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金晶
我帶的上一屆學生中,有個孩子叫小朱,他從三年級到五年級一直經受著校園欺凌。整個班上,沒有一名學生和他交朋友,班級站隊時他都不敢靠近其他同學,總是形單影只、畏畏縮縮地站在隊尾。只要老師點到他的名字,班上總會有人起哄。
六年級時,我接手了這個班,并成為他們的班主任。經了解,對小朱的欺凌,參與人數之多——全班參與,參與時間之長——3年,參與明顯度之高——毫不避諱、明目張膽,這實在讓人震驚。
我決定幫助小朱擺脫欺凌。我先著手找出小朱受欺凌的原因。有的同學說他成績差,拖了全班的后腿。然而,還有兩名學生成績比小朱更差,但并未遭受過欺凌。有的同學說小朱手賤,愛摸女生的頭發,但這愛好是一二年級的事。有的同學說他曾經偷過別人的錢,這確有其事,但發生在三年級,之后就沒再犯了……
原因問出了很多,但這些都沒有唯一性,其他同學也犯過,為什么獨獨小朱遭受欺凌?思來想去,許是我提問的方式不對。于是,我問:“你們為什么這樣對待小朱?”他們就從小朱身上找原因,想把自己撇清。我又換了一個問題:“是誰最先這樣對待小朱的?”學生們回憶后告訴我,是原先的班主任,還有小伍、小張。
我從學生的口中得知,以前的班主任特別反感小朱,加上小朱又得罪了小伍、小張這兩名“吃得開”的男生,就開始受欺凌了……
這個原因似乎能說通:有話語權、有影響力的學生帶頭,權威人士的默許、縱容,使欺凌演變成明火執仗、全體參與的行為了。
除此之外,我對小朱家長的“無作為”感到驚訝。我不相信,小朱經歷了長達3年的冷暴力和排擠,變得這么壓抑、畏縮,他的父母沒有察覺。
為了弄明白這個問題,我請來小朱的媽媽。眼前的女人頭發間夾雜著白絲,一身過時的衣衫,疲憊地說著家庭生意破產,“頂梁柱”消沉到整天在家里玩手機,孩子不爭氣也不乖,前一任老師管得很嚴,孩子聽話了不少……
我無法苛責眼前這位家長,但是,我不會再放任小朱的悲劇繼續上演,我要采取一定措施。
第一步,攻克有話語權的學生。我找來了小伍和小張,引導他們知錯就改,還給他們戴“高帽子”:“你們不是男生的榜樣嘛,你們認可現在的小朱,其他的同學才會認可他呀!他們可都是跟你們學的呢!”最后,我乘著班會課,讓小張和小伍上臺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承諾不再歧視小朱。
第二步,改變自己的不足。我找來小朱,指出他的問題,勸他盡力改正。雖說人們都同情受害者,但是受害者也可以努力完善自己,讓周圍的人改變對他們的態度。
第三步,個人形象重建。一次檢測后,小朱的成績有了很大進步。我抓住這個機會,在班上大力表揚他,還將他的卷子作為樣卷進行品評,指導大家訂正。
情況因此好了很多,噓聲幾乎沒有了。然而,其他學生似乎不太高興。我想了想,以往小朱有“把柄”落在其他同學手里,當聽見小朱的名字時,同學們聞聲而動、精神一振,緩解了聽課的疲憊感,隨即進入興奮狀態。現在,我將他們的“放松時間”剝奪了,他們不適應了。
如果大多數同學不能真正接受小朱,那么小朱只是脫離了語言打壓,并沒有擺脫冷暴力的欺凌。所以,我邁出了第四步——轉移興奮點。
我引入了一個新的興奮點:部隊鼓掌法,每當喊到小朱的名字時,其他同學都要用部隊鼓掌法鼓勵小朱。這種鼓掌方法有一定難度,需要全班同學配合才能做到整齊劃一,充滿韻律感。所以,學生總在試圖攻克鼓掌不整齊的難題,自然也不會在小朱身上尋找興奮點了。
一段時間過去,小朱有了朋友,臉上也終于露出了輕松、平和的表情。
(作者單位:湖北省武漢市光谷第五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