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外交新智庫研究

曹升生

冷戰結束后，智庫文化漸成氣候，其中最大的推動者當屬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詹姆斯·麥甘博士 (James G.Mc Gann)，他自 2006 年后每年都發布《全球智庫報告》，對全球智庫產業產生了極大的影響。①王繼承：《麥甘“全球智庫報告”排名機制及其影響（上）》，《中國經濟時報》2012年8月28日，第5版。伴隨著智庫文化的全球傳播，巴基斯坦各方在周邊安全形勢不斷變化的大背景下，認識到了智庫的重要作用并建立了多家外交新智庫。“20世紀90年代以來，智庫在歐美國家取得了較大發展,呈現出繁榮局面，受此影響,世界其他地區智庫建設也開啟新一輪變革，南亞智庫是其中之一。”②杜鵑：《南亞國家智庫及其對南亞國家外交政策的影響》，碩士論文，四川外國語大學國際關系學院，2018年，第II頁。

一、21世紀巴基斯坦對智庫認識的升華

巴基斯坦智庫的淵源可追溯到英國統治時期建立的皇家國際事務研究所，獨立后巴基斯坦國際事務研究所（Pakistan Institute of Institute Affairs）就是其“繼任者”。隨后與印度的戰略競爭，不但體現在戰場上的3次印巴戰爭，也表現在智庫上，比如1973 年伊斯蘭堡戰略所（Institute of Strategic Studies Islamabad）的成立，便是對印度1965年成立國防研究和分析研究所（Institute for Defense Studies and Analyses）的回應。③Jayati Srivastava，“Think Tanks in South Asia：Analysing the knowledge-power interface”，Oversea Development Institute，Report，December 2011，p.23.1971年印巴第三次戰爭的失敗，直接導致1973年巴基斯坦教育部發文、1975年巴基斯坦國會頒布法律要求高校建立區域研究中心，結果就涌現了6家高校智庫（卡拉奇大學歐洲研究中心，白沙瓦大學中亞、俄羅斯和中國研究中心，信德大學遠東和太平洋研究中心，俾路支大學中東和阿拉伯世界研究中心，真納大學非洲、北美和南美研究中心，旁遮普大學南亞研究中心）。而蘇聯1979年入侵阿富汗，導致中亞地緣政治巨變，于是巴基斯坦建立了政策研究所（Institute of Policy Studies）和地區研究所（Institute of Regional Studies）。1999年伊斯蘭堡政策研究所（Institute of Policy Studies Islamabad）成立，定位是為巴基斯坦面臨的重大問題提供創見，發展非常迅速。這些智庫奠定了今日巴基斯坦智庫的基礎，①田光強：《巴基斯坦主要外交思想庫》，《國際信息資料》2012年第8期。也為21世紀巴基斯坦建設新智庫提供了經驗。

而就外界因素而言，冷戰后歐美非政府組織大量涌入，與巴基斯坦各界積極交流互動，②Faiza Shah，“The Rise of NGO’s and their harmful Impact on Pakistan”，Herald，August 11，2016.客觀上也為巴基斯坦各階級觀察和思考智庫運作提供了機會。其中最成功的要數德國最老的政治基金會——弗雷德里希·艾伯特基金會（the Friedrich-Ebert-Stiftung），該基金會倡導通過國際對話來預防、解決國際沖突，促進社會的民主化和多元化，早在1990年就在巴基斯坦建立辦公室，至今已在巴基斯坦重要城市建立了辦事處，與21家機構建立了良好合作關系。現今有9名工作人員，尤其側重促進地區和平與穩定的研究。美國的蓋洛普國際（Gallup Inc）自1980年就進駐巴基斯坦設立了分部，近40年來它已經在巴基斯坦建立了各種層次的合作關系。英國的南亞戰略穩定研究所（the South Asian Strategic Stability Institute）和國際增長中心（International Growth Center）也先后于 2008年和2010年在巴基斯坦建立了辦公室。它們通過示范引領、資金支持、聯合行動等方式帶動了巴基斯坦新智庫的發展。如研究與安全問題中心（Center for Research and Security Studies）的建立即得到了德國海因里希·伯爾基金會的大力支持，而后來它所開展的諸多項目便得到了美國國際開發署、加拿大全球事務部等西方公私勢力的經費支持。

