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飛龍
近年來,隨著傳統文化的回歸,歷史文化散文的創作呈現出勃勃生機,江西散文家江子的散文著作《青花帝國》就是其中較有代表性的作品。這部以江西景德鎮“瓷”為書寫對象的散文,盡管只有十多萬字,但作者卻下足了田野調查的功夫,從大量的史料查閱、辨別與梳理,到現場的勘探、考察與采訪,歷時三年。在這扎實史料積累的基礎上,江子以感性、靈動、個性、溫度的文字,展現出景德鎮“瓷”深處的深厚、沉重、高遠,以及苦難、執著與歡欣。從中可以發現一個別樣的“江西”或者說“中國”,展現出一種豐盈、精致與遼闊,是一部值得批評界關注的作品。王園園的文章是一篇對文學熱點觀察的作品,體現了作者較好的批評素養。
這篇文學批評的語言,具有感性、靈動、貼切的特點,有文學的溫度。在當前文學批評界,許多批評者都慣于使用各種理論名詞來構建自己的批評話語系統,而忽視文本本身的質地,導致文學批評成為理論演繹,缺乏感性的靈動與閱讀體驗的傳遞。王園園這篇批評文章,基本上沒有在某種理論的框架下展開,而是用感性的文筆傳遞和分享著自己的審美體驗,除了標題“層層疊疊,待竣工卻是巍巍高樓”的文學性表達之外,文中還有許多類似的“批評文學”。比如:“江子帶領讀者穿越歷史長河,一起來到至正末年伍良臣的家鄉高安城區的伍式莊園,看到伍良臣因尷尬的身份日日夢魘纏身,看到他在瓷器中覓得自己的桃花源,看到了他在動蕩的局勢中對瓷器的小心愛護。”以散文的語言對散文作品進行批評,應該是文學批評的一種路向。作為一位年輕的文學批評者,在剛剛走上批評之路時,能自覺地使用這種文體嘗試自己的文學批評,這是值得肯定的。
這篇文學批評的寫作,還有一個特點就是規范,層次清晰,邏輯嚴密,能緊扣自己的論點展開論述。作者從“以人物為光源,照亮歷史的邊邊角角;宏大的主題在細小的敘事中慢慢成形;讓一段段塵封往事擺脫時間的禁錮;那個愛瓷的‘我始終在字里行間奔走”四個方面進行批評,這四句感性而概括的語言較好地提煉出《青花帝國》的整體性特質,那就是作品不是以時間的先后來編織文本,而是從歷史人物入手,呈現時代在他們身上呈現的光影與顏色;指出作品雖然具有恢弘的時空構架,但在具體的敘述過程中則是把筆墨用在細節的一一鋪成與打開,從具體而微的人事出發,去觀照一個時代的波瀾壯闊。文章很好地發現了在整部作品中,作者并沒有以冷靜的文化觀察者身份進入一個知識考古的世界,而是以一位“瓷”的熱愛者身份去撫摸、打量、親近那些在時光深處沉淀、鍛造、升華的泥土,在這些穿越時空往事的書寫中傾注作者濃郁的主觀性情。讓這些往事不僅具有文化的魅力,還因為作者的敘事方式而顯得引人入勝。批評者較好地把握了作家的書寫方式,并以“層層疊疊,待竣工卻是巍巍高樓”來進行提煉,這不僅是景德鎮瓷文化的歷史層壘,也是江子的寫作路徑。因此,批評者的觀察與書寫,也體現出一定的創新性。
整體看來,這位年輕的批評者通過此文的寫作,表現出一定的批評素養,是一篇較好的書評。當然,文章在跨文體寫作的論述上還不夠精準,也沒有很好地展開,這是個缺憾。
(作者系文學博士、贛南師范大學文學院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