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梓慧
[提要]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為中國與沿線各國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作為信息技術發展的產物,跨境電子商務在“一帶一路”倡議扶持下快速發展,與此同時跨境電商糾紛已成為電子商務案件新的增長點。ODR機制利用信息化技術與現有解紛模式相結合,建立司法系統之外的在線糾紛解決平臺和在線法院平臺相整合的全方位立體化糾紛解決體系,這是為“一帶一路”倡議提供高效公正司法保障、營造穩定法治化營商環境的必然選擇。同時,ODR機制更有利于建立國際法治合作新平臺,不斷為全球治理貢獻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在此基礎上,本文提出應將ODR機制納入法治軌道,堅持創新的立法態度,建立有效的解紛手段,聚合社會資源,為當事人提供更多的可供選擇的專業解紛模式,以實現“一帶一路”建設對于糾紛解決的高效、便捷、低成本的要求。
關鍵詞:ODR機制;“一帶一路”;在線糾紛解決機制;跨境電商糾紛;信息化
基金項目:2017年度內蒙古自治區高等學校科學研究項目:“‘一帶一路戰略下口岸城市糾紛多元解決機制研究”(項目編號:NJSY17631);2017年度內蒙古大學滿洲里學院科學研究項目:“‘一帶一路建設法律保障機制研究——以滿洲里為例”(項目編號:MYKZ1706)
中圖分類號:D9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20年3月10日
一、對ODR機制的再界定
在線糾紛解決機制ODR(Online Dispute Resolution)是從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ADR(Alternative Dispute Resolution)演化而來,是在線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的簡稱。對于ODR機制的界定,學術界并沒有形成統一的認識,但是可以確定的是它最初是由于網絡技術的快速發展,大量新型糾紛爆發式出現,傳統糾紛解決機制難以應對的情況下,將ADR機制與互聯網技術相結合產生的一種新的糾紛解決方式,ODR機制是在彌補司法機制不足的需求下產生的。隨著ODR機制適用范圍的不斷擴大,對該機制的研究也在隨之增多,對于ODR機制的界定,就直接影響到該機制適用的范圍和具體運行機制的完善。歸納現有學者的研究,可以將ODR機制的界定概括為以下三種:
第一種,是指由中立的非法庭機構擔任第三方在網絡上解決企業與消費者因電子商務合同糾紛的所有方式。這是一種最為狹義的界定方式,將ODR機制限定在解決電子商務糾紛的范圍內,僅包括在線調解和在線仲裁方式。基于這樣的界定,ODR機制只運用于產生于線上的各種糾紛形式,雖然現實中適用的線上糾紛形式很豐富,但是對于各種類型的線下糾紛都被排斥在ODR機制的適用范圍之外。因此,這種界定是根據ODR機制的適用范圍而非機制的運行方式來作為理論基礎,這是與其他理論觀點最大的不同。
第二種,是指利用互聯網進行全部或主要程序的各種爭議解決方式的總稱,主要包括在線仲裁、在線調解和在線和解等方式。堅持這一界定的學者認為,ODR機制是ADR機制向互聯網延伸的結果,因此能夠被認可為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的方式與互聯網相結合后,才能被認定為屬于ODR的在線解決機制。而訴訟模式當然的被排除在ADR機制之外,因此在線訴訟不能成為ODR機制的一部分。對于訴訟調解模式,還要根據不同國家對于訴訟調解的制度設計,如果實行的是調解與審判法官相分離的制度,并且調解位于訴訟程序發動之前,則可以認為該種調解屬于ADR機制,但是如我國訴訟調解被確定為審判權行使的一種形式,調解法官和審判法官往往是同一人,就不能認為其屬于ADR機制。因此,按照這樣的認定,在我國在線訴訟調解也不能被ODR機制所涵蓋。
