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梅
摘要:在文化原鄉(xiāng)筑牢文化自信。承德“詩上莊”最具典型性。文化自信帶來了“詩上莊”的精神高度,“詩上莊”反哺了文化自信的精神力量。“詩上莊”現(xiàn)象以其文化生態(tài)基礎、人民內涵、“領頭羊理論“和深層啟示,展示出豐厚的文化價值和新農村建設文化生態(tài)內涵,成為河北鄉(xiāng)村振興的優(yōu)秀典型現(xiàn)象。
關鍵詞: 文化自信;承德“詩上莊“;鄉(xiāng)村振興;人民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文明特別是思想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的靈魂。 無論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民族,如果不珍惜自己的思想文化,丟掉了思想文化這個靈魂,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是立不起來的。”[1]而在中華民族偉大的復興之路上,“文化自信,是更基礎、更廣泛、更深厚的自信”[2]。因此,文化自信作為一種高級的精神力量,賦予了鄉(xiāng)村振興戰(zhàn)略更具閃光的內核。鄉(xiāng)村文化振興的價值訴求,不僅在文化原鄉(xiāng)上筑牢文化自信,也用文化自信涵育鄉(xiāng)村生活新的生機與活力,從而助推鄉(xiāng)村與城市共同的文化建設體系。承德作為歷史文化名城,文化生態(tài)建設始終順應時代大勢,積極作為,努力推動鄉(xiāng)村文化振興,呈現(xiàn)了美麗宜居鄉(xiāng)村興隆詩上莊、圍場哈里哈、寬城西岔溝、灤平下營村等典型特色文化村鎮(zhèn),彰顯了一個城市文化自信的底蘊和風骨,不僅賦予人民生活以更高的價值和樂趣,同時提升了人民的幸福感,提升了整體面貌的“精氣神”。
尤其是興隆上莊村,以堅定的文化自信和文化引領,營建了詩歌文化的特色鄉(xiāng)村地標,成為享譽中外的詩歌鄉(xiāng)村“詩上莊”。走進詩上莊,考察其蝴蝶風暴般的“詩上莊現(xiàn)象”,更加明確感受到文化的內聚力,文化自信帶來了“詩上莊”的精神高度,“詩上莊”反哺了文化自信的精神力量。詩上莊,作為城市文化的靚麗名片,美麗鄉(xiāng)村的文化之魂,以其詩意的文化載體和文化建設,進一步增強廣大農民堅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道路自信、理論自信、制度自信和文化自信,唱響鄉(xiāng)村振興的“主旋律”。
(一)“詩上莊”現(xiàn)象的文化生態(tài)基礎
任何一種文學現(xiàn)象的產生,都是與它的社會歷史的進化邏輯和地域的空間舞臺緊緊相聯(lián)系的。或者說,一種文學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總是會以時間為經、以空間為維,立足一片沃土而繁茂。地緣結構成就了文學地理,文學地理又推動了學緣與血緣的雙重膠合,甚而生發(fā)出鮮明又鮮活的文學生態(tài)與精神圖騰。古往今來都逃不出這一種規(guī)律。在我們中國的歷史上,文學史產生大爆發(fā)、大繁榮的時代就是在春秋戰(zhàn)國,當時它之所以使人們的思想熱情奔放,能夠有百家爭鳴那樣的文化成就和《詩經》《楚辭》、歷史散文、哲理散文等方面的文學收獲,就是人們從那種奴隸制的土地狀態(tài)當中解放出來。到了西方的文學史上,最著名的是文藝復興,人們也是從中世紀的那種黑暗中解放出來,從土地上解放出來,才真正獲得了那些輝煌的歷史文明、藝術成就和但丁、彼得拉克、薄伽丘“文學三杰”、達·芬奇、拉斐爾、米開朗基羅“藝術三杰”。到了解放以后,中國依然是這樣,正是因為有了新的時代的誕生,有了鮮明的地域色彩和深刻的地域文化內涵,才形成了山西的山藥蛋派、河北的荷花淀派,以及當下云南的昭通文學、甘肅的甘南文學、寧夏的西海固文學等等諸多文學流派和文學現(xiàn)象。可見,地域環(huán)境對文學現(xiàn)象的產生,正如民族軀體與大地,社會軀體與家園,都是文學建設、文化建設和精神建設必不可少的基礎。