巴基斯坦獨立后其高等教育的積累與發展，尤其是在社會科學領域，沉淀出了經世致用的新追求。1999年，巴基斯坦社會科學界的一些有識之士組建了社會科學理事會（Council of Social Science），在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的資助下，開始對巴基斯坦社會科學進行分門別類的總結。比如其2005年發布的《巴基斯坦的社會科學》報告就仔細總結了國際關系學、政治學、戰略學、沖突與和平學、巴基斯坦學、區域國別研究等17個學科的發展情況，并且專門討論了非政府組織在巴基斯坦社會科學發展中的獨特作用。③Inayatullah，Rubina Saigol and Pervez Tahir.，“Social Science in Pakistan：A Profile”，Councils of Social Science，Pakistan ，Report，March 2005.總之，巴基斯坦建國后幾十年社會科學的發展為21世紀外交類智庫提供了充足的知識支撐、學科教育和人才儲備。在高學歷人員方面，據研究，1947至2002年的55年間巴基斯坦總共培養了3281位博士，而高等教育改革，2002-2012年十年間就有4850位博士生畢業。④Arif Naveed1 and Abid Q.Suleri，“Making ‘Impact Factor’ Impactful：Universities，Think Tanks and Policy Research in Pakistan”，Sustainable Development Policy Institute，Islamabad，http：//www.thinktankinitiative.org/sites/default/files/Pakistan%20TT-university%20study_Final%20June%2022.pdf，2018年9月22日。

上述作用推動下，巴基斯坦政府對智庫獨特作用的認識不斷深化。2003年成立的巴基斯坦友好關系基金會（Fellowship Fund for Pakistan），就頗有先見地提出，要汲取國外智慧來推動巴基斯坦的和平和發展的理念，而今它與美國威爾遜中心的合作可謂緊密無間。巴基斯坦學者開始注重對美國等西方國家智庫的研究，2007年兩位巴基斯坦學者從22家美國主流智庫入手，深刻剖析了美國智庫在美國決策中所發揮的“幕后推手”作用。⑤Mahmood Ahmad & Qadar Bakhsh Baloch.，“Behind the Scene：The Contribution of Think Tanks in U.S.Policy-Making”，The Dialogue，vol.2，no.2，(April 2007)，pp.99-120.2012年巴基斯坦議會立法和透明研究所（Pakistan Institute of Legislate Development and Transparency） 一 份 報告就建議巴基斯坦應該建立更多的智庫，尤其是安全和國防類智庫。⑥PILDAT ,“A Blue Print for Creating Think Tanks in Political Parties of Pakistan”，Discussion Paper，September 2012.2015年，巴基斯坦智庫可持續發展政策研究所（the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Policy Institute），與來自斯里蘭卡、厄瓜多爾、加納、盧旺達的主流智庫合作，圍繞如何通過對策研究、組織能力建設來提升智庫影響力展開專題研討，會后出版了專著，⑦Center for Poverty Analysis，Action Research and Organisational Capacity Building：Journeys of Change in Southern think tanks，Lahore：Sang-e-MeePublication，Pakistan，2015.pp.1-204.這表明巴基斯坦智庫對于同類國家智庫發展路徑的關注和學習。同年11月，巴基斯坦戰略研究所馬利克博士舉行了《智庫：巴基斯坦社會科學研究組織指南》新書發布會，他號召與會學者要采取切實行動，扭轉巴基斯坦在智庫上遠遠落后于印度和斯里蘭卡的局面。①Malik，“Pakistani think tanks lag behind others in Asia”，Dawn，November 3，2015.美國賓夕法尼亞大學詹姆斯·麥甘博士全球智庫報告引發的智庫熱也在巴基斯坦“登陸”，2016年4月，巴基斯坦戰略研究所發布簡報《軟實力：智庫的角色》將智庫建設定義為巴基斯坦以小博大國際策略的重要手段。5月，輪換方案研究所（Alternate Solutions Institute）就舉行了2015年版《全球智庫報告》在巴基斯坦的發行儀式并舉辦座談會，與會學者達成共識，要積極行動，推動智庫的思想轉變成政府的政策。②Peerzada Salman，“Think tanks should convey ideas into policy options”，Dawn，January 29，2016.巴基斯坦各方對巴基斯坦智庫的全球排名也格外關心，如2019年2月1日《今日巴基斯坦》就頭版頭條報道了可持續發展政策研究所名列麥甘《全球智庫報告》美國之外的智庫排名第99位的驕人成績。③https：//www.pakistantoday.com.pk/2019/02/01/sdpi-ranked-countrys-top-think-tank/，2019年9月5日。