第三種,將ODR機制定義為“一種能獨立于當事人的物理場所、大部分或主要過程利用因特網技術進行的爭議解決機制,包括在線法院程序與在線法院外ADR”。這是最為廣泛的一種界定方式,不僅涵蓋了和解、調解、仲裁、訴訟等各種糾紛解決的各種方式,而且將糾紛的范圍從線上電子商務糾紛擴展到線下多種糾紛的解決。雖然對于ADR機制與網絡技術融合到何種程度后就轉化成ODR機制還存在著不同的見解,但是對于ODR機制呈現出來的發展趨勢是不可否認的,即一方面將ADR機制運用到在線糾紛的解決中,以更為靈活有效地解決大量涌現的電子商務糾紛;另一方面是將互聯網思維和技術與傳統訴訟糾紛解決模式相結合,推進傳統訴訟程序向電子化、智慧化的線上訴訟程序轉變。
筆者認為,雖然ODR機制最初的產生是ADR機制與互聯網技術相結合的產物,是ADR機制在互聯網領域的應用和延伸,但是ODR機制的發展還應該符合其建立的目的,即為了靈活高效的解決糾紛,因此符合該目的的方式都應該涵蓋在ODR機制之中。同時,我們也應該清楚地認識到ODR機制的發展也正呈現出多元化的趨勢。糾紛解決不再是傳統訴訟的糾紛解決與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各自的事情,而是更多地強調其兩者之間的多元性、融合性。ODR也不僅僅限于司法系統之外的糾紛解決平臺,而是將司法系統之外的在線糾紛解決平臺和在線法院平臺聯通起來,充分整合資源,交由一個核心系統管理,匯聚所有的數據和軟件,建立全方位立體化的糾紛解決體系,以幫助當事人在最早和最佳時機達成協議解決糾紛,以更有利于接近正義。
二、“一帶一路”建設中發展ODR機制的價值體現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為中國與沿線各國提供了前所未有的發展機遇。1月14日,國務院新聞辦公室召開了新聞發布會,公布了2019年的進出口貿易情況。據海關總署副署長鄒志武介紹,2019年中國的進出口總額為31.54萬億元,同比增長3.4%。其中,出口額為17.23萬億元,增長5%;進口額為14.31萬億元,增長1.6%;貿易順差為2.91萬億元,擴大25.4%。這其中,“一帶一路”的持續推進,促進了我國與沿線國家的商貿交流,2019年中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9.27萬億元,增長10.8%。作為信息技術發展的產物,跨境電子商務在“一帶一路”的扶持下快速發展。截至2018年12月,跨境電子商務已經覆蓋到“一帶一路”各沿線國家和地區,中國已正式與14個國家和地區簽署電子商務的合作文件。根據海關的相關統計數據,2018年跨境電商零售進出口額總計達到1,347億元,其同比增長50%,這表明我國跨境電子商務又上新臺階。這其中,我國通過電子商務工作促進會、企業對接會等方式,新增創建與俄羅斯、阿根廷等9個國家的電子商務合作新機制,幫助“一帶一路”沿線相關國家企業實現通過電子商務來開拓國際市場。相關數據統計顯示,2013年度中國跨境電子商務交易規模已達2.7萬億元,2015年突破5萬億元,到了2017年增長至7.6萬億元(同比增長20.63%),2018年底達到9.1萬億元(同比增長19.5%)。由此可以看出,中國跨境電子商務交易規模呈現出逐年快速增長的態勢。由此預測,2019年交易規模將會突破10萬億元,并且在2020年其交易規模將進一步增長至12.7萬億元。這些數據足以顯示中國跨境電商已成為對外貿易的重要助力,與此同時,伴隨著跨境電商的快速發展電子商務糾紛也成為亟待解決的重點問題。