從這個意義上看,承德的“詩上莊”現(xiàn)象也是有這樣一種基礎。
盡管上莊村并非是一個傳統(tǒng)意義上擁有詩書傳統(tǒng)的村莊。但這個坐落于燕山深處的小山村,曾是清東陵的后龍風水禁地。根據《興隆縣志》記載,順治十八年,清東陵自此始建。陵區(qū)以昌瑞山為界,分“前圈”和“后龍”兩部分。昌瑞山以北的興隆大部分境域被劃為“后龍風水”禁地。254年的封禁,使后龍區(qū)域內遍地涌泉,草木叢生,古樹參天,野獸成群,并形成了獨特的“后龍文化”。天津大學建筑系博士生導師王其亨說:“在清朝時,清政府給了興隆非常優(yōu)厚的保護方案,就是為了保護生態(tài),是中國古代文明的大智慧。”[3]300年的“后龍風水”生態(tài)保護,100年開禁后的現(xiàn)代社會“全球生態(tài)”的理念和建設,使得“生態(tài)興隆”,不僅被國土經濟發(fā)展研究中心、亞太環(huán)境保護協(xié)會等聯(lián)合評定為“中國深呼吸小城100佳”,并被列為“美麗中國國土氣候旅居名片”之一。上莊村受惠于“后龍文化”這珍貴的自然遺產和文化遺產,有著天然的山水景致,群峰林立,靜水深流,小小村落自成天然氧吧,白日可見樹木蓊郁,品種繁多,天藍云白,鳥飛蟲響,花果鮮香,河中魚兒成群,白鴨戲水,小舟輕蕩,特別時晚上,夜空幽蘭深邃,星辰閃爍明亮,空氣清冽甘甜。如著名作家艾米莉·狄金森的詩句里有云:“望夏日長空,即為詩,雖然不在書頁里。”上莊村即是一首天籟自成的詩歌。這里的民風古樸,信守忠誠,開禁后以板栗、瓜果、牧羊、耕作為主要收入,從容自在,心性怡然,與自然相契,與萬物和融,頗具詩性向往和人文化育。
這樣的地緣風貌,自然養(yǎng)育了詩性詩心。特別是在一個青年農民劉章的眼里,一如沈從文看他的湘西,上莊的山山水水、世俗人情,都是故事,都是詩歌,也都是圖畫。在這秀美山色中,草青青,綠如玉,雪白的羊群,自由的白云,詩意蕩漾著,村莊如畫,遠方如歌,于是,他坐在向陽的山坡上吆喝著羊,隔山唱著家鄉(xiāng)的小調,一種愜意而來的大自在,便和云同飛,和鳥共鳴,“花半山,草半山,白云半山羊半山,擠得鳥兒飛上天”(《山行》),詩歌在這個青年農民的心中噴涌而出,被《人民日報》刊發(fā),一下子傳遍了大江南北。這就是詩上莊最早的農民詩人劉章為上莊村所作的經典畫像。從此,對土地、對鄉(xiāng)村、對家園的眷念,就成了農民詩人劉章創(chuàng)作的永恒主題。這是他的生命之源,他心靈的依托與歸宿,在他的筆下時時散發(fā)著動人的溫馨的魅力。他的詩,莫若說是他的心,一直緊緊與燕山腳下、霧靈山里那個小山村上莊村血脈相融,是家園情愫美麗的揮灑,是生活品質真實的表達,是詩歌理想意境的斑斕,是詩體建設古典的融合。詩人劉章是獨特的,也是生活的,是繼承的,也是是創(chuàng)新的,也是自然,也是本色。是他第一次將燕山、霧靈山下的上莊土地完好的呈現(xiàn)出來,一種可能的存在,或者一種不存在的存在,都是這片熱土的神奇帶給詩人的深情、渴慕與愿景。對于上莊,這位耋耄老人是從“羅文峪口停車望,從此家鄉(xiāng)是故鄉(xiāng)”的《辭家》,到“鳥語合成一川樂,春風捧起兩山花”的《回家》,從不忘驕傲的宣稱:“我是農民詩人”,而且真誠的《我要做個普通的農民》,這素樸的情感所表達出來的是對父老鄉(xiāng)親、對故土家園由衷的熱愛與感恩。