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商環境下人力資本投資與區域經濟增長

摘要：從理論和實證兩方面研究電子商務發展成熟度是否能夠有效調節人力資本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首先，將電商環境納入MRW模型，推演得出電商經濟系統下區域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具有“臨界效應”，具體表現為臨界前正向收縮，臨界后負向擴張；電商發展能夠引致水平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下移與人均產出水平總體擴張，但不會影響結構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值。其次，利用2011—2016年中國27個省份245個地級市的市級面板數據，OLS模型加入二次項進行實證檢驗，得出以下結論：第一，全樣本數據表明，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存在替代性，尤其是人力資本中的資源配置能力投資。在控制其他變量前提下，電商發展存在將非技能勞動者向技能勞動者轉化的潛在效應，引致電商經濟環境下平衡增長路徑具有更低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水平。第二，分樣本數據表明，西部地區的資源配置能力投入占比高于中部地區和東部地區。從政策視閾來看，應從兩方面拓展人力資本投資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引致作用。一是健全人力資本投資的市場體系和機制，拓展市場主體，進一步發揮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對于人力資本投資和人力資本配置的基礎性作用，一方面要優化經濟地理配置，另一方面要促進人力資本及其他關聯資本的投資結構優化，共同促進人力資本投資與區域經濟發展相適應。二是以電商發展促進人力資本微觀配置，以數字經濟發展強化人力資本的替代效應，緩解中低端勞動力就業壓力。

關鍵詞：人力資本投資；電子商務；區域經濟增長；技能勞動者

中圖分類號：F279.3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8266（2020）08-0058-11

一、引言

中共十九大報告明確指出深化產教融合是重要的改革任務。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提出，將“渴求人才”的社會共識轉化為“投資于人”的現實行動，是推進經濟高質量發展的關鍵①。這意味著社會需要將人力資本投資更多投入到人的全面和公平發展上，借以提升新一代勞動力對社會變化的適應能力。2018年，中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為48.1%，而發達國家平均水平為80%左右，中國高等教育水平與發達國家差距明顯。那么，中國未受高等教育的勞動力就業情況如何，非技能勞動者②的經濟價值又將如何體現呢？截至2018年11月，中國技能勞動者僅占就業人員的21.3%，高技能人才占技能勞動者的比重僅為29%，而發達國家這一比重通常超過35%。中國近三億農民工中有近八成未接受過高中以上教育，近七成未參加過任何技能培訓。這表明中國人力資本結構存在人才培養與市場需求未能有效銜接的問題，教育和科技之間、科技和產業之間的對接亟須加強，否則無法確保教育體系培養的人才能夠滿足服務經濟社會發展的需要。與此同時，電子商務已經成為中國拉動經濟的“新增長點”，作為“互聯網+流通”的產物，尤其在流通領域，吸納了大量未受高等教育的勞動力，創造了大量的就業機會。截至2018年12月，由電子商務間接帶動的就業人數（含物流快遞、營銷、培訓、網紅直播等），已超過3 000萬人③，較之于2015年6月，帶動就業人數凈增63.4%。2020年突發的新冠肺炎疫情，電子商務對促消費、穩就業貢獻突出。電商發展對未受高等教育勞動群體就業的貢獻非常之大，電商物流從業人員近八成是農村人口?！度珖鐣娚涛锪鲝臉I人員研究報告》數據顯示：24%的被調查電商物流站點初中及以下學歷的員工比例達到40%以上，30%的被調查電商物流站點中專、高中和技校學歷的員工比例達到40%以上，說明電商物流站點吸納了大量未受高等教育的勞動力，這是因為電子商務與中國農村地區的勞動力福利密切相關。淘寶村參與電商的農戶收入比未參與的農戶高80%④，但是受教育水平較高的農戶是電商的主要受益群體之一。電商企業的人力資本需求結構在不斷升級，除了傳統的電商運營、客服、技術等人才缺口外，新媒體、社群、視頻動畫等方向的專業性新型人力資本需求增長迅速?，F實情況下，部分未受高等教育的勞動者可以通過自主教育途徑轉化為技能勞動者，而電商環境的發展對于向技能勞動者的轉化過程可能存在調節作用，催生新的就業方式，讓未受高等教育的勞動者通過社會大課堂掌握與時俱進的人力資本現代化技能，如數字經濟、互聯網+等。以職業教育為例，中國職業教育學校的數量在不斷增長。教育部官網數據顯示，2019年全國中等職業學校生均教育經費支出為21 203元，比上年增長7.36%，按居民消費價格指數平減后約為2010年的12倍⑤。因此，未受過高等教育的勞動者如何通過電子商務實現對我國區域經濟增長的自身價值成為具有研究意義的現實問題。

