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鑫
摘 要 當前在“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深入推進,形成了政府主導型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模式、職業教育人員跨境流動合作模式、職業教育配合企業“走出去”魯班工坊模式、職業教育中外校校合作辦學模式以及校企合作共建境外職業技能培訓中心模式等主要模式。應當從建立健全職業教育要素跨國流動體制機制、職業教育國際合作信息共享機制、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多元主體協同機制、職業教育國際合作質量保障機制以及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協調機制等方面深入推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
關鍵詞 “一帶一路”倡議;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合作模式;合作機制
中圖分類號 G719.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008-3219(2020)06-0029-04
一、引言
“一帶一路”倡議給中國職業教育創造了歷史性機遇,也提出了新的發展要求。2015年教育部發布的《高等職業教育創新發展行動計劃(2015-2018年)》提出職業教育要配合企業“走出去”,加大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職業教育合作的力度。借“一帶一路”倡議契機,積極開展“一帶一路”教育共建行動,加強中國與東盟職業教育交流與合作,提升職業教育服務“一帶一路”建設的能力,具有重要意義。
綜觀學術界對于“教育國際合作”和“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代表性理論研究主要有三方面:一是職業教育國際化理論。教育國際化是在經濟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背景下發展起來的,各國發展本國高等教育的同時積極融入世界,高校通過國際交流與合作活動互相借鑒并不斷改革與創新,形成了教學內容國際化、教育資源國際化和學術國際化等內容。二是人力資源開發理論。教育國際交流合作是人力資源開發中的重要內容,能夠把人才的培養和資源的開發利用有機結合起來,把單一的資源開發利用模式轉變為集人才培養、共同開發、利益共享于一體的復合模式,更好地促進政治互信、經貿合作。三是協同創新理論。協同創新理論由德國學者哈肯提出,強調系統中各子系統的相互協調和合作能產生1+1>2的協同效應。當前,現代職業教育發展改革不是孤立的改革,是現代職業教育同行業企業、政府部門、科研院所、其他高校以及社會等共同協作、協同創新的工程。
國內外學者還對教育國際合作模式進行了研究,分別關注了美國的“合作辦學”模式、英國的“工讀交替”模式、澳大利亞的“TAFE”模式、德國的“雙元制”模式等教育合作模式,以及法國職業教育“聚焦學校企業關系”、澳大利亞“開發職業教育教師資格培訓包”和歐盟構建“歐洲職業教育區”等教育國際合作模式,這些對我國開展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
國內學者對“一帶一路”倡議下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進行了一定研究。部分學者從協同創新理論視角研究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如陳相芬(2016)提出在當前國家教育投入有限、職業院校教育實力不均衡、地區經濟發展差距大等諸多因素的制約下,協同發展是提高技能型人才培養質量及培養效率最有效的途徑[1]。劉育鋒(2014)[2]、趙鵬飛(2017)[3]、胡茂波(2017)[4]等從職業教育校企協同海外辦學、職業教育集團化辦學和搭建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專業服務平臺網絡等方面對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模式進行研究,提出了有針對性的建議。還有周為(2015)[5]、郭珊(2016)[6]、梁裕(2017)[7]等學者對中國與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進行了一定研究。
二、“一帶一路”倡議下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主要模式
根據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參與主體的差異性和層次性,當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形成了五種主要模式。
(一)政府主導型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模式
