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謙
文學創作是一個極為復雜的過程,它不但決定于作家的思想、感情及創作時的心境,而且受作家個人的氣質、個性、興趣、習慣的影響。在諸多因素中,感情具有重要的地位,起著重要作用。感情猶如一條紅線自始至終貫穿于文學創作全過程,它推動文學創作順利進行,制約和影響文學創作各個環節的展開。作家對生活的感知,創作動機的驅動離不開感情的作用,素材的選擇、想象的展開、形象的塑造離不開感情的作用;藝術的傳達同樣離不開感情的作用??梢?,感情在文學創作中具有重要的作用,只不過在不同的環節中作用的具體方式不同罷了。
一、素材是文學創作的基礎,離開了素材,文學創作就無法進行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素材源于廣闊的社會生活,社會生活既是文學作品內容的來源,又是作家創作靈感和藝術才能的源泉,只有豐富多彩的生活,才能觸發作家思想的火花,激起創作的靈感。
觀察、體驗、感受是作家獲取創作素材的三個基本途徑。在三者中,作家對生活的觀察和體驗雖重要,但更為重要的是其對生活的感受。感情是感受力的動因,它決定、制約和影響作家對生活感受的程度。
首先,感情是感受力的動因。
其次,感情制約和影響作家對生活感受的程度。
生活的海洋里雖不乏文學創作的好材料,但對每一個具體的作家來說,并不是生活中每一件事都能引起他的興趣,有的在他面前只不過是過往煙云,有的卻使他激動不已,深深地留在他的腦海里,經久未滅,這與作者對事物感受的程度有關,但根源在于作家對生活現象的感情判斷和評價。
在素材積累過程中,感情通過對感受力的推動、制約和影響,從而影響創作素材的積累,最終制約和影響文學創作活動。
作家積累了豐富的創作素材只是為創作準備了原料,要真正進入文學創作過程,還要有創作動機。
二、創作動機是作家由心萌發的一種沖動和欲望,是作家進行文學創作不可缺少的動力和能量
它執行著激發創作構思、推動藝術傳達、引導整個文學創作活動朝一定目標運行的重要功能。
創作動機作為一種心理現象,是由主客體共同作用的結果。
感情是作家產生創作動機的內驅力,作家都是有所感才產生創作動機的,有表達感情的需要才產生創作動機的。
對于有著強烈的思想感情需要表達的作家來說,某種創作動機的激發,可能只需要極輕微的外部刺激就能發生。當生活的火花點燃了作家創作欲望的熊熊烈火,掀起了作家的感情波濤,他就會處于精神專注、感情激蕩、想象豐富、思維敏捷的狀態中,儲存于作家記憶倉庫里的原料也會源源不斷地來到其面前,于是,作家開始了作品的構思。
三、構思是文學創作的中心環節,它是作家想象的方式進行選擇、提煉、加工、改造,在思維中孕育出文學意象的過程
在此過程中,作家由對現象的感受到思考,由思考到發現新的價值,最后重新組合現象,形成審美意象。
文學創作構思始于對具象的感覺,然后形成知覺,知覺強化為表象,表象經審美的移情活動升華為意象,意象如被賦予物質形態,則外化為形象,至此,不但構思過程完成,整個文學創作也宣告結束。從這個過程中不難看出,文學創作構思的關鍵在于表象如何升華為意象。
想象是表象升華為意象的橋梁和紐帶,是意象生成的催化劑。想象之所以能在藝術構思中發揮如此重要的作用,根本原因在于受感情的推動,沒有感情的驅動,想象無法展開。同時,感情對想象有決定制約作用。
首先,感情對想象有推動作用。
在文學創作中,凡是不朽的典型,無不灌注著作家的生命、氣質、個性、情思,因為典型形象的塑造離不開作家活躍的想象力,沒有它就根本孕育不出成功的審美意象。然而,這種想象力要靠作家感情的推動,沒有感情的推動,想象的翅膀就飛不起來,獨特的審美意象就難以生成,典型形象就無法產生。
其次,感情對想象有決定、制約作用。
如果杜甫沒有憂國憂民的思想感情,就不會寫出“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這樣的詩句。在詩人眼里,并非只單純地看到了帶露的花朵和驚飛的鳥兒,他還看到了艱難時事與離亂人情的社會現實。詩人睹物思懷,他的所見所聞,觸動了胸中憂國憂民的感情,于是寫出了這樣的詩句。如果沒有這種感情,詩人也就不會在想象中推移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樣對生活作出如此高度藝術概括的兩組對立畫面。
感情不僅對藝術構思中的想象有推動作用,它還是自動性構思的動力。
四、自動性構思是藝術構思活動中作家心理流的自然流露和展開,是心理流的自律運動
它是藝術構思的極致、佳境,是作家孜孜不倦追求的目標,是作家夢寐以求的境界。自動性構思是在作家強烈的感情推動下產生的。當作家積累了豐富的創作素材和產生強烈的創作欲望時,在感情推動下,他的想象就會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奔涌而出,伴有感情的理性思維也就會非常活躍,紛至沓來的生活素材涌到作家眼前,作家的一切感官都被調動起來,作家的藝術構思變得毫無阻滯,作家進入了構思的自由天地。此時,作家從心頭到手頭,直到筆尖上,似乎有一股綿綿不絕的“氣”,把心中的人物、景物和細節自然而然地融注在一起。這種氣是作家頭腦中和胸臆中的那股“知、情、理、意”等心理因素的有機交融、渾然一體,是自然進行著的“心理流”,在想象創造的人物面前,仿佛自然地順便產生了場景和細節。
構思完成后,文學創作進入了藝術傳達的階段。
五、藝術傳達是藝術構思的外化,它借助語言作為物質材料,將創作主體形成于心中的意象體系變成外在的形象,并產生直觀的物質狀態即文學作品
一般而言,意象已經在構思中形成,傳達只是外化它,這應該是一件不復雜不艱難的工作,然而事實上并非如此。藝術傳達是文學創作中又一個極難駕馭的環節,從某種意義上說,它的復雜性源于創作構思過程。藝術傳達的復雜性源于創作構思的復雜性。
綜上所述,感情在文學創作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它既是感受力的動因,又制約和影響感受的程度;它不但是創作動機的內驅力,而且對想象有推動、制約作用;它不僅是促成自動性構思的動力,還對人物性格的邏輯發展起決定性作用。在文學創作各個環節中,它扮演了不同的角色,是文學創作中不可少的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