2018年最高人民法院設立國際商事法庭結合調解、仲裁與訴訟有機銜接的“一站式”國際商事糾紛解決機制。國際商事法庭多元糾紛解決機制的設立,順應“一帶一路”共商共建共享的理念,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提供更為公平公正、高效便利并且成本較低的糾紛解決方式。2019年5月,“廣東本草藥業集團有限公司與貝思迪大藥廠產品責任糾紛案”“泰國華彬國際集團與紅牛維他命飲料有限公司股東資格確認糾紛案”的開庭審理,標志著“一帶一路”下一站式多元糾紛解決機制已經從理論走向了實踐。國際商事法庭多元化解決機制的建立,在充分吸收域外國際商事糾紛解決經驗的基礎上,通過不斷地理論探討,成為保障“一帶一路”建設順利推進的重要舉措。然而跨境電商糾紛的增加,對于現有的傳統糾紛解決機制提出了新的要求。根據杭州電子商務網上法院發布的《電子商務案件審判白皮書》提供的數據顯示,2018年跨境電子商務糾紛已成為電子商務糾紛案件新的增長點。跨境電子商務糾紛體量的急劇增加,加之跨境電子商務平臺化、客戶分散化、參與主體多元化、交易小額量大化等特點,使傳統的糾紛解決機制難以有效地解決跨境電子商務糾紛。2016年最高人民法院印發的《關于人民法院進一步深化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改革的意見》和《人民法院信息化建設五年發展規劃》明確提出創新在線糾紛解決方式,鼓勵構建在線糾紛解決平臺。
公正高效的司法保障和穩定的法治化營商環境,有助于增進“一帶一路”參與國的法治認同,保障“一帶一路”穩步發展。因此,通過頂層設計,創新發展理念,利用大數據、云計算等網絡信息技術,為國際商事糾紛的解決建立更加高效、便利、快捷、低成本的在線糾紛解決機制,完善國際商事法庭多元糾紛解決機制,是提高涉外法律服務水平,營造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法治化營商環境的必然選擇。ODR機制堅持尊重當事人的意思自治,積極發揮在線糾紛解決的優勢,使訴訟、調解、仲裁通過電子訴訟平臺和其他服務平臺有機銜接,高效便捷地為當事人提供在線服務,有利于提升糾紛解決的效率,以維護良好的貿易秩序。同時,ODR機制更有利于建立國際法治合作新平臺,通過積極參與全球治理體系改革和建設,全力維護多邊貿易體制主渠道地位,促進國際貿易和投資自由化便利化,不斷為全球治理貢獻中國智慧和方案。
三、“一帶一路”下ODR機制的發展趨勢
(一)將ODR機制納入法治化軌道。ODR機制建立在多元糾紛解決機制亟待革新之際,立法尚處于滯后狀態,將ODR機制納入法治軌道,堅持開放創新的立法態度,建立多元暢通的化解渠道,確定科學有效的解紛手段,確定專業解紛力量的主體地位,是保障“一帶一路”建設順利實施的重要舉措。聚焦關鍵節點,ODR機制的法治化建設急需解決以下兩方面問題,以達到促進機制功效發揮的目的。一方面解決跨境電子商務糾紛解決過程中程序法立法缺失的難題。這一難題在于,跨境電子商務的快速發展引起的糾紛急劇增加,而面對這樣新興領域,凸顯了法律的滯后性。雖然最高人民法院通過建立國際商事法庭的方式,確定了多元糾紛解決機制的重要意義。但是,對于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運行依據多存在于學理研究和政策性指導的層面。即便是2019年1月1日生效實施的《電子商務法》中,對于網絡交易糾紛的解決措施也未做過多涉及。“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在處理相關跨境電子商務糾紛時,也多用傳統法律規范進行處理,選擇在線方式處理時往往也達不到解紛的最終目的,更不利于高效、低成本的解決糾紛。這就要在立法上明確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法律地位,具體明確解紛機制主體的職能界定、糾紛解決的資源配置以及程序設置等。借鑒國際商事法庭將訴訟、仲裁、調解有機融合的創新立法思路,將在線協商、在線調解、在線仲裁以及在線訴訟模式融合化,為跨境電子商務糾紛建立起一個協調統一的解紛機制。再者,需要進一步完善訴調對接機制。注重發揮司法的引領、推動和保障作用,有效促進司法功能的發揮和擴展,通過其他解紛方式的建立不斷補充和完善司法救濟渠道的局限和不足,實現二者的協調發展。另一方面,還應該對《仲裁法》進行積極的完善,以實現對于在線仲裁裁決的承認與執行。這一方面要求在我國仲裁法中對在線仲裁和臨時仲裁相關問題進行補充;另一方面可以通過簽訂全球性、區域性和雙邊的條約,或者通過國家間互惠,不斷提高判決在世界范圍內的執行力。