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與經濟增長研究

石薛橋　郭鑫

摘要：當前實現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是資源型地區經濟發展的重點。基于資源型地區6省份2005—2016年制造業產業面板數據，從面板數據模型和面板門檻回歸模型兩方面分析了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與地區經濟增長的非線性關系。結果表明，制造業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度化對經濟增長均存在顯著的門檻效應。高度化水平越高，其對經濟增長的彈性系數越大;合理化水平較低和較高時對經濟增長作用不明顯，只有在中度水平下才會發揮對經濟增長的正向作用。當前實現產業結構高度化仍然是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的重點，同時也需要將合理化放在更重要的位置。

關鍵詞：產業結構合理化;產業結構高度化;經濟增長;資源型地區

中圖分類號：F061.5? ? ?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39-8114（2020）03-0170-05

DOI：10.14088/j.cnki.issn0439-8114.2020.03.037

Research on industrial structure optimization and economic growth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y in resource-based regions

SHI Xue-qiao，GUO Xin

（School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North University of China，Taiyuan 030051，China）

Abstract： At present， the optimization of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of the manufacturing industry is the focu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in resource-based regions.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ies in six provinces in resource-based regions from 2005 to 2016， the nonlinear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optimization of manufacturing industry structure and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was analyzed from the panel data model and panel threshold regression model. The results show that both the rationalization and the heightening of the manufacturing industry structure have significant threshold effects on economic growth. The higher the level of heightening， the greater the elasticity coefficient of economic growth. When the level of rationalization is low and high， the effect on economic growth is not obvious. Only at a moderate level it will play a positive role in economic growth. At present， the realization of the heightened industrial structure is still the focus of the optimization of the industrial structure of the manufacturing industry in resource-based regions. At the same time， rationalization needs to be placed on a more important position.

Key words： rationaliza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advanced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economic growth; resource-based regions

由于歷史、政策、區位等因素的影響，近幾年中國資源型地區經濟發展面臨不平衡、不協調、不可持續的問題。從經濟體的能力角度看，制造業才是決定經濟發展的關鍵，促進資源型地區經濟的轉型發展需要發揮制造業對地區經濟的帶動作用[1]。但由于資源型地區存在擠出效應，資源型產業的發展會對制造業的發展產生擠壓，制造業產業的生產要素投入不足導致制造業的發展明顯滯后于國內其他地區。當前，關于中國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的研究雖然關注到不同地區發展差異的問題，但主要是東中西部地區的發展差異，對資源型地區的研究較少，正確認識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對地區經濟增長的影響，對于資源型地區經濟發展和政策的制定具有重要意義。

產業結構優化主要從產業結構合理化、高度化兩方面進行分析。產業結構合理化主要指產業間的協調程度和要素資源的有效利用程度[2]，產業結構高度化主要指生產要素在不同產業間流動達到整體配置優化和使用效率提高的過程[3]。關于產業結構優化對地區經濟增長影響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三大產業結構變動對地區經濟的影響，對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與地區經濟增長研究相對較晚。Salter[4]通過對英國制造業行業的研究，發現靈活的生產結構是生產率快速增長的重要因素。呂鐵[5]基于偏離—份額法發現制造業結構變化對勞動生產率增長存在影響但并不明顯。付凌暉[6]通過分析中國產業結構高級化與經濟增長之間的相互作用關系，發現經濟總量的增長帶動了產業結構高級化，但產業結構高級化沒有發揮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干春暉等[2]通過分析產業結構變遷與經濟增長和變動的關系，發現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級化對經濟增長均有影響，但產業結構合理化對經濟發展的貢獻大于產業結構高級化。傅元海等[7]通過對制造業結構變遷與經濟效率的研究，發現制造業結構合理化對經濟增長效率具有正向促進作用，而產業結構高度化對經濟增長效率有負向作用。張其仔等[8]以資本密集型產業和技術密集型產業的比重衡量制造業升級，發現制造業升級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影響，但東中西部存在差異。冀剛等[9]從外部性理論和產業結構理論出發，分析產業結構優化與產業增長之間的關系，發現裝備制造業結構優化與其產業增長之間的關系隨外部性強度的不同而呈現出顯著的門檻效應。

從研究現狀看，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度化研究均有一定的進展，但對資源型地區來說，制造業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度化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及其重要程度如何;現有文獻將產業結構對經濟增長的影響視為簡單線性關系，在非線性關系下不同水平的合理化或高度化對經濟增長的貢獻如何等都值得思考。基于上述分析，以山西、陜西、內蒙古、黑龍江、吉林、貴州6省規模以上制造業為例，在分析制造業產業結構合理化、高度化關系及其作用機制的基礎上，采用面板數據模型和面板門檻回歸模型，研究產業結構合理化、高度化對地區經濟增長的作用特征。