盡管“農民詩人”的稱號是一個特定時代的產物,從某種意義上來看,有著很濃的政治話語的遺留。然而一個真誠熱愛生活、熱愛農民的詩人,他無論生活在哪里,鄉(xiāng)村,都市,抑或國外,他的心靈永遠都會寶貴著泥土般農民的情結,他永遠都掂得出那沉甸甸的情感的分量。于是,這位對上莊土地執(zhí)著的朝圣者,又將全國性的“劉章詩歌獎”種植在這片土地之上,將“劉章詩歌研究會”所帶動的鄉(xiāng)土詩歌的探索和推動種植在這片土地之上,我們看到,是他將“詩”的種子化跡為一種可貴的精神圖騰,成長為環(huán)繞著故鄉(xiāng)上莊的片片祥云,如歌如訴。劉章歷一生筆耕不輟,成為中國當代著名詩人,國家一級作家,享受國務院特貼專家,歷任石家莊市文聯(lián)主席、中國鄉(xiāng)土詩人協(xié)會名譽會長,《詩刊》、《中華詩詞》編委。出版著作有《燕山歌》、《劉章詩選》、《劉章詩詞》、《劉章絕句》和《劉章散文選》、《劉章評論》、《小寶寶歌謠》等50部和詩文全集《劉章集》。組詩《北山戀》1980年獲得全國首屆中青年詩人新詩獎,于2020年2月20日逝世,享年82歲。從一個“農民詩人”,穿越詩意的時光走廊,最終獲得了最高的贊譽“人民詩人”的稱號。劉章的鄉(xiāng)村詩寫,像一束光,不僅點染了一個小山村上莊的詩歌燈盞,還點撥了無數在暗夜中向著詩歌圣殿跋涉的年輕心靈,耀亮了中國新鄉(xiāng)土詩的天空。
在著名詩人劉章的帶動下,這個行政歸屬于承德市興隆縣安子嶺鄉(xiāng)的山莊村,所轄僅8個自然村,153戶人家,536口人,卻不得不令人側目,令人驚奇。因為這個大山深處只有百余戶人家的小山村,先后走出了4位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和10位河北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產生了包括中國鄉(xiāng)土詩人協(xié)會會長劉章、河北省青年詩人協(xié)會主席劉向東和承德市作家協(xié)會主席劉福君在內的當代三位著名詩人,出版了89部詩文集。2012年9月,由劉章、劉向東、劉福君合著的詩集《詩上莊》由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出版,在上莊村舉辦首發(fā)式,從此,“詩上莊”便成了上莊村的代名詞,并引發(fā)了學術界關于“詩上莊現(xiàn)象”的關注。
文化傳承的意味就在于,歷時光涌動,但精神標識永恒。守望詩心,守的是“詩”也是“心”,更是土地的“根”與“魂”。劉章的兒子劉向東誕生在這片土地,并走向軍營、最后落戶在省會石家莊,但依然忠實的成長為這片熱土的大地之子。詩歌之樹在深深的扎根、破土之后,已經開枝散葉,枝繁葉茂。劉向東的詩歌成就是這片土地收獲的最成熟的果實。他的詩歌成長歷程,像上莊大地上遍野生長著的核桃樹上的核桃,從昭示著新生命的可愛的小花朵的初放,到青皮果上尖尖的棱角的生成,再到脫皮落果后的細密紋理包裹著的富含多種營養(yǎng)的內核。劉向東的詩有著沐風櫛雨的凌厲、耐寒避暑的隱忍、廣納天地精華的視域、回歸本土的純正以及深思熟慮的慧質。他的詩是一種深度,透入到生命的脈象里的深邃與繁復;他的詩也是一種高度,靈魂在“三界”呼吸,有激情也有張力,有不羈的靈魂和情愫。而這些也不過都只是要共同構筑出一個世界,那就是他從未遠離的村莊“詩上莊”。《上莊之上》這詩集的名字已將他的心性、氣骨昭示得清清楚楚,“從出生到終點/從靈魂到泥土/上莊,在我生命的來去之間/和我們的命運之上”。詩人劉向東已經不僅僅停留在對上莊風物的自然抒寫中,而是在擁抱、撫摸村莊的同時,也在遙望、審視著村莊:村莊/到底在意味著什么?(《村莊》)顯然這是頗具穿透力的,是生命哲學的思考和人類學意義上的詰問,是深刻的命運之思和生存的本相之尋。葉芝所說的那只智慧的蝴蝶已輕盈自在的飛起,在他靈魂的上莊大地。
