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超凡
摘 ? 要: 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意在復古,以近乎古跡的臞仙本為底本,加以大量評點考訂、校正、注釋、辨析,在《琵琶記》眾多刊刻本與評點本中具有代表性史料意義與理論價值。通過凌刻本與汲古閣《六十種曲》本、陸貽典抄本比照,估衡??毙耘c賞評性。在對其評語指摘和解析的基礎(chǔ)上,研究評本的特色與價值。
關(guān)鍵詞: 琵琶記 ? 凌濛初 ? 戲曲評點 ? 評點研究
戲文《趙貞女蔡二郎》為南戲代表曲目,祝允明稱其為“名目”①,徐渭將其與《王魁》并稱南戲之首②。元末明初,戲曲作家高明將《趙貞女蔡二郎》改編,于至正二十二年(1362年)到二十五年(1365年)之間創(chuàng)作出《琵琶記》,被譽為“南戲復興之第一杰作”。《琵琶記》既為宋元戲文之僅存,又為中國南戲史上第一部由“名公”文人作者參與創(chuàng)作的戲文,代表著南戲流傳至傳奇興起中的里程碑,具有重要研究價值。
《琵琶記》的流傳與研究,得益于大量的刊刻版本,其劇本對于倫理綱常與道德典范所作的藝術(shù)化鋪陳與戲劇化展演,得到讀者接受,刊刻版本接連不斷。清代陸貽典鈔本在校抄《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自序有一句:“刻者無慮百千家,幾乎一本一稿”,可見《琵琶記》一書刊刻版本數(shù)量之多。
在《琵琶記》的眾多刊刻版本中,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意在恪守并恢復古本的原貌,以近乎古跡的臞仙本為底本,加以大量評點考訂、校正、注釋、辨析,兼具文獻考索和學術(shù)研究的特征。探析凌評本《琵琶記》的文獻價值和理論價值,對于《琵琶記》研究、評點研究至曲學研究均具有借鑒意義。
一、《琵琶記》各版本系統(tǒng)價值的發(fā)現(xiàn)
就明代而言,目前已知的《琵琶記》版本有明萬歷元年(1573)種德堂刻本、明萬歷二十五年(1597)汪光華玩虎軒序刻本、金陵繼志齋萬歷二十六年(1598)刻本、明萬歷間集義堂刊本、明萬歷庚戌年(1610)夏虎林容與堂刻本、杭州起鳳館萬歷三十八年(1610)刻本、明萬歷戊午年(1618)孟冬序刻師儉堂刻本等大量刻本,還包括其余抄本、改本等。
明代出現(xiàn)的大量抄本、刻本《琵琶記》是否反映了最初“元本”《琵琶記》的真實面貌,文人考究紛繁。
明代嘉靖戊午年(三十七年,1558),河間長君撰《刻〈重校琵琶記〉序》③,在序中提及,自己曾得寫本、京本、吳本、徽本、浙本、閩本共四十余種,但是“好事者竟相私刻,職務新異,各以隙照,妄為異說”。此論可見當時明本《琵琶記》已經(jīng)是經(jīng)過“好事者”私刻改動過的“異說”,與原本相比有出入。玩虎軒主人的《琵琶記序》中寫《琵琶記》所見已有七十余種,可見刻本種類越來越多,由此可推改動過的本子越來越多,與原本相比,其貌有差異。這些經(jīng)過改動的本子大量流傳到市面上,就形成了《琵琶記》的通行本系統(tǒng)。
據(jù)明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四卷附錄一卷》凡例,《琵琶記》明代改本多以“古本”為號召,但確為“偽筆”,時本“顛倒訛謬”,世人無法一睹元本《琵琶記》的真容。
明末徐于室初輯《匯纂元譜南曲九宮正始》中出現(xiàn)《琵琶記》曲文,《九宮正始》誕于大元天歷年間,距高明《琵琶記》創(chuàng)作時間最近,具有參考意義。其中出現(xiàn)的《琵琶記》曲文與通行的時本《琵琶記》有所出入,佐證了大量的通行本《琵琶記》并非元本《琵琶記》。
