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CiteSpace 圖譜量化的新能源汽車產業研究熱點分析

（北京理工大學管理與經濟學院，北京 100081）

當今世界，新一輪科技革命與產業革命在全球范圍內初露端倪，2008 年發生的國際金融危機影響了世界產業結構，全球每一次重大的經濟危機之后都會產生新的科技進步，出現新的產業形態，進而實現產業革命，培育出新的經濟增長極。近幾年來，全球范圍內新的產業形態不斷出現，著名國際經濟學家、亞太總裁協會全球執行主席鄭雄偉在第四屆世界產業領袖大會暨國際產能合作論壇（2015）中提出在信息技術、節能環保、生物醫藥等技術領域出現了持續的科技創新，世界各國利用新興技術深入發展實體經濟，拓展新興產業，逐漸形成了信息產業、節能環保產業與生物產業等新興產業體系和新的經濟增長點。汽車產業引起關聯系數高而成為帶動各國經濟發展的龍頭產業。中國汽車消費市場潛力巨大，自2009 年起汽車工業平穩健康發展，產、銷量連續九年蟬聯全球第一。總體上，汽車產業發展壯大對于我國以內需主導的經濟增長模式具有重大意義。但是，我國傳統汽車產業發展過程中也存在一定的隱患。

首先，我國傳統汽車產業起步較晚，自主研發能力薄弱，長期以來，重引進、輕視消化吸收，導致研發整體實力與先進汽車國家相比差距明顯［1］，想要趕超國外先進水平存在一定困難，新能源汽車產業是我國汽車產業實現“彎道超車”的機會窗口［2］。

其次，隨著汽車的逐漸普及，我國大城市的污染情況也越來越嚴重，其中燃油汽車尾氣排放是主要污染源之一。2016 年由亞洲開發銀行和清華大學發布的《邁向環境可持續的未來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環境分析》報告指出，世界上污染最嚴重的10 個城市之中，有7 個位于中國。2015 年，美國千人汽車保有量為797臺，而我國這一數據為128 臺。可見中國汽車市場的潛在需求依舊很大。同時，我國石油資源嚴重不足，每年進口幾千萬噸。如果中國汽車持有量持續增長，則解決能源問題迫在眉睫。新能源汽車很少依賴甚至完全不依賴化石燃料，降低了汽車排放污染（甚至實現零排放），減少石油的消耗，因此發展新能源汽車是我國汽車產業實現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有效途徑。

在產業升級、應對能源環境危機的現實背景下，2010 年9 月8 日，溫家寶總理主持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確定新能源汽車產業為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之一，將其作為主要的推進和扶持對象，培育成為國民經濟的先導產業和支柱產業。黨的十九大明確提出：“構建市場導向的綠色技術創新體系，壯大節能環保產業、清潔能源產業，推進能源生產和消費革命，構建清潔低碳、安全高效的能源體系。”大力發展新能源汽車是落實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推動能源生產與消費革命的重要舉措，是促進汽車產業升級、推動綠色出行、打贏藍天保衛戰的重要保障。

“十二五”期間，中國把新能源汽車列為七大戰略性新興產業之一，并通過相關扶植政策來引導、保障和促進其發展［3］。近年來，我國推出了財政補貼、購置補貼、示范推廣、標準管理、稅費優惠及公共采購等一系列相關政策，但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仍不及預期，引起了國內學者對于政策適應性的研究。改善新能源汽車產業政策的有效性，前提是關注并理解新能源汽車產業所處的價值體系。隨著互聯網的不斷發展，“互聯網+”型企業不斷介入各類產業之中，產業邊界也隨之被打破。因此，學界目前開始從系統、網絡層面開展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問題，商業生態系統的研究應運而生。商業生態系統最早由穆爾于1993 年提出，后在《競爭的衰亡：商業生態系統時代的領導與戰略》一書中將其明確：商業生態系統是包括企業組織、投資者、消費者、供應商和競爭者等在內的聯合體，是由他們之間相互作用形成的［4］。商業生態系統理論成為戰略性新興產業相關研究的新的理論基礎和研究視角。

綜上，本文將基于商業生態系統的理論視角，進行新能源汽車產業研究熱點的分析探討。

一、已有新能源汽車產業研究回顧

新能源汽車產業相關研究出現以來，各國有關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研究成果，較多是圍繞著解決技術的障礙開展，即主要研究新能源汽車技術的研發、創新進而發展產業，國內研究中多圍繞產業鏈、產業創新系統、產業發展戰略及商業模式等角度進行分析，但總體而言并不系統，且不能真正解決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過程中出現的問題。已有研究總結見表1。

