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子醫療中心運營管理戰略思考

潘都　郝宏恕

摘? 要 質子治療作為放射醫療領域最有發展前景的技術，正處在不斷發展的過程中。對于質子醫療中心的運營管理者、研究人員、物理師、劑量師及放射治療技師，理論和實踐的教育培訓顯得尤為重要。將知識與技能緊密結合，可以更好地為患者實施治療，提高療效，實現治療成本效益的最優化，體現質子醫療中心的運營管理水平。

關鍵詞 質子治療;教育培訓;成本效益;運營管理

中圖分類號：G642.0? ?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1-489X（2020）04-0010-04

Thinking of Operation Management Strategy of Proton Medical Center//PAN Du， HAO Hongshu

Abstract Proton therapy， as the most promising technology in the?field of radiation medicine， is in the process of continuous develop-ment. As the operation managers， researchers， physicists， dosimeters，?and radiation therapy technicians of the Proton Medical Center，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education and training are particularly impor-tant. Combining knowledge and skills can better implement treat-ment for patients and improve efficacy. Achieve the optimization of?cost-effectiveness of treatment and reflect the operation and manage-ment level of Proton Medical Center.

Key words proton therapy; education and training; cost-effective; operation management

1 引言

近年來，我國的惡性腫瘤發病率居高不下，治療方法隨著科技的日新月異不斷推陳出新，其中質子、重離子等醫療高科技的研究進入實踐應用階段，尤其是質子治療技術作為腫瘤治愈率較高的前沿科技，是獲得國際公認的低副作用放射治療方式。國外臨床治療數據表明，質子治療腫瘤的總有效率達到95%以上，而且五年存活率高達80%，具有劑量打擊準、副作用低的治療特點，對于人體復雜組織中的腫瘤，尤其周邊組織對放療敏感和安全性要求極高的頭部腫瘤具有顯著優勢。目前，質子技術常見用于治療中樞神經系統、顱底、頭頸部、胸腹部、盆腔及骨和軟組織腫瘤。

自1895年倫琴發現X射線和1898年居里夫人發現放射性核素鐳以來，放射治療腫瘤的歷程已走過100多年的歷史。放療與手術、化療并列成為腫瘤治療的三大核心手段，超過70%的惡性腫瘤患者需要不同程度的放射治療（表1）。

20世紀90年代，根據WHO放射治療效果統計數據顯示，惡性腫瘤的治愈率已經達到45%，外科手術、放射治療、化學治療的貢獻率分別為22%、18%和5%。放射治療技術是治療腫瘤重要且有效的手段，而質子治療又是放射醫療領域最有前途的技術。截至2019年，中國大陸正在規劃建設和已經投入運營的質子醫療中心達20余個。

2 基本原理

質子治療是將失掉電子的氫原子的原子核，利用回旋加速器或者同步加速器加速到光速約70%的速度，極快地穿透到人體內部的腫瘤病灶，到達癌細胞所在的特定部位后，速度驟然降低并停止，在質子束射程終點位置形成一個尖銳的劑量峰，稱為Bragg峰（布拉格峰），釋放出巨大的能量，將癌細胞殺死（圖1）。

質子治療系統是運用質子射線治療惡性腫瘤的高科技手段。目前，普遍運用于醫療領域的放射線分為光子束（X射線、γ射線）和粒子束（中子束、質子束、重離子束）兩類。質子是迄今為止最為尖端的放射治療技術，既能治療不同大小的腫瘤病灶，也比傳統放射治療來得更安全，極大地降低了放射劑量對人體正常組織的傷害。目前，質子束治療適用于多種類型的腫瘤治療，殺滅腫瘤細胞的能力比常規光子射線高出約三倍，除針對頭頸部、腦、前列腺、軟組織、肺、肝等部位腫瘤有較好療效外，對不能進行手術和常規放療難治愈的癌癥有顯著效果（圖2）。

3 國內領先

上海是目前中國大陸首個擁有先進放療設備的城市，分別建成了可提供質子、重離子治療的醫療機構，均是集醫療、科研、教學于一體的現代化、國際化腫瘤治療中心。按照“國際化管理、市場化運作”的要求，其中一家機構已成為全球范圍內唯一通過JCI認證（第六版）的質子重離子治療中心。

首臺國產質子治療示范裝置擁有完全知識產權（圖3），該質子中心是國家戰略性高新技術、轉型發展的重要項目，并根據產、學、研、用一體化戰略，大力推動國產高端醫療設備跨越式發展。上海的這家質子中心作為三甲綜合醫院第三執業點，既是腫瘤臨床治療、教學、科研基地，又是質子治療裝置臨床研發、升級與培訓的重要基地。

