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夢茹
摘 要:喜劇作為一種重要的藝術形式,也是美學的基本范疇之一,喜劇電影中反映出的不協調現象具有一定的社會意義。文章以周星馳系列喜劇電影為例分析電影場景中所運用的藝術表現形式,從而解釋其表現的審美風格是如何使人發笑的。
關鍵詞:喜劇;幽默;電影;諷刺
“哎呀悟空你也真調皮呀,我叫你不要亂扔東西嘛!……月光寶盒是寶物,亂扔會污染環境的……哦你想要啊?你要是想要的話你就說嘛,你不說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你想要我當然不會不給你的,不可能你想要我卻偏不給你,你不想要我卻偏要給你,大家講道理嘛……”這么啰嗦的一段話,正是出自周星馳喜劇電影之一《大話西游》中唐僧的一段經典臺詞,這種極度夸張的語言模式完全傾覆了唐僧以往在觀眾心中的固有形象,令人耳目一新。
《大話西游》這部電影給人印象深刻,不僅是因為它對大家所熟知的《西游記》中人物故事情節等的顛覆,更多的是觀眾本身對于喜劇電影的熱愛,因為它可以讓人感到輕松快樂。喜劇帶來的快樂源于心理能量消耗的節省,即花費極少心力排除最大的社會壓力,使本能沖動得以解放并獲得快樂,這正符合喜劇本質中“能量消耗的節省說”。弗洛伊德認為“生活中我們的本能沖動是被壓抑的,不能獲得表現、實現的機會,而喜劇的諸多形式是被壓抑的本能沖動偷偷實現自己的結果,如口誤、誤會、幽默、機智等”。由此看來,我們為什么喜歡看喜劇電影就有所依據了,本文就以周星馳系列電影來淺析那些帶給我們快樂的喜劇。
一、喜劇的解釋
喜劇是反映現象或事物中不完善、陳腐、有缺陷的內容,和它們力求完美以及有意義的形式之間不協調性的一種美學范疇。喜劇感的產生便是發現和揭示這種不協調性,永遠“可笑”正是其特征。而它與“可笑”的不同又在于它具有社會意義,與建立正面的美學理想相聯系。我們所了解的喜劇大致被劃分為滑稽、諷刺、機智、幽默、荒誕和怪誕這幾種形式的審美風格,它們之間相互聯系與滲透。現代喜劇形態中幽默喜劇由機智與幽默組合而成,諷刺喜劇則由除機智外的其他幾種風格相融而成。一個是肯定的幽默,一個是否定的諷刺,諷刺的笑是區別于幽默婉轉而帶有辛辣的嘲笑和譏笑。而作為美感特征的笑,分為生理性和社會性兩種:無內容的笑是生理性的,有內容且具有審美意義的笑是社會性的,是智慧的。現代喜劇中有許多幽默與諷刺相融合的喜劇作品,從筆者個人觀點來看,周星馳系列喜劇電影則充分體現了這些內容。
二、從周星馳喜劇電影中分析喜劇的本質和特點
說起周星馳人們立刻會想起他無厘頭式的搞笑特點,這也是他喜劇電影的標志。然而無厘頭并非只是搞笑,它背后也蘊藏深刻的內涵,無厘頭式的語言和行為透過嬉戲、調侃、玩世不恭的表象直接觸及事物的本質。周星馳正是通過這種另類的搞笑形式來表達他對生活、社會及人生的深刻思考,就拿《喜劇之王》里那個跑龍套的小人物尹天仇來說,他的生活雖然滑稽、有壓力且難以生存,但他心中仍有一個做演員的夢。
周星馳無厘頭式的獨特搞笑之處無疑是對傳統喜劇的顛覆,多表現為生活中語言和邏輯不符合常規,這個鮮明的特點體現在電影中的一些經典臺詞上。比如在《國產凌凌漆》中,當凌凌漆被告知衛星失蹤要求他立即行動,他卻說“我正在談兒女私情,國家這種小事改天再說啦”。把兒女私情作為主要,而國家大事當作次要小事,這無不是對社會中一些人“假莊嚴”的諷刺。在《武狀元蘇乞兒》中,明明是蘇乞兒在欺負別人,溺愛兒子的爹卻說“那他家有沒有錢、有沒有地位,夠不夠資格讓你欺負啊”。這些經典臺詞的設置不僅幽默搞笑,更是對現實中一些有權有勢之人做事不講道理的深刻諷刺。
在電影《唐伯虎點秋香》中,多處顛覆傳統的情節都具有強烈的滑稽性,尤其是“如花”的片段表現最為徹底。當唐伯虎正思念秋香時恰巧看到橋頭坐著一位與秋香背影極為相似的美女,但當美女回頭時,竟然是由一位粗獷的男性所扮演,她不僅奇丑無比還一邊傻笑一邊挖鼻孔,更諷刺的是她的名字卻叫如花,如此滑稽的場景讓觀眾無不開懷大笑,這正體現了喜劇本質中的“鄙夷說”和“預期失望說”。“鄙夷說”體現在如花的丑,亞里士多德認為:喜劇效仿的對象往往是不如我們自身的,這種可笑性只是對有弱點對象的一種鄙夷態度而并非厭惡。如花丑不自知,觀眾無形之中拿她與自己比較,產生了優越感和榮耀感。“預期失望說”是康德所說的事物如果突然朝著與人們起初想法完全不同的方向發展,出乎意料之外,期待變成失望而引起笑。觀眾最初看到如花的背影時心里有無數種猜想,可正當無限遐想時,如花的形象已映入眼簾,這種巨大的反差讓之前種種幻象徹底破滅而失望至極,一種強烈的美好戛然而止變成一個滑稽的形象,這突然引起的笑便控制不住全部被表達出來。