關(guān)于《琵琶記》的原始面貌,學者冒廣生撰寫《戲言》一文中曾提及“《琵琶記》世無善本”??季恳延形墨I,戲曲家吳梅《霜崖曲跋》云:“假得士禮居藏元刻巾廂本當為世間《琵琶記》第一善本?!碧峒懊髂舷垢绍幮U缎驴硐洳滩糜洝范恚ê喎Q“巾箱本”)近乎元本,此本后歸暖紅室,但后在《鄭振鐸文集》第七卷中被考據(jù)為嘉靖年間刻本,學者鄭振鐸認為凌初成朱墨套印本《琵琶記》(簡稱凌本)、巾箱本與萬歷二十六年陳大來《重刊河間君校本琵琶記》(簡稱河間本)、明萬歷二十五年汪光華玩虎軒序刻本(簡稱玩虎堂本)等一并為明本。黃仕忠《琵琶記研究》認為:“晚明各種批評本均以玩虎軒本為底本?!?/p>
后,嘉靖刊本在清初重新抄錄為清陸貽典抄本,即《續(xù)修四庫全書》第1774集收錄的《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二卷明刊本,將巾箱本與陸貽典抄本相比較,陸鈔本為二卷,不分出,巾箱本則分為二卷,四十三出,第一至第二十出為上卷,第二十一至四十三出為下卷,從底本出折的情況可見陸抄本底本更早。
結(jié)合黃仕忠其他文人的考究,明代前期的《琵琶記》刊刻本對元本的改動比較少,是相對來說接近元代舊貌的本子,如陸貽典抄本、《新刊巾箱蔡伯喈琵琶記》、明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九宮正始》元譜本等本子,尚存古貌,近乎古跡。這些被稱為“古本”就是“古本系統(tǒng)”,“古本”是古老的本子,即為最接近元代版本的本子。
到了明代中葉,在迎合受眾審美需要、文人創(chuàng)作自由空間加大等多方面市場特征下,戲曲本子在形式和體制上有了新特征,文人宣揚教化,制造豐富的情節(jié),擴大文章所描寫的層面,增加文章內(nèi)容,案頭本和演出本的內(nèi)容明顯增加文人加工的痕跡。嘉靖前后,宋元戲文篡改重演之風日盛,新的本子大量出現(xiàn),合乎原貌的“古本”逐漸從戲曲選本中消隱。到了明末,明中期形成的戲文形式與內(nèi)容的新特征被固定演習,戲文便形成了具有明顯新特征的本子,也就是所謂的“時本”“通行本”即“通行本系統(tǒng)”?!皶r本”與古本相對,受時代和受眾影響在古本基礎(chǔ)上進行了增刪,無論改動或多或少,經(jīng)過改動的本子即被明人稱為“時本”。
“通行本”系統(tǒng)其余以明萬歷元年熊成冶種德堂刻本《重訂元本評林點板琵琶記二卷》為首,正如學者俞為民《宋元戲曲考論》中說:“琵琶記刊本,分為兩個系統(tǒng),《陸貽典抄本》《巾箱本》《凌濛初刻本》為古本系統(tǒng),其余諸本為通行本系統(tǒng)?!?/p>
二、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研究價值估衡
凌本《琵琶記》與陸抄本、巾箱本同屬于古本系統(tǒng),既相對而言保留了古本的風貌,又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時代風貌下向通行本演化的痕跡,具有轉(zhuǎn)折點式的研究意義。
(一)正文系統(tǒng)的文獻研究價值
在《琵琶記》的所有刻本中,明吳興凌濛初所刻朱墨套印本(即凌刻本)具有重要的研究價值。凌濛初在刻本《凡例》中寫道,此朱墨套印本是他“偶獲舊藏臞仙本”后,“亟以公諸人,毫發(fā)必遵,有疑必闋,一見恪守”、據(jù)凌濛初語,稱該本是翻刻自臞仙本,即明太祖第十七子朱權(quán)的舊藏本,可見凌濛初自詡得到了明初的臞仙本?!斗怖氛娣駸o從考究,但按照時間,凌本刻于陸鈔本之前,整體與陸鈔本相近,雖然錢南揚認為凌本經(jīng)過一定的改動,但鄭振鐸等學者都認定凌刻本作為大量的明改本中的遺存相對而言保存了“古本”的面貌。
為輔助產(chǎn)生直觀的認識,現(xiàn)對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的底本與陸貽典抄本(即《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毛晉汲古閣《六十種曲》本舉例比較:
除表中列出文本外,還有大量陸鈔本和凌刻本中相同、與通行本不同的內(nèi)容,正如凌濛初《凡例》所云:“時本琵琶,大加增減,如考試一折,古本所無,古本后八折,去其三折,今悉遵元本,但其所增者,人既習見,恐反疑失漏者,則附之末帙。”由此可見,凌刻本可與陸抄本互相校訂,作為研究《琵琶記》古本內(nèi)涵的重要因素。