2019年4月，巴基斯坦外長庫雷西明確指出：“智庫在喚起人們對當代世界上關鍵的國家、地區和全球問題上的認識中發揮著重要作用，也為事涉國家發展和成長的決策提供了堅實的智識支持。”④http：//www.nust.edu.pk/news/pages/nust-institute-of-policy-studies-(nips)-launched-on-april-3，-2019.aspx，2019年10月27日。5月8日，巴基斯坦成立了專門研究歐亞事務的新智庫“歐亞事務研究聯盟”（the Study Circle on Eurasian Affairs）籌委會，與會專家和政府官員認為歐亞大陸將在全球政治中越發重要，而巴基斯坦必須建立新型智庫來研究這個大趨勢，助推政府形成新的歐亞戰略。⑤“Think-tank on Eurasian Affairs launched in Islamabad”，Daily Pakistan，May 8，2019.6月份，電子雜志《智庫》（the Think Tanks Journal）定期發布世界主要智庫最新研究成果和全球智庫動態。⑥《智庫》電子雜志網址為https：//thinktank.pk。

二、巴基斯坦外交新智庫的多樣性和豐富性

據筆者統計，21世紀巴基斯坦建立了18家外交類新智庫，可謂數量多，類型廣（見下頁表1）。

從研究領域的區域國別來看，這些新智庫可以劃分為如下幾類。

第一類是專注印巴關系的真納研究所（Jinnah Institute），2011年由前巴基斯坦駐美國大使謝里·拉赫曼（Sherry Rehman）女士創立。它與澳大利亞的印度研究所在泰國曼谷聯合舉辦過六屆“昭披耶河對話”（The Chaophraya Dialogue），促動印巴兩國戰略界精英進行溝通交流；同時它又與印度智庫對話與和解中心（Center for Dialogue and Reconciliation）聯合舉辦了五屆“德里-伊斯蘭堡對話”。正是在真納研究所的推動下，對話與和解中心已經建立了與巴基斯坦形式多樣的二軌外交溝通渠道。

第二類是專注中巴關系的3家智庫。2009年巴基斯坦前外長哈克（Mr Inam-ul-Haq）建立了建巴中理事會（Pakistan Council on China），同年巴基斯坦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主席穆沙希德·侯賽因（Mushahid Hussain）建立了巴中學會（Pakistan-China Institute）。2017年，巴基斯坦政府建立了中巴經濟走廊能力建設中心 (Center for CPEC Excellence)，作為推進走廊建設的輔助性機構。

第三類是以海灣國家為重心的巴基斯坦與海灣國家研究中心（Center for Pakistan and Gulf Studies），由巴基斯坦人民黨參議員薩哈爾·卡曼（Sehar Kamran）2012年創立，倡導巴基斯坦積極發展與海灣國家的外交關系。由此延伸的是“海洋安全”項目，卡曼呼吁提高巴基斯坦人對于1100公里海岸線和專屬經濟區重要性的認識，敦促巴國各階層深刻認識到海洋安全面臨的嚴峻形勢。

