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楊婷 ,呂中凡 ,2,史 鵬
(1.遼寧師范大學 體育學院,遼寧 大連116029;2.遼寧省運動人體科學重點實驗室,遼寧 大連116029)
隨著體育賽事的不斷商業化與政治化,運動員和一些機構通過使用興奮劑影響比賽的案例屢見不鮮。近年來,使用興奮劑現象有轉移與擴大化傾向,由國際級、國家級比賽向省級賽事轉移;由競技體育向高考體育加試等學校體育擴展;甚至在健美比賽與電子競技當中也出現了使用興奮劑的現象[1-2]。使用興奮劑行為是對體育精神的一種褻瀆,與現代體育背道而馳,其存在給現代體育的發展和人類進步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會動搖人們體育競技的信心,同時,也從根本上否定了公平競爭重要原則[3]。
20世紀50年代,Becker在《美國社會學雜志》發表了相關研究報告[4],興奮劑問題便開始受到西方社會學界關注。之后,國際反興奮劑政策大致經歷了3個階段:1967年之前“無序自發斗爭”階段,以各國體育組織為主進行反興奮劑工作探索;1968年至1998年的“組織管理探索”階段,主要構建了世界范圍內的實驗室管理體系和檢查系統。1999年至今的“法制化強制性管理制裁”階段,國際奧委會和各國政府聯合組建世界反興奮劑中心(WADA),對興奮劑問題實施共同治理、專業化管理[5-7]。它通過實施“零容忍”的反興奮劑政策,不斷加強對使用違禁藥物的監管和懲戒力度。隨著對興奮劑問題研究的深入,相關研究數量持續增長,尤其在WADA成立之后的10余年中,研究數量上升更為明顯。
我國的反興奮劑工作始于上世紀80年代,政策從無到有,僅在反興奮劑法律制度建設方面就先后制定、出臺多項規范性文件,建立了日趨完善的反興奮劑政策體系。根據文獻研究內容分析,主要集中在以下領域:史學、法學、社會學和心理學、倫理學、管理學、生物學。但是,我國反興奮劑研究屬于體育學科研究中的薄弱領域[8]。體育學科現有的研究主要針對國家層面的方針政策進行比較研究。對于興奮劑的檢測技術,精英運動員的社會心理學調研,以及管理體制問題的探究,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鑒于此,依據發文量、引文數、關鍵詞共現頻率等評價指標,在文獻量年際變化、主要研究機構、國家和地區、科研合作和主要研究方向等方面來分析國內外反興奮劑核心研究的熱點與趨勢,以期為反興奮劑后續研究提供參考。
數據來源于中國知網數據庫和Web of Science數據庫,文獻檢索時間為該數據庫建立至2019年11月9日。英文文獻以“anti-doping” or“doping control”為主題詞進行檢索,并將文獻類型精煉為Article,且只保留sports science文獻,去重后最終得到336篇。中文文獻以反興奮劑為主題詞進行檢索,僅選擇體育學科,再去除公告、新聞和會議綜述等非研究論文,共計256篇。以上總共592篇文獻作為研究對象。
利用Excel對國內外反興奮劑領域核論文發文量、關鍵詞詞頻等數據進行數理統計,并采用CiteSpaceV軟件繪制國內外反興奮劑研究的科學知識圖譜,分析體育學科領域反興奮劑研究的年度發文量、主要對研究作者及合作關系、主要研究機構及合作關系、研究熱點及研究趨勢進行分析。
論文的發表數量是衡量某領域學術發展水平和科研成果的重要指標。要科學認識和把握反興奮劑領域的研究現狀和發展趨勢,必須對國內外各年份發文量進行分析,有利于從整體上把握學術資源的發展脈絡[9],分布情況如圖1所示。

圖1 國內外反興奮劑研究各年份發文量
圖1 描述了從1992年以來國內外反興奮劑研究文獻的年度分布情況及變化趨勢,每個節點表示每年的載文數量。由圖1可知,反興奮劑研究數量整體呈現上升趨勢,國內外對于反興奮劑的研究都始于20世紀之后,我國1992年開始反興奮劑研究,到2004年期間呈緩慢發展態勢,之后開始逐漸上漲,2005年發文量首次達到兩位數,之后10年我國研究小幅度波動,但研究量都集中在10至20篇。國外體育領域最早開始反興奮劑研究晚于我國7年,但2007年之后激增,超過我國,并在2010年達到27篇的峰值隨后下降,2013和2014年回升,2015年之后又呈回落趨勢。縱觀國內外反興奮劑領域發文量,均呈現“緩慢起步,波浪式發展”的趨勢,自2004年以來,反興奮劑研究發文量高峰出現在各屆奧運會前后,主要針對奧林匹克運動競賽中反興奮劑進行研究。

