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建筑大學 250100)
從古典主義到后現代主義,景觀設計從傳統的感傷式庭園與理想主義的規劃庭園變為以解構主義為手法的后現代景觀,功能與形式之間的關系在不斷地變化。如今,設計已不再是僅以功能為主或形式為主,而是形式與功能的統一。文章對比TTU醫學院與濟南同類高校景觀,探究其形式與功能的關系。
古典時期的景觀可分為四種形式:法國的規則式,中國的園林,意大利的臺地式和英國的自然式園林。這四種形式中,中國與英國的園林形式較法國與意大利更考慮到了人的感受。它們最終都可以歸結為兩類:一是感傷主義的自然式庭院,二是理性主義的規則式庭院。功能在這兩類庭園中都被一定程度的忽視,而形式也受到局限。
到了20世紀30年代,現代主義時期的設計師已經開始思考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然以及人與自我的關系問題,開始注重空間的靈活多變和景觀的功能性,這種功能性不僅是使用功能,它還包括了對人的精神的影響,而形式也不是絕對的。現代景觀宣揚功能是設計起點的理念,強調空間是自由而活生生呼吸著的事物,正如艾克勃所說:“現在的景觀設計師如果仍只考慮美觀的話,那么其就是內在社會合理性的奢侈品。”比如說托馬斯·丘奇唐納花園的設計,可以說是現代景觀發展史上的一個重要的里程碑,它將形式與環境完美融合,通過它的流動性、簡潔性和直接性,影響了一代代設計師。它的空間多變且舒適,平靜并具有治愈的作用。由此,人們更加意識到空間不是有明確界限的,認識到功能與形式統一的重要性。感傷主義的自然式園林和理想主義的規劃園林因功能性的強調得以避免,設計師們開始試圖創造以人的體驗為首要,以供人休憩為目的的園林景觀。
后現代景觀則希望從更多的角度,更生態地理解景觀。屈米設計的法國拉維萊特公園是后現代主義景觀的一個經典案例,他運用了解構主義手法,將公園的空間解析成點、線、面三部分要素,以因地制宜和隨機性的觀念將這三部分重新組合,最終完成了一件出色的作品,它滿足了人們身體上與精神上的需求。功能與形式在其身上得到了很好地結合。但從另一方面看,他太注重裝飾化了,整個公園更像一個游樂場。若形式與功能的結合沒有一個很好地度,掩蓋了場地的本質,往往會適得其反,時間久了使人厭倦。
事實上,在景觀設計中,從古典到后現代,場地的功能與形式的關系一直都在不斷地轉變,從只在乎形式,忽略功能,到后來的渴望二者結合,到后現代主義的用力過猛,這都是設計師思考實踐的結果。
羅丹為傳統雕塑藝術劃上了句號,現代派雕塑更注重主觀內在的表達,他們用感覺代替觀察,用抽象、半抽象和綜合的形式代替原本的具象,力求發掘自我心靈的形,否定功能性,認為藝術只有形式。而后現代主義出現在一個信息時代,這一時代的最大特點是傳播媒介,現成品的使用成了后現代主義的一個標志,打破了技術決定藝術品價值的傳統觀念,使觀念成為藝術表現的材料范疇,就如杜尚的理念:觀念和意義優于造型的形式。由此,形式與功能的關系在雕塑上發生了變化,形式也不再是與功能并行的了,功能的重要性已經優于形式了。
TTU醫學院的雕塑景觀是藝術家拉里柯克蘭與杰森霍奇斯合作完成的,杰森霍奇斯將他的作品整合到了位于TTU醫學院兩棟樓之間的一條小路上,用一條令人回憶的走道將兩棟樓連接起來。這里的景觀與雕塑結合了埃爾帕索地區的歷史和醫學院的環境,它的西班牙語標題是:“交流、建議、思想研究和實踐相互變化”。
在景觀方面,為了吸引步行者,做了植物的聚集和系列視覺的空間設計研究,用了簡單的材料,來間接的表達它的地域性。在功能上能吸引步行者,形式上也并不刻意。一條六英尺的花崗巖小徑成了一幅畫布,其中的圖案來自本地、區域和全球,旨在將埃爾帕索與更大的世界聯系在一起。一塊混凝土邊緣環繞著兩邊的花崗巖,擴大了它的寬度,并將其從周圍的灌木叢中襯托出來。