質子治療最大的優勢在于其精準的劑量分布，可以讓臨床醫師更精確地控制劑量而直接射入腫瘤病灶，減少對周圍組織的損傷，降低副作用發生率和腫瘤復發的風險。中國大陸作為國際質子治療領域的后起之秀，發展的速度和規模驚人，但如何高效運營一家質子治療中心卻是擺在眼前的棘手問題，涉及市場營銷、金融投資、運營管理、科研、繼續教育、培訓認證等多個專業學科。尤其是與質子治療相關的醫學物理師、醫學劑量師以及放射治療技師的教育培訓格外重要，直接關系到患者的治療效果。

目前，中國大陸選擇使用質子治療腫瘤是完全自費的醫療項目，商業保險尚在探索階段。質子醫療中心的運營管理相對于傳統的醫療機構，具備較高的市場化程度，運營挑戰性強，需要制定相對應的戰略。

4 質子醫療市場的前景展望

資料顯示，截至2014年，全國腫瘤住院患者在北京的約有32萬人，上海約有35.3萬人，廣州約有18.8萬人。住院患者中約有65%適合選用放射治療，其中約有10%的患者適合做質子治療。根據支付能力來計算，僅有約5%的患者能夠接受質子治療。根據我國腫瘤發病率測算，需要300～400個質子治療室，按每千萬人配置一個質子醫療中心（四個治療室），未來可建約132個中心，約400個質子治療室。我國的質子治療起步較晚，僅有兩家在運營，但早期在山東建成的質子中心已處于半停機狀態，目前唯一正常營業的質子重離子醫院在上海，吸引了各地患者，門庭若市。整個中國的質子治療市場主要集中在北上廣三個醫療資源豐富的一線城市，即將投入使用的腫瘤（質子）中心在上海已經建成，正在設備調試和審批復核階段。

根據質子治療市場的現狀，針對不同病癥制訂個性化的治療方案，每個療程平均耗時25～30天，每次治療時長約為15～20分鐘，最長不超過30分鐘。中國大陸質子治療的所有費用不納入醫保范疇，由病患全自費承擔，目前每個療程的定價約為人民幣28萬元，向患者提供高品質的醫療服務。但是，從市場競爭角度分析，具有更高支付能力和更多醫療資源的患者亦會有更多的治療渠道可供其選擇，特別是距離較近的周邊國家和地區（如日本、我國臺灣地區）開展質子治療時間較早，他們的治療方案有更多的選擇，療效或更顯著。

5 質子治療服務范圍的特質分析

人口學統計的特質分析? 2018年，全球范圍內約有1810萬癌癥新增病例，其中960萬死亡病例，這是根據全球所有年齡段、性別，包括非黑色素瘤皮膚癌在內的所有癌癥發病比例的推算得出的數據。縱觀全球范圍內，我國癌癥發病率、死亡率均為全球第一，在2018年度1810萬新增癌癥病例中，我國占380.4萬例;在全球960萬死亡病例中，我國占229.6萬例。尤其是在我國沿海經濟發達地區和污染嚴重地區的人口中，惡性腫瘤的發病比例顯著上升，分布特征明顯。

以上海為例，作為醫療資源豐富的國際大都市，在腫瘤診斷、治療方面處于全國領先水平，每年有大量腫瘤病患從全國各地前來求醫問藥，尋求希望。2015年開業的質子重離子醫院運營初期階段就被慕名而來的腫瘤患者擠爆門診大廳，雖然治療是全自費項目，但市場反響依然熱烈。

成本效益特質分析? 社會經濟發展優良地區的公立三甲綜合醫院云集，醫療技術水平和城市服務基本達到國際水準，具備了吸引各地患者前去治療的綜合實力。

腫瘤治療成本：高昂的醫療費用主要集中體現在使用高科技醫療設備和療效顯著的藥品上，在質子治療技術日趨成熟之后，其顯著的療效將避免患者進行成本極高的重復性治療。

建設成本與投資回收：以上海市為例，依靠德國西門子全套設備和維護保養服務的上海質子重離子醫院，其巨額投資將面臨漫長的回收期;相反，瑞金醫院腫瘤（質子）中心設備由中科院自主研發，整體造價僅有前者的一半，且維護保養成本低，投資回收期短。

不同質子醫療中心的治療總費用差異性不顯著，對患者的決策影響小。

6 質子醫療中心服務地區的結構分析

供應商議價能力? 采購全套德國設備以及10年期維護保養服務，上海的某質子重離子醫院不具備議價能力，而且面臨隨時被供應商重新定價的風險。鼓勵使用具備完全知識產權的國產自主研發設備和維保服務，可大大降低質子醫療中心的運營成本，提高經濟效益。

