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智雄 翟 磊
(南開大學 周恩來政府管理學院, 天津 300350)
一般意義上,城市群是城市化和工業化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推動新型城鎮化的空間載體,不同城市群發展方向各有側重[1-2]。近些年,實務界和學術界逐漸意識到城市群建設的重要性,2016年“十三五”規劃中明確指出要重視“城市群建設發展”,2019年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強調要“加快重大戰略實施步伐,提升城市群功能”[3],中國加快了以城市群為載體的區域協同發展步伐。
學界已經意識到要因地制宜發展城市群,針對多城市群發展水平的相關指標評價體系主要圍繞經濟發展[4]、協調發展、環境規制[5]三個領域,并嘗試對城市群進行經濟發展層次的分級[6]。但既有研究仍在幾個方面存在不足:一是評價指標的邏輯層次是自上而下的,過于強調將城市群作為單一整體進行測量,忽略了組成成分的影響;二是單一評價,尤其是經濟發展評價較多,缺乏城市群整體綜合發展水平的分析。需要建立較為科學的指標體系,比較不同地區城市群整體發展水平及彼此間差異。
對城市群發展進行整體評價需要考慮其目標和功能。結合各城市群發展規劃發現[12],城市群發展目標和功能定位可被歸納為三個方面:除促進經濟發展相關指標、提升公共服務相關指標以外,還包括完善社會治理,因此將這個三個指標作為一級指標大約可以囊括全部發展水平的評價內容,通過汲取已有評價指標體系相關指標的內容,按照三個一級指標的框架進行細化,按照主、客觀兩種思路進行收集,通過對初次建立的指標體系的兩輪篩選(數據可得性篩選和專家評估),構建出評價指標體系如表1。
采用多層模型分析的方式,遵循從城市單元到城市群總體的自下而上的邏輯,將分析層次劃分為三層,即指標層(城市內部情況)、城市層、城市群層,層層遞進,城市群整體發展水平的評價以城市發展評價體系為基礎。
這一評價機制的核心在于確定城市發展各指標的權重。在對數據進行標準化處理的基礎上,嘗試結合主觀賦權法評判的專業性和客觀賦權法優點,使用主客觀相結合的綜合賦權法。求出指標權重,并經擬合度驗證,得出的各指標權重見表1。
在指標權重確定的情況下,測量城市發展水平得分(City Development-level Score,CDLS)的公式為:
(1)
其中,ω1k表示每個一級指標對應的權重,F-l_i(First-level Indicator)表示對應的一級指標得分;ω2k表示每個一級指標對應的權重,S-l_i(Second-level Indicator)表示對應的二級指標得分。
通過對城市群內部不同城市賦值(城市群發展規劃中明確規定的中心城市賦值為3分, 非中心城市的

表1 發展水平評價指標及權重
計劃單列市和省會城市賦值為2分,其他地級市賦值為1分)重新進行加權,可以得出城市群發展水平得分(Urban Agglomeration Development-level Score,UADLS),公式如下:
(2)

為了保證研究的可操作性和代表性,結合數據情況進行篩選,最終分析對象為長三角城市群、哈長城市群、長江中游城市群、成渝城市群、中原城市群、關中平原城市群、粵港澳大灣區7個國家級城市群。
文中所選取的各指標原始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各省市統計年鑒以及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主觀數據通過發放網絡問卷的方式進行,共回收問卷4000份,其中有效問卷3804份,單個樣本城市的問卷量在30份以上。
利用式(2)對各樣本城市群的總體得分進行統計見圖1。

圖1 樣本城市群發展水平指數得分圖
不被類型化的現象描述難以探究深層特征,故采用誤差平方和方法確定數據自身真實聚類組數為3組。通過K-means法將樣本城市群按照三組進行聚類,各類包含城市群如表2所示。

表2 樣本城市群聚類結果
將同類城市群城市合并,按照公式重新合成權重計算,得出三類樣本城市群一級指標雷達圖,見圖2。

圖2 三類城市群一級指標得分雷達圖
從一級指標雷達圖上看,三類城市群構成形狀相似,近乎形成內嵌的“同心三角形”,長三角城市群、粵港澳大灣區各項得分較高,處于最外層,第二類樣本城市群發展階段次之,處于中間層,而第三類樣本城市群則位于“近同心三角形”的最內部。三類樣本城市群各指標得分依次降低,呈現出明顯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配的梯次差距。
為了更進一步分析類型城市群發展水平的差異和原因,對三類城市群一級指標進行了相關分析,結果見表3、4、5。

表3 第一類樣本城市群一級指標相關性分析

表4 第二類樣本城市群一級指標相關性分析

表5 第三類樣本城市群一級指標相關性分析
通過分析,可以得出三個較為明顯的結論:一是很大程度上,三類城市群的差距由經濟水平決定,由于三類城市群內部城市處于不同的經濟階段,因此呈現出梯次的發展格局;二是基本公共服務供給水平在一定程度上獨立于經濟發展水平,這種特殊現象尤其體現在“滯后型”城市群中,可以大致判斷這是在財政轉移支付的支持下,在政府近些年政策的影響下,通過推動基本公共服務標準化、均等化,在區域差距仍存在的背景下提升了落后地區服務供給水平;三是經濟發展對社會治理程度的影響具有一般性,既掣肘社會管理的水平,也制約社會發育的程度。由于“混合型”城市群產業轉型水平和社會管理水平得分偏低,通過對這兩個變量進行相關分析,發現二者呈顯著正相關,可以認為由于在二類城市群第三產業發育較差,人口季節性流動強,增大了社會管理的壓力。同時,由于居民自身收入水平不高,社會自組織能力和居民的參與意識都受到客觀環境的抑制,二三類城市群的社會治理水平都呈梯次下降。
國家級城市群之間呈明顯的“梯次格局”,可劃分為三種類型:(1)以第一類樣本城市群為典型的“先發型”城市群,內部城市多分布在東南沿海發達地帶,多已進入現代化發展的后期,整體發展水平較高且均衡。(2)以第二類樣本城市群為典型的“混合型”城市群,典型特點是內部城市發展階段不同,呈現出“一強多弱”或者“少強多弱”的混合態勢。(3)以第三類樣本城市群為典型的“滯后型”城市群,典型特點是區域整體經濟發展階段相較落后。指標得分整體較低,同時呈現出公共服務供給水平優于經濟發展、社會管理水平的現象。
在“滯后型”城市群中,服務供給水平并不顯著與經濟發展水平相關,這是“以標準化促公共服務均等化”目標效能的體現,同時通過問卷中“當地生活的幸福感評價”指標,測量發現其與基本公共服務水平在三類城市群中都呈顯著正相關(Pearson相關系數為0.742,顯著性水平為0.03),說明公共服務水平的提升能顯著提升獲得感。這一發現就為短期提升經濟落后地區公民“獲得感”提供了一種可能,即通過提高城市基本公共服務供給水平和質量,“以服務平衡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