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先生說,要改造國人的精神世界,首推文藝。舉精神之旗、立精神支柱、建精神家園,都離不開文藝。搞現代戲難,搞革命歷史題材的現代戲更難,而搞出一部優秀的革命歷史題材之現代戲則是難上加難。平心而論,我是同意這一說法的。
現代戲、革命歷史題材的現代戲由于距離今天的現實生活比較近,而革命歷史題材往往還有一個忠實于歷史真人真事的問題,自然也就平添了創作上的難度。對于革命歷史題材戲曲現代戲的創作而言,人物形象塑造的精準把握,講述故事的切入點,劇作結構和情節設置,無不對創作者提出了更高的、多方面的要求。這就在很大程度上令一些老藝術家望而卻步,不愿問津。然而,革命歷史題材現代戲的創作是時代的需要,是人民的呼喚,我們應該有更多的、優秀的革命歷史題材現代戲馳聘舞臺,發聲謳歌,詠唱禮贊。
由已故靖邊縣文工團著名表演藝術家梁普先生原創,經靖邊本土藝術家改編的秦腔現代劇《蒙漢游擊隊》,以一種文化自覺、一份文化擔當,躋身革命現代題材現代創作隊列,殫精竭慮、銳意進取,成功地創作出了解放戰爭時期,發生在陜北“三邊”境內與內蒙交界地區的真實歷史故事。
文藝的一切創新,歸根到底都直接或間接來源于人民。“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藝術可以放飛想象的翅膀,但一定要腳踩堅實的大地。文藝創作方法有一百條、一千條,但最根本、最關鍵、最牢靠的辦法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
《蒙漢游擊隊》是一部藝術化了的革命史詩,也是一出革命化了的現代戲曲。為了建立蒙漢游擊隊,中共地下黨員鄭子明準備北上蒙地札薩克擴大武裝,實現蒙漢結盟。蒙漢兩地土匪頭領巴特魯和孟鎮北為了扼殺紅色種子,暗使奸計,挑撥離間,致蒙漢兩支游擊隊結冤生仇,聯盟之舉陷入困境。在黨組織的安排下,鄭子明攜獨生女闖入土匪窩子烏龍寨,在承受了一系列的生死離合、愛恨情仇之后,終于消滅了土匪勢力,實現了蒙漢結盟,建立了蒙漢游擊隊,成為東渡黃河的一支抗日力量。
戲劇打動觀眾的唯一途徑是“傳情”。該劇沒有走戰爭題材的“老路”,另辟蹊徑,用人情稀釋戰火硝煙,用人性化解刀槍對峙,用真情大愛化解了民族糾紛,詮釋了民族團結的真諦。古老的秦腔與悠揚的陜北民歌和蒙古長調的音樂元素嫁接,開始了“北路秦腔”的第一步探索。
此劇的成功之處在于:
一是劇本成熟,主題立意明確。劇情推進有序,人物刻畫準確。
二是導演精心的二度創作。從舞臺的呈現看,場面調度既注重畫面展現,又頗有章法;有精雕細刻,又有輕筆帶過;有濃墨渲染,又有清淡呈現;或悲傷、或奮起、或抗爭無不飽含著藝術張力。彰顯出導演揮灑自如,獨具匠心的大手筆之功力。如地下黨員白志誠壯烈犧牲及鄭之明父母化影再現,這種慘烈悲壯的場景處理無不使人動情、震憾、黯然落淚。
三是音樂創作設計也很成功。全劇優美動聽、膾炙人口,感人肺腑的音樂聲腔,無不傾倒眾多觀眾。音樂設計地方特色突出,秦聲、秦韻十足。音樂板塊中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多處融入了蒙族音樂元素和陜北民歌。劇目一開場那么深遠的蒙族音樂及各場幕后多段陜北民歌的獨唱、伴唱,不但顯現了陜北民風、民俗和蒙古族風貌,也增強了觀眾對戲中人物的親切感,強化了戲劇故事的真實性和地域性,使觀眾情緒鎖定在當時那種悲壯的氣氛之中。
地方性戲曲,越是明鮮地烙印上地方色彩,就越顯得獨成一體,風格獨具。該劇的音樂創作設計,自覺地、有意地培植一種新型戲曲模式——北路秦腔。這種嘗試有價值,有意義。
四是舞美制作也頗具地方特色。體現了舞臺美術藝術的自然回歸,很接地氣。既有大寫意設計、又有簡潔的實景。這些虛實景與劇情發展、以及劇中人的表演融合,天衣無縫,讓人身臨其境。再有現代聲、光、電的應用,也格外妥貼,不突兀,不生硬,做到了水乳交融,互為襯托,互為照應。
一部戲,情節跌宕需要借助情的揮灑,人物刻畫需要捕捉情的焦點,結構橋段需要通過情的張揚。《蒙漢游擊隊》恰恰扣緊這個藝術環鏈,以情動人,成為全劇抓扣人心的中樞,以情動人匯聚成情感色彩渾厚凝重的戲劇沖突,進而烘托戲的主題,傳遞出震撼人心的力量。
習近平總書記說,一部好的作品,應該是經得起人民評價、專家評價、市場檢驗的作品,應該是把社會效益放在首位。優秀的文藝作品,最好是既能在思想上、藝術上取得成功,又能在市場上受到歡迎。要堅守文藝的審美理想、保持文藝的獨立價值,合理設置反映市場接受程度的發行量、收視率、點擊率、票房收入等量化指標,既不能忽視和否定這些指標,又不能把這些指標絕對化,被市場牽著鼻子走。
《蒙漢游擊隊》的成功,標志著秦腔現代戲在戲曲藝術的大道上又前進了一大步,人間需要好戲。我們希望藝術家們能夠不忘初心,再接再厲,不斷地創作出更多更好的戲劇作品來。
作者簡介:
戚改轉(1987--)女,陜西省靖邊縣人,大學本科學歷。2009年到靖邊縣文工團工作至今,從事舞蹈表演。在第六屆陜西省藝術節上獲優秀表演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