第四類是注重從整個南亞區域開展研究的5家智庫。如2013年成立的地區和平研究所（Regional Peace Institute）是由巴基斯坦學界、軍界和外交界志在謀求南亞和平的人士共同組建的，他們認為，注重發揮阿富汗-巴基斯坦之間二軌外交的作用。同樣規模較小的，是前巴基斯坦戰略研究所所長馬扎里 (Dr Shireen M.Mazari)在加入巴基斯坦正義運動黨后，于2014年建立的伊斯蘭堡戰略問題研究所 (Strategic Studies Institute Islamabad）。與這兩家小微智庫相比，2008年由巴基斯坦先進知識分子、學者和記者組建的巴基斯坦和平學研究所（Pak Institute for Peace Studies）就頗具規模。它宣揚“以知識求和平”，倡導使用全方位、立體式的思維來審視暴力沖突。與之類似的，是由知名媒體人古勒（Imtiaz Gul）2007年創立的研究與安全問題中心。同樣關注南亞但焦點在暴力襲擊事件的，是2014年退役巴基斯坦陸軍少將穆沙邁德·卡哈特（Muhammad Saad Khattak）成立的巴基斯坦沖突和安全問題研究所（Pakistan Institute for Conflict and Security Studies）。

第五類是穆斯林研究所（MUSLIM Institute），它呼吁加強所有穆斯林國家的團結、穩定和領導力。它彰顯了巴基斯坦國家的宗教屬性。現任主席是塞赫巴賽達·阿里（Sahibzada Sultan Ahmad Ali ）。

表1 巴基斯坦18家外交新智庫一覽表

第六類是可以統一視為強調全球視野的五家綜合性智庫。2010年，巴基斯坦資深外交官阿里·納喬偉大使（Ali Sarwar Naqvi）創立了巴基斯坦國際戰略問題研究中心（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Strategic Institute Pakistan）。兩年后，巴基斯坦前國防大學國防與戰略研究系主任扎法爾·赤瑪（Dr.ZafarIqbal Cheema）等人創立了戰略視野研究所（Strategic Vision Institute）。2016年，前巴基斯坦陸軍中將扎黑爾·伊拉姆（Zaheer Ul Islam）創建了全球與戰略問題研究中心（Center for Global& Strategic Studies）。

第七類是兩家側重非傳統安全的智庫。如巴基斯坦之家（Pakistan House）在丹麥、英國和巴基斯坦同時運行，核心議題是科學外交、反擊極端暴力和氣候變化。另一家則是和平與外交學研究所（Center for Peace and Diplomatic Studies），創辦人是法哈特·阿西夫夫人 (Ms.Farhat Asif)，女權主義是其核心特征之一。

三、巴基斯坦外交新智庫的作用

對歐美發達國家老牌智庫的推崇，是巴基斯坦外交新智庫產生的動力，也是其運作上的指南。與此同時，21世紀巴基斯坦民主化進程加速，政黨政治逐漸成型，①朱正梅：《巴基斯坦議會民主制的曲折發展》，《江蘇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年第1期。也為巴基斯坦各種新智庫的成長提供了空間。這些外交新智庫壯大了巴方國際問題研究隊伍，提升了研究層次，在增加跨國交往的同時也拓展了巴方的國際縱深。

就智庫建設本身而言，這些新智庫的作用可以從宏觀和微觀兩個層面予以觀察。

宏觀層面，通過實踐促進了巴基斯坦外交類智庫的創新。如2014年巴基斯坦國立科技大學建立了全球智庫網絡（GNTT），其動因乃是意識到知識在當代世界的發展中越發重要，而智庫作為聚攬各種專業知識人才、進行跨學科研究進而成為對國家發展問題進行頭腦風暴式思考的平臺，具有非同尋常的價值；全球智庫網絡就是想與世界知名智庫進行交流、合作，利用國外的智慧來推動巴基斯坦國家走向和平富饒、公平公正。其研究重點在世界體系、地區地緣政治與安全、區域融合、經濟增長、科技創新等。可見，新智庫在理念定位、項目設置、研究方法、對外交往上都進行了積極的嘗試。

