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興偉 博士生
(中共中央黨校研究生院 北京 100091)
物流業在國民經濟發展中占有重要地位,是連接生產與消費各個環節的重要鏈條,擔負著將產品送到消費者手中的重要責任,因此物流業的發展水平也關系到消費者購物體驗,是未來我國國民經濟發展的重中之重。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不斷發展,實現“互聯網+”跨領域發展的產業不斷增多,物流業長期與電子商務行業相互合作,屬于典型的技術親近型產業,故而“互聯網+物流”的實施顯著早于其他行業,并逐步形成了縱貫物流管理、配送節點、信息加密、倉儲運輸及售后服務為一體的智慧物流體系。智慧物流體系的出現,不僅是對傳統物流管理中高成本的解決方法,而且有效避免了因“暴力”物流運輸而產生的售后糾紛,智能化的出庫配送節約了企業整體成本支出。
但與此同時,部分研究者從物流業發展數據出發,考察了智慧物流體系與傳統物流體系的配送效率,認為智慧物流體系的主要貢獻僅僅集中于成本功能,對于配送速度、流通結構及流通效率并未做出貢獻。同時提出,傳統物流更能夠保障員工利益,實現密集勞動產業中的規模效應,進而產生更有效的流通配送效率。本文認為,部分研究之所以產生這一結論,是由于僅僅關注了物流業本身的數據和業務分配,而并未關注物流業所服務的產業對象——上游生產企業的運轉表現。智慧物流體系往往服務于難度大、質量高、運轉周期長的高附加值業務,而傳統物流由于技術條件的限制,僅僅能夠服務難度低、周期短、不易損壞的低端業務,僅從物流企業本身考察兩者效率,就會陷入“樣本選擇”的怪圈,無法正視兩類體系的真實流通效率,這也構成了本文的核心研究動機。

圖1 流通渠道包含環節
鑒于上述情況,本文擬從生產商視角出發,從而克服部分研究中的樣本選擇問題,同時能夠更加客觀、合理地評價不同物流體系的流通效率,實現智慧物流與傳統物流的有效對比。
對于物流企業的流通效率測算問題,相關研究中已有較為完備的探討。例如,林楠(2019)的研究中考察了我國物流企業效率的測算模型,采用DEA方法構建了包含流通發展、流通結構和流通潛能三個角度的計量模型。羅永紅(2019)的研究中就“農超對接”效率展開研究,采用逐步層次分析法,剝離出6類能夠體現流通效率的核心變量,從而建立了流通效率研究模型。鄭秋麗(2019)分析了農村電子商務配送體系模型,并構建了基于生鮮產品的效率評價標準,研究取得了較強效果。上述研究從不同角度實現了對不同物流體系的效率評價,借鑒此類研究的相關結論,本文可以更好實現對智慧物流和傳統物流流通效率的分析和測算。
除流通效率的實際研究外,針對不同物流模式的對比也是當前研究的一個主要方向。蔣永霞(2019)指出,我國物流產業的結構效能相對國際水平仍有差距,需要從多個角度進行結構優化和突破,進而構建具備核心競爭力的物流發展模式。張彤(2019)認為,“互聯網+物流”是當前物流企業發展的一個主要方向,也是改善我國低效物流結構的核心方式。對此,錢慧敏等(2019)的研究中考察了物流業模式主要存在的問題,認為低水平的配套措施和緩慢的基礎設施建設,導致物流配送過程中缺乏效率,對于地理條件表現更加不利的偏遠地區而言,物流業的效率問題更加突出。王衛(2019)的研究從生鮮農產品的供給模式入手,考察了不同物流模式的運轉能力,認為傳統物流已經不適應當前社會發展需求。基于上述研究中所指出的問題,本文將以流通效率為基礎,考察不同物流模式的實際運轉表現。