劉章的侄子劉福君,他是一位詩人,是這片熱土之上的赤子,更是名副其實的土地的守護者。他的詩歌創(chuàng)作和他的詩歌立場是完全一致的:“我的詩寫的非常一般,但全部都能讀懂”(《心語·序》)。這真是不可多見的一種坦然,質樸中又透著靈性,自謙中又潛在著自得。他曾短暫的離開過他的土地,到軍營,又到廊坊學院作家班深造,而最終他又回到了他的土地,他根本離不開他的土地,他深知這是他的家園,有他現(xiàn)已九十歲的老母親,更有他的鄉(xiāng)親和詩情。從最初的詩集《心語》,到《母親》《父親》《我鄉(xiāng)下的祖國》《我的大紅》《上莊人物》等,都是他在低處向上的歌唱,自有一股穿越田野的青草的味道,記得住鄉(xiāng)愁的味道,純正的、珍貴的、美麗的、理想的天堂味道。劉福君的鄉(xiāng)村是簡單而素樸的家園,是鮮活而生機的王國,是溫柔而亮麗的殿堂。讀他的鄉(xiāng)情詩,宛如捧著一個焗花的青瓷大碗,那其中的精致手藝,貌似粗糙實則珍貴;讀他的親情詩,宛若小時候看的拉洋片,一張一張人物的繡像活生生閃現(xiàn)出來,眉眼高低、喜怒哀樂一目了然。他是簡質的,但一定是有深度、有味道的那種豐富的存在。或者說,他就像一個富礦,他以明眼人的聰慧和高超開拓了他的詩的寶藏,他開工前不拜菩薩,他拜他的父母、鄉(xiāng)親和土地,他將他的村莊供奉為一尊菩薩,他將自我規(guī)矩成一位誠實的守護者。“在母親眼里/沒有什么不是生命/看風中彎折的草/母親說/那是給大地磕頭呢”(《母親的上午》),正是一種與眾生同命的謙卑之態(tài),仁慈之愛,更是一種可貴的生命自覺和文化自信。這樣情懷和品質,不僅成就了一位“徐志摩詩歌獎”的獲得者,更成就了一名詩人以一己之力改變了這片土地的面貌。
如何讓土地具有超越文本的意義,就是在熱愛這塊土地的同時,還要像劉福君一樣,不僅要成為土地的歌者,關注這片土地、這個村子的鄉(xiāng)親鄉(xiāng)情、自身建設,更要關注我們的時代呼喚和文化生態(tài),關注土地之外的發(fā)展和民族構建美麗鄉(xiāng)村和中國夢的合力。其實,我們完全有理由這樣認為,真正意義上的“詩上莊”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單純是一個人的力量,更是詩歌的力量改變了這片土地的面貌,也或者從另一個側面來說,是詩歌成為這片土地的圖騰之后,這片土地才發(fā)生了這種變化。
(二)“詩上莊”現(xiàn)象的人民內涵。
如果說,一種文學現(xiàn)象必然與土地產生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結,那么,“人民”這個譜系中,必然成就其可貴的人文資源。有些大詞是一種忌諱,因為高調往往有虛張聲勢之嫌,但“人民”這個大詞是實實在在的高調,是我們的文藝作品、文學作品必須高調裝著的最寶貴的情感指向。在文學史長期的某些偏頗的意識形態(tài)的觀照下,似乎我們已經羞于大張旗鼓地談論“人民”,“人民”也便有了某些樣板化和機械性,而心安理得的去強調那些低級到極致的個人化、享樂型、游戲式的感官寫作和無良寫作。其實,文學現(xiàn)象中對于人民的觀照,首先是尊重民之“立人”的“人”的情懷,這是有更多文學的意義,有更博大的愛和被愛的意義。“詩上莊”的文學現(xiàn)象里,恰好讓我們看到了“人民”的位置。這一片土地,這片土地上齊心合力一起建設著“詩文化”的人民,因為有了詩的拳拳之心和寫詩、誦詩、多樣化保存詩意的具體行為,而將普通農民的身份,濃縮到一個大國“人民”的文化自信里。從老人到孩童,這都是始料不及的美好收獲。當人與土地呈現(xiàn)出一種和諧的整體,那么人民便具有豐沛的內心的豐盈的情感,像春天那些蔥蘢的綠,瞬間點燃大地上的萬紫千紅。
