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情用藥：治病救人的特殊形式

謝靜

美國吉利德科技公司3月22日宣布，暫停受理絕大部分新冠肺炎患者對瑞德西韋同情用藥的個人申請，但對孕婦和1 8歲以下未成年人如果出現嚴重的新冠肺炎癥狀，仍可經由個人渠道申請同情用藥。隨著疫情在美國和歐洲持續蔓延，吉利德收到的同情用藥個人申請成倍增長。而這不得不追溯到此前著名醫學期刊《新英格蘭醫學雜志》報道的美國第一例新冠肺炎患者的診治經過。

除對癥支持治療措施之外， 在同情用藥（Compassionateuseo finvestigational drugs）途徑下，美國第一例新冠肺炎患者使用了還在研究階段的藥物瑞德西韋。患者使用該藥后，病情出現好轉。第一例瑞德西韋同情用藥，引發了社會上針對新冠特效治療藥物研發和臨床應用的廣泛討論，同時也將同情用藥這個特殊的詞匯，引入了公眾視野。

同情用藥的目標人群是患有嚴重危及生命、沒有有效治療手段的患者。

同情誰

2019年8月修訂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品管理法》第二十三條規定：“對正在開展臨床試驗的用于治療嚴重危及生命且尚無有效治療手段的疾病的藥物，經醫學觀察可能獲益，并且符合倫理原則的，經審查、知情同意后，可以在開展臨床試驗的機構內用于其他病情相同的患者。”

根據這一規定，同情用藥的目標人群是患有嚴重危及生命、沒有有效治療手段的患者。所以，與此相關的法規又被稱為“同情法”。

我國的“同情法”在2017年12月由國家食品藥品監督管理總局公布，即《拓展性同情使用臨床試驗用藥物管理辦法（征求意見稿）》。我國同情用藥的條件包括：患者因不符合臨床試驗入組/排除標準而不能參加新藥注冊臨床試驗;因地域或時間限制等原因無法參加新藥注冊臨床試驗;注冊臨床試驗已經結束但該研究藥物尚未獲批在中國上市，且已有的研究數據初步顯示該藥在中國擬注冊適應證人群中可能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特殊在哪

同情用藥是拓展性同情使用臨床試驗用藥物的簡稱，其特殊性體現在“ 臨床試驗用藥物” 和“ 拓展性使用”兩點上。

“臨床試驗用藥物”不是真正的藥物，其實質是等待在臨床試驗中接受安全性和有效性考試的候選產品，臨床試驗證明其安全性和有效性，則意味著考試通過，之后才能獲得政府監管部門審批，成為真正的藥物上市。因“臨床試驗用藥物”的安全性和有效性還存在不確定性，所以它的使用不能人人可及，只有經過嚴格篩選、符合臨床試驗納入標準且知情同意的受試者，才可以在臨床試驗過程中使用。除受試者以外的其他患者無法獲得。

“拓展性使用”則擴大了原本僅限于受試者的用藥范圍，為急需救治的其他患者提供了治療途徑。

在美國和歐盟的法律法規中，均明確規定了藥物同情使用條款。同情用藥在多數情況下由臨床試驗發起人或醫生根據患者病情提出申請，其主要目的是使用尚處于研究階段的藥物對患者進行診斷、治療，而不是為了獲取臨床試驗數據。藥物同情使用與藥物臨床試驗的區別在于，參與同情用藥的患者一般不符合臨床試驗入組條件，或在臨床試驗結束后需要繼續使用藥物。

安全與否

在藥物研發各階段中，如果把注冊臨床試驗比作大考，那么之前的細胞實驗、動物實驗、早期人體研究就像一次次摸底考試、階段性考試。雖然是有待接受大考檢驗的試驗用藥物，但憑前期多次摸底考試、階段性考試的成績，已經有一定把握提示這個藥很可能會通過大考，才能夠獲得監管部門審批進入臨床試驗階段。

對患有嚴重疾病或存在危及生命狀況的患者，醫生經過專業判斷，確認沒有其他有效手段可用于治療，試驗用藥物前期的安全性和有效性數據，也提示它很可能對疾病的治療有效，患者使用后可能帶來的風險，小于疾病本身可能帶來的風險，而且患者本人或決策代理人也了解使用試驗用藥物的可能獲益和風險并同意使用，才能向藥品監督管理部門申請同情用藥。這些層層設計的把關條件，就是為了盡可能把風險降到最低。

瑞德西韋仍需接受大考

新冠病毒傳染性強，感染后患者臨床表現多樣，雖然大部分患者為輕癥，但少數患者可快速出現急性呼吸窘迫綜合征和/或心臟、腎臟等器官功能衰竭而進展為重癥，臨床救治難度大。雖然瑞德西韋最初的研發目標是用于治療埃博拉出血熱，也沒有通過監管部門審批正式上市，但是已有研究結果提示他的有效性和安全性。

在前期的細胞和動物實驗中， 瑞德西韋顯示出較強的抗嚴重急性呼吸綜合征（ SARS） — 冠狀病毒和中東呼吸綜合征—冠狀病毒活性。因此，研究人員推測它對同為冠狀病毒家族成員的新型冠狀病毒也有治療作用，這是有效性方面的考慮。在治療埃博拉的臨床試驗中發現，瑞德西韋沒有顯著增加嚴重不良事件的風險，這是安全性方面的考慮。基于這些證據，研究人員判斷瑞德西韋很可能對新冠肺炎具有治療作用。

雖然美國這例患者在同情用藥的途徑下進行了瑞德西韋治療，而且用藥后病情出現好轉，但個例并不能證明瑞德西韋治療新冠肺炎的有效性。瑞德西韋仍需接受注冊臨床試驗的大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