表1 國內核心作者及其發文量

圖2 國內作者合作共線關系
分析國內外反興奮劑研究的核心作者及其發文量,可以對國內外反興奮劑研究現狀及實力有著更為清晰的了解。從表1可知:我國反興奮劑研究“領軍人物”是宋彬齡,發文量達到11篇。國內核心學者的研究方向大多為體育法學,宋彬齡對國際反興奮劑體系、處罰機制的評述等相關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黃世席主要針對國際體育法以及國際體育仲裁的相關問題進行了研究。楊春然從法學角度出發,對興奮劑個案以及法律糾紛及制度缺陷等進行了深入分析。我國其他研究者發文量較少,且研究實力和水平相近,發文量集中于3~4篇。從圖2可知,我國作者之間缺乏合作,因為各學者來自不同的大學或機構,所以作者間尚未形成穩定的合作關系。雖然袁俊杰—汪穎、吳義華—張文聞之間有過合作,但是這種合作關系是單一的、不穩固的,并未形成以某一個或某幾個作者為核心的研究團隊。

表2 國外核心作者及其發文量

圖3 國外作者合作共線關系
國外反興奮劑研究核心作者發文量如表2所示。研究領域的繁榮與成果的涌現離不開作者的孜孜鉆研,其中,高產作者的貢獻尤為重要。同時,如果高產作者與其他作者建立緊密、穩定的合作關系,能更好地推動學術研究的進步與創新[10]。國外反興奮劑領域沒有突出的核心研究者,發文量大多集中在4~6篇,且眾多學者屬于多個機構或組織,如BACKER V,該學者來自哥本哈根大學以及比佩斯伯格醫院,主要研究哮喘藥物對競技運動員的影響,探討了丙卡特羅、沙丁胺醇等哮喘藥物藥代動力學與興奮劑的關系,以及使用該類藥物對運動員運動表現和肌肉力量的影響,由于這類藥物含有β2腎上腺素激動劑,所以大量運動員使用該類藥物來代替興奮劑。SAUGY M主要針對一些性能增強型藥物,如血液興奮劑、外源和內源性合成代謝類固醇的檢測以及潛在興奮劑物質的鑒別和檢測設備的研發。從圖3可以看出,國外反興奮劑的研究相較于我國已初成體系,存在反興奮劑領域的核心作者,也形成了相對穩定的合作關系。在國外的研究中,學者之間的合作較為緊密, 有 SAUGY M、AVOIS L、MANGIN P、SAUDAN C、ROBINSON N 團隊以及 DONOVAN RJ、CHAN DKC、LENTILLON-KAESTNER V、HAGGER MS團隊合作網絡密集,其中DONOVAN RJ與CHAN DKC學者都來自科廷大學,BACKER V與ELERS J都來自哥本哈根大學以及比佩伯格醫院,大多學者組成了研究團隊,但從整體研究情況而言,以獨立研究為主。

表3 國內核心研究機構及其發文量

圖4 我國研究機構共線關系圖
根據表3可以得知:在國內反興奮劑的核心研究機構方面,我國體育領域對興奮劑的研究集中在各大院校的法學領域,其中,北京體育大學獨占鰲頭,以22篇的發文量居于首位,湘潭大學、山東大學和武漢大學都不遜色,發文量都在10篇以上。從圖4得知,湘潭大學法學院在我國的研究機構中獨占鰲頭,是我國反興奮劑核心研究的領先機構,但是我國各大高校之間的合作關系甚少,僅僅只有蘇州大學王健法學院與江蘇高新區域法制發展協同創新中心有合作關系,其余所有機構都屬于獨立研究,相比國外來說是不足的,我國應建立更多的研究機構來加強作者和各機構之間的聯系,為我國反興奮劑的發展作出貢獻。

