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姝
摘 要:聲樂是一門特殊的藝術,由聲音、聽覺、表演等多個層面去表現藝術的美。演唱者在歌唱中運用聲與情傳達作品的內涵,聆聽者通過聽與看接收演唱人的表達。聲與情作為演唱者和聆聽者的傳播媒介,從作品演繹上來看,表達多少的“聲”能讓聆聽者感受為美,傳達多少的“情”能讓作品內涵得以抒發,這是值得演唱者思考的問題。聲情并茂的演唱固然重要,但是有節制的聲情傳達才能讓聽者體驗符合作品內涵的音樂。
關鍵詞:聲樂;情感;適度
《樂記》中認為:“樂者,心之動也”,又說“情動于中,故形于聲。”[1]音樂所表現的“心”就是“情”,將音樂作為最直接表現情感的重要因素。將聲與情看作聲樂演唱的整體,聲情并茂的演唱是歌唱表達的好方式。也是大家所追求的審美趨勢。但是,如何把握聲與情的“度”,是體現聲樂藝術美的關鍵。一首作品的出世,結合了作者自身的審美素養、作品背景、創作意圖。可以說每一首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表現。演唱者以尊重作品本身情感的傳達為關鍵,適度的用聲和情表現符合作品內涵的聲樂演唱。以作品內涵為主的前提下聲情并茂的演唱才能傳達正確的聲樂情感,聆聽者也能接收到作品真正的情感。
一、歌唱需要聲情并茂
從古至今關于歌唱要聲情并茂的說法一直被大家所傳授。歌功頌德的傳世之作傳揚的是帝王、國家、英雄們的豐功偉績。凄慘優美的愛情作品抒發的是男女愛情的悲喜交加。這些作品產生的最終目的都是表達人們在當下生活的情感情緒。有喜有悲,有壯烈有哀婉。作品本身只是譜面幾張。當中記載的喜怒哀樂需要演唱人進行演繹。演繹的最終目的不是炫技,而是表達出作品內在的情感。所以我們需要聲情并茂的歌唱。金鐵霖老師用七個字總結了聲情并茂:“聲、情、字、味、表、養、象。”[2]認為除了聲音和情感外,表演、形象、咬字等都是傳達作品的因素,要做到聲情并茂的歌唱,理解作品內涵是演唱的前提。
歌唱需要聲情并茂。以聲傳情,用怎樣的聲音去傳達怎樣的情感。根據作品所表達的內涵啟發演唱者的演唱。悲傷的作品用稍暗淡的音色去傳達悲傷的情感。喜悅的作品,用明亮的音色去傳達。用聲音去感染聆聽者,去解釋作品所表達的真正意義。以情調聲,歌唱中情感的良好處理能夠給聲音增加色彩。有些人的音色天生暗淡,而有些人天生明亮。思考如何用情感去幫助演唱者調節音色的變化,處理作品的情感。最終達到聲情并茂的統一。
所以,演唱人將無聲的聲樂作品通過聲情并茂的演繹去創造出音樂形象,通過歌聲直觀表達給聆聽者,帶著聆聽的人一起進入作品的情景,身臨其境的去感受作曲者作品的深意,每一句旋律,每一個字詞都隱含著藝術價值。比起唱歌的機器人,這樣的演唱方式不是更加值得我們學習嗎。
二、作品再現需要聲、情統一
(一)聲、情的審美范疇
筆者認為,聲是歌唱技術的體現,是外在表象。歌唱的一切基礎建立在技術能力的高低。情是歌唱表演的傳遞,屬于內在的本質。有了好的情感傳遞在加上良好的演唱技巧,才能聲情并茂的再現作品。
聲與情這一對范疇是獨立的個體也是統一的整體。雙方雖脫離彼此也能成立,但是統一才能達到聲情并茂的最佳效果。就像靈魂和肉體一樣。有了靈魂的是鮮活的人,有思想有情感。沒有靈魂就像機器。雖然都在歌唱,但是缺少的正是歌唱藝術的審美價值。所以,聲與情的相輔相成互為統一才能真正的體現歌唱藝術。
(二)聲與情的統一幫助作品再現
