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祥林
(華北電力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3)
城市群是城市發展到一定階段后,在特定區域內出現的空間再組織現象[1]。世界城市化進程的規律表明,在大城市發展到一定規模后,就需要將部分職能分解出去,以便為大城市發展減輕人口和環境的壓力,使得大中小城市各取所需,在既定地域內和諧共生,從而在既定地域內圍繞核心城市形成中心地等級體系,不同層級的中心地都能夠在城市群內找到自己的坐標,推動全域城市化水平的提升。在轉型經濟發展階段,區域經濟主要體現為以行政單元為界線的行政區經濟[2],在這種情況下,地方政府的行政干預使得鄰近行政區劃本應該一體化發展的經濟被割裂,行政區劃邊界使得相鄰行政區劃的區域經濟發展狀況差距拉大,資源的邊際生產力不能得到極大程度地釋放。在區域經濟一體化進程中,單純以行政區劃為前提制定出來的區域經濟發展政策在科學性、可行性等方面都受到挑戰,區域經濟不斷越過行政單元邊界,由傳統經濟時代的直線式發展拓展為網絡性擴張,區域經濟的這種發展狀況也要求地方政府在區域經濟的管理方式方面進行調整。在城市化進程快速推進過程中,很多專家學者對有關城市群的發展都提出了看法,牛文元認為,在城市化進程中應該充分發揮中心城市的帶動與輻射功能,在城市群和城市帶中不同層次的城市可以互補共生,區域經濟資源從而可以得到最大化的整合[3]。行政區劃是政府之間關系的直接反映,區域經濟在協調發展過程中,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一體化的城市體系就意味著地方政府在空間支配權方面的調整,以行政區劃為單元構建城市體系的思維方式就要被以中心城市為核心構建城市體系的思維方式代替。行政區劃調整意味著調整行政管轄范圍和變更行政單元的行政級別,管轄范圍的擴大意味著發展權利在空間上的延伸,行政級別的提升意味著行政權力的提升和發展機會的增加,因此行政區劃調整意味著行政區域內部次級行政單元間的整合以及權力格局的重新整合[4]。因此基于功能區的行政區劃設計是行政區劃的調整方向,功能區是一定空間內相互聯系的要素組成的地理單元[5],在功能上具有互補性又相對獨立,基于功能區對城市發展空間進行布局,使得各個功能單元得以有機聯系,從根本上克服簡單地基于行政單元進行城市體系設計而導致的鄰近行政區劃間在區域經濟發展問題上出現矛盾的問題,也在很大程度上避免相鄰行政區劃邊界處功能被分裂而不能跨行政區劃構建一體化城市體系的問題。事實上,由于行政區劃的影響,在區域經濟發展過程中,鄰近行政區劃的公共基礎設施不對接以及交通網絡方面“斷頭路”問題以不同程度地存在著,所以突破行政區劃限制需要從構建城市群開始[6]。多年來,學界一直在圍繞行政區劃調整問題進行深入研究,取得了非常豐富的研究成果,認為行政空間與經濟空間不匹配造成的資源錯位是城市發展困境的主要原因[7],一般認為行政區劃調整存在三重邏輯即政治邏輯、發展邏輯和治理邏輯[7]。城市轄區的行政區劃調整一般別分為首次社區、撤縣設區和區界重組等3個階段[8],存在“切塊設市”、“整縣設市”、“地市合并”等多種方式[9]。研究認為,城市化進程中行政區劃已經成為城鄉產業結構升級和轉型的剛性約束[10],消除這種剛性約束可以為大都市規模擴展進程中的體制性障礙解困[11],因此行政區劃調整勢在必行,城市行政區劃調整會帶來城市空間布局優化可以使城市功能效用最大化,促成良好的社會經濟效應[12],交通網絡一體化在期間發揮著重要作用[13]。大城市建成區外拓和行政區劃重組,促進了城市空間的優化[14],通過改變市與縣之間的尺度關系,城市間的關系變成了“城市-區域”關系[15],行政區劃變更意味著城市空間支配能力的調整[16],對大城市邊緣地區發揮作用[4],直接影響區域經濟的發展[17]。