表1 新能源汽車已有研究匯總

其中產業鏈視角研究多對新能源汽車產業鏈的上、中、下游及其支持系統進行解析，尋找需要升級和優化的方面，并提出相對的建議措施［12-14］，而對新能源汽車產業鏈的研究相對零散且尚未成系統。立足于產業創新系統或產業創新網絡的研究多關注高科技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等的創新體系、系統建立。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創新網絡是為適應汽車產業發展需要，由不同的創新主體和客體所建立的網絡組織形式、網絡關系及其制度性安排。意義在于開發節能及環保汽車產品為目標，以汽車產業各企業為創新主體，構建企業之間以及企業和高校、科研機構、用戶和供應商、金融機構、政府之間的合作網絡，在有效的創新機制及政策引導下，實現產業創新［16-17］。從產業聯盟這一創新網絡類型出發，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創新網絡的空間特征，并分析不同區域（國家）間新能源汽車產業創新網絡所存在的差異［18］。結合創新生態系統理論，李磊等［12］描繪了新能源汽車產業創新生態系統模型，并從生產者種群、消費者種群、分解者種群、創新平臺、主要創新生境、次要創新生境幾個方面進行了解析。在此基礎上，時洪梅［13］定義了新能源汽車創新生態系統以及新能源汽車創新生態系統的發展特點，分析了處在競爭和合作條件下新能源汽車創新生態系統的成長路徑選擇問題，給出了我國新能源汽車未來成長路徑的建議。

產業發展戰略視角的研究多對新能源汽車商業環境及市場進行分析并提出建議對策。Zhang 等［14］著手于中央和地方政府的獎勵和鼓勵政策；Guo 和Liu［15］認為中國發展電動汽車在制度、人才、技術平臺上存在的問題，并提出了戰略性產學研聯盟及加強政府政策引導等相關建議對策。Meng 和Tang［16］通過對新能源汽車在中國和美國的銷售影響因素進行實證分析，提出了中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應鼓勵技術研究，推出新的政策促進新能源汽車降低成本以打開市場，發展行業。Zheng 等［17］通過對電動車在試點城市運行情況的研究，提出新能源汽車發展存在可靠性、成本過高及市場需求不足等問題，并提出相應的解決方案。針對中國低碳車輛發展問題，Yao 等［18］提出關鍵在于技術的突破、公眾的認可和政府的指導3 個方面。以產品生命周期和綠色概念的方法研究該產業，影響電動汽車產業發展的3 個因素則為技術、企業和目標市場［19］。通過分階段研究中國新能源汽車發展，以及政府在產業發展中的作用發現，國家的相關鼓勵政策對低迷的新能源汽車市場有明顯的刺激作用［20］。通過對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的整體分析，可總結出產業發展過程中，存在著政策不統一、執行不徹底、技術創新不足、成本過高、產品質量差、基礎設施建設不足、核心技術不足、消費者認可度低等問題；并提出了加強技術研發，加大基礎建設力度，構建核心競爭力，提高進入壁壘，控制成本，降低替代品威脅，建立企業標準以推動行業及國家標準的建立，積極開拓市場，推動新能源汽車的產業化的建議［21-25］。

商業模式視角的研究主要從模式的構成要素［26-28］、分類研究［29］、創新［30-31］和評價［28，32-33］等方面，并與所研究產業相結合［34-35］。國內外已有關于商業模式的研究內容較為豐富，研究方法形式多樣，在理論研究方面有一定的研究成果，但尚未形成一個商業模式理論體系。且在與具體產業相結合對其商業模式的定義、內涵、構成要素、評價體系以及創新改進等系統性的研究更為罕見。

基于此，可以發現新能源汽車產業的研究視角尚不完善，因此本文將借助文獻計量軟件對已有研究視角、熱點進行分析探討，為新能源汽車產業可行的理論研究提供方向。

二、基于CiteSpace 的圖譜量化研究

CiteSpace 是一款著眼于科學文獻中識別并顯示科學發展新趨勢和新動態的軟件［39］，用于探測科學文獻發展趨勢及模式的可視化分析工具，工具設計基于“科學知識本身是不斷變化的”這一基本假設，而科學知識是由不同領域的科學文獻樣本數據源所表征，從而進一步推論，源自正文及參考文獻所形成的網絡可以展現出科學知識的整體結構并反射出研究域的整個圖景，而網絡結構的變化會反映隱含在其中的科學知識結構的變化。目前國內利用CiteSpace 工具進行分析研究的論文主要集中在管理學、高新技術領域［40］。基于前文對已有相關文獻的綜述，本部分將利用CiteSpace 工具來挖掘新能源汽車領域商業生態系統理論應用的知識結構和脈絡圖景，進而廓清商業生態系統的研究基礎，厘定研究熱點。目的在于對已有研究的判斷從主觀判斷轉向客觀計量。