“人民”有多種內涵,就“詩上莊”而言,那里老老少少的農民詩人,以及知識分子詩人劉氏三詩人,真正構成了“上莊詩派”。再擴大之,這樣的人民詩派的群落里,還有著中國作協(xié)會員散文家劉芳,劉章的堂弟;中國作協(xié)會員、在上莊結婚并居住過的著名詩人何理,劉章的侄女婿;以及中國作協(xié)會員、承德市文聯(lián)主席、著名詩人、常常回鄉(xiāng)探親的何理女婿王琦;還有更多的承德這方熱土上真誠歌頌上莊、詩寫上莊的承德詩人們。任何一種文學流派的形成,都有其標志性人物的旗幟引導作用和人民寫作的強力推動,當然也包括文學家族的全力繼承和創(chuàng)新。從這個視域來考量,“詩上莊”不負孕育出的“上莊詩派”。
作為詩歌史上的重要資源,我相信“上莊詩派”會成為當代文學史上的重要篇章,而它重要的貢獻之一,便是表現(xiàn)了對詩意情懷、文化自覺的時代特征的肯定,對鄉(xiāng)土家園、講好中國鄉(xiāng)村故事的文化建設方向的肯定。
上莊村,153戶人家,原來人均純收入只有1530元,也同中國農村所有村落的過去一樣,曾經在貧困、貧窮中掙扎。而今因了政府的好政策,因了詩人“三劉”的引領,用詩歌做了這片土地的圖騰,讓這片土地孕育的詩情,不僅使生于斯、長于斯的鄉(xiāng)民們都產生了發(fā)自內心的歌唱,更讓周邊的承德詩人、甚至更遠的鄰市的詩人慕名前來,并自動生發(fā)出無盡的鄉(xiāng)情、由衷的贊頌和動情的歌唱。張金來的“上莊雖小乾坤大,鄉(xiāng)土詩情向天涯”、吳學枝的“詩人門前兩棵柳,柳樹隨著詩人走”、胡景海的“他的名聲傳天下,父老鄉(xiāng)親都沾光”、付云的“父老鄉(xiāng)親要爭氣,抱讀為養(yǎng)多增光”、胡玉林的“美麗上莊誰謀劃,除了福君誰做到”、吳懷東的“霧靈高峰秀,上莊詩徑深”、葛秀云的“賞詩觀景行人駐,百姓出口能成章”等等,這些不同年齡段的村民以真情素樸的鄉(xiāng)村民謠,將新時期人民的精氣神都一覽無余,這里有美好的愿望、祝福和感恩,有生活的在場和生存的自豪。承德詩人張春英在《山的拐角處》陳述著她的發(fā)現(xiàn):“我的另一種人生/在山的拐角處/確切地說那里叫做詩上莊/那里有詩歌的眼晴/注視太陽下的石頭”,將現(xiàn)代都市生活的人們,迫切需要找回自己的家園、自己的故鄉(xiāng)的熱切渴望和將“詩上莊”升華為精神故鄉(xiāng)的豐富的人生內涵和盤托出,款款深情,又富于哲思。詩人張秀玲的一組《上風上水詩上莊》,將去詩上莊的所見所聞,以纖儂的細節(jié)呈現(xiàn)出來,民間風物與上莊人物交相輝映,美不勝收。
詩上莊最美的名片是人,首推上莊“三劉”。歷史上以“三”組合的文壇奇才、文壇佳話比比皆是,古代家族作家群的三國時期“三曹”父子、宋代眉山“三蘇”父子、明代公安“三袁”兄弟,都誕生在一個文學自覺、思想活躍的時代。而今,劉章出版45部詩文集,劉向東23部詩文集、劉福君8部詩集,推動了上莊“三劉”父子作家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也正好印證了這是一個積極踐行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復興、社會思想文化璀璨的多元化時代,一個偉大的時代,這是幸運的,也是值得驕傲的。能夠順時而為,出現(xiàn)一種名人效應,必將是一片土地、一個村莊的福澤,也是一座不斷發(fā)展中的城市應有的文化底蘊的化育之功。上莊“三劉”,因著共同的責任,將詩歌化為上莊的圖騰,帶動這片沃土迎來全國“美麗鄉(xiāng)村”建設的嶄新的明天。其次就是村民的群像,那些口出成詩、吟詩、傳詩的人們,匯聚成詩神繆斯忠實的仰望者和追隨者,詩歌不僅融入了每一位村民的日常生活,更讓農民詩意的棲居不是神話。“為人民”不再是一句空話,“為人民”成就了近500名農民詩人的詩意人生。