在城市化進程中,行政型城市群體系向經濟型城市群體系轉變區域經濟發展的需要[18],由此看來,城市化進程中的與行政區劃調整相聯系的制度維度方面的調整同樣重要[19],成為城市化進程中必須考慮的重要策略[20]。行政區劃調整對城市地域結構的影響表現在引導性調整和適應性調整兩個方面:前者表現在影響城市的發展方向;后者表現為破解城市化進程中的結構性、體制性矛盾[21]。京津冀地區的空間形態也在不斷演化,經歷了省際行政區規模突變、省內行政區數量突變和省內部分大城市中心擴大等階段[22],京津冀三地只有通過互補發展才能夠構建起一體化的城市體系[23]。大多數文獻在研究城市體系建設問題時,很少考慮行政區劃邊界處節點中心地的建設以及依托這些節點構建城市團的問題,本文要在這方面做些嘗試,以經濟學理論為依托探索城市規模擴展的規律,從而提出將行政區劃邊界處由“塌陷”變為“隆起”的對策,并結合京津冀地區一體化城市體系的建設探索行政區劃調整問題。
1.資源邊際效應遞減與城市規模擴展。經濟學認為,資源在發揮作用過程中,當可變資本連續投入到不變資本之上是,隨著可變資源投入量的增加,單位不變要素能夠容納的可變要素的能力越來越有限,即單位可變要素有效分享的不變要素的數量越來越有限,于是有限的既定不變要素之上就會出現可變要素閑置的問題,因此可變要素發揮效用過程中邊際效用起初遞增,在達到一定點之后就會下降,資源的邊際效用線是倒U形曲線。這個倒U形曲線在變化過程中又可以細分為邊際效用快速增加和緩慢增加,經過峰值后在下降階段又會出現快速降低和緩慢降低等多個階段。一個城市的不同區位上對資源的聚集效用是存在差異的,資源的邊際效用線在城市腹地內的不同區位上表現出來的狀況也會存在差別[24],在一個區位上資源的邊際效用已經很低的時候,另外一個區位上的資源邊際效用也許會很高,從城市中心區到城市邊緣區,資源的邊際效用會有序變化。由于城市的土地供給是絕對無彈性的,所以既定區位上的地租水平會隨著城市聚集效應增強而不斷提升,因此資源在既定區位上聚集的成本也會提升,資源的盈利狀態取決于聚集效應水平與地租水平的對比,當前者大于后者時,資源在既定區位上聚集會得到更多的純收益,這會引發更多的資源向既定區位上聚集,隨著資源聚集程度不斷提升,單位可變要素在既定不變要素上的投入得到的純收益下降到經濟人預期水平以下時,聚集效應就會被弱化,城市于是就由集中發展過渡到分散發展階段。隨著后者超出前者的程度增加,城市傾向于分散發展的程度就會越強,城市規模擴展的速度開始增加,城市的邊界開始向距離城市中心區更遠的腹地擴展。
2.地租變化與城市規模邊界。在圖1中,R表示地租曲線,R1與R2表示兩個地租水平(R2>R1),L1上的T和S兩點對應的是同一區位上兩個不同的地租水平(RT>RS),L2上的P和Q兩點對應的是同一地租水平下距離城市中心的不同區位(RP=RQ,DQ=DP)。前文論及,在城市發展過程中,隨著城市聚集水平的提升,資源在既定區位上布局過程中競爭性會逐漸增強,這會進一步導致地租水平提升。不同經濟要素的盈利能力存在差別,有些經濟要素會從城市中心區向邊緣區擴展,隨著經濟要素外移,城市規模也在逐漸向腹地擴展,城市的地租曲線也會逐漸提升,由R1提升到R2甚至提升到更高水平(如Rn),城市的邊界也隨之從D1擴展到D2甚至更遠的腹地。根據圖1,城市的邊界與城市腹地內的整體地租水平相關,整體地租水平越高,城市的邊界距離中心區就會越遠。這也說明,城市的整體地租水平越高,經濟要素在該城市腹地內聚集的擁擠程度越高,即要素的聚集成本就會越高,為了達到預期的收益水平,經濟行為就要考慮聚集成本與邊際收益間的關系,資源于是就會在距離城市中心的一定區位上布局,在相應的區位上經濟要素能夠承受相應的聚集成本,并達到預期中的收益。資源在這種成本—收益對比過程中,更多時候就會做出在距離中心更遠的區位上布局的決定,城市于是在這種經濟規則下呈現分散發展局面,城市的邊界也在這種經濟規則下不斷向外圍腹地擴展。城市在規模擴展過程中,聚集能力也在不斷增強,但聚集水平是與資源的預期收益水平相對應的。只有收益水平更高的經濟要素才能夠在城市的聚集水平更高的情況下聚集在城市中心區,收益水平次之的經濟要素會依次在距離城市中心稍遠的區位上聚集,不同收益水平的經濟要素就是按照這種方式從城市中心區向城市邊緣區逐漸迭代,這種迭代的過程也正是城市邊界外展的過程。