政府主導型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模式是通過各國政府、教育部門及地方政府部門牽頭組織職業教育國際交流合作,通過政府組織實施的雙邊多邊交流合作平臺達成合作共識、出臺政策以及簽訂合作協議等合作形式,對推動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交流合作起到凝聚共識、搭建平臺、政策引領和示范推廣等作用。當前中國-東盟開展的政府主導型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模式主要包括以下方式:一是政府組織實施的雙邊多邊職業教育國際交流合作論壇、交流周、部長圓桌會議和職業教育聯展等活動[8]。如自2012年舉辦首屆中國-東盟職業教育聯展暨論壇以來,已連續舉辦四屆,為職業教育交流合作達成共識和形成合作事項提供了重要平臺。二是政府制定職業教育國際交流合作政策文件和簽訂雙邊多邊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協議。例如,2016年在第二屆中國-東盟教育部長圓桌會議達成了《中國-東盟教育合作行動計劃(2016-2020)》,2019年9月中國與馬來西亞職業教育圓桌峰會達成《南寧共識》以及簽訂共建職業教育培訓中心和孔子學院,達成留學生互換、師資交流和學歷學位學分互認等教育合作協議,這些為中國-東盟開展雙方多邊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提供了重要政策保障和支持。
(二)職業教育人員跨境流動合作模式
職業教育人員跨境流動合作模式包括學生留學、教師出國訪學以及職業教育專家人才出國講學和提供培訓服務等具體形式。學校尤其是高等學校是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重要主體,在學生互換、教師互派、職業技能培訓和國際合作辦學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當前中國-東盟以學校為主體開展的職業教育國際交流合作范圍、規模不斷擴大,水平也顯著提升,中國與東盟國家高校之間開展的留學生互換、師資交流和研發合作等深入推進,還積極探索學分互認、職業資格認證一體化合作和國際合作辦學等較高層次的職業教育合作項目。如廣西很多地方高校部分專業人才培養中有1~2年赴東盟國家高等院校開展交換留學生項目,增強了學生的東盟國家跨文化交流能力,同時東盟國家學生來華留學的人數增長迅速,中國已成為東盟國家學生留學最受歡迎的目的地之一。
(三)職業教育配合企業“走出去”的魯班工坊模式
魯班工坊模式是新時期我國職業教育“走出去”開展國際合作的成功探索與實踐。魯班工坊在天津市率先創立,最初在泰國成功實踐并推廣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已成為我國職業教育“走出去”開展國際合作的典范。2016年全球首家魯班工坊在泰國大城技術學院成立以來,我國已先后在泰國、印度尼西亞、柬埔寨等國設立多個魯班工坊。截至2019年3月,已培訓學生4000多人,教師600多人。與之前的交換生和留學教育注重學歷教育不同,魯班工坊所開展的職業技能培訓國際合作項目堅持學歷教育和技能培訓并重,依托我國職業教育師資和設備等優質資源、以天津研發的國際化專業教學標準為依據、采用工程實踐創新項目的教學模式,為東盟國家培養高質量的技能型人才。魯班工坊模式解決了中國企業“走出去”所面臨的當地職業技能人才缺乏的難題,通過我國職業教育在境外創立的魯班工坊對當地青年勞動力提供職業技能培訓,既能把中國優質的職業教育資源輸入國外,也能為我國海外投資企業培養出熟悉中國技術、產品和標準的本土化技術技能人才[9]。
(四)職業教育中外校校合作辦學模式
職業教育國際合作辦學是職業教育國際化的重要階段,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辦學還處于探索發展時期,具有很大的發展潛力。職業教育國際合作辦學既包括把國外職業教育“引進來”,也包括國內職業教育“走出去”,主要采用的形式是院校境外設立分校、中外合作設立機構(學院)、共建國際化二級學院以及校校合作建立職業技能培訓中心等。如,我國蘇州大學在老撾建立的老撾蘇州大學,云南財經大學與泰國蘭實大學共同建立曼谷商學院,泰國博仁大學與我國渭南師范學院共建渭南師范學院東盟博仁財經學院,云南國土資源職業學院與老撾理工學院共建聯合職業教育培訓中心等。我國高校直接在東盟國家建立分校需要大量財力、物力、配套師資、教學資源以及政府的政策支持。這種合作模式要求較高,目前還比較少,而依托境外或境內學校現有辦學條件開展共建合作機構或二級學院投入相對較低,已成為合作辦學的主要形式。
(五)校企合作共建境外職業技能培訓中心模式
隨著“一帶一路”建設的加快和國際產能合作的穩步推進,企業“走出去”在擴大對東盟國家投資規模的同時對職業技能人才的需求也不斷擴大。校企合作優勢互補,把企業行業技術、資源和信息等優勢與高校教育資源優勢有效結合,校企合作共同創立境外職業技能培訓中心,有利于降低企業對外投資風險和高校海外辦學風險。當前中國職業院校與在東盟國家投資企業進行合作共建海外培訓中心的數量不斷增加,如江蘇德龍鎳業有限公司在印度尼西亞的蘇拉威西島投資建立分公司,通過與南京科技職業學院聯合培養印尼籍技能人才滿足本企業人才需求;無錫商業職業技術學院與紅豆集團在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經濟特區共建培訓中心,培養了大量的技能型人才[10]。
三、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機制的構建
(一)建立健全職業教育要素跨境流動體制機制
國際職業教育資源是開展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基礎,而國際職業教育資源要素“雙向流動”和優化配置是決定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規模和水平的關鍵因素。當前建立健全職業教育要素跨境流動體制機制需要從以下三方面進行:一是消除職業教育要素跨境流動市場壁壘。既要取消制約職業教育人員跨境自由流動的限制,還要降低職業教育跨國投資的市場準入門檻和政策限制。二是健全職業教育國際市場體制機制。中國與東盟各國政府要發揮企業和學校等市場主體在職業教育國際合作中的主體作用,放寬政府管制,激發國際職業教育資源市場活力。三是建立健全學校、企業、政府和社會等跨國職業教育資源協同共享機制。既要構建中國與東盟國家之間校校國際職業教育資源協同共享機制,也要構建學校、企業、政府和社會等多元主體的跨境職業教育資源協同共享機制。改變過去開展職業教育靠部分院校“單打獨斗”的局面,要整合國內職業教育資源以及中國與東盟國家職業教育資源,加強學校師資、教學設施和教學知識與行業企業技術裝備等資源的聯合辦學優勢,促進校企合作和產教融合,構建職業教育要素全方位、多層次和寬領域的優化配置,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奠定基礎[11]。