表4 國外核心研究機構及其發文量

圖5 國外研究機構共線關系圖
從表4可以得知:國外研究機構的實力都比較平均,丹麥哥本哈根大學獨占鰲頭發文量在10篇,其次從機構數量分布來看,澳大利亞、英國參與興奮劑研究的機構較多。雖然其余機構的研究水平都較為平均,但是機構類型相對多樣,這對于促進反興奮劑領域的拓展、推動更多研究成果涌現、以及提升反興奮劑整體研究及應用水平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從圖5可知,從節點來看,除了哥本哈根大學與比佩斯伯格醫院以及西澳大利亞大學節點較大,并且與其他機構之間的合作關系較多,還存在一些零散的一對一機構聯系,除此之外,其余研究機構都是獨立進行的。
2.4.1 國內反興奮劑研究關鍵詞熱點分析
文章的關鍵詞一般是由論文標題、內容提要或者正文中提取出來的,是能夠充分表達論文主題的、具有實質意義的詞語,是文章核心的濃縮,所以,一篇文章的關鍵詞是可以完全的表示出這篇文章所研究的全部問題[11-12]。

表5 國內高頻關鍵詞詞頻
如表5所示“興奮劑”的詞頻最高,關鍵詞的節點更具代表性,在1985~2019年中國知網數據庫中出現了61次。“反興奮劑”出現了36次,另外,“國際體育仲裁院”、“體育仲裁”、“競技體育”等關鍵詞詞頻較高。由此可見我國在反興奮劑領域對法學的研究更為關注、深入。與此同時,從詞頻在10次以上的關鍵詞來看,我國對競技體育、其他國家的反興奮劑研究經驗的學習相對較多,但是從我國排名前30的關鍵詞而言,我國體育領域對反興奮劑的技術研究占比非常小,基因興奮劑、基因治療、興奮劑檢測這3個關鍵詞僅出現了15次,僅占所有關鍵詞的5%。
2.4.2 國外反興奮劑研究關鍵詞熱點分析
在CiteSpace中提取詞頻大于10的關鍵詞進行匯總,從表6可見,興奮劑(doping)是出現頻次首位的高頻詞。關鍵詞排名第二、三的是“sport”和“exercise”,說明興奮劑主要廣泛運用在競技比賽領域,促紅細胞生成素(erythropoietin)和哮喘(asthma)雖排名第八位與第十位,但中心度較高,表明促紅細胞生成素與哮喘研究在反興奮劑研究中重要的聯接作用。

表6 國外高頻關鍵詞詞頻
通過突顯詞探測算法,可以找到詞頻增長速度異于平常的詞,這些詞更能體現反興奮劑研究的發展脈絡和演化路徑,及時揭示領域內熱點及發展趨勢[13-14]。將前文中得到的年份—關鍵詞數據導入CiteSpace中,選取突顯值較大的前五位的關鍵詞進行重點研究,得到如下結果:

圖6 國內反興奮劑研究突顯詞
從圖6所知,國際奧委會、體育仲裁、體育法、都屬于前文中得到的高頻關鍵詞,這些關鍵詞不僅出現頻次高,而且突顯值大,是在一段時間內頻次突增的關鍵詞。從時間維度看,我國研究起步時主要圍繞國際奧委會反興奮劑政策法規來進行,由于各種使用興奮劑的案例層出不窮以及里約奧運會國際體育仲裁院(CAS)首次設置了反興奮劑部門(ADD)來專門解決奧運會興奮劑案件[15]。之后我國學者對體育仲裁以及相關的體育法進行了深入研究,CAS作為體育仲裁領域最主要的權威機構,擁有比較規范的仲裁體系,亦可直接對我國興奮劑糾紛解決程序的內在理論和外在具體程序產生影響,所以我國結合體育法與國際體育仲裁院進行了大量研究。

圖7 國外反興奮劑研究突顯詞
從圖7可看出,國外突顯詞數量明顯多于國內,通過上述社會網絡分析,erythropoietin、doping control、doping、attitude 都屬于前文中得到的高頻關鍵詞,再觀察圖中的時間維度,2010年以前國外反興奮劑研究主要關注于促紅細胞生成素和反興奮劑,成績、血容量、反興奮劑預防方面也有一定研究。2015年至今,運動員使用興奮劑態度以及性能增強藥物是國外反興奮劑領域研究的前沿問題。因為興奮劑問題不僅僅是單純的生物醫學問題,同時也是心理學問題,國外學者近年開始注重運動員興奮劑態度研究,因為運動員的態度和對規范的感知可以預測運動員使用興奮劑的動機,并且能夠間接預測運動員使用興奮劑的行為,所以國外學者通過制定心理策略來提升反興奮劑的效果。同時,隨著科學技術的不斷提升,興奮劑的種類與檢測方法不斷變化,新型的性能增強藥物層出不窮,WADA每年都會對禁藥進行更新,所以學者不斷地對潛在興奮劑進行探索,對檢測手段及方法不斷地研發。
聚類分析是指在相似的基礎上來收集數據進行分類,將這些物理對象或者抽象對象的集合分為由一些類似的對象所組成的多個類的一種分析過程。聚類分析是數學、統計學、計算機科學、經濟學等多個學科領域的融合成果,并且在這些領域中,聚類分析也都得到了廣泛的應用[16]。