在此問題上可以借鑒迪拜的國際金融中心法院、新加坡的國際商事法庭等都做出的有益探索。迪拜的國際金融中心法院可以使其判決在迪拜及海灣合作委員會內予以執行,并且可以在其共同加入的國際公約中的國家予以執行,還可以在于其簽訂雙邊互惠協議的國家包括中國予以執行,甚至可以在美國、英國以及英聯邦國家予以執行。由此可見,其法院判決的執行力非常強大,還值得注意的是,當事人可以通過將國際金融中心法院的判決提交給仲裁機構進行仲裁的方式,實現法院判決向仲裁裁決轉換,這樣就可以讓當事人借助于《紐約公約》使其判決在157個締約國內得到執行。新加坡的國際商事法庭則借鑒仲裁一裁終局的特性,允許當事人通過書面形式,放棄、限制或變更其對法庭判決的上訴權。
(二)聚合資源實現解紛專業化。多元糾紛解決機制作為社會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發揮著整合社會資源,動員社會各方力量,為當事人提供更多可供選擇的專業糾紛解決方式的功能。隨著互聯網的高速發展,基礎設施的不斷完善,信息技術的不斷迭代更新,大數據、云計算等為在線糾紛解決平臺建設提供強大的技術支持。在糾紛解決領域,信息技術作為“第四方”,催生了新的糾紛解決方式、平臺和機制。在“一帶一路”背景下,跨境電商的飛速發展對在線糾紛解決機制的需求更為迫切,結合網絡信息技術與現有的解紛模式,可以從以下三個層面來實現新型解紛機制的融合發展:
第一個層面是積極發揮社會力量解決糾紛。如現有的淘寶網通過自主研發的大眾評審團模式糾紛解決平臺、新浪網在微博社區建立的調解平臺以及“調解在線”等平臺或網站,都可以在線接受當事人的調解申請。“一帶一路”實施過程中,跨境電子商務糾紛的解決機制還應該考慮到其跨地域、跨語言、跨文化、跨法系等特征,可以積極發揮社會組織的力量,在在線糾紛解決機制中提供人民調解組織、行政調解組織、行業專家、仲裁組織、商會、律師協會等,為當事人提供更多可供選擇的解紛渠道,更好地滿足其對解紛機制高效、便捷、低成本的要求。
第二個層面是法院系統ODR機制的進一步迭代。2016年最高人民法院提出創新在線糾紛解決方式的具體要求,按照“互聯網+”戰略要求,進一步實現信息技術在多元化糾紛解決機制中的全面運用。近年來,全國各級法院積極探索“互聯網+”解紛新途徑,如“E調解”平臺、“和合智解”E調解平臺、杭州電子商務網上法庭、吉林法院平臺“空中調解室”、河北的“互聯網+訴非銜接人民法庭工作機制”等。在吸收現有“互聯網+”解紛機制建設經驗的基礎上,充分利用不斷發展的信息化技術,法院ODR機制仍需向進一步智能化升級迭代,實現從“互聯網+”的工具化到信息化技術的深度應用,從在線訴訟一體平臺的運用到在線和解、在線調解、在線仲裁、在線訴訟的全面覆蓋,做到移動互聯、跨界融合,做到有效促進多元糾紛解決機制應用成效的目的。
第三個層面是建立ODR機制一體式平臺。中國ODR機制起步較晚,一直存在功能單一、重復開發等問題。近年來,糾紛解決機制借助信息化建設呈現出突飛猛進的態勢,涌現出一批新形態解紛模式。但值得注意的是,在線糾紛解決機制不應僅僅是現有的解紛模式與網絡技術手段的簡單結合,而應該是實現法律資源與非法律資源的整合,將司法解紛與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結合起來,利用信息化建設融合現有的糾紛解決機制的創新解紛模式。建立統一的ODR機制平臺,讓每一類糾紛都能找到適合的解紛機制,實現讓當事人可以高效、便捷、低成本的解決糾紛。同時,建立平臺大數據系統,在ODR機制運行過程中通過收集典型案例、接收用戶的反饋、統計解紛大數據,利用大數據的分析和評估技術,對典型案例、糾紛類型、解紛成效、用戶體驗等進行分析、研判、評估和預測,最大限度地發揮ODR機制的解紛功能,促進風險綜合研判、預測預警作用。建立ODR機制一體式平臺,充分運用信息技術,促進解紛機制的跨界融合,從而實現現有解紛機制的智能化轉型升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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