詩上莊最具特色的名片是那些古今中外、大大小小的詩歌墻。村路沿途可到之處,村文化中心廣場,草木安廣場、以及山壁石崖、院落墻壁,都有相當壯觀的石頭碑刻,除了上莊詩人創(chuàng)作的詩歌,還有承德本土詩人創(chuàng)作的詩歌,以及古今中外名家的詩歌經典名篇。尤其吸人眼球的是小廣場上的黑板墻報,既有上莊村的村史、劉福君作詞、王立平譜曲的村歌《我的上莊》,也有著村里歷屆大中專學生名錄、解放前入黨的老黨員和參加人員名單等,都輝映在四圍山巒、河流、草木和主體詩鐫刻著全國著名詩人手書“詩上莊”簽名、經典詩歌墻的文化大生態(tài)中,成為別一樣詩情的詩意表達,是詩歌,成為了上莊看得見的山水。也或者說,上莊本身就是一首大詩歌,是文化與民生、文化與旅游、文化與鄉(xiāng)土琴瑟相合的敘事與抒情。這鐫刻下來的詩行,將時間的幸福留住,將村莊的夢想放飛,將中華民族優(yōu)秀傳統(tǒng)文化的追尋以及對寧靜的精神家園的向往,都以“詩”的風骨立于天地之間,昭告四方。
詩上莊是有根的,它的根深入沃土,它的根懷抱理想。一如靜立在山村深處的“劉章故居”,山色安詳,樹木蔥蘢,老屋柔軟。松和梅的墻壁畫分立門扉兩側,題有劉章手書的毛澤東詩句,可見那種“亂云飛渡仍從容”和“只把春來報”的精神養(yǎng)素,始終陶冶著詩人的真性情和高品格,進而一代代傳承下來。詩上莊的根,在習總書記的“不忘初心”上,在人格傳家的家風、家訓上,在敬老基金會的章程里,在隨處可見的“生態(tài)山莊,人文上莊”、“青山為四鄰,人善草木安”、“紫塞清幽,小村大美”等沿路標語上,更在人心思歸之際、眷鄉(xiāng)戀土之時。這里作為清政府后龍禁區(qū),歷時300年的封地保護,不僅養(yǎng)護了森林物產的豐富生態(tài),開禁后,還促進了區(qū)域工業(yè)、農業(yè)、商業(yè)、交通運輸的發(fā)展,推動了文化、教育、衛(wèi)生等各項事業(yè)。如今的詩上莊,正以“詩歌”帶動文化建設,美麗鄉(xiāng)村建設,構建著得天獨厚的人文景觀和民俗風情文化體系。
(三)“詩上莊”現(xiàn)象的“領頭羊理論”。
文學真正的價值和意義并不僅只在文學本身,還應該通過文學,建立起真正有理想價值和美學意義的文學家園。這不僅要有豐富的闡釋性,還要有踏實的現(xiàn)實思考和歷史感的責任擔當。或者說,要有出于對民族未來的尋找,一個作家才真正不負于他的時代和人民對他的重托。作為“2015年度感動承德十大新聞人物”,評選委員會給劉福君的頒獎詞是:人生不僅有平凡和忙碌,還應該有浪漫和詩情。一個詩人用詩一樣的激情,把生養(yǎng)自己的小山村打造成了生態(tài)文化名村,這又何嘗不是一首激昂浪漫的詩篇?詩人劉福君,現(xiàn)代文化建設中“詩上莊”的“領頭羊”,正用一顆赤子之心,創(chuàng)作著一首真摯綿長的鄉(xiāng)土田園詩。
與其說劉福君用一個人的力量,在他的家鄉(xiāng)進行著“以文化人”的文化工程,莫若說,劉福君以一個真正作家的精神氣質,凝聚起“詩上莊”的全部力量,將自然與生活、將詩歌與田園做了充分的情懷鍛造和文化構想,“詩上莊”是這塊土地上人民的文學家園,更是朝向一個民族文化熱愛、文化自信的嶄新起點。他將詩歌的種子種在了上莊,也撒播到了人間萬象、五湖四海,既展示了民族風范,又架起了國內、國際詩歌友誼的橋梁。詩歌本來就是人類的精神食糧,它應該屬于所有熱愛詩意生活的人們,無關遠近,無關種族,只源于心靈,歸于心靈。從這個意義上看,“詩上莊”文學現(xiàn)象的存在,其實早已超越了本土,成為人類詩歌史上的一個重要驛站,難怪劉福君在上莊建起了一座二層小樓的“詩人之家”,他說要讓所有的詩人來去都有住所,只安心感受這山水和詩情就好。