圖8 國外反興奮劑關鍵詞聚類
此次聚類類別中(圖8),文獻規模在10篇以上的有:#0聚類,total haemoglobin(全血紅蛋白容量);#1 聚類,doping use(興奮劑使用);#2 聚類,asthmatic (哮喘運動員);#3 聚類,nonsteroidal anti-inflammatory(非甾體抗炎問題);#4 聚類,exerciserelated variability(運動相關變異性);#5聚類,available the drug screen test device(適用的藥物篩查設備);#6聚類,doping control analysis (興奮劑控制分析);#7聚類,hematological parameter(血液指標);#8 聚類,live high-train low(高住低練),從以上聚類可以看出,在反興奮劑藥物研究方面:例如,在監控血液興奮劑方面總血紅蛋白容量指標被認為具有較高的穩定性,其具有良好的反興奮劑的潛力[17],非甾體抗炎藥可以預防疼痛和炎癥的發生,因此,許多運動員在運動之前會服用非甾體抗炎藥。有研究表明,一些哮喘藥物當中含有β2腎上腺素能激動劑,大劑量吸入β2受體激動劑可能增強肌肉力量和短時間沖刺能力[18],有運動員服用相關藥物來提升成績,因此國外針對相關的性能藥物研究較為深入。同時,國外反興奮劑研究在促生長化合物及方法檢測、外源和內源性合成代謝類固醇檢測、基因和細胞技術檢測、潛在興奮物質鑒別和檢測、禁用物質藥理學等方面設了科研項目,2018年還新增了反興奮劑人工智能研發項目[19]。國外反興奮劑研究熱點主要集中于興奮劑檢測技術的開發與實踐,興奮劑檢查與檢測方法,尤其是對非甾體抗炎藥物、哮喘類藥物、全血紅蛋白容量等興奮劑物質的檢測方法研究及檢測設備的研發。
上圖的聚類類別中(圖9),文獻規模在10篇以上的有:#0聚類,體育仲裁;#1聚類,奧運會;#2聚類,北京奧運會;#3聚類,國際奧委會;從關鍵詞的聚類可知,我國反興奮劑研究主要圍繞著奧運會進行,特別是在我國舉辦北京奧運會以后,我國學者從社會文化學、法理學等層面對反興奮劑展開了豐富的學術理論探討,對有關體育仲裁反興奮劑研究的前沿國家仲裁制度以及法律條例等進行學習與借鑒,對國際奧委會規則的適用、案例的評述研究較多,相比國外而言,我國針對高水平運動員的調查、新型檢測技術的實證研究、營養補充劑和有關性能藥物的使用現狀調查、社會心理學調研等方面較為欠缺。
本研究基于CiteSpace V軟件對國內外體育領域反興奮劑研究的發文趨勢、核心作者、核心機構及研究熱點與趨勢進行研究。得出:我國反興奮劑研究起步早于國外,但近年被國外反超,縱觀研究高峰階段,主要集中在奧運會前后。國內楊彬齡是該領域研究的核心作者,發文量在10篇以上,但是我國大多學者間尚未形成穩定的合作關系,僅只有幾項單一的合作;國外反興奮劑領域的沒有突出的核心作者,發文量均在4~6篇,國外作者的合作關系相對來說較為密集。國內的研究機構以北京體育大學和湘潭大學為核心,機構之間合作關系缺乏,多以獨立研究為主;國外以哥本哈根大學機構為研究核心,且機構間合作關系眾多。通過突顯詞對反興奮劑研究的發展脈絡和演化路徑來看,國際體育仲裁院、體育法是我國反興奮劑領域研究的前沿問題;運動員使用興奮劑態度以及性能增強藥物是國外反興奮劑研究的前沿問題。我國學者在反興奮劑社會文化學、法理學等層面有著豐富的學術理論探討;國外更注重于興奮劑檢測技術的開發與實踐,興奮劑檢查設備及方法研究。建議國內學者、機構之間加強合作,同時通過組建一些機構或組織來加強合作,鼓勵研究人員從不同角度對反興奮劑問題進行長期關注與研究,聚焦高水平運動員的調查、新型檢測技術的實證研究、營養補充劑和藥物使用現狀調查、社會心理學調研等前沿問題,進一步提高高產作者和高產機構的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