患者議價能力? 腫瘤患者在為數不多的質子治療中心之間做出艱難選擇的時候，都只能在其支付能力之下選擇最佳治療方案，無論是否購買了商業保險，仍然不具備任何議價能力。

潛在的競爭者? 以上海為例，同城兩家質子醫療中心，在治療設備、治療項目、醫療特色、資源優勢上既有差異性也有同質化，兩家既是競爭者又可以是合作者。顯而易見，潛在競爭者就是其他城市正在建設的眾多質子治療中心，將會利用區位優勢、后發優勢及價格優勢截流一定數量的腫瘤患者。

替代治療? 國內正式運營或在建的質子醫療中心，主要分布在北上廣深一線城市及部分省會城市，同化程度比較高，互相之間以競爭患者資源為主，還沒發展到誰要替代誰。主要替代者是鄰國日本、我國臺灣地區，及質子治療全球領先的美國，這些潛在的替代者不但有豐富的質子治療經驗，還有發達的商業保險市場提供高額的支付能力。其次是日趨完善的干細胞治療和免疫細胞治療技術，是替代質子治療的新生力量。

7 教育培訓分析

質子治療技術作為中國大陸新興的腫瘤治療手段，除了依靠高（新）科技設備之外，醫療中心還需要組建高效的臨床治療、醫療技術、護理及市場營銷的服務團隊。為確保教育培訓質量，需盡快建立培訓認證制度，其中臨床醫生、物理師、劑量師的再教育時間原則上不少于六個月，醫技、護理、市場服務人員的培訓時間不少于三個月。

作為高（新）科技治療手段，醫患雙方同樣需要進行專業化教育培訓，既要保證醫護人員掌握專業技能，也要引導患者配合科學治療，充分做好心理輔導，降低患者及家屬的恐懼感，確保診治的療效，樹立良好口碑。

8 運營管理戰略思考

1）世界范圍內的質子醫療中心均是重金投資建設而成，運營維護成本和醫療費用收取高昂，投資回收期漫長。特別是在中國大陸，質子治療尚未列入醫保支付，也沒有相對應的商業保險可以覆蓋，運營挑戰是如何獲得穩定的具有支付能力的患者人數，實現經營效益的提升。

2）作為高科技設備的質子發生裝置，建成后的維護保養成本高昂，運營戰略思考是如何建立一支穩定高效、技術精湛的運維團隊，做好人員的定期培訓教育，核算成本支出。

3）根據質子醫療中心的診療特色，思考組建一支市場營銷及服務團隊，主動獲取目標患者，做好全診療過程的客戶服務，提高患者及家屬的忠誠度，樹立行業口碑。

4）質子治療的支付方式未納入醫保支付，患者承擔了所有的醫療、護理及后續康復的費用，同時因為患病喪失工作能力而減少了收入來源。作為醫療中心來說，從運營戰略角度思考，主動整合商業保險公司資源，推出醫院特定的合作保險，既確保了醫療中心的回款，又降低了患者的負擔，還能與保險公司一起維持較高水平的患者人數。

5）質子治療起源于歐美發達國家，特別是美國，亞洲地區率先引進質子治療的是日本和我國臺灣地區，他們具備豐富的治療經驗、商保合作經驗和運營管理經驗，但由于人口規模小，患者人數和經營效益增長緩慢。中國大陸的質子醫療中心剛剛起步，在診療技術、治療病種及方案上還有一個較漫長的發展過程，依然存在無法治療的腫瘤患者。從經營的角度思考，與海外先進的質子治療中心和癌癥治療中心進行戰略合作，推出跨境醫療特色服務、康復療養旅游等項目，既能在合作過程中較快地提高醫護服務水平，又能新增產生經營效益的項目，強勢維護患者關系，產出更高效益。

9 結語

1）針對我國癌癥發病率居高不下的狀況，質子治療必將是未來最有效的治療方式之一，甚至在特定種類的腫瘤治療上替代手術治療和化療。如何保持長期高效的運營管理水平，取決于戰略制定的針對性和靈活性。

2）沿海經濟發達地區醫療水平普遍較高，服務了眾多患病人口，質子醫療中心如何甄選目標患者，是制定市場營銷戰略的重要環節。

3）經營增效戰略上，思考和日本、美國、我國香港與臺灣地區質子治療中心形成戰略合作，優勢資源互補，在亞洲地區形成較強的腫瘤治療一站式服務模式，面向不同需求的患者提供醫療服務套餐，在眾多競爭者中脫穎而出。

作者：潘都，清華大學醫院管理研究院，上海嘉定新城建設產業發展有限公司總經理，MRICS，研究方向為醫療機構運營管理、醫療健康產業（201801）;郝宏恕，清華大學醫院管理研究院，教授，碩士生導師，研究方向為醫院戰略管理、平衡計分卡、運營管理、質量管理、病人安全（518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