一個作家沒有大的格局和及襟懷,是無法完成一份偉業(yè)的。“劉福君領頭羊”的啟示就在于,人間至性,以詩為魂;天下大道,立心為公。“詩上莊”這張獨具特色的文化名片,將村歌、村刊,詩歌園、詩歌館,詩人之家,村民活動中心、村里接待中心,以及未來的民歌廳、美術館、酒窖、國際酒瓶展館,新農村安居工程、果園建設、畜牧養(yǎng)殖、道路整修、河道拓寬等方面一并統(tǒng)籌規(guī)劃,傾心踐行未來五年發(fā)展規(guī)劃綱要,護老村原貌,展新村風采。一村帶全鄉(xiāng),可謂十里溪溝,八個自然村全部獲益。劉福君以敏銳的眼光和出色的能力,積極注冊“詩上莊”商標,開啟多種文化建設項目,將“旅游+文化”的全域性休養(yǎng)生息的方向當做“美麗鄉(xiāng)村”發(fā)展的核心理念,不僅向河北,更向世界亮出了“詩上莊”迷人的豐姿。都知道建設資金難,劉福君為調動全鄉(xiāng)村的積極性,起步階段都是抵押自家房產貸款,自掏腰包一點點推動起來。現(xiàn)如今有了政府的大力支持,特別是省委副書記趙勇重要批示精神的鼓勵,劉福君徹底將“詩上莊”以文化洗心,以詩歌經心,不僅注重隨處可見的栗樹、山楂樹,移植杏樹、桃樹,造亭建島,讓上莊的自然生態(tài)生機勃勃,成為綠色生態(tài)的經典;更注重人文生態(tài)的營建,或者說,他將上莊的人文生態(tài)氧化為一種浪漫的詩性生態(tài)。“詩上莊”已經成功舉辦了幾屆全國“劉章詩歌獎”和“農民賽詩會”,并將其作為文化品牌延續(xù)下去。同時,還成功舉辦了幾屆“國際詩歌論壇”;與日本、韓國等國家和地區(qū)的3個村莊結成了姐妹村;邀請相關國家駐華使館文化參贊來考察參觀,將全球化普世情懷真正落到實處,讓文化搭起友誼的橋梁,讓詩歌放飛和平的翅膀,將鄉(xiāng)土中國文化之夢的一個獨一無二的“詩上莊”展現(xiàn)在世人面前。這不是千人一面的新農村,這是負載著詩歌之魂的熱土,負載著詩意棲居的理想之地,它這樣警示著浮躁而喧囂的世相,它說:“讓腳步慢一點,讓靈魂跟上來”。
如今,詩上莊將“中國詩人地圖”高高懸掛;如今,詩上莊將“世界詩人經典”深深鐫刻。他們必將是歷史的回聲,也必將是未來的召喚。然而,詩上莊是在場的。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有著梭羅一樣的享受和愉悅,不僅是美麗景色的巡回觀察者,同時也是與景觀融合的棲居者,更是自在心靈抒寫的創(chuàng)作者。如果說,萬物有靈,與眾生同命,那么,每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都會有無盡的靈魂的洗禮和無限的審美的可能,將一種生命、生活和生存過得更有價值、更有質量,那就是每一個人都是生態(tài)關懷和精神關懷的宅心仁厚者。并為此,有無限的自豪和幸福的時光。
在中外文化名人的人物畫廊,他們來過這里,并記錄下來,像一卷卷經年的沉香,自然散發(fā)出的靈魂的味道,讓上莊也深深陶醉在這些文化的影像之中。作家張抗抗在全國文藝座談會和中國作協(xié)全委會上多次鄭重指出:“‘詩上莊讓詩歌從書本走進了人們,具有‘為人民的積極意義。”散文家王巨才撰文《詩上莊》,發(fā)表在《光明日報》上,他發(fā)現(xiàn)了上莊的閃光點:“上莊人崇尚人文教化,對詩歌情有獨鐘。他們懂得‘詩歌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它能振奮起人民的精神”。張清華教授以理想的觀照透視著《上莊的詩歌和詩歌的上莊》,他預言“《詩上莊》會被寫進一部歷史之中”。作家張峻以承德故人的漫筆訴說著《爺仨的<詩上莊>》:“奇峰、黑土、楓林,十里溝岔山窩,竟叢生出五位全國著名作家。