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璇
摘要:中國社會意識形態與傳統文化深刻影響著中國動畫電影敘事結構。中國悠久的文化、豐富的題材離不開敘事的巧妙組合,《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橫空出世讓人眼前一亮。本文基于對其情節設置的解讀,以此來分析構成敘事模式內在機制以及互相之間的關聯,能夠為其他電影提供一定的參考借鑒作用。
關鍵詞:《哪吒之魔童降世》 ? 情節設置 ? 格雷馬斯 ? 人物調包
中圖分類號:J905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20)07-0177-02
西方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尤其是索緒爾變歷時性為共時性的現代語言學的影響,以及民間故事形態分析的啟迪,開啟了敘事文本的研究,構建了見解互殊、盤根錯節的敘事學框架。[1]而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取材中國古代神話傳說人物,記載于元代《三教搜神大全》,哪咤是由佛教護法軍神“那咤”演變而成,出現在明代古典小說名著《西游記》《封神演義》等作品中,深受廣大群眾喜愛;而敘事題材是中國敘事學和西方傳統敘事學的核心命題,因此具有研究《哪吒之魔童降世》其情節設置的價值。
一、“成長”母題下的情節設置
中國傳統戲劇藝術里所蘊含的“二元對立”敘事模式深受中國社會意識形態影響,例如《大鬧天宮》《寶蓮燈》等。 在這種敘事模式中,以線性為維度,圍繞掌權者與無權者的斗爭展開敘事,被壓榨剝削的人們戰勝了掌權者勢力,結局是無權者戰勝掌權者,迎來了勝利的光明。[2]而《哪吒之魔童降世》進行了改編與創新。
取材神話題材的中國動畫電影側重表達英雄成長。成長母題的中國動畫電影具有濃郁的中國特色,往往是正面的主人公歷經險阻獲得成長,最后打敗惡勢力贏得勝利的故事,英雄生來就是英雄的使命,對于內心的掙扎刻畫較少,而《哪吒之魔童降世》同樣是成長的敘事模式,但是對于主人公有著普通人的叛逆、調皮、需要陪伴和友誼等,是經歷完成歷史揚棄的新一代哪吒,也開啟了更為合理的表意空間。
二、人物“調包”下“雙雄結構”的情節設置
相對于《大鬧天宮》《哪咤鬧海》等作品的故事情節,大多數是突出劇中的一個主角, 而《哪咤之魔童降世》在情節設置中將反面次要角色敖丙變為與哪咤抗衡的重要角色, 由哪咤為主角變為“哪咤——敖丙”的結構。
在此次的《哪咤之魔童降世》當中,將主線與分線進行了有效的劃分與聯系。人物的設置上也是分清主次,并且以中心人物為主,整個情節當中,沒有出現之前的紂王、妲己、金咤木咤等等人物習慣性與其向結合的形象,也能夠很好的講述故事,并且也能很好的將故事完整的表述,完成了由“掉包”引出的“雙雄結構”邏輯。
影片是從混元珠開始的。 影片一開始映入眼簾的是云端間混元珠的場景,通過畫外音介紹混元珠的來歷, 然后鏡頭一轉,太乙真人和申公豹不同風格的出場,在開篇中,太乙真人一幅大腹便便的樣子,為后面故事發展喝酒誤事埋下了伏筆。本應該成為靈珠的哪咤,卻因為師父太乙真人也就是執行者的一次醉酒的疏忽,從而導致了靈珠與魔丸的被人調包。影片采用身份轉換的文本策略,本應該成為英雄的哪咤變成了“混世魔王”, 本應該成為懲惡揚善的英雄卻變成了眾人嫌棄的妖怪;在觀影空間設計身份置換的信息釋放,為后續情節設置做好鋪墊。
在《哪咤之魔童降世》中,動畫電影以神話形式反映了壓迫者與被壓迫者之間的矛盾,英雄與偏見不平等現象的斗爭成為敘事的主要線索。“調包”在陳凱歌的《趙氏孤兒》、馬克吐溫的《王子與貧兒》等作品中亦有體現,運用到故事講述時開頭的“懸念設計”,借助于反轉的故事情節能更好的將觀眾帶入其中。母親殷夫人的一次善意的謊言,讓哪吒誤以為自己才是靈珠,興高采烈的準備自己的生日宴,卻沒想到在宴會之前被人告知自己才是魔丸,被動知道了自己真實的身世,編劇為哪吒設置了一個古希臘悲劇中主人公對抗命運卻無法逃脫的困境,但即便如此,也依然沒有阻擋哪咤的一個正義的想做英雄的心。令人為之振奮的是哪吒喊出的口號:“若命運不公,就和他斗爭到底,我命由我不由天,是魔是仙,我自己說了才算”。這一句成為了整個電影的核心,并且將整個電影推到的高潮。
三、格雷馬斯矩陣圖下的情節演變
立陶宛裔語言學家格雷馬斯在表層結構研究中就提出施動者模式。敖丙由幫助者被李靖發現后變成加害者,幫助者被發現龍族的身份后,被撕掉面具后置換身份,由幫助者變成施暴者,但最后還是選擇與哪咤一起對抗天雷,他不惜毀壞了全龍族的鎧甲,與哪咤融為一體,共同去對抗不公的天。格雷馬斯在敘說深層結構時引入“符號學矩陣”觀念,該格雷馬斯矩陣圖是具有邏輯語義特征的組織形式,他在《結構語義學》中提出了六個行動位呈三組二元對立的關系。[4]矩陣圖如下:
從以上的二元對立關系結構圖,可以清楚地看到,在這一行動模式中,有兩條同時發生的線索,第一條線索是受到天命的驅使,哪吒產生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意識,為了第一條線索的實現,第二條線索中哪吒身邊的一系列人成為助手,推動了哪吒對命運的抗爭,而與此相對應的情況是他的反對者們希望哪吒毀滅。
黑格爾認為“沖突的雙方在悲劇中必然走向共同毀滅。”[5]比如《哈姆雷特》的結局中哈姆雷特、雷歐提斯、克勞狄斯以及王后全部死亡,無一人幸存,以一種令人深感崇高深重的結尾來引發人的思考。而《哪吒之魔童降世》結局是哪吒與敖丙的肉體毀滅。《俄狄浦斯王》展現人跟命運的沖突,這里與《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我命由我不由天”有共同的點。
法國后現代主義哲學家吉爾·德勒茲的美學思想表明非有機敘事強調敘事要突破有機整體論的束縛。[6]結局哪吒與敖丙的結合,靈珠與魔丸融為一體, 構成了最原始的龍珠,也構成了主旋律經常弘揚的命運共同體,這一情節的演變, 既與開篇優秀的連接,又弘揚的當前時代的主旋律。亞里士多德在闡述悲劇情節時提出有機整體觀念——強調故事情節的完整性與統一性。[7]哪吒與敖丙的結合,靈珠與魔丸融為一體,開頭與結尾呼應,增加了敘事的完整性。
四、結語
綜上所述,在新時代發展的背景下,借助于《哪吒之魔童降世》解構情節的設置, 整個故事情節設置既有傳承又不缺乏創新,情節敘事完整,還能夠實現前后的相照應。 因此,國產動畫電影會不斷的發展壯大,后續的創作者在創作的過程當中,可以吸收借鑒《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敘事方式,繼承本國的優秀傳統文化,創新突破取其時代精華,不斷推進中國動畫電影的發展,進而帶動整個國產電影的發展。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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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古希臘]亞里士多德詩學[M].陳中梅,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