1? 產業結構合理化、高度化與經濟增長

1.1? 基于成長曲線的分析

合理化是高度化的基礎，沒有合理化基礎的高度化是產業結構“虛高度化”;高度化是合理化的目標，產業結構的高度化過程要求實現產業結構合理化，高度化水平越高，對合理化的要求也越高[10，11]。合理化與高度化的關系如圖1所示，產業結構優化的實質是合理化基礎上的高度化。在產業結構起步期階段，合理化和高度化水平都比較低，如果不首先實現產業結構的合理化，產業結構處于偏衡狀態時高度化難以得到發展;隨著產業結構進入成長期，合理化水平的提高為高度化提供了發展基礎，提高產業結構高度化成為產業結構發展的重點;而產業結構到了成熟期，需要兼顧合理化與高度化的協調發展。產業結構從起步期、成長期到成熟期的演變過程是經濟發展內在規律的體現，是產業結構在一定經濟發展基礎上的自然過渡。

但由于中國經濟具有特殊規律，產業結構配置具有超前性，產業結構優化過程并非完全為圖1理論所示。產業結構優化往往首先是通過政策引導實現產業結構的高度化，再實現產業結構的合理化，這種“趕超型”的產業結構優化在資源型地區尤為明顯。資源型地區制造業通過引進發展高端技術產業，提前實現產業結構的高度化，再以高端技術產業的發展帶動相關產業，實現產業結構合理化。因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高度化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正向作用，合理化對經濟增長作用不明顯

1.2? 產業結構高度化的非線性效應分析

產業結構高度化伴隨著地區主導產業的更替升級，為地區經濟增加新的動力。當前實現產業結構的高度化是資源型地區產業結構優化的重點，經濟增長主要由產業結構高度化帶動。但高度化水平并不是越高越好，高度化需要一定的合理化基礎，高度化超過一定水平會形成產業結構“虛高度化”，造成地區經濟的畸形發展，此時高度化對經濟增長的作用會呈現倒“U”形的后半階段。考慮到資源型地區產業結構高度化水平較低，高度化水平尚未達到引起“虛高度化”的臨界點，因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高度化水平越高，對經濟增長的彈性系數越大

1.3? 產業結構合理化的非線性效應分析

分析產業結構合理化非線性效應的前提是合理化必須對經濟增長有所貢獻。雖然假設1認為合理化對經濟增長作用不顯著，但假設1考慮的是簡單的線性關系，因此分析合理化非線性效應與假設1并不違背。一般而言，隨著合理化水平提高，生產要素分配不合理等現象得到糾正，其對經濟增長的作用也會相對提高。但當合理化水平較高時，進一步提高合理化水平是否一定會發揮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需要綜合考慮以下幾個方面。第一，合理化水平較高時，進一步提高合理化需要的投入也更大，產業間的技術聯系要求也越高，合理化的成本和難度越大。第二，合理化水平的提高使得要素扭曲造成的損失逐漸減少，在短期技術水平沒有發生極大提高的情況下，糾正要素扭曲的收益會越來越少。因此，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3：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合理化存在最佳水平，中度合理化水平對經濟增長彈性系數最大

2? 模型設定與數據來源

2.1? 產業結構合理化與高度化的貢獻估計

為分析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對地區經濟增長影響，構建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與地區經濟增長關系的計量模型：

lnGDP_it=c_i+β₁lnTL_it+β₂lnTS_it+β₃lnContr_it+μ_it

其中，GDP_it表示經濟增長，用人均GDP表示;TL_it表示產業結構合理化，TS_it表示產業結構高度化，Contrit表示控制變量。

2.2? 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自身門檻效應估計

為檢驗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自身門檻效應，在Hansen[12]的面板數據門檻模型基礎上構建了產業結構合理化的門檻模型。以單門檻為例，若產業結構合理化（TL）存在門檻水平t，當TL≤t時，合理化對經濟增長的系數為β₀;當TL>時，合理化對經濟增長的系數為β₁。

2.3? 產業結構高度化的自身門檻效應估計

同理，為檢驗產業結構高度化的自身門檻效應，構建產業結構高度化的門檻模型。以單門檻為例，若產業結構高度化（TS）存在門檻水平t，當TS≤t咨時，高度化對經濟增長的系數為β₀;當TS>t時，高度化對經濟增長的系數為β₁。

2.4? 變量選取

對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的測度，大多數學者使用泰爾指數或結構偏離度進行表示，但這兩個指標只能測度產業結構合理化是否處于偏衡狀態，不能準確表示合理化水平的高低，因此使用式（1）表示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其公式為：

式中，Yi表示地區制造業產業i的產值，Li表示地區制造業產業i的從業人數，Y表示全國制造業產業i的產值，L表示全國制造業產業i的從業人數。

產業結構高度化的測度常用產值比重表示，但產值比重只能表示產業結構高度化的量，不能準確表示產業結構高度化的質。借鑒劉偉等[13]的研究，使用行業產值加權的制造業生產率來衡量產業結構高度化。

式中，LPi，t表示地區制造業產業i的勞動生產率，Si，t表示地區制造業產業i的產值占全國產業i產值的比重。

控制變量主要包括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FAit）、政府干預（FIit）、市場化水平（MAit）和產業集聚度（LEit）。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以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占GDP比重表示;政府干預以財政支出占GDP的比重表示;市場化水平以非國有工業企業制造業產值占制造業總產值的比重表示;產業集聚度用行業加權區位熵表示。