圖1 地租變化與城市規模示意
根據前文,城市的擴展邊界實際上是經濟學意義上的邊界,而不簡單的是行政邊界。事實表明,城市的擴展邊界即經濟學意義上的邊界一般情況下與行政邊界,并不一致。在行政干預影響下城市的擴展邊界總會囿于行政區劃之內,在排除行政區劃影響的情況下,城市的擴展邊界會拓展到行政區劃之外,即城市的擴展邊界大于行政區劃邊界。圖2展示了行政區劃干預影響下,在行政區劃邊界處出現城市洼地的情況。圖中的CA和CB表示兩個城市,LAB為兩個城市的行政區劃邊界,LAB到兩個城市的中心區距離相等,RA1、RA2、RA3表示城市CA的3種地租曲線的情形(同一區位上的地租關系為RA1 圖2 城市邊界與城市洼地示意 城市擴展過程可以理解為城市發展通過對經濟要素的消費導致城市增長的過程,城市增長的程度與城市通過消費經濟要素得到的效用水平成正比。城市對經濟要素的消費曲線一般是向右下方傾斜,即斜率為負的減函數。根據經濟學原理,消費者對資源的消費所取得的效用可以分為替代效用和收入效用兩部分:前者是在效用水平不變情況下,經濟要素的價格變化所導致的消費數量的變化;后者是消費者收入水平變化情況下,導致的對經濟要素消費數量的變化。根據斯盧茨基方程,?xj/?pi=(?xj/?pi)u-xi·(?xj/?m),公式中的u為常數。該方程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為替代效應,第二部分為收入效應。即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xj/?pi)u表示在效用水平不變條件下,商品的價格變動對均衡商品的均衡數量的影響;xi·(?xj/?m)表示消費者收入發生變化的情況下對均衡數量的影響。對于某一種商品x,斯盧茨基方程可以轉化為?x1/?p1=(?x1/?p1)u=常數-x1·(?x1/?m),在該方程中,如果商品x1的價格上升,則消費者對該要素的消費數量減少,因此?x1/?p1<0,商品的價格上漲相當于消費者的購買力降低進而實際收入降低,從而對x1的消費能力也會相應降低,因此-x1·(?x1/?m)<0,綜合上述兩方面可以得出結論:?x1/?p1<0,即當商品x的價格上升時該商品的均衡數量在降低,x1的價格上升導致商品x1的均衡數量降低。如果斯盧茨基方程中涉及到的是兩種不同的商品,情況就會變得有些復雜,這時的斯盧茨基方程就會變為:?x1/?p2=(?x1/?p2)u=常數-x2·(?x1/?m)。假設商品x2的價格升高(x1的價格相對降低),在替代效應影響下消費者會增加對x1的消費量,因此?x1/?p2>0,x2的價格上升會導致消費者總收入降低,這會導致消費者降低消費x1的愿望,于是?x1/?m>0,這時?x1/?p2的符號就不能確定,如果?x1/?p2>x2·(?x1/?m),則表明?x1/?p2>0,x1的均衡數量會因而上升,否則如果出現?x1/?p2<0或者?x1/?p2=0時,則分別表示x1的均衡數量下降或均衡數量不變。 城市發展過程中的資源聚集進而引發的城市規模擴展與經濟要素的替代效應和收入效應是緊密聯系在一起的。前文論及,經濟要素在城市腹地內一定區位上聚集是由既定區位上的地租與收益對比決定的。既定區位上的經濟要素可以抽象為投資品,地租相當于城市為了謀求發展而消費投資品的價格,當地租上升時投資品的消費量就會下降,既定區位上斯盧茨基的第一項即?x1/?p1為負,第二項-x1·(?x1/?m)也為負,因此投資品與地租之間形成了負相關函數。假設有兩種投資品IA和IB,如果IB較IA在既定區位上能夠忍受更高的地租成本,就會存在IB替代IA的現象。在城市規模擴展過程中,投資品的盈利水平從城市中心區向城市邊緣逐漸降低。大城市的發展一般要經歷從聚集到分散的發展過程[26],既定區位上的投資品在不能忍受逐漸增高的地租成本時,就會自覺向城市邊緣區移動,盈利能力更強的投資品會重新布局在原先的區位上。