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花,葉幼丹,黃新鑫
(1.湖北工程學院教育與心理學院,湖北 孝感 432100;2.孝感市司法局,湖北 孝感 432100;3.湖北工建基礎設施建設有限公司,湖北 武漢 432000)
社區矯正是人類社會刑罰執行制度發展的必然結果,代表了人類文明發展的基本趨向。社區服刑人員作為社區服刑的主體,他們與監獄服刑人員和正常社會人不同。社區服刑人員既沒有監獄人員的不自由,也沒有社會人的自由,其本身的狀態就存在一種特殊性。他們在社區服刑,一方面原有的社會資源已被破壞;另一方面新的社會資源建立困難,尤其是精神支持網絡的建構常常遇到阻力,社會功能相對退縮,對自己未來前程比較迷茫,所有這些心理壓力使得他們更容易產生心理健康問題[1]。
心理健康與內在的自我處理外界經驗的能力緊密相關[2]。自我和諧表現為內在自我與外界經驗體驗的協調性。如果一個人的內心世界較為和諧、坦然,對自我是一種較好的接納態度,那么在與他人交往時,就會表現為比較自信,輕松接納他人,而最終被他人接納,建立起良好的人際關系,為工作和生活奠定基礎。反過來,當個體面對的現實與理想差距過大無法通過認知協調時,個體就會處于沖突不協調的狀態,感覺自己的未來渺茫,無法實現自己的目標,從而產生心理焦慮,影響心理健康。因此,探討社區矯正中自我和諧與心理健康的關系,對于社區矯正對象實現再社會化具有深刻意義。自我和諧與心理健康之間有何聯系,自我和諧能否預測心理健康,本研究以這些問題為方向進一步進行詳細的探索。
對湖北省孝感市社區服刑人員進行問卷調查,問卷發放300份,回收248份,有效回收率82.7%。被試年齡分布為18-59歲,平均年齡39歲;男性203人,女性45人;家庭所在地是城鎮的98人,是農村的150人。
1.心理癥狀自測量表(簡稱SCL-90),由德若伽提斯(L.R.Derogatis)編制,共有90個題項,采用9個因子(即軀體化、強迫癥狀、人際關系敏感、抑郁、焦慮、敵對、恐怖、偏執和精神病性)反映個體的身心健康情況。采用此量表測試社區矯正對象的心理健康狀況,總分越高,心理健康程度越低。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982。
2.自我和諧量表(簡稱SCCS),采用王登峰編制的量表[3],共有35個題項,包括3個因子:不和諧、靈活性與刻板性。得分越高自我和諧程度越高。量表的內部一致性系數為0.891。
通過獨立樣本t檢驗發現社區服刑人員的SCL-90總分及強迫、偏執、精神病癥因子在家庭所在地上存在著顯著差異,來源于城鎮的社區服刑人員普遍得分遠遠高于來源于農村的(P<0.05)。社區服刑人員的SCL-90總分及各因子在性別、家庭所在地、學歷、婚姻狀況等其他人口學變量均無明顯差異。

表1 社區服刑人員心理健康各因子在家庭所在地上的差異
將自我和諧和心理健康兩個變量的總分及各因子進行Pearson相關性檢驗。結果顯示:不和諧、刻板性與SCL-90總分及各因子成顯著正相關(P<0.001);而靈活性與恐怖、偏執和精神病癥等因子成顯著負相關(P<0.05);自我和諧總分均與SCL-90總分及各因子成顯著負相關(P<0.01)。從總體上看,社區服刑人員自我和諧與心理健康成顯著負相關關系,即社區服刑人員的自我和諧程度越高,其心理健康水平越高,自我和諧程度越低,其心理健康水平越低。

表2 社區服刑人員自我和諧與心理健康的相關性
為進一步探究孝感市社區服刑人員自我和諧與心理健康之間的關系,以自我和諧的三個因子為自變量,以SCL-90總分為因變量進行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自我和諧的不和諧與靈活性兩個因子進入回歸方程,可以共同解釋25.1%的心理健康總變異量,孝感市社區服刑人員的內在自我的不和諧與自我靈活性對心理健康的預測作用明顯。這說明如果社區服刑人員自我和諧一致,主動調節自我,靈活處理現實矛盾,更快地適應社區矯正中的工作環境和人際關系,那么其心理健康程度就越高。
研究結果顯示:社區服刑人員的心理健康總分及強迫、偏執、精神病癥維度在家庭所在地上存在著顯著差異,在其他人口學變量上差異不大。城鎮和農村的人口由于所處的環境不同,城鎮人口面臨的生活壓力高于農村,加上就業問題難以解決,往往生活上比農村人口更為窘迫,面對的質疑和偏見也高于農村人口,這就造成他們在心理健康上的異常。
因此,在社區矯正過程中,應該密切關注社區服刑人員的心理狀況,根據不同表現形式進行相對應的心理健康教育和心理矯治。同時應該實行區別化對待和管理,對突出的個案實行特別的管理和矯治,提供必要的幫助與支持,幫助其加強個體的社會行為規范的培養,要積極地幫助他們認識自己、接納自己,使自己有信心地面對當前的生活,緩解社區服刑人員的對立情緒,讓其更好地融入社會[4]。