（一）CiteSpace 工具介紹及數據采集

CiteSpace 的基本原理是分析單位（文獻、關鍵詞、作者等）的相似性分析及測度，本質上屬于宏觀知識計量的信息可視化技術，因此有其獨有的計量指標及含義。“商業生態系統（business ecosystem）”理論由穆爾于1993 年系統提出，因此文獻檢索時間范圍設置為1993—2018 年。國內文獻以“中國知網（CNKI）”中“SCI 來源期刊”和“CSSCI”數據庫為來源，采用專業檢索方法，以“SU=“新能源汽車”OR SU=“電動汽車””為檢索條件，將研究方向精煉為“經濟與管理科學”條目，刪除無效記錄后，共得到813 篇相關文獻。外國文獻以“Web of Science 核心合集”數據庫為來源，使用高級檢索，以“TS=“New Energy Vehicle”OR TS=“Electric Vehicle”OR TS=“Electric Automobile””為檢索條件，限制檢索文獻類型為論文（Article），將研究方向精煉為“Business Economics；Operations Research Management Science 及Public Administration”共得到420 篇相關文獻。

（二）研究熱點分析

1.國外新能源汽車研究熱點分析

關鍵詞承載著文獻最主要、最核心的信息，是掌握文獻中重要信息的關鍵。因此，通過對出現頻次高的關鍵詞進行分析，可以了解某領域的研究熱點。使用CiteSpace V 對國外政策協調相關研究文獻的關鍵詞進行分析，將Node Type 設置為Keyword，閾值設置為T50，其余默認，得到圖1 所示的研究熱點知識圖譜。

圖1 中節點大小表示關鍵詞出現的頻次，連線的粗細表示關鍵詞之間共現的強度。由圖1 可以看出，在WOS（Web of Science）數據庫關于新能源汽車的研究中出現頻次較高的關鍵詞（技術類除外）有demand（需求）、impact（影響）、consumption（消費）、technology（技術）、model（模式）、innovation（創新）、system（系統）等。基于此，對高頻關鍵詞進行聚類，得熱點聚類視圖如圖2 所示。

圖1 WOS 數據庫新能源汽車研究關鍵詞知識圖譜

圖2 WOS 數據庫新能源汽車研究熱點聚類視圖

通過分析共得到9 個聚類ID，由聚類結果可以看出國外新能源汽車研究的熱點比較集中，且相互重疊，大多集中在技術層面的研究。為了進一步挖掘不同知識落聚類下深層次的內容，對不同知識落ID 的高頻詞進行了進一步提取，見表2。

通過對高頻詞的提取，可以發現，在文獻閱讀所形成的“國外文獻較多是圍繞著解決技術的障礙開展，即主要研究新能源汽車技術的研發、創新進而發展產業”的主觀判斷與文獻的計量分析結果基本吻合，各個知識落中均會高頻率地出現“駕駛數據；技術采用；插電式混合動力電動汽車；汽車；電力系統規劃；電網；輕型汽車；替代燃料汽車；汽車工業；車輛設計；智能交通系統”等技術方面相關的關鍵詞，但隨著研究領域的不斷拓寬，關鍵詞中逐漸高頻出現“運輸政策；能效政策；環境創新；能源政策；交通政策；技術服務；系統視角；商業模式；生命周期分析；稅收激勵；系統動力學；系統視角；政策分析”。結合圖1 關鍵詞知識圖譜所示，可見學者對新能源汽車的研究，逐漸不滿足于單純的技術分析，向國家政策研究、創新研究、商業模式、系統的研究視角等方向轉換。

表2 “新能源汽車”知識群高頻詞表

2.國外商業生態系統研究熱點分析

以“WOS 核心合集”數據庫為來源，使用高級檢索，以“TS=“business ecosystem””為檢索條件，限制檢索文獻類型為論文（Article），將研究方向精煉為“BUSINESS ECONOMICS”共得到176 篇相關文獻。

通過對以“business ecosystem”為關鍵詞的文獻進行關鍵詞的貢獻分析（圖3），可知，在對“business ecosystem”進行研究時，同時伴之的關鍵詞有“innovation（創新）、strategy（戰略）、industry（產業）、technology（技術）、value creation（價值創造）、ecology（生態學）、innovation ecosystem（創新生態系統）、competition（競爭）、framework（框架）、model（模式）、network（網絡）、evolution（演進）”等。基于此，可做初步判斷，對于商業生態系統的研究主要應用于技術相關產業領域，用于創新、戰略等方面的研究；而理論上多在構建演進等方面有所拓展。基于已有關鍵詞的宏觀把握，對其研究熱點聚類分析（圖4）并剖析熱點內部的高頻關鍵詞（表3）。