研究數據主要來自各省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和《中國工業統計年鑒》。由于國民經濟行業分類在2011年經過調整，2011年之前沒有金屬制品、機械和設備修理業等行業的數據，為使行業數據具有連續性，根據行業的兩位數代碼進行行業分類轉換。2013年國務院出臺的《全國資源型城市可持續發展規劃（2013—2020年）》將中國262個城市納為資源型城市，在考慮數據可得性的條件下，選取資源型城市較多的山西、陜西、內蒙古、黑龍江、吉林和貴州6省2005—2016年規模以上制造業31個行業為研究對象。

3? 實證分析

3.1? 平穩性檢驗

為防止出現偽回歸現象，對面板數據進行Levin，Lin & Chu檢驗、ADF檢驗和PP檢驗，結果見表2。由表2可以看出，所有變量均為一階平穩。

3.2? 產業結構合理化與高度化的作用估計

面板數據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還是隨機效應模型，需要進行Hauseman檢驗。Hauseman檢驗結果發現相伴概率為0.03，因此采用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分析（表3）。由表3可以看出，固定效應1的R2為0.974，高度化的彈性系數最高，為0.884，其次是政府干預，彈性系數為-0.802，第三是市場化水平，彈性系數為0.722。整體上高度化對經濟增長作用顯著，而合理化對經濟增長作用不顯著。固定效應2為去除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后的回歸結果，從固定效應2中可以看出，在去除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后回歸結果并沒有較為明顯的變化，說明全社會固定資產投資未能發揮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

綜合比較分析，發現產業結構高度化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正向作用，而合理化對經濟增長作用不明顯，這符合資源型地區“趕超型”產業結構優化的特征，假設1成立。合理化作用不明顯，根本原因是資源型地區合理化整體水平較低，產業間缺少技術聯系。

3.3? 產業結構合理化的自身門檻效應分析

通過對門檻數量的檢驗，發現產業結構合理化存在雙門檻，因此采用雙門檻模型進行回歸，回歸結果見表4。由表4可以看出，合理化的雙門檻值分別為-0.879和-0.455，換算為原始值后分別為0.132和0.351。兩個門檻值將合理化水平分為3個階段，第一個階段合理化水平較低，共有18個數據;第二個階段合理化水平適中，共有27個數據;第三個階段合理化水平較高，共有27個數據。通過觀察發現，合理化水平過低或過高對經濟增長的作用都不明顯，只有合理化水平在適度水平下，才會發揮對經濟增長的促進作用。

綜合面板回歸和門檻回歸結果，制造業產業結構合理化雖然整體上對經濟增長沒有顯著促進作用，但是自身存在門檻效應，只有在中度合理化水平下才會發揮對經濟增長的作用，假設3得到驗證。

3.4? 產業結構高度化的自身門檻效應分析

通過對產業結構高度化進行門檻數量檢驗，發現產業結構高度化存在雙門檻，因此采用雙門檻回歸模型，結果見表5。由表5可以看出，通過雙門檻值分別為1.692和2.062，換算為原始值為49.204和115.345。雙門檻值將高度化水平分為3個階段，三階段分別有7、35和30個數據，三階段高度化對經濟增長的彈性系數分別為0.704、0.747和0.762。綜合前面對面板模型的回歸，發現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高度化對經濟增長具有顯著的正向作用，且高度化水平越高，其對經濟增長的作用越大，假設2成立。

4? 研究結論

通過對面板數據模型和面板門檻回歸模型的分析，發現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合理化雖然整體上對經濟增長的作用不明顯，但是其存在門檻效應，中度的合理化水平對經濟增長有正向促進作用;而產業結構高度化水平越高，其對經濟增長的作用越大。當前實現產業結構高度化仍然是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優化的重點，需要進一步提高產業結構高度化，同時也需要將產業結構合理化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促進產業間的協調發展。

為協調資源型地區制造業產業結構對地區經濟增長的影響，促進地區經濟合理高效發展，應注重產業結構合理化和高度化的協調發展，發揮高度化對合理化的倒逼作用，以高端技術產業帶動相關產業的發展，以高度化帶動合理化。同時結合地區優勢產業，引進發展高端技術產業，培育高端技術產業集聚區，增強對高端技術產業的消化吸收能力，促進產業結構高度化。還要將產業結構合理化放在更重要的位置，資源型地區在追求產值增加的同時也要追求生產率的提高，提高自主創新能力，增加技術積累，提高產業競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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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9-05-22

基金項目：2015年山西省哲學社會科學基金項目

作者簡介：石薛橋（1964-），男，山西襄垣人，教授，碩士，主要從事知識管理與知識產權管理，科技、經濟、社會協調與可持續發展理論研究，（電話）13934659815（電子信箱）461759590@qq.com;通信作者，郭? 鑫（1994-），男，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為經濟、社會協調與可持續發展，（電話）15536983084（電子信箱）221632453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