(二)建立健全職業教育國際合作信息共享機制
構建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信息共享機制是開展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基本條件。一方面,建立以市場需求為導向的動態開放的職業教育國際合作信息服務體系。政府和行業協會以及企業要合作做好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相關信息的搜集、篩選、整理和傳遞等工作,建立好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信息數據庫。要通過大數據分析和建立各類職業教育國際合作項目數據庫,明確東盟國家與我國職業教育合作的重點專業方向和合作需求,適時調整中國與東盟各國職業教育合作重點專業和培訓行業,提升我國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市場化水平。如泰國對高鐵技能型人才培養需求緊迫,而老撾對農業技能型人才需求要比泰國強烈,應加強與泰國高鐵技能人才教育合作項目,而與老撾要加強農業職業教育合作項目。另一方面,中國與東盟國家要共建職業教育合作信息網絡平臺,推動國際職業教育信息資源共享。職業教育輸出方與合作方的政府、學校以及行業企業,要定期開展職業教育合作交流,分享職業教育教學經驗和國際化辦學經驗,實現職業教育信息、知識和資源的相互學習與互利共享。
(三)建立健全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質量保障機制
當前中國-東盟職業教育交流與合作的規模和水平得到極大提升,但總體合作水平和層次不高,職業教育合作還處于追求規模和數量的“量”的擴張時期,而職業教育合作質量和結構水平優化“質”的提升緩慢。要調整優化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質量和結構,需要從以下三方面入手:一是建立職業教育國家教學和培訓項目標準。可以借鑒天津市教委建立魯班工坊所制定的國際化專業教學標準,加強對職業教育合作項目的國際化標準制定,為國際化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提供重要參考。二是建立職業教育國際合作項目的質量評估認證體系。三是加強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合作項目的質量監督管理。由政府部門或職業教育學會牽頭成立專門的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監督管理機構,定期對職業教育國際合作院校和合作項目進行質量考核并提出改進意見,確保我國職業教育“走出去”符合國際水平的辦學標準,保證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質量。
(四)建立健全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多元主體協同機制
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涉及政府、學校、企業、行業協會、社會和國際組織等多元主體的共同參與。當前中國與東盟國家建立了雙邊和多邊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平臺和項目,但還主要以政府倡導為主,學校參與為重要主體,但利用平臺進行交流與合作的深度明顯不夠,而行業、企業等其他主體參與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積極性不高。因此,加強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需要構建政府、學校、企業和行業組織等多元主體協同合作機制。既要發揮各自優勢、做好職能分工,也要加強彼此互動與合作。一方面,要改變長期以來過度依賴政府主導的國際職業教育合作項目,政府要變主導作用為引導作用,為職業教育國際合作提供制度、政策保障和宏觀管理以及統籌協調管理[12];另一方面,要構建高校、行業企業和社會組織等多元主體共同參與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協同合作機制。
(五)建立健全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協調機制
建立健全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協調機制是深入推進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重要保障。首先,要建立中國-東盟政府間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協調機制。中國與東盟國家要建立常態化的雙邊多邊職業教育合作溝通協調機制。就雙方合作中的重大問題進行定期磋商以達成合作共識,解決合作中的問題與障礙。其次,要建立起學校與行業企業之間參與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協調機制。院校“走出去”職業教育國際化標準要廣泛吸納行業企業參與制定,提升職業教育與行業企業產教融合水平,實現學校向東盟國家輸入職業教育標準與企業“走出去”對職業教育要求的行業標準相一致。同時,明確學校與企業海外合作辦學的責權利關系,調動好企業和學校的積極性。最后,要建立健全中國-東盟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利益協調機制。要通過溝通協調,讓職業教育合作的多元利益主體的利益關切受到重視,統籌兼顧職業教育輸出方與合作方、學校與企業等多層次主體之間的利益,建立起職業教育國際合作各主體利益共享和互利共贏的良好關系。
