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恐怖的戰爭是敵人如惡魔壓城,你卻看不見它身影;最壯烈的抉擇是你明知瘟疫如洪水襲來,你卻要逆流而上。
——謹以此文沉痛悼念武昌醫院劉智明院長
在你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腦海里會浮現出什么?是還未來得及救治的病人,還是在憧憬明媚的未來?
你身邊的搶救設備發出“嘀嘀嘀”的聲音,你想痛快地呼吸氧氣,但你的喉嚨被無形的手死死地扣緊,你努力掙扎,與這只手抗爭,卻越來越虛弱,你是一位有名的醫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也許,這次真的要不行了。
你可能從未想過在這大好的年紀會死在這國泰民安、科技發達的時代,但這次你感覺真的要不行了,你還未和你的妻子作最后的告別呢,就這樣死了嗎?
你可能會想起你的妻子吧,你妻子是那樣的善良與溫柔,她深深地愛著你,她要冒著被感染的風險拋棄一切來陪護你,而你堅持不讓她過來。你妻子也是一位醫護人員,在這病毒肆虐的時候,有更多的病患需要她。兩人上次見面的時候,在一個情況緊急的會場上,彼此只是互相交流一下關愛的眼神,沒有多說一句話就各回各的崗位了。
哎!如果早知道是這樣,當時就應該好好交待一下,以后妻子一個人的路走得會好難啊!再也沒有人陪她去自己母校武大看櫻花了,沒有人給她提菜籃子了……哎,這該死的病毒!
你可能會想起你的女兒吧,她還期待著你牽著她的手走上畢業典禮的紅地毯,她想和她的老師和同學說,這是我的爸爸,他是一位非常有名的醫生。但這一切可能都無法幫她實現了,你這時突然感覺到麻木的心口有點疼痛,你想到了她手捧一束白色康乃馨孤獨地站在你的墳前失聲痛哭的樣子。
哎!你只能發出無奈又令人痛惜的長嘆:對不起了,女兒。你是醫生,你是這個重點防疫醫院的院長。
病房外匆匆忙忙,腳步聲來來往往,你看到眼前全身防護的同事,你想問他們現在這個城市的疫情控制情況,你想詢問為應對防疫進行的醫院改造情況怎么樣了,有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但是你的喉嚨被什么給堵住了,你的嘴上戴著呼吸機,你發不出一絲聲音,日常簡單的詢問現在都只能是幻想了。
病毒正在張開血盆大口,殘忍地吞噬著你的生命,阻止你去領導你的醫院去與它搏斗,而你卻還是不甘心,你的嘴巴發不出聲音,你的四肢不能動彈,但是你有唯一裸露的眼睛,你用比平時更堅定而決絕的眼神注視著你的同事,即使隔著防護面罩,你也想給他們傳達出你的不甘和決心!
你同事的眼淚滴落在防護面罩里,沒有人想著去擦拭,整個醫院、整個城市還籠罩在病毒黑色的陰影下,他們亦師亦友的院長卻馬上就要去了,他們現在要接下這千斤重擔,去制服這看不見的病毒猛獸!
你感覺你的身體一片空虛,病毒蠶食掉你軀殼里的一切,你只剩下一副骨架了,你的靈魂就要長眠于你鐘愛的醫院了。
你的眼皮撐不住了,多少天來沒日沒夜的辛勞,多少天來與病毒的抗爭,你累了,你這次要去常久地睡去了。
在最后閉上雙眼時,你看到有櫻花花瓣飄起,飄向病房外,飄在你工作的醫院上空,飄在你生活的城市上空,花瓣用它白色的亮光對抗著陰暗的天空。
在不久的將來,當人們摘下口罩讓陽光普照時,當孩子們都聚集在一起無拘無束地嬉鬧時,當年輕人成雙成對地在你母校的櫻花下談情說愛時,當那該死的瘟疫惡魔最終被制服時,這城市每個人都不應該忘記,曾經有一位院長為了這美好的一切已長眠于此。
這個城市將會再次悼念你,這個城市欠你一場隆重葬禮。曾經,在你的遺體被送往殯儀館的時候,你摯愛的妻子、你親如兄弟的同事竟然不能送你最后一程,只能眼睜睜地看你一個人離去,那殯葬車后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刺痛了所有人的心。
你是一位醫務人員,但你將會受到烈士的禮遇,你的骨灰盒上披著國旗,軍人們站成一排排,為你鳴槍送行。
烈士紀念碑上將會刻上你的名字,人們將記住曾經為這座城市而犧牲的院長!
寫于2020年2月19日
(蘇州睿通合建設工程有限公司)
作者簡介:褚東(1976-),男,安徽舒城人,中專,工程師。在蘇州生活,原在政府部門工作,后下海經商,寫作二十余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