任何一位學習聲樂的人都理解演唱技巧對聲樂人的重要性,它就像一棟房子的地基,作為基礎,我們必須確保它能牢固,在沒有給它灌溉足夠的水泥使之堅固時,不能修砌房屋。所以,不斷提升自身技巧,在牢固后才能進行下一步的練習。很多學習聲樂的人在演唱時都出現了華而不實的現象。所謂的華而不實就是穿著華美的演出服,做著與作品毫無關系的表演,而演唱技巧卻是漏洞百出。這樣的演唱不但無法感染聆聽者,還會誤導觀眾這就是美的趨勢。解決的辦法筆者認為需要去繁從簡。解決掉浮夸的表演,提升自身技巧,提高內在素養,從內在去了解作品的情感。慢慢向“情”靠攏。
情感作為聲樂的內在,需要聲音的依托得以表達。當聲音有了一定技巧支撐后,演唱者應該反思的是如何用內在表達去增添歌唱的色彩。戴玉強老師說過:“我們應該多唱一些有內涵的作品,少唱那些一唱就是上highC甚至high降E,不是說它們不好,人的聲帶是有時限的,拉太滿就容易收不回來。”情往往比炫技更加的美好。演唱技巧成熟后,學會給演唱本身添加符合作品的裝飾。多感受作品內心,學會有技巧的表達作品情感。
這樣的聲情統一才能有利于演唱者完成作品再現。周曉音老師說過:“歌唱的情感表現必須具備準確、真實的品格。準確是歌唱的情感必須要和歌曲的情感相一致、相吻合,不能脫離作品特定的內容造成情感的錯位。”[3]演唱者不是自己,是在塑造作品角色,抒發作品情緒,完成作品的劇本。聲情統一的最終目的是再現作品內容,感染觀眾,傳達作品的思想。演唱者通過聲情并茂的結合給觀眾正確的引導。這才是我們應該追求的方向。
三、聲情并茂需要節制的“美”
《論語·八佾》記載孔子之言:“《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4]此言認為感情的表現必須要有一定的節制,把握“度”的拿捏。可見古時候我們對藝術美的把握就是有節制的“美”。那么歌唱中的聲情并茂表現呢?聲音技巧需要控制在幾分才算是美而不是炫技?情感投入到幾處深才能讓人感覺是藝術而不是俗氣?
人們常說“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多了就過了頭,而差一點,卻總缺少那么幾分味道。怎么才不讓水溢出,怎樣才能補齊欠缺的那一點。歌唱中,懂得了聲情并茂,卻不理解聲到多少,情到幾分。演唱出來的作品仍然只是四不像。中間所把握的“度”是什么?孔子反對鄭聲,認為它是過度的淫樂,莊子倡導適性之樂,提倡順應自然的節制。《樂記》強調:“聲要合于一定的度量,情要有一定的節制。”[5]他們都在強調適度原則。筆者認為聲樂對美展現的“度”要以作品本身為關鍵,是作品本身的情感體現,是作者想要告訴聆聽人的故事,是作為演唱人應該刻畫的音樂形象。以作品本身為“度”,聲情并茂的刻畫作品,演唱出音樂藝術。
《呂氏春秋》關于“度”論述的問題在《適音》篇中就說道:“太鉅則志蕩,以蕩聽鉅則耳不容,不容則橫塞,橫塞則振;太小則志嫌,以嫌聽小則耳不充……。”[6]意思就是,聲音的大小高低會直觀的影響聽者的感受和心情,甚至會影響聽者對事物的判斷。所以提出了音樂的“度”,在某個度的范圍內,音樂給人的感受就會剛剛好。那聲與情的“度”應該如何把握呢?例如:作品改編民歌《孟姜女》一個悲劇音樂作品。我們常常在演唱時只是淺薄的認為,以悲傷的情緒演唱就是正確。卻忽略了悲傷的“度”。如果說憂郁是三分的悲傷,傷感是五分的悲傷。那“哭倒長城八百里,只見白骨滿青山。”應該是傳達幾分悲傷。聲樂技巧把握到幾分才不會讓聽者覺得唱到此處不是單純的飆高音,而是情到深處的真情流露。多一分悲傷太滿,少一分悲而不夠。從整首作品來說,不同部分演唱情感的“度”把握也不同。整首作品分為春、夏、秋、冬四個部分來演唱。每一部分的演唱情感根據旋律以及歌詞的推進進行表現。春,春節的團圓氣氛使孟姜女思念丈夫。夏,牛郎織女的相會讓她急切的想與自己的丈夫團聚。秋,秋意的冷涼以及對丈夫的思念堅定了孟姜女自己要去尋夫的念頭。冬,最終不畏嚴寒踏上尋夫路的堅定意志。四段的情緒各有不同,表達悲的“度”也各有異。