人力資本結構是由人力資本投資結構所塑造的[ 1 ]。廣義的人力資本包括有形人力資本⑥、教育投資、健康投資和研究與發展投資；狹義的人力資本僅包括教育投資和健康投資。現有文獻中，大量的國內外學者研究了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影響，其中一些學者認為人力資本積累與經濟增長正相關[ 2-4 ]，但是現實統計數據表現出人力資本投資與經濟增長可能存在更為復雜的關系，不同的人力資本度量指標可能會導致不同的結論[ 5 ]。此外，還有從貿易視角研究人力資本投資對生產率的影響，包括貿易導向、貿易自由化、貿易政策和貿易調整[ 6-9 ]。米勒和烏帕德（Stephen M Miller& Mukti P Upadhyay）[ 6 ]指出貧窮國家的貿易開放度與人力資本存在替代性。另外一些學者則否認人力資本投資對經濟增長的重要性，普里切特（Pritchett）[ 10 ]發現人力資本投資的變化幾乎不能解釋跨國經濟增長的差異。人力資本投資存在結構性差異[ 11 ]，這種結構性主要表現為教育、在職培訓、健康、遷移等不同形式[ 12 ]?？紤]到眾多變量將增加理論分析的復雜性，郭繼強[ 1 ]則將人力資本投資更抽象地劃分為資源配置能力投資和資源轉換能力投資，以便于數理模型推導和政策分析，所以本文選擇后一種方法作為人力資本投資結構的劃分依據。關于人力資本資源配置能力和資源轉換能力，現有文獻的定義有限，郭繼強[ 1 ]定義資源配置能力為主要對經濟環境或制度結構的變化做出反應、發現潛在獲利機會、運用資源實現利益最大化的決策能力，資源轉換能力為轉化各種經濟資源以生產出有用產品的能力。多數文獻采用教育基尼系數、教育方差等表征人力資本結構，因此本文從教育層面定義人力資本投資配置投入為職業教育偏向型投入，人力資本投資轉換投入為高等教育偏向型投入。此外，電子商務對人力資本投資影響的研究幾乎空缺，僅有少數研究涉及人力資本水平作為中介變量時電子商務對農村扶貧效率的影響[ 13 ]。目前關于電子商務發展對人力資本投資影響的研究還缺乏理論和微觀數據的支持。因為從生產者角度來說，電商發展促進非技能勞動向技能勞動轉化；從消費者角度來說，電商平臺發揮了類似于高速鐵路和通信技術突破空間障礙、提升商業效率，最終降低消費者搜尋成本的功能[ 14 ]，所以本文將電商發展視為一種“技術進步”，而人力資本可以作為技術進步的載體誘發技術創新[ 15 ]，促進技術引進與吸收[ 16 ]。因此，本文將主要從理論和實證兩方面分析電子商務環境下人力資本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

二、電商環境下人力資本投資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

人力資本投資結構與MRW模型⑦的分析框架可以有效解釋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原有理論框架闡釋了人力資本投資與經濟增長的正相關關系，但是未將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的替代性問題和經濟地理稟賦的差異問題引入分析框架，這將引致傳統理論在電商經濟系統下的適配性問題。

已有文獻從理論上得到人均產出水平y*與人力資本投資sH的正相關關系⑧。格里奇斯（Zvi Griliches）[ 17 ]最早提出了“資本—技能互補”假說，即相對于非技能勞動，技能勞動與物質資本的替代性更強。

經典索洛（Solow）模型在中性技術變化的特殊情況下，總產出函數為：

其中，Q、A（t）、K和L分別表示總產出、技術效率、總資本投入和總勞動投入，f（·）是關于K和L的生產函數形式，本文首先采用柯布—道格拉斯（Cobb-Douglass）函數形式來體現絕對量層面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的有限替代性⑨。但是索洛模型把勞動視為無技能差異，我們認為勞動要素的引入需要進一步細分為非技能勞動和技能勞動。馬淑琴等[ 18 ]曾在CES函數中考慮了勞動的技能差異性，但是將人力資本要素等同于技能勞動，把勞動要素視為非技能勞動，使得人力資本要素與非技能勞動要素相互割裂。本文則從更廣義的角度定義人力資本，使之包含技能勞動和非技能勞動。綜合以上文獻基礎，提出推論1如下：

推論1：人力資本投資配置投入與物質資本⑩投入存在替代性。

在電子商務發展環境下，我們認為電子商務的發展增強了人力資本投資與物質資本投資的替代性，且主要作用于非技能勞動，這就意味著非技能勞動者可以在電商環境創造的新興就業方式推動下，通過社會課堂掌握互聯網+、數字經濟等現代化勞動力要素稟賦成為技能勞動者，進而實現其自身的經濟價值。在電商發展程度高的國家或地區，人力資本投資可以在電商發展的催化下作用于經濟增長，但人力資本投資達到一定程度，反而會帶來高失業率和勞動者報酬的下降。同時，相比于電商發展程度低或者無電商的國家或地區，電商發展可以使得以較低的人力資本投資率實現經濟最優。因此得到推論2：