表1 我國生鮮農產品流通渠道分類
物流效率的概率主要來源于企業的庫存率和全要素生產率,由于現代產品運輸過程中,低效的物流可能造成成本的遞增,同時因物流行為而出現損失的可能性也隨之增加,從而增加企業的成本。對于智慧物流和傳統物流的模式對比研究中,已經發現智慧物流能夠通過降低“信息成本”而實現企業整體成本的下降,但目前仍未發現智慧物流體系與“交易成本”的直接聯系,為了判定智慧物流與傳統物流的關系,本文將采用流通效率對此進行判斷。
一般而言,產品從生產到消費者手中,需要經歷五個部門的交換(見圖1),并形成“物料-物流商-生產商-物流商-消費者”的基本運輸鏈條。
由圖1可知,A環節代表生產商在確定生產內容后,讓物流商代為前往物料產出地運輸物料;B環節代表由物流商實現物流到生產地的運輸,同時需要向生產商收取一定費用;C環節代表生產商將其產品交付給物流商,讓物流商將產品分散到各個銷售渠道中;D環節代表物流商將商品售至消費者的過程。A和B環節構成了生產環節中的物流配送內容,而C和D環節構成了銷售環節中的物流配送內容。對智慧物流和傳統物流而言,上述四個環節均是不可規避的,但不同的物流系統改變
了運輸過程的長度,例如在B環節中,傳統物流系統需要建立多個尋址方向的供應系統,以保證企業對不同物料的尋求,而智慧物流系統一般會建立多種生產資料的統一倉儲,針對不同區域內的生產需求智能分配倉儲中的生產資料,一旦生產商提出物流需求時,就近從倉儲中進行配送,極大降低了運輸距離和運輸成本。在D流程中,部分智慧物流體系實質上與電子商務平臺實現了合作,例如“天貓-順豐”聯盟,“京東-自建物流”體系,這兩類均屬于自建物流體系,在全國各個地區構建了特定倉位,一旦消費者在電子商務平臺下單,最近的倉儲就可以直接配送產品,大幅度降低了產品的運輸距離,提升了運輸效率。由此可見,智慧物流之所以有別于傳統物流體系,原因在于智慧物流體系實現了產業鏈中各個終端的協調機制、交易成本、主體關系、渠道穩定的改變,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傳統物流模式雖然充分發揮了生產商的主導特質,但也因為主導端的不同而產生許多問題,一旦生產商的經濟狀況出現問題,物流商專門制定的物流渠道將迅速被打破,大量前期投入將丟失,造成極大損失,物流商僅僅能夠得到合同中的違約保證金。而智慧物流系統中,由于對區域倉儲的物料進行了科學的前期規劃,生產商先支付款項,各個倉儲向不同企業進行物料供應,隨時可以結束供應階段,大幅降低了物流企業的運營風險。物流商通過下游對消費者的供應,還可以逆向供給消費者的需求信息,讓生產商對應改善生產結構,提供更符合消費者需求的產品,保留了生產鏈條的靈活性和動態特征。
上文中已經指出,已有研究直接針對物流企業的成本分析,忽視了不同物流體系服務的對象問題,形成了樣本選擇問題。對此,本文將基于生產商的視角,從深度調查的角度出發,建立生產商對流通渠道的選擇模型,同時分析生產商本身的運轉情況,形成“逆推”情形下的效率比較。

表2 深度調查的關聯內容
研究采用Logistic回歸中的多分類回歸(Multinomial Logistic Regression)模型將生產商的行為納入流通效率分析框架。隨機效用模型是多分類回歸的基礎,假定生產商n(n=1,…,N)在物流需求中,面臨多種物流服務的選擇(j=1,2;分別代表智慧物流和傳統物流)。兩類物流模式構成了一個選擇集合C,對于生產商而言,不同的物流模式選擇也有一個效用(例如,選擇智慧物流更省心、渠道更穩定),設定為Unj,該效用可以進一步分解為決定成分和隨機成分,借鑒王衛(2019)的研究設定,決定成分是指生產商的實際運營表現(運轉率、庫存水平等),設為Vnj,而隨機部分則是生產商基本數據外的效用部分,設為εnj。對于隨機成分,本文有兩個設定:εnj是獨立分布的隨機變量;εnj服從雙重冪函數概率分布εnj~e-e,可以設定如下形式:

生產商針對智慧物流和傳統物流中進行以效用為根據的選擇:

結合上述兩個公式可以得到:

綜合上述三個公式,可以得到生產商對不同物流模式的選擇概率模型:

為了準確衡量決定成分的內容,利用線性方程進行擬合:

公式(5)中,aj是兩類物流模型均包含的固定效用。由于不同物流模型的本質差異,固定效用在對應模型中表現并不一致,而xnjk是三種渠道均包含的公共變量,對不同變量進行賦權bk,可以得到如下方程:

公式(6)中,依然未知的變量包括固定效用aj和權數bk。研究引入了似然估計對此進行分析:

表3 多分類(Multinomial Logistic)回歸結果

那么對于所有的N個生產商而言,最大似然估計為:

基于上文的理論分析,研究進一步采用調查的方式得到基礎數據,對生產商進行了具體的穩健分析,研究采用實地調研的方式,對廣東省深圳市的部分企業進行了問卷調查分析,接受調查的企業均為生產制造型企業,對物流系統有較高的需求,調查過程涉及36家企業,首訪者為相關企業的管理層人員,總計發放360份問卷,回收有效問卷為317份,有效回收率為88.05%,問卷內容構成如表2所示。
研究在SPSS 19.0軟件環境下,就原始研究數據進行了多分類回歸分析,研究首先通過西格瑪值(Sig.)判定了整體方程有效性,結果顯示,Sig.=0.000,說明基礎方程在1%的置信區間內有效構建。其次研究通過似然比檢驗考察了不同變量的有效性,自變量中附加價值、供貨周期、物流需求和庫存水平均在5%的置信水平有效,從而可以進一步考察各個類別的回歸情況,結果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智慧物流模型中附加價值、供貨周期、物流需求和流通模式選擇的關聯度均為正值,且通過了5%水平下的顯著性檢驗,說明附加價值較高的企業、供貨周期較長以及物流需求較高的企業均選擇了智慧物流,此類企業對物流效率的需求較高,這也表明了智慧物流的流通效率相對較高;而傳統物流僅庫存水平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說明選擇傳統物流的生產商的庫存普遍較高,證明傳統物流的運轉能力更差,這也進一步表明智慧物流模式具備更高的流通效率。
隨著互聯網技術的不斷進步,我國電子商務相應實現了飛速發展。電子商務的發展必然要求物流業的配套發展,這意味著物流業的發展要跟上電子商務發展的要求,不能成為電子商務發展的桎梏。當前,物流業發展中先進技術的應用較為普遍,在這其中,智能技術的應用更是重中之重。由此,物流業中衍生出了“智慧物流”,與傳統物流相對應。
本文根據我國物流業發展水平,將物流體系分為“智慧物流”和“傳統物流”兩個模式,基于現有研究的相關論述,找出了當前研究中普遍存在的樣本選擇問題,考察生產商視角下的真實物流體系流通效率水平,并通過模型對比分析了智慧物流和傳統物流的實際表現。其中選擇智慧物流模式的生產企業附加價值更高,供貨周期更短且物流需求更多,而選擇傳統物流模式的生產企業庫存水平相對來說更高。
第一,建立了生產商視角的新型流通效率分析路徑,有效解決了傳統研究中“樣本選擇“偏差。由于智慧物流模式多服務于高端化產業,對應產業的物流任務難度大、要求高,因此直接考察智慧物流企業的運轉效率,會因為這些物流的實際情況而低估智慧物流體系的運轉效率。同時因為傳統物流企業的物流任務相對簡單,因此會高估此類企業的運轉水平。結合不同模式所服務的生產商,從生產商的庫存表現來逆向表現流通效率,具備研究上的獨創性。
第二,研究從理論視角細化了智慧物流與傳統物流的異同。由于智慧物流的發展屬于體系和結構建設,存在不易被量化和歸類的特點。智慧物流在機制上的創新往往被掩蓋,鑒于此,研究針對物流的渠道分析了不同運轉時所產生的成本因素,發現智慧物流的智慧倉儲建設改變了傳統單一物流渠道問題,建立了更加智能的配送體系,更好的服務于區域內的生產商和消費者,因此能夠有效降低配送距離,實現成本優化。
第三,實現智慧物流,還能夠增強企業服務對象的高凈值特點。由于智慧物流體系中存在更強的信息處理和資源管理方法,故能夠解決高凈值企業所需要的精準物流和高標準物流服務。通過提升企業的智慧水平,能夠進一步增強物流處理中的技術特點,實現對客戶的更好服務,高凈值客戶的選擇也會隨之增長,實現技術發展下的良性循環,從而完善物流體系的價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