表3 社區服刑人員自我和諧對心理健康的回歸分析
相關研究顯示:孝感市社區服刑人員的自我和諧得分越高,其對應的心理健康狀況就越優,這與王登峰關于自我和諧與心理健康的關系的研究結果一致[3]。自我和諧是個體自我和經驗保持一致,認知靈活不刻板,反映了個體自我認知、體驗、行為之間的一致與和諧,是彰顯心理健康的重要標志。自我和諧程度越差意味著其自我與外界的不一致性越明顯,其所引起的焦慮和心理緊張就越強,相應的心理健康狀態也就越差。社區服刑人員犯罪后重新面對社會,他們總期待社會對自己的看法和自己內心期望一致,但往往社會的偏見、道德的鞭笞與內心的自責感,又會讓他們感到很大的差距,繼而他們也會變得比常人敏感,在心理上出現自我排斥,自我否定,進而排斥他人,在人際交往中往往更加自卑不自信,壓抑著自己,在面對多變環境、困難與挫折和重大生活變故時,更容易過度釋放心理負能量,產生不當甚至過激行為,嚴重的甚至再釀成悲劇。
通過線性逐步回歸分析發現,自我和諧的不和諧和靈活性二者能夠較好地預測社區服刑人員的心理健康狀況。這表明社區服刑人員在生活中多處于自我與經驗的失衡狀態,對經驗存在較多的不合理期望,自我不一致,但所處的現狀又難以靈活應付和改變,產生的無助感和心理防御機制也比常人更為強烈和突出。社區服刑人員普遍存在著心理健康問題,社會對他們的刻板印象以及特殊對待會增加其心理負擔,加深其負面的消極的心理體驗,使其難以適應和靈活的應對;活動范圍受限、經濟拮據、就業問題甚至家庭關系等因素的不斷消極作用,使其疲于應付,從而存在著軀體化、抑郁、精神病性的心理癥狀。
第一,積極引導社區服刑人員正視和接納自己。由于以往因為過錯觸犯法律而受懲罰和改造,對社區服刑人員造成一定程度的自我認識偏差,加上社會歧視和偏見,他們往往在眾人面前抬不起頭來,失去自信,也很難接納自己,因此要引導他們積極面對偏見,以正確的心態面對大眾對自己的看法,并且通過自己的實際行動改變他人對自己的偏見,重新接納自己、信任自己。在社區矯正的具體工作中,尤其要注意社區服刑人員的自我和諧狀況。因為自我和諧的個體,對現實自我有客觀的認識,對自己所處的環境和未來目標有清晰認識,能夠靈活調整自己認知、情緒、行為達到更好地回歸主流社會,從而對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前景有更高的滿足感[5]。
第二,引導社區服刑人員積極融入家庭生活當中,主動承擔家庭責任,促進家庭和諧。引導家庭成員接納和幫助社區服刑人員,尤其是促進和保持婚姻的和睦,家庭能主動了解社區服刑人員的真實想法,及時發現他們存在的不合理的觀念和想法并糾正,幫助他們對所處的逆境形成正確的歸因和認知,正確處理和化解生活中的矛盾,以達到自我和外界的認知平衡以及心理健康平衡,順利地融入家庭和社會,實現再社會化。
第三,及時進行心理測驗和心理治療的介入,及時發現社區服刑人員的心理健康狀況的異常波動,掌握基本的心理疏導技巧和談話技巧,必要時可以引入專業心理咨詢服務,及時有針對性地引導他們樹立正確的是非觀、價值觀和人生觀,幫助他們進行正確的情感表達;同時可以給他們講解基本的心理原理和調節方法,引導其學會運用科學合理的心理調節方法調節不良情緒,培養良好的人際關系,正確化解與他人的矛盾。
第四,在再就業問題上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在再就業問題上,給社區服刑人員提供必要的幫助,尤其是生活在城鎮的社區服刑人員其生存壓力更大。對社區服刑人員就業問題的關注不僅可以減輕他們因過錯而造成的家庭困難,還可以緩解因為生活問題給他們造成的心理壓力,避免因此而產生的抑郁和焦慮,避免再犯罪。這就要求有關部門能夠在就業或創業政策上給予社區服刑人員一定的支持和政策傾斜,在法律上維護社區服刑人員的合法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