在雕塑方面,中間是人頭形式的拱門,中間的負形為一把“鑰匙”。兩端的鑰匙上刻著許多花卉圖案,它們幫助人們回憶著豐富多彩的拉美裔文化。中間的“頭部”暗示了病人,而頭部中間鑰匙的負形則暗示了“科學是關鍵所在”,希望每個人都能用自己所學的科學知識去幫助更多的病人恢復健康,對醫學院的學生起到教育的意義。鑰匙與頭部之間還有一個門,門的負形是頭部,這使得正條道路的雕塑環環相扣,既整體統一又各自獨立,它們的存在均有深刻的含義。
就TTU醫學院的景觀雕塑來看,它做到了功能與形式的結合,運用了現代與后現代結合的方法,將該地打造成了一個既可以教化人心,又有審美價值一個景觀空間。建筑大師賴特也認為,功能與形式不應該是相互獨立的,而應該是相互結合的。傳統的雕塑往往只注重其教化作用,那時的雕塑功能性大多依托于宗教的祭祀儀式和公共紀念。直到布朗庫西時期,傳統雕塑的神秘“基座”消失,走入了各個地域,實現了紀念碑的抽象化,但,功能性也因此缺失,取而代之的是大量的自我指涉。本雅明布赫洛認為,這是由于建筑、現成品等藝術門類的讓位,使雕塑自身的功能性意義消失。
現在,越來越多諸如TTU醫學院景觀雕塑的作品問世,不僅表明人們認識到功能與形式的結合的重要性,也表明了人們認識到了傳統雕塑的弊端,但隱喻做的太多,也可能會適得其反,直接教化與間接教化也需要有機的結合。
濟南地區校園里孔子像隨處可見,除此之外,還有辛棄疾像、毛遂像等。他們聳立在高高的基座之上,讓人難以接觸,也許是人們對他的敬仰,他們的“基座”沒有消失,縱然是從神殿中到校園里,它們仍然是神圣的。但事實上,它的教化作用甚微。當人們看到孔子像,不會停留太久,因為熟悉,不僅是熟悉形式,更熟悉他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另一方面,它所在的位置也并不理想,通常位于教學樓入口處,位置醒目,但面朝主干道,沒有讓人駐足停留之處。匆匆趕去教室的學生往往很少停留觀察。
對比雕塑家喬瑪帕蘭薩在麻省理工的雕塑《數字人》,濟南高校的孔子像在制作工藝,多樣性與形式美方面,都做的不夠。一味的復制粘貼,擺放在不同的地點,也沒有新材料的使用。《數字人》使用的材料是不銹鋼,通過不同語言文字的變形組合,形成了人的雕像。形式新穎,材料較新,在形式美上更是比孔子像更勝一籌。同樣,TTU醫學院的頭部、門、鑰匙也體現了其形式美。
當然,我們不能完全的否定這些孔子像存在的價值,只是在形式以及場地上缺乏思考。我們都會對存在于孔子廟的孔子像產生發自內心的崇拜與敬意,但不會對教學樓前的孔子像產生這樣的感覺,那是因為廟里的雕像所處的位置與周圍的環境的烘托,讓我們感受到了被教化,也迫使我們被潛意識的教化,而教學樓前的雕像卻沒有這樣的氛圍。1就形式上來說,一味的復制粘貼,難免會讓人們覺得乏味。在現代的場所里,我們需要在形式上做出創新與改變。不論是孔子像還是《數字人》,都有其功能性,只要能啟發人心,教化人心,這便起到了作用,也就具有了功能,就像TTU醫學院的雕塑,它隱喻的表達了地域性,表達了科學是拯救病人的關鍵,盡管它沒有真正的使用意義,它同樣也具有功能性。
景觀也好,雕塑也好,從古典主義到后現代主義,人們通過一步步的實踐不斷地證明功能與形式誰為一者,誰為二者。在此期間,人們創造了無數經典的作品。因此,我們不能停止對功能性,場地性,形式美探索的腳步,我們需要更加深入的思考分析,不能一概而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