值得一提的是,在正文以外,凌評本卷首有插圖二十幅,為明代吳興版畫鐫刻于梨棗木板之上,兼具藝術(shù)價值。
(二)批語系統(tǒng)的評語研究價值
凌本《琵琶記》不僅正文系統(tǒng)具有文獻研究價值,作為《琵琶記》評點本,還具有深入考證研究的重要意義。
《琵琶記》刊刻正值明末清初評點熱潮,根據(jù)黃仕忠先生在《琵琶記研究》中的統(tǒng)計,單就《琵琶記》的明刊本來說,帶評點的明刊本數(shù)量占明刊本《琵琶記》全本數(shù)量的三分之二。
林崗先生在《明清之際小說評點學之研究》一文中分析了文人出于習慣和愛好評點文章:“明清之際評點家所論之‘文包涵反諷、寓意、結(jié)構(gòu)、章法安排”④(101)“明清批評家是有強烈的批評意識去建構(gòu)一個批評和解釋新興文體的理性體系”④(103),《中國曲學大辭典》對“戲曲評點”,予以定義式概述為:“(評點)通常是在劇本正文的有關(guān)地方予以圈點、短評,并與讀法、總評和序跋合為有機整體,從而對文本進行闡釋歸納和引導升華,充分體現(xiàn)出評點家本人的基本思路、審美情趣和哲學觀念?!雹荩?8)
目前可供參考的明清《琵琶記》評點本,數(shù)量眾多,涉及面廣,其中的批點或修訂呈現(xiàn)了多樣的批評意識、理論視野、審美意識,不同評點家使用的底本和評點之間的詮釋、爭論、因襲關(guān)系,使《琵琶記》本身從版本流變到內(nèi)容價值具備了多重解讀的可能。
第一,凌評本具有獨立性。
黃仕忠《琵琶記研究》中寫道,晚明各種批評本均以玩虎軒本為底本,朱萬曙在《明代的琵琶記評點》一文中概括明代《琵琶記》評本的三種類型分別為:“李評本”系統(tǒng)、凌濛初考評本和槃薖碩人改評本。
魏仲雪評本在朱萬曙的《明代戲曲評點研究》一文中被指出融合容與堂本與陳眉公批評本的評語而成,師儉堂刊《六合同春》本《鼎鐫陳眉公批評琵琶記》與《李卓吾先生批評琵琶記》中相似的批語占總批語的約五分之一,再如湯評本、毛評本,本子之間批語存在復雜的承襲與借鑒。
相較而言,凌濛初評本具有獨立性。
第二,凌評本研究尚欠充分。
目前學界關(guān)于《琵琶記》評點研究基本集中在李卓吾評本、陳眉公評本、孫鑛評本、毛氏父子評本,凌評本的研究尚欠充分。
總體而言,凌評本無論是在正文系統(tǒng)還是凌初成批語系統(tǒng),都兼具重要的研究價值。
其一,凌本《琵琶記》作為古本系統(tǒng)的組成部分,可作為研究《琵琶記》其余版本的淵源范本,在文字???、觸目設(shè)定、形制探討等方面具有重要參考價值,以其為標桿,諸版本進行比較,考究棄版本間的因襲關(guān)系,可追索《琵琶記》的演變。
其二,凌本《琵琶記》原文跡近古貌,可作為探索宋元戲文早期本色當行的范本,結(jié)合凌初成的相關(guān)評點,可以考究宋元南戲到傳奇之間的過渡形態(tài),探考明人二次創(chuàng)作和修訂中添棄的藝術(shù)特色,從而一窺社會與時代特色。
其三,凌本作為古本系統(tǒng)中評點較多的本子,不同于更有利于探究原貌的陸鈔本,兼具古本價值和評本價值,通過文人評點,可考察明代文人的倫理意識和批評視域,探究明清的“文學自覺”和戲曲評點審美意趣,兼具史料價值與認識價值。
三、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評點淺析
明吳興凌濛初所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國家圖書館、遼寧省圖書館等地有藏,民國間有重印本,凌刻本也稱凌刻臞仙本,為四卷附《附錄》一卷,共四十四出,出下無標目。
(一)凌評本《琵琶記》凌濛初評語概述
北師大藏本明吳興凌濛初所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卷首有插圖二十幅,后茲按插圖先后順序謄錄版心詩句,次有《重訂慕容喈琵琶記序》,次《琵琶記凡例》10例,后有正文,正文中多有眉批、夾批、圈點,次《附錄》,后有《琵琶記跋》。凌評分布于全文四十四出各處。