圖3 WOS 數據庫商業生態系統關鍵詞貢獻圖譜

圖4 WOS 數據庫商業生態系統研究熱點聚類視圖

表3 “商業生態系統”知識群高頻詞表

商業生態系統理論自1993 年提出后，學者們圍繞該關鍵詞進行了一系列的研究，從理論根源出發到相關特性研究、戰略管理研究再到特定產業的相關研究均有涉及。熱點聚類視圖中顯示商業生態系統的研究熱點聚焦在“ecosystem innovation（生態系統創新）、turbine manufacturing industry（渦輪機制造業）、driving organizational sustainability-oriented innovation capabilities（推動以組織可持續性為導向的創新能力）、business model design（商業模式設計）、platform strategy（平臺戰略）”6 個方面。而在產業的相關研究中，出現了制造業、能源企業、電子商務生態系統、初創企業、新興產業等高頻詞。

3.國內研究熱點分析

使用同樣的方法對CNKI（中國知網）數據庫中相關文獻數據進行分析，得到圖5 所示的國內新能源汽車研究熱點知識圖譜。

可以看出國內研究的高頻關鍵詞以“新能源汽車”為核心，以“新能源汽車產業、電動汽車、戰略性新興產業”為直接高頻關聯詞，進行發散，所形成的次之熱點關鍵詞包括：創新生態系統、產業鏈、商業模式、協同創新、可持續發展、自主創新等。與文獻整理的主觀評價結果“國內研究中多圍繞產業鏈、產業創新系統、產業發展戰略及商業模式等角度進行分析”相吻合。

圖5 國內新能源汽車研究關鍵詞知識圖譜

三、結論及分析

基于以上文獻計量分析結果，可得出以下結論：

（1）通過對比可知，國內外新能源汽車研究存在差異。從數量看，國外比國內的研究成果更豐富，文獻總量更大，起步更早。從研究熱點看，國外新能源汽車研究的熱點比較集中，且相互重疊，大多集中在技術層面的研究，但產業方面的拓展尚不成熟；國內研究更多著眼于產業體系、模式的建立及戰略層面。

（2）隨著國外學者對新能源汽車產業層面的問題研究逐漸深入，“innovation、model、system”等關鍵詞進入研究視野。尤其是“system”一詞的出現，驗證了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是一個系統性問題，且對商業生態系統的研究中也出現了“manufacturing industry、emerging industry”等關鍵詞。而新能源汽車作為新興產業，且被納入我國戰略性新興產業之一，加之“產業邊界不斷被打破，商業生態系統即將取代產業”論斷的提出，可以認為商業生態系統理論適用并契合于新能源汽車的研究。

（3）國內新能源汽車的熱點研究中，創新生態系統、產業鏈、商業模式、協同創新、可持續發展、自主創新等成為熱點關鍵詞，而產業鏈的相關研究集中于上、中、下游及其支持系統、需要升級和優化的方面、建議措施等角度；產業創新系統相關研究集中于創新體系、創新系統的建立的角度；發展戰略視角通過對新能源汽車商業環境及市場的分析提出建議對策；商業模式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構成要素分類研究和創新評價等方面。新能源汽車產業不僅僅涉及制造業，它是一個打破已有產業邊界的生態系統，是需求端和供應端必須協調的行業，整個系統是制造廠商、顧客、政府補貼等結合在一起的商業生態系統［41］。未來的商業是以互聯網+為基礎，不同行業之間互相滲透、兼并、聯合，從而構成了商業新的上層建筑，不同業態將互相制衡，最終達到一種平衡的狀態，從而形成新的商業生態系統［42］。因此，已有研究不盡完善，以商業生態系統理論為視角對新能源汽車進行研究，可在一定程度上填補已有研究的缺位。

（4）其他可拓展的方向：①國內新能源汽車的聚類熱點詞為“新能源汽車產業、戰略性新興產業、產業”等相對宏觀的關鍵詞，微觀層面研究尚少，因此可從產業的宏觀層面、核心企業的微觀層面多層次進行研究，從而完備新能源汽車商業生態系統的研究理論框架。②國內新能源汽車的熱點研究中出現了案例研究、社會網絡分析的研究方法關鍵詞，除專利分析外，定量研究相對匱乏；因此可著眼于量化分析，基于理論框架，構建可操作的評價指標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