在城市發展初期,城市的土地資源供給相對有彈性,城市土地資源的利用相對比較粗放,投資品的制度成本較低,城市處于吸收發展階段[27],城市規模也相對較小,隨著投資品向城市聚集速度提升,投資品開始按照前文論及的迭代方式向城市邊緣區布局,城市開始進入分散發展階段,城市的邊界也隨之向腹地擴展。收入效應會在一定程度上延緩投資品從城市中心向邊緣區布局,從而延緩城市邊界向腹地進行延展的速度。收入效應主要體現在城市基礎設施升級以及其他綜合配套服務不斷完善,為既定區域上投資品盈利創造了更多有利條件,只是投資品在既定區位上的盈利水平增強,能夠忍受更高水平的地租,這會延長投資品在城市中心地的滯留時間。 既然城市塌陷形成的原因是中心城市在行政區劃邊界處的輻射力不夠,同時也由于行政力量的影響使得資源不能在行政邊界兩側均衡布局,從而不能形成跨行政區劃的城市體系。因此由“城市塌陷”變為“城市隆起”就要從構建跨行政區劃的城市鏈以及次級城市團入手考慮問題。 圖3展示了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次級城市團[28]的過程。為了將行政區劃邊界兩側的核心城市X和Y連接在一起,需要構建“M—X9—X—X10—X12—X14—Z—Y14—Y12—Y10—Y—Y9—N”城市走廊(“MN”),圖中的Xi、Yi分別是隸屬X、Y行政單元的不同層級的中心地。Z以及Zi是位于行政界附近的中心地,為了方便說明問題,圖中將其畫在了行政界上,在構建城市走廊的過程中,Z在X和Y之間扮演節點中心地的角色[29],以Z為中心將“Z4+Z5+X14+Y14”整合在一起形成以Z為中心的次級城市團的第一層(“核心層”),在該層城市團內,Z需要具有較好的發展基礎,初步具備將鄰近的其他同等級別中心地整合在一起的能力,其中Z4、Z5位于行政界附近,X14、Y14分屬于X、Y行政單元,因此以Z為中心的城市團跨行政區劃建成,這需要相鄰兩個行政區劃分別放權,按照區域經濟規則組織中心地間的關系。該層城市環還沒有將X與Y的核心區域即CX1、CY1整合在一起,Z仍然處于X與Y之間的塌陷區域內。在核心層的基礎上繼續向外圍擴展,將“Z3+Z6+X11+X12+X13+X14+Y11+Y12+Y13+Y14”整合在一起,這是以Z為中心的次級城市團的第二層(“拓展層”)。從圖3中可以看出,拓展層已經具備一定規模,能夠將行政區劃邊界處分屬兩個行政區劃的更多中心地整合在一起,并且從圖上可以看出,拓展層已經將CX2與CY2整合在了一起,行政區劃邊界處的城市塌陷變為城市隆起,開始進入快車道。核心層和拓展層是以Z為中心向腹地均勻擴展,目標在于將行政區劃邊界上盡量多的中心地整合在一起,同時讓X與Y盡快整合在一起。X與Y的行政區劃邊界處在以Z構建次級城市團的第三層(“連接層”)時情況有所差別,改成主要沿行政邊界延展,目標在于沿行政區劃邊界形成城市鏈,如圖3中所示的“Z2—Z3—Z4—Z—Z5—Z6—Z7”城市鏈,同時沿“Z2—X7—X8—Z7—Y8—Y7”形成次級城市團的外緣。從圖上可以看出,次級城市團的外圍層呈南北方向的棗核狀,向南北方向擴展的速度高于東西方向,從而能夠在進一步整合X與Y的基礎上拓展X與Y之間聯系的范圍。從圖上可以看出,連接層在主要向南北方向擴展的同時,也在不同程度地向東西方向擴展,連接層的邊緣與城市走廊的交匯處分別位于X12的西側和Y12的東側,前者已經接近CX1上的X10,后者已經接近CY1上的Y10,因此連接層是將城市洼地變為城市隆起的關鍵階段,次級城市團的擴展需要充分遵循區域經濟規律引導下的資源布局與資源組合要求,同時要在一定程度上介入行政力量。圖3中所示的次級城市團的第四層即“外圍層”在連接層的基礎上繼續向腹地拓展形成,其邊緣是“Z1—X3—X2—X1—X—X4—X5—X6—Z8—Y6—Y5—Y4—Y—Y1—Y2—Y3”,外圍層已經將X與Y的核心區域整合在了一起,這時行政區劃邊界處的城市塌陷狀況已經得到明顯改變,行政邊界兩側的中心地的整合程度更高,跨行政區劃的次級城市團已經初具規模,“X—Z—Y”城市鏈得以形成。 