嘗試的具體得失，可以視之為微觀層面。總體而言，巴基斯坦外交新智庫展示了發展中國家智庫建設的路徑與成就，多種多樣且各顯神通，大而全的綜合性智庫偏少，而少而精的專業類智庫大量出現。研究議題基本涉及巴基斯坦周邊外交的方方面面，印度、中國、阿富汗、海灣國家幾乎全覆蓋；恐怖主義、上海合作組織、海洋安全、和平學、克什米爾等新老問題都被研究。這些小微智庫在數據庫建設和國際化方面尤其值得稱道，如巴基斯坦和平學研究所的“沖突與安全數據庫”和巴基斯坦之家的跨國化運作。數據庫建設讓智庫研究有了扎實的實證基礎，可動態、實時監測與分析問題，進而促成以復雜網絡分析、大規模數據分析為特征的研究方法；而跨國化運作能讓智庫擁有更寬闊的視野和更多元的研究思路。這些新智庫在網站建設上也頗為用心。但比較來看，這些新智庫發展也極不平衡，這個結論可從對比這18家智庫的科研實力看出來。如果設立細分指標，從創始人的身份、人員規模、項目設置、研究活動、參與二軌外交、數據庫建設、發行刊物等7個具體指標來綜合評估，那么可以將其分為3大類。第一類能力強大，包括研究與安全問題中心、真納研究所、巴基斯坦和平學研究所、巴基斯坦國際戰略問題研究中心、巴基斯坦和海灣國家研究中心、巴基斯坦國立科技大學全球智庫網絡、全球與戰略問題研究中心。第二類能力較強，包括巴基斯坦沖突與安全問題研究所、巴中學會、和平與外交學研究所、伊斯蘭堡戰略問題研究所、穆斯林研究所、巴基斯坦之家。第三類則是活動比較單一，包括地區和平研究所、巴中理事會、中巴經濟走廊能力建設中心、戰略視野研究所、戰略與當代問題研究中心。事實上，地區和平研究所因為人員太少而無力開展研究活動，而巴中理事會自2007年后幾乎停止了運行。可見，人員的數量和質量是可持續發展的根本，而議題的集中性、活動的連續性和意見輸出的通暢性是產生影響力的重要環節。

巴基斯坦發展良好的新智庫展現了強大的影響力。首先體現在塑造嶄新的外交議題上。這些新智庫在項目設置上大都能依據目標設定比較專一的研究方向，在此過程中久而久之就能凸顯出一些全新的話題和方向。如建立巴基斯坦沖突和安全問題研究所的穆沙邁德·卡哈特少將利用自己曾在俾路支省、聯邦直管部落區和旁遮普省做過情報和反恐工作的經驗，延攬巴基斯坦前外交部長、內務部部長及一些情報官員加盟，研究南亞、中亞和西亞的沖突與安全問題。該智庫特色項目是“恐怖主義趨勢”，統計每個月各種恐怖行動(手榴彈襲擊、反坦克導彈攻擊、自殺式襲擊、迫擊炮攻擊、定位獵殺、綁架、火箭彈襲擊、簡易爆炸裝置、武裝攻擊等)導致的傷亡人數，也統計巴基斯坦各個省區的傷亡人數，可謂至詳至盡。它還專門研究恐怖分子在巴基斯坦的融資行為，發布年度《巴基斯坦安全評估報告》。而巴基斯坦之家則側重關注科學家之間的跨國交往對國際關系的影響。這些都極大地豐富了巴基斯坦外交的議題，拓展了巴方外交的選項。