為輔助產(chǎn)生一個直觀的認識,現(xiàn)對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中的部分批語進行舉例摘?。?/p>
可以看出,凌濛初《琵琶記》評點除序跋和凡例外,形式上總體為眉批和夾批,依筆者粗略統(tǒng)計,凌氏眉批共出現(xiàn)387處,凌氏夾批共出現(xiàn)340處。
(二)凌評本《琵琶記》凌濛初評語特色
所有眉批和夾批中,重點在于:
其一,對格律的考訂,“上去聲”的評點和對元體的賓白對喚形式的解析,以及比勘別本對該本訛字進行校正。
例如第二折【鶴瑞仙】中“怎離雙親膝下”⑥一句,眉批“‘怎離‘卻盡俱上去聲,‘付字去聲,‘也字上聲,俱妙。用韻甚雜”⑥;又如;第四折【一剪梅】中“浪暖桃香欲化魚”⑦一段,眉批“第一句不可用平平仄仄仄平平,第四句,不可用仄仄平平仄仄平,今人多混用之,不可不辮”⑦;再如:第五折【謁金門】“春夢斷,臨鏡綠云撩亂”⑧一句,眉批“‘斷字、‘亂字、‘拼字用桓歡,‘苑字、‘遣字用先天,‘限字、‘散字用寒山,此高先生痼疾”⑧。通過這些注解,可以了解原曲的音調(diào)、平仄、格律、韻腳。
其二,對時本與通行本妄加改動的“有疑必闕”與辨析。
例如第二折【鷓鴣天】中“雖望青云之萬里”⑥眉批“‘雖,諸本作‘誰,非”⑥;又如第二折中有白“〔凈笑介〕阿老有得吃”⑥。眉批:“時本增凈作五態(tài)語”⑥;再如第二折【鷓鴣天】中“昨日已分付媳婦安排……娘子,安排酒”⑥一句,眉批“試取時本改竄者對看,便覺稚鄭之分。后仿此”⑥。還如第二折中【前腔換頭】曲,眉批“近帷贗李卓吾本乃循刻之”⑥。說明凌濛初對古本不敢妄改,且參考了多種通行本,考證全面、傾向突出、采擇精審。
除以上之外,將凌評本與汲古閣本《六十種曲》本進行比較,正文有出入處,凌氏也用眉批的形式加以解釋,非常嚴謹,觀點突出。
例如凌評本《琵琶記》第三出與汲古閣本比較,凌本無【窣地錦襠】此三支曲。凌在此處眉批:“時本末凈丑打時,各有【窣地錦襠】一支,古本所無,不敢隨,恐人疑其掛樓,附載于后?!雹峥梢妳⒄展疟?。
又如第三出汲古閣《六十種曲》有白:“〔丑〕姐姐,你聽那子規(guī)卻是啼得好哩?!雹饨?jīng)過校對,凌本無此句丑白。凌是在此處眉批:“坊本增丑一白,以引起子規(guī)啼句,此弋陽梨園惡套,且與謹隨詩句意不合?!雹峥梢娖洳蓳衩鞔_。
再如汲古閣《六十種曲》本第七折“〔生白〕【浣溪沙】千里鶯啼綠映紅”后汲古閣本還有白:“〔相見介。凈〕動問老兄尊姓……”{11}凌本無所白,凌氏眉批:“諸本此詞后,妄增入姓字、問志等白,而反詭云;古本所有。可恨?!眥12}可見凌評本其跡近古。
綜覽凌本《琵琶記》評語,不難發(fā)現(xiàn):凌濛初的批評既有對詞的注解,又有對句的剖析。還考察了浙本、徽本等不同版本,如第二折考證了浙本中沒有“沈吟一和”一句,同時除了對原曲音調(diào)、平仄、格律、韻腳的注釋科普外,還對元曲的細節(jié)詳細闡釋,如第四折中【宜春令】有“〔末扮張大公上唱〕”,汲古閣《六十種曲本》為“〔末扮張?zhí)稀场?,凌濛初在此處眉批:“元曲多大公大郎之稱,俗作太公,謬?!雹咭粽{(diào)、內(nèi)容、稱謂的考證解析都可見嚴謹,凌濛初在對《西廂記》持肯定態(tài)度、詳細注解的同時,針砭了通行本系統(tǒng)中的各個錯誤,可謂證析全面、提綱挈領(lǐng)、采擇精審、觀點鮮明。
(三)凌評本《琵琶記》凌濛初評語價值
明清之際,《琵琶記》刊印評點盛行,俊彥輩出、佳構(gòu)如林。凌濛初曲學造詣精深,在凌評本《琵琶記》中表露無遺。這些評語不僅在幫助閱者宏觀把握作品和精煉細節(jié)等方面大有裨益,還可以進一步探討凌濛初的曲論旨趣,幫助了解元曲的文學特色、創(chuàng)作的文化氛圍與社會風尚,為關(guān)照高則誠曲學主張?zhí)峁┢脚_,具有相當?shù)奈墨I價值和理論價值。