圖3 行政區劃邊界的城市隆起示意 傳統思維方式下,城市鏈和城市團都是在行政區劃內構建的。在圖3中,以行政界為界線,行政界以西形成以X為中心的城市鏈,行政界以東形成以Y為中心的城市鏈。在X行政區劃內,CX1和CX2都是行政區劃內完整的城市環,這種城市環是前文論及地租衰減規則下,地租曲線在到達行政邊界前就衰減到0的情況下形成的。但是對于CX3和CX4情況就不同了,地租曲線在到達行政邊界前地租還未衰減到0,在行政邊界限制下,CX3城市環的“Z2—Y7—Y12—Y8—Z7”段就不能形成,同樣以Y為中心的CY3城市環的“Z2—X7—X12—X8—Z7”也不能形成,于是行政區劃邊界兩側的的城市影響力以行政區劃為界出現了斷裂。如果X與Y的城市影響力在行政區劃邊界處的輻射程度仍然存在差異,城市影響力就會存在傾向輻射力較弱一側的梯度,而這種梯度力不能成為現實的城市影響力。因此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一體化的城市鏈就顯得非常重要,CX3城市環要將位于Y行政區劃內的“Z2—Y7—Y12—Y8—Z7”城市鏈整合在一起,CY3城市環要將位于X行政區劃內的“Z2—X7—X12—X8—Z7”城市鏈整合在一起。同樣,CX4要將位于Y行政區劃內的“Z1—Y3—Y2—Y1—Y—Y4—Y5—Y6—Z8”整合在一起,CY4要將位于X行政區劃內的“Z1—X3—X2—X1—X—X4—X5—X6—Z8”整合在一起。跨行政區劃的城市鏈的構建,使得地區曲線在行政區劃邊界處出現的地租曲線斷裂問題得到解決,使得兩個行政區劃內的核心城市的輻射力能夠跨越行政區劃在行政區劃邊界的另外一側得到延續。在X與Y兩個城市的影響力存在差異的情況下,按照如上的發展思路,城市輻射力較強的一側會對行政區劃另外一側的城市發展產生拉動作用,不會在行政區劃邊界兩側同時存在“過度發展”與“發展不足”的問題,當兩個城市的影響力足夠強時,都可以越過行政區劃邊界對行政區劃另外一側施加影響,可以讓資源在行政區劃邊界的較為寬廣的區域內有重新組織和整合的機會。由此可以看出,前文論及的連接區和外圍區實際上就是X與Y的城市輻射影響的交匯區,只有克服行政區劃邊界的阻隔,資源整合力在更大的空間內得到釋放從而提升資源的邊際收益,行政區劃邊界處城市發展的塌陷區才能夠變為隆起區。 圖4是在圖3所示的兩個城市相互作用機制下,行政區劃邊界處由城市塌陷變為城市隆起的過程。圖4中的M和N分別對應圖3中的城市X和Y,圖4中的M1、M2、M3、M4等資源的邊際效用線分別對應圖3中的CX1、CX2、CX3、CX4城市環,N1、N2、N3、N4等資源的邊際效用線分別對應圖3中的CY1、CY2、CY3、CY4城市環。M1、M2、N1、N2分別在各自行政單元內在降低到0之前還未到達行政區劃邊界,這種情況下的兩個城市不具備越過行政區劃邊界進行資源整合的能力,因此在行政區劃邊界處出現城市洼地,即圖4中所示的L1曲線的底部,在M2與N2兩個隆起之間出現了城市發展嚴重不足的區域。隨著M、N兩個城市的影響力進一步增強,資源的邊際效用線都有很大幅度提升,分別提升到M3、N3水平。從圖4中可以看出,在M3越過峰值PM3后在行政區劃邊界處的K1遇到了瓶頸,只有越過行政區劃在N的行政單元內繼續完成K1U段的邊際收益線,才能更好的釋放M的城市影響力。經濟學理論認為,雖然在PM3K1U段邊際收益在下降,但對區域經濟發展的貢獻仍然為正,因此仍然有利于區域資源的深度整合和區域城市體系的建立。M3線雖然越過行政區劃對行政邊界另外一側產生影響,但邊際收益線在N的西邊(即U點)就已經降低到0,對N的東側區域影響力幾乎為0。與此相同,在M4曲線上也需要在峰值PM4的右邊,越過K2完成K2V段的影響力,V在N的東邊,因此M4的城市影響力已經遠遠超過M3,能夠對N的整個腹地施加影響,對于改變MN之間的城市洼地狀態可以起到很大促進作用。以上是從M的角度影響N。轉換一個角度,從N的角度影響M也需要通過相同的機制完成。