如果說滑稽引人發笑,那周星馳那些超出一般正常形態的形象,達到怪異地步且比滑稽程度更深的形式就稱得上是怪誕了。在《逃學威龍》中,周星馳飾演的老師用巨大的菜刀把調皮的學生頭發剃光,又把他的身體團成球狀當成籃球打最終把他投到籃筐里;和壞人斗智斗勇的過程中把對方炸成滿臉漆黑的爆炸頭,而在這些劇情中并沒有對人造成嚴重的傷害,只是很諷刺性地教訓了壞人。這些在現實中完全不可能發生的、已超出正常形態的怪異比滑稽的程度更深,達到了幽默的效果。而幽默能從可笑的事物中揭示出悲哀,也從正經莊重中揭示出荒誕可笑。在《唐伯虎點秋香》中,唐伯虎為了去華府進一步接觸到秋香,化妝成一位剛剛失去親人身世坎坷的可憐人,當別人和他爭奪進入華府的名額而為自己死去的小狗痛哭流涕時,唐伯虎為了彰顯自己也是個善良有同情心的好人,便從地上撿起一只蟑螂悲痛欲絕地喊道:“小強,你死得好慘啊。”別人的寵物是人見人愛的小狗,而他的寵物卻是人人厭惡的害蟲,這種含有怪誕成分甚至是怪異且完全不符合正常生活的邏輯,讓觀眾在大笑的同時感受到了荒誕帶來的喜劇效果,而這種荒誕性也是一種對人間假丑的諷刺。
若這些人物形象的夸張和情節、動作的滑稽荒誕表現出的是形式上的喜劇效果,那么周星馳電影中的一些經典臺詞就是在內容上充分展現出了喜劇的幽默。影片中無厘頭的語言違背常理,通過不一樣的表達方式而深受觀眾喜愛。
拿本文開頭的《大話西游》中唐僧那一段啰嗦冗長的臺詞來說,它不僅是形式上的夸張,更在內容上把夸張運用到最大程度。一般在正常的交際語言中,根本不需要用那么多的語言來提供給對方信息,但在影片中啰嗦的對話卻能營造出喜劇效果。由此可見,對話中多余的交流信息也能產生較好的喜劇效果,這也是一種很好的幽默策略。此外,另一種策略則是在交流中提供比一般對話時少之又少的信息,故意少說有用的話引起對方的猜測而產生同樣幽默的效果。比如《國產凌凌漆》中的對話“阿琴:你要干什么?凌凌漆:你做不做?阿琴:做什么?凌凌漆:做白包。阿琴:做什么白包?凌凌漆:小德的爸爸。阿琴:誰是小德的爸爸?凌凌漆:今天在商場那個無辜的死難者。”在此情節中,整個對話先是讓觀眾充滿好奇隨后又豁然大悟,借此而達到幽默效果。這里的過分啰嗦和刻意少說,都體現了喜劇中的“乖訛說”,即不合常理,是不協調的對話在相對正常的規律中構成的可笑。周星馳大膽地違反現實生活中人們交際的正常邏輯,從而在電影中創造出了如此幽默的語言。
三、對喜劇及所分析喜劇電影的總結
周星馳在喜劇電影中制造了不一樣的語言和邏輯方式,讓人們從規范的嚴格束縛中解脫出來,提供了一定自由的空間,也為幽默提供了新發展。
作為藝術的一種主要形式和美學的范疇,無論是任何形式的喜劇都蘊含了其喜劇性這一核心,呈現出使人開懷大笑的效果。人們之所以愛看喜劇電影,是因為它能帶來快樂,讓人釋放出社會生活中的壓力,人們觀看喜劇電影所產生的愉悅心理效果恰恰體現出了喜劇的本質。不管是弗洛伊德的“能量消耗的節能說”,還是康德的“預期失望說”等體現喜劇本質的學說,都可以從喜劇電影中充分體現出來。這些都在無形之中滿足了觀眾的本能需要,打動觀眾的內心,也許這正是人們喜歡喜劇的真正原因。
參考文獻:
[1]董學文.美學概論[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3.
[2]譚亞明.周星馳現象研究[J].當代電影,1999(2).
[3]劉鵬艷.無厘頭與現代喜劇之旅:周星馳電影研究[D].安徽大學,2007.
[4]陳克守.幽默與邏輯[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91.
[5]鄧勇.周星馳電影片論[D].西南師范大學,2001.
作者單位:
洛陽市洛邑古城茹畫美術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