第一段春,要唱出委婉、哀怨的情感,在演唱中,筆者更加注重的是委婉、哀怨的“度”。筆者理解認為,孟姜女的委婉大多來自于對丈夫的思念和新婚妻子的害羞情緒。而哀怨是對丈夫不能回來團聚的一點埋怨和看到別人團聚的傷感。這是孟姜女在思念、埋怨、害羞中糾結所產生的心理活動。但是大多數的情緒表現還是對丈夫的思念。所以在演唱時一定要控制哀怨的“度”,切勿把孟姜女刻畫成充滿怨氣的怨婦形象。要表現出既思念又帶有些許哀怨來演唱作品。隨后第二、三段,“夏日里銀河飛流星,那是牛郎會織女點燃的紅燈籠……”。到“九月里來九重陽,菊花煮酒空相望……”。思念的情緒在演唱上要逐漸推進,所以把握每段孟姜女思念的“度”很重要,由淺到深的思念之情,這是促使孟姜女決定去尋夫的關鍵。
最后一段冬,孟姜女在寒冷的冬季千里尋夫,卻看到滿山的尸骨。此處是演唱情感高潮處,“大雪紛飛,北風急……”描寫了孟姜女在寒冷冬季趕路的場景,此時的演唱處理應表現出幾分焦急?幾分期盼?幾分不安?把握多種復雜情緒的“度”后在進行演唱。“聲聲血淚聲聲喚……”由不安轉化為悲傷的情緒逐漸在演唱中體現,直到“只見白骨滿青山”悲傷的情緒擴大,到后反復帶有戲曲哭腔的“哭到長城八百里,只見白骨滿青山”使悲傷情緒到達頂點。
注意哭腔的“度”,該部分孟姜女是悲傷而憤怒的情緒。那種大悲大怒在演唱中要使全部觀眾都能感同深受。所以,理解作品內涵就很重要了。作品背景、歌詞、故事、旋律走向。所有這些作品的內容就是這首歌曲的“度”。演唱人在聲與情的把控上,若是夸大或是減少表達作品的聲情并茂,都是在改變作品的內容。二度創作的精髓一定是建立在理解作品之上的。若無法做到,演唱出來的作品或是詮釋的人物形象都不會是作品本身,感染到聽者的也不是原本的作品,而是演唱人自身不理解作品而誤導的錯誤。
所以,作為演唱作品的演唱人,在提升了聲情并茂演繹能力的同時,也應該了解聲與情的度。懂得以作品為前提的節制“美”。思考每一首作品應該傳達的正確內容,用符合作品正確的情感去感染聽者。聲情并茂不僅僅是表演的手段,更是連接演唱與聽者的紐帶。扎實契合的紐帶才能帶著我們繼續向藝術的方向前進。
參考文獻
[1] 蔡仲德.中國音樂美學史[M].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230.
[2] 金鐵霖.金鐵霖聲樂教學法[M].人民音樂出版社,2013:69.
[3] 周曉音.聲情并茂的審美思考[J].人民音樂,2004,(05).
[4] 蔡仲德.中國音樂美學史[M].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330-331.
[5] 蔡仲德.中國音樂美學史[M].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93.
[6] 蔡仲德.中國音樂美學史[M].人民音樂出版社,2003:3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