N3曲線需要越過行政區劃邊界構建K1T段,N4曲線需要越過行政區劃邊界構建K2S段。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沒有資源整合的情況下,K1、K2都是城市洼地的一部分,但是通過M3、M4、N3、N4的邊際效用線越過行政區劃,使得城市影響力對行政區劃另外一側進行深度影響,城市洼地逐漸變為城市隆起,從L1變為L2進而變為L3,城市隆起的程度不斷升高,在M與N的中間逐漸形成聚合整合能力較強從而擔負著節點中心地角色的次級城市團,行政區劃邊界處的城市塌陷問題得到解決。 圖4 行政區劃邊界的城市隆起過程示意 無論是替代效應還是收入效應,都是在既定行政區劃內進行討論的,因此這里考慮的也主要是在既定行政區劃內,地租衰減對經濟要素在城市腹地內布局的影響。當中心城市布局在行政區劃中心時,行政區劃邊緣由于是中心城市影響力最為薄弱的區域,所以資源在該區域內的分布密度也會相對較低。因此在論及城市化問題時,行政區劃邊界在討論中往往成為被忽視的地方,但行政區劃邊界處的城市發展問題非常重要,只有該區域的城市發展問題處理得當,才能夠使得鄰近行政區劃的城市體系得以一體化,因此突破行政區劃構建城市體系,將行政區劃邊界處的“城市塌陷”變為“城市隆起”就顯得非常重要。 中等城市中心地在區域經濟發展過程中是將區域中心城市與縣級城市聯系在一起的中介,為了避免行政區劃邊界在城市化進程中被邊緣化,首先需要將行政區劃邊界處的中等城市中心地整合在一起,通過構建城市鏈或者城市組團搭建起不同層級的中心地間互動平臺。克氏在中心地理論中雖然分別以交通原則、市場原則和行政原則構建起了中心地等級體系[30],但行政區劃從來沒有成為構建一體化中心地等級體系的障礙。克氏中心地等級體系中完全打破了行政區劃界線,構建起了以發展區域經濟為目標、以較高級別中心地為核心的城市體系。構建跨行政區劃的城市體系,就可以完全避免行政區劃邊界兩側“過度城市化”與“城市化不足”的問題。行政區劃界線一側擁擠的資源就可以在一體化的城市體系布局過程中越過行政區劃界線在另外一側布局,從而能夠通過提升資源的邊際效益促進行政區劃另外一側的城市化水平提升。在此過程中,關鍵是要理順兩個行政單元在行政區劃邊界處的資源控制權,通過改變資源的聚集方向在行政區劃邊界處重新構造出城市化的增長點。通過“軟區劃”方式按照區域經濟發展規律理順行政區劃邊界處兩個中心地間的關系。 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一體化的城市體系,發揮基礎作用的是鄉鎮中心地。因此將“塌陷”變為“隆起”的過程中,要充分依托發展基礎較好和具有較好區位優勢的鄉鎮中心地,這些中心地是跨越行政區劃構建城市鏈的節點,同時也是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城鎮組團的中心。為了強化這些鄉鎮中心地的聚合整合能力,除了要以其為中心將腹地內的其他鄉鎮中心地整合在一起外,還可以適當調整其行政級別,通過介入行政影響力加快改變資源流向的速度,以便可以在行政區劃邊界的預期區位上能夠盡快形成城市發展的增長點。城市是在歷史時期內形成的,城擔負的主要是軍事防御功能,市才是經濟學意義的市場,現在在理解城市時雖然不再將城和市分開,但城市的布局區位仍然離不開行政力量的影響。行政力量的影響除了對鄉鎮中心地進行組合或者提升既有中心地的行政級別外,還可以通過對行政中心進行搬遷,使行政中心搬遷至更加合適的區位上,這實際上是提升既定區位上的中心地的行政級別的變化方式。除了以上這些在行政區劃邊界構建中心地的方式外,還可以依托村莊構建中心地,依托村莊組團興辦核心產業,通過延長產業鏈將更多的村鎮整合在一起,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城市化的隆起。 行政區劃邊界處出現塌陷的原因不僅在于地租衰減以及城市中心區的輻射力不夠,還在于城市中心區缺乏足夠的條件對行政區劃邊緣進行輻射影響,這中間起重要作用的自然是交通網絡。