參 考 文 獻
[1]陳相芬.“一帶一路”背景下高職院校協同創新人才培養模式研究[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6(4):42-45.
[2]劉育鋒.加強職業教育國際交流與合作的新方向與新要求[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4(21):227-230.
[3]趙鵬飛,曾仙樂,等.“一帶一路”背景下職業教育校企協同海外辦學模式探索[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7(18):33-36.
[4]胡茂波,余倩倩.“一帶一路”語境下職教集團辦學的目標與路徑[J].職教論壇,2017(22):12-17.
[5]周為.“互學互鑒 福祉未來”進一步推進中國與東盟職業教育的交流與合作[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5(25):45-47.
[6]郭珊,徐夢佳.職業教育國際合作的實踐與經驗——2016 年中國—東盟職業教育發展論壇綜述[J].職業技術教育,2016(30):68-71.
[7]梁裕.“一帶一路”背景下中國—東盟邊境職業教育聯盟建設的戰略構想[J].廣西師范學院學報,2017(1):104-107.
[8]李衛東.中國—東盟邊境職業教育合作辦學存在的問題與對策[J].高教論壇,2017(8):9-11.
[9]李名梁.“魯班工坊”研究:內涵與發展路徑[J].中國職業技術教育,2019(12):30-34.
[10]黃小異.東盟國家職業教育共享“中國機遇”[N].光明日報,2017-08-08(10).
[11]胡重慶.供給側改革下職業教育要素配置的優化[J].江西社會科學,2018(6):247-253.
[12]閆智勇,吳全全,蒲嬌.經濟新常態下現代職業教育治理體系建設構想[J].教育與職業,2017(1):5-12.
Abstract ?China-ASEAN Vocational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Exchanges and Cooperation have been further promoted under the“Belt and Road”Initiative, and have formed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models such as government-led vocational educatio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vocational education personnel cross-border movement cooperatio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operation with domestic enterprises“going out”by the Luban workshop mode, the cooperative education model of vocational edu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foreign countries, and the cooperation between schools and enterprises to establish a model of overseas vocational skills training centers. However, in order to further promote China-ASEA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it is necessary to establish and improve the following aspects of cooperation mechanisms, including the vocational education elements transnational flow system and mechanism, information sharing mechanism, multi-agent synergy mechanism, quality assurance mechanism, and coordination mechanism.
Key words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China-ASEAN;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in vocational education; cooperation model; cooperation mechanism
Author ?Zhang Xin, associate professor of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for Nationalities (Chongzuo 532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