我敢說,神州大地獨一份兒!”詩人葉延濱格外著迷《夜宿詩上莊》,他由衷的贊嘆:“詩上莊,就是生長詩歌的村莊!”還有吉狄馬加、周所同、商震、李少君、王明韻、劉川、霍俊明、劉福春、唐曉渡、西川、王家新、耿占春、李犁、李琦、娜夜、路也、谷禾等許許多多詩人、評論家,從祖國的四面八方趕來,穿山越嶺,沿河而來;還有詩人、翻譯家梅丹理、徐真敏從美國而來,余澤民從匈牙利而來,李成姬從韓國而來,田園從日本而來,他們見證了“詩上莊”敞開的襟懷和真誠的品格,他們也都是文化的使者,因著文化的因緣,他們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上莊,他們留下的不僅是腳步,更是對詩歌永懷追索的敬慕和對詩意山水生活的熱望,劉章“從此他鄉(xiāng)是故鄉(xiāng)”的詩緒,讓他們在詩上莊找到了合理的存在和信服的理由。
我們完全有理由這樣認為,是詩歌讓上莊有了儀式感。詩歌,正是上莊生態(tài)的一種儀式實踐。詩歌與上莊互為依存,并締結成為一種和諧的關系,讓上莊人來去的人都能夠充分享受到這一份人與自然和諧的美好,進而在詩歌的儀式中得到心靈的凈化,甚至頓悟,從而自覺納入到詩歌文化形態(tài)中去。這樣的詩歌儀式和生態(tài)親和,便具有了某種無法言說的能量和生存智慧,像是普渡的佛光,又像是信仰的圖騰。
(四)“詩上莊”現(xiàn)象的深層思考。
一個簡簡單單的詞,往往都是一片生命的化石,它的內部常常活躍著一個隱秘的世界。詩歌的世界,所揭示的不僅僅是人們認知存在的能力、歷史積淀涵育的情感狀態(tài),更應該是包蘊著人類生命活動的整體遞進。俯仰天地,就是一種人在世界中的詩性姿態(tài)。詩歌不是小的,如果小,也是內蘊乾坤的大。詩歌不是窄的,如果窄,也是穿透宇宙的寬闊。詩歌不是淺的,如果淺,也是深入塵世的留白。詩歌不是低的,如果低,也是悲憫人生的高貴。
詩上莊給了我們這樣的詞,這樣的世界,這樣的小,這樣的窄,這樣的淺,這樣的低。但是它就是迷到了你,沉入,陶醉,頓悟,而大美,而開闊,而余味,而自信。我通詩歌,詩歌通我;我悟詩歌,詩歌悟我。莊周靈化的蝴蝶,葉芝智慧的蝴蝶,都翩翩于上莊刻在石頭上的文字的花朵里,散發(fā)著神性的微香,在天藍云白、風清樹美的上莊,有永恒的記憶、無限的思索。
文化需要涵養(yǎng),文化需要傳承。既然一個村子走出了三位在中國詩壇有影響的詩人,那么肯定還會有新人登上中國詩壇。我們有理由相信,在三位詩人的影響和帶動下,上莊村會有很多人拿起筆寫詩,會有很多人繼續(xù)背詩、誦詩。天地為廣場,上莊為舞臺,那些石頭里鐫刻的詩句,那些村路上眺望的詩魂,拉開了“詩上莊”這一臺大戲,無盡的精彩必然開啟無限的靈魂之旅。我們期待著“詩上莊”更美好的明天!
一個偉大的時代,必然產生一個偉大的文學現(xiàn)象。我們有理由相信,在不遠的將來,我們還會看到,像“詩上莊”這樣的,其它的上莊,其它的地域性的文學現(xiàn)象,在這樣一個樹立文化自信,傳承優(yōu)秀文化品格、豐富和發(fā)展民族文化自身的偉大時代,一定會不斷崛起,層出不窮。我們期待著“詩上莊”更豐盈的未來!
“詩上莊”現(xiàn)象,帶給我們的深層思考,是指我們要如何做一個文化人,并永懷著詩意棲居的追求。如果說,文化,是一個民族的“身份證”,那么,我們沒有權利丟失它,也不應該丟失它。從這個意義上說,詩歌的熱愛和珍視,呈現(xiàn)的正是我們對于文化的態(tài)度。其實每個生命,都是大地上的詩歌。我們要做的,就是用詩歌開啟每一個黎明,成為精神明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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