由于行政區劃的影響,在行政區劃邊界處往往存在“斷頭路”,由于交通線“最后一公里”問題沒有解決,所以在鄰近的行政單元間未形成一體化的交通網絡。行政區劃內的中心城市不具備將中心城市的輻射力對行政區劃邊緣施加影響力的條件。對接“斷頭路”是在鄰近的行政區劃間構建一體化的城市體系的前提條件。將行政區劃邊界處的城市塌陷變為城市隆起,除了要依托前文論及的“點”即城市組團外,還要依托“線”,即將鄉鎮中心地(組團)整合在一起的城市鏈,將城市組團變為城市鏈上的節點,將行政區劃邊界兩側的縣級中心地以及更高級別的中心地整合在一起。城市鏈首先以發展基礎較好的鄉鎮中心地為節點連接起來,而后將更多的鄉鎮中心地整合在一起,城市鏈逐漸拓寬,由城市鏈變為城市帶,原先作為節點的城鎮組團會發展成為小城市,行政區劃邊界處的城市塌陷問題得到解決。 行政區劃邊界成為城市化的塌陷區,既然關鍵原因在于行政區劃影響,并且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是中心城市輻射力最薄弱的區域,那就要在前文論及的節點基礎上,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起將鄰近的村鎮整合在一起的產業鏈條。城市空間布局只是設計了中心地間的互動方式以及互動通道,但將既定區域內的中心地整合在一起的實質性舉措是依托產業鏈。在產業進程中依托村鎮的既有發展基礎,超越行政區劃限制通過“一村一品、一鄉一業”的發展舉措,以鄉鎮節點為中心呈同心圓方式向腹地拓展,按照縝密的發展步驟將村鎮分為若干子片區,每個子片區內構建特色產業。產業鏈在構建過程中需要突破行政區劃約束,將行政區劃邊界處的村鎮整合在一起。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產業鏈時,可以依托既有產業基礎逐漸培養,也可以將行政區劃內具有成熟經驗的產業鏈進行嫁接,按照區域經濟發展規則對行政區劃邊界處的經濟要素進行組合和配置,形成獨具特色的邊界產業鏈,有秩序地推進行政區劃邊界的資源聚合整合能力。 自從2014年提出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以來,京津冀協同發展問題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從20世紀80年代以來學術界一直致力于探索京津冀一體化發展問題,但問題的癥結就在于河北省與京津之間形成了“空心拳頭”的行政區劃關系,囿于行政區劃的限制,京津大都市的輻射力未能很好地越過行政區劃界線帶動近京津的河北省地區一體化發展,形成了圖5中所示的環京津貧困帶。改變這種局面的根本方法就是行政區劃調整。自從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提出以來,河北省很多設區市都在調整行政區劃,為能夠更好地承接從京津大都市疏解出來的職能而在空間上做出準備。從圖5可以看出,保定市、張家口市、秦皇島市、唐山市、石家莊市、衡水市、邯鄲市等的市區都已經調整了行政區劃,調整行政區劃后的市區面積都較原先有了大幅增加,在很大程度上結束了“小馬拉大車”的城市發展狀況,城市核心區在拉動腹地發展過程中有了更好的空間安排。行政區劃調整可以區分為多種情況,有些是獨立為省轄市的,包括辛集市和定州市,分別是從石家莊市、保定市獨立為省轄市的,雄安新區是從保定市分離出來獨立為河北省雄安新區的,定州市和辛集市會發展成為“石家莊第三極”的衛星城;有的是進行跨省域組合的,“通州區+北三縣”就是將北京市的通州區和廊坊市的北三縣即“大廠縣+三河縣+清河縣”整合在一起成為北京副中心;其他區域的行政區劃調整是將腹地內鄰近的轄縣拓展為市區,即將原來的市轄縣轉變為建成區。到目前為止,只有承德市、滄州市和邢臺市的市區未進行行政區劃調整,在京津冀協同發展大背景下,這些區域進行行政區劃調整是大勢所趨。根據圖5的行政區劃調整思路,邢臺市行政區劃進行調整后,城市核心區將與邯鄲市整合在一起,調整后的滄州市也與天津市整合在一起,承德市將于北京市整合在一起。