業操守。

（四）引入黨組織參與企業管理

在當今的宏觀經濟環境下，我國上市公司多以公有制為主體，而這種特殊的公司組織形式對會計信息質量的要求就更加的嚴格，甚至苛刻。一絲絲馬虎和一點點舞弊都會對公司乃至國家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所以，對每個上市公司來說，

要時刻將會計信息的有效性放在首要位置，堅決杜絕會計舞弊鬧劇的發生。因此，黨組織參與公司治理所表現出來的效率就變得非常重要了。“雙向進入，交叉任職”并不是一句簡單的口號，作為公司來講，必須要將其落到實處，真正的體現出黨組織對企業治理的正向作用，諸多實證研究已證明，黨組織參與公司治理會在很多方面對公司起到積極的正相關作用，尤其是對公司高層財務舞弊能起到非常明顯的抑制效果。

但是，光有理論還遠遠不夠，如何才能讓它發揮出真正的作用？每個高層、每名黨員還是首先要從自身做起，誠實守信，恪盡職守，不管是不是會計人員，都要牢記任何有損于公司、有損于股東的決策是不能做的，這樣才能永葆公司內部的健康，提升公司治理能力，保證審計質量。打鐵還需自身硬，從根源上先談每位員工的思想，再說其余各方面的管理和約束，這樣才能真正避免“我不是會計人員”這樣的舞弊鬧劇，還公司一個清白，還整個行業一片純凈。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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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蘭州財經大學會計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