于點而言,凌評本《琵琶記》中大量關(guān)于元曲音調(diào)、平仄、格律、韻腳的注釋解析,既可作為解讀高則誠《琵琶記》的輔助,又可進一步探討元曲藝術(shù)魅力。于線而言,通過凌評本中大量與通行本內(nèi)容的考證與校訂,精審采擇對于辨析通行本內(nèi)容的真?zhèn)魏瓦€原古本的原貌具有高度價值。于面而言,從戲曲批評理論建構(gòu)的角度出發(fā),可以考察以凌濛初為代表的評點家的倫理意識和批評視域,探究文學自覺和審美意趣,兼具史料意義與認識意義。
對凌濛初刻朱墨套印本《琵琶記》評語進行梳理提煉,體會嚴謹思辨的旨趣格調(diào),研究詮釋方法和批評功能,并據(jù)其批語對《琵琶記》通行本系統(tǒng)進行進一步考釋,對于研究高則誠與《琵琶記》、凌濛初評點觀與曲學論、戲曲評點流變與理論完善兼具參考意義。
注釋:
①[明]祝允明《猥談·歌曲》載:“南戲出于宣和之后、南渡之際,謂之溫州雜劇子。見舊牒,其時有趙閎夫榜禁,頗述名目,如趙真女、蔡二郎等,亦不甚多,以后日增?!币奫明]祝允明《猥談 一卷》,《古今說部叢書》9(7)。
②[明]徐渭《南詞敘錄》載:“南戲始于宋光宗朝,永嘉人所作〈趙貞女〉〈王魁〉二種實首之。”
③見唐對溪富春堂刻本《琵琶記》“雜卷”,陳大來繼志齋刻本卷首河間長君序。
④林崗.明清之際小說評點學之研究[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9:101.
⑤齊森華,陳多,葉長海.中國曲學大辭典[K].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1997.
⑥見[元]高明《琵琶記》第二折,明凌濛初朱墨套印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⑦見[元]高明《琵琶記》第四折,明凌濛初朱墨套印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⑧見[元]高明《琵琶記》第五折,明凌濛初朱墨套印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⑨見[元]高明《琵琶記》第三折,明凌濛初朱墨套印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⑩見[元]高明《琵琶記》第三折,明末毛晉汲古閣《繡刻演劇十本》(第一套)所收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11}見[元]高明《琵琶記》第七折,明末毛晉汲古閣《繡刻演劇十本》(第一套)所收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12}見[元]高明《琵琶記》第七折,明凌濛初朱墨套印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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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元]高明.琵琶記[M].明末毛晉汲古閣《繡刻演劇十本》(第一套)所收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3][元]高明.新刊元本蔡伯喈琵琶記[M].明刊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4][元]高明.琵琶記[M].明萬歷二十五年汪光華玩虎軒序刻本,藏中國國家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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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明清戲曲評點整理與研究”(編號18ZDA252)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