這為進一步進行跨省域的行政區劃調整奠定了基礎。從圖5可以看出,行政區劃調整后的邯鄲市、石家莊市、定州市、保定市、“通州區+北三縣”、唐山市、秦皇島市沿弧形城市鏈排列。衡水市、滄州市和唐山市也沿弧線排列,兩條弧線圍成的區域是冀中腹地內行政區劃調整密度最高的區域,圖5中的區域X城市密度最高,在雄安新區引領下將會有更多的“子片區”快速發展,這包括以定州市為核心通過整合望都縣和安國市形成的“定安片區”、“肅寧縣+饒陽縣+安平縣”整合在一起形成的“寧安片區”,與雄安新區高效互動,其中“定安片區”成為保定市與石家莊市間聯系的節點,“寧安片區”成為保定市與衡水市、石家莊市與滄州市之間聯系的節點。雄安新區與京津形成鼎足發展格局,并將保定市與天津市連接在一起。這些行政區劃調整雖然只是在市級行政單元內部進行,但為省域行政區劃條件提供的基本前提。根據前文,行政區劃調整意味著城市的空間支配能力的調整,也意味著在更大范圍內進行城市空間地域的優化,從根本上打破以行政區劃為界線構建城市體系的傳統思維,形成以區域中心城市為核心構建城市體系的新的發展格局。京津冀區域內行政區劃調整的目標是充分發揮京津的都市優勢,并且將河北省的資源優勢充分整合在一起,在京津冀大區域內實現資源優化配置,按照“分區+分步”的發展秩序,首先實現京津與近京津的河北省地區間的整合,圍繞京津大都市形成由張家口市、保定市、雄安新區、唐山市和承德市等連接在一起的城市環。而后在冀中腹地的區域X內形成“多中心+多節點”的城市體系發展格局,發揮石家莊的省會城市優勢,在冀中腹地內構建起“石家莊第三極”城市團,與京津大都市形成鼎足發展格局,將京津大都市的輻射力引向冀南地區,拉動邯鄲市和邢臺市的發展,推動京津冀全域城市化水平的提升。 圖5 京津冀地區行政區劃調整概況 行政區劃調整可以進一步理順鄰近行政區劃間的關系,突破行政區劃界線實現資源優化配置。由于行政區劃的限制,行政區劃邊界兩側往往會出現區域經濟發展不對稱問題。行政區劃調整可以實現城市群的建設從行政型城市群向經濟型城市群的轉變,在更大范圍內實現資源的聚合整合效應,使得城市行政區劃交界處由“洼地”變為“隆起”。伴隨著城市規模擴展,大都市聚集資源過程中的聚合整合優勢逐漸降低,資源的邊際效用在降低,單位不變資源上容納可變資源的程度循序下降,這要求通過行政區劃調整突破行政區劃限制在更大腹地內對資源重新進行布局。按照傳統發展方式,資源一般會按照“攤大餅”方式由中心區向邊緣區擴展,城市邊緣區在城市化進程中會被邊緣化。因此,在城市化進程中要重視城市行政區劃邊界處節點中心地的建設,除了要通過行政干預將資源在行政區劃邊界處布局外,還要通過完善行政區劃邊界處的交通網絡避免存在“斷頭路”問題,同時也要通過強化鄉鎮中心地或者發展基礎較好的村莊,構建節點中心地的方式,在行政區劃邊界處構建節點中心地,在鄰近的行政區劃之間發揮橋梁作用,將鄰近的行政區劃內原本分散發展的城市體系進行一體化建設。京津冀協同發展過程中雖然主要是在市級行政區劃內進行了行政區劃調整,但“空心拳頭”的行政區劃問題并沒有得到徹底解決,這需要進一步探索行政區劃調整問題,建構跨行政區劃的城市體系,從根本上破解行政區劃不合理造成的一體化城市體系建設的障礙。
二、城市規模擴展的經濟理論支撐
(一)城市規模擴展過程中經濟要素的替代效應與收入效應
(二)經濟要素的替代效應與收入效應對城市規模擴展的影響
三、行政區劃邊界處“城市塌陷”變“城市隆起”的思路
(一)“分步走”構建“四層次”的次級城市團

(二)跨行政邊界構建城市鏈
(三)行政區劃邊界的“城市塌陷”變為“城市隆起”

四、塌陷變隆起:跨行政區劃城市團的構建對策
(一)跨行政區劃以中等城市中心地整合鄉鎮中心地
(二)依托鄉鎮中心地構建城鎮組團
(三)對接“斷頭路”以形成一體化的交通網絡
(四)按照“分步走”秩序構建“邊界產業鏈”
五、京津冀城市體系建設過程中的行政區劃困擾與調整對策

六、研究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