其次，成為巴基斯坦公私力量辯論外交的新平臺。如巴基斯坦國際戰略問題研究中心遺憾于伊斯蘭堡缺乏像美國首府華盛頓那樣遍布圍繞外交問題進行辯論的場所，它就想成為一個獨立的論壇來發揮研究“蓄水池”的作用，具體目標就是以國外先進智庫為榜樣，成為研究巴基斯坦及其周邊地區乃至大國關系的核心力量。它更宏大的愿望是成為溝通巴基斯坦與外界的橋梁，讓世界更好地了解巴基斯坦的政策和行動，為巴基斯坦和國外相關政府、組織共同關注的戰略問題進行解讀、澄清。其顧問團由巴基斯坦三軍總參謀長、前外長、前巴基斯坦駐聯合國大使等高官構成。這樣的定位與起點，自然推動該智庫的活動如火如荼地展開。就圓桌論壇而論，近年來它先后與澳大利亞外交部、俄羅斯駐巴基斯坦大使館、美國大西洋理事會、英國三軍研究所（RUSI）、伊朗政治與國際關系研究所等外國政府及智庫舉辦會議，也曾單獨舉辦過類似“巴基斯坦與俄羅斯、中國的關系”“巴基斯坦的海洋控制意識”“南亞核武器的未來”等議題的活動。

再次，發揮著“二軌外交”的作用。如真納研究所的第一個目標就是搭建平臺以便巴基斯坦和印度的非政府組織就地區和平與合作問題展開對話，第二個就是積極接觸阿富汗各個地方政府層面的伙伴來推動地區穩定和民主化。針對第二個目標，發布系列阿富汗問題研究報告，與美國智庫和平研究所聯合舉辦阿富汗問題的座談會。又如研究和安全問題中心通過“超越疆界”主題活動與阿富汗的智庫、高校和學者舉行了多場二軌外交會談，企圖借此加強兩國青年人在文化和體育上的交流，從而增進兩國睦鄰友好關系。

最后，這些新智庫為巴基斯坦外交提供了新的力量。在解決阿富汗問題上，近年來地區和平研究所與丹麥國防大學聯合分別在喀布爾和伊斯蘭堡舉辦過兩次阿巴雙邊會談，與會者包括阿富汗伊斯蘭民族陣線首領蓋拉尼、阿富汗和平過渡委員會主席阿扎姆，以及巴基斯坦高階參議員和大使。會談溝通了政府和學界之間的看法。而在困擾巴基斯坦的克什米爾問題上，如和平與外交學研究所最富創意的項目便是“阿塞拜疆-巴基斯坦青年論壇”，其初衷是認為阿塞拜疆與亞美尼亞因為納卡爾諾-卡拉巴赫而存在領土糾紛，與印巴間的克什米爾問題一樣，因此“惺惺相惜”，通過兩國青年間的交流而探求和平解決領土爭端。這為巴方爭取國際支持增添了籌碼。又如穆斯林研究所在2019 年8月初印度國會宣布取消克什米爾地區特殊地位之后，馬上開展了兩項行動。其一是高舉標語到巴控克什米爾地區開展急行軍，加強宣傳，爭取多方支持。其二是舉辦“巴基斯坦針對克什米爾危機的政策選擇”工作坊，召集國內的真納大學、國防大學、國際伊斯蘭大學相關專業負責人和巴控克什米爾省長共商應對之策，視頻連線前挪威國會議員拉爾·萊斯（Lars Rise）。會后發布報告，建議巴基斯坦將此事提交聯合國安理會，加強對國際社會的游說和解釋工作，聲討印控克什米爾地區違反人權的行為，敦促政府盡快制定短、中、長三個版本的克區政策。①https：//www.muslim-institute.org/PublicationDetail?publication=198/Report-of-Seminar-on-Kashmir-Crises-Policy-Options-for-Pakistan，2020年1月8日。這些建議可謂切中肯綮，為巴方的反制指引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