推論2：電商發展可以增強人力資本投資配置投入與物質資本投入的替代性。

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電商發展可以促進經濟增長。我們用EB表示電子商務發展程度，y*表示平衡增長路徑上的人均產出，sH表示人力資本投資率，并且假設EB是y*的外生因素。我們認為sH與EB之間存在著強關聯，但其聯系在直觀上難以判斷，因此對sH從人力資本投資結構的角度進一步分析發現電商發展可以影響人力資源配置投入。接下來基于電子商務發展的視角對人力資本投資與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展開研究，并就非電商環境和電商環境兩種情況進行討論。

（一）非電商環境

根據推論1，假設物質資本投資率sK和人力資本投資率sH完全替代。如式（1）所示：

人力資本能力結構是由人力資本投資結構所塑造的[ 1 ]，用于配置投入的人力資本投資使得非技能勞動與物質資本的替代性增強。我們現在基于人力資本投資結構的視角，認為sH中與sK存在替代性的成分是技能勞動，非技能勞動與物質資本的替代性較差，而人力資本投資的配置投入提高了非技能勞動與物質資本的替代性，即本文認為人力資本的資源配置能力與非技能勞動存在密切的關聯，同樣地，人力資本的資源轉換能力與技能勞動存在密切的關聯。

當EB=0時，與非電商環境下的情形相同。當電商發展程度不為0即0< EB <1時，發現一單位sH的增大，會引起exp（EB）/φ（>1）單位sK的減小。對比非電商環境，有exp（EB）/φ>1/φ>1，說明在有電商的環境中，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的替代性大于無電商環境，滿足本文提出的推論1：人力資本投資配置投入與物質資本投入存在替代性。當φ趨向于0時，exp（EB）/φ和1φ都將趨向于無窮大，與此同時，在φsK+exp（EB）sH=θ、0

再回歸到MRW模型的生產函數：Y=KαHβ（AL）1-α-β，其中A表示技術效率參數，由于本文研究背景是電商發展，電子商務是互聯網技術發展的成果，電商發展的成熟度是與當下網絡技術普及應用密切相關的，同時，互聯網技術也正不斷推動生產力的發展，所以電商發展成熟度與生產技術水平是具有協同發展效應的[ 19 ]，從生產者角度看，由推論1和推論2，電商發展促進了非技能勞動與技能勞動的轉化，從消費者角度看，電商平臺降低消費者搜尋成本的功能[ 14 ]，所以本文將電商發展視為“技術進步”的內生因素，進而有必要將MRW模型生產函數中的技術參數A內生化。處理方式為：

人力資本投資結構與水平層面的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具有“臨界前的正向收縮、臨界后的負向擴張”效應，電商發展能夠引致水平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下移，但不會影響結構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值。

三、計量模型設定與變量說明

（一）模型設定與變量說明

羈束于各地統計口徑不一致，樣本選取中國包括港澳臺在內的地級及以上291個城市中的245個主要地級市，樣本占比84.2%。樣本數據選自2011—2016年的城市級面板數據，數據均來源于Choice金融數據庫?！笆濉睍r期我國經濟正在從以工業為主導的時代轉變為以服務業為主導的后工業化時代，至今新經濟、新業態已經得到了迅速發展，本文選用2011—2016年的短期面板數據，是考慮到面板數據的平衡性，樣本年份選取至2016年并不影響研究結論。

現在為了檢驗經濟增長產出彈性“臨界前的正向收縮，臨界后的負向擴張”的臨界效應，需要設定更為簡化的計量模型取代式（12）的復雜模型來驗證人力資本投資結構與經濟增長的關系。綜合考慮省份、城市、年份固定效應和控制變量，表1至表3用全樣本進行回歸，其中表1是不考慮電商環境的基準回歸結果，表2是電商環境回歸結果，表3為穩健性檢驗結果，表4將樣本分為東、西和中部三大地區進行回歸，設定的計量模型如下：

四、實證結果分析和穩健性檢驗

（一）回歸結果

根據式（19）和式（20）得到非電商環境下的基礎回歸結果如表1所示。對比表1中列（1）列（2）和列（3）至列（6）發現，加入lnedu變量的二次項后一次項和二次項的系數顯著性明顯增加，并注意到lnedu二次項系數顯著為負，一次項系數顯著為正，恰好驗證了第一象限內的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臨界前的正向收縮、臨界后的負向擴張”效應。觀察列（6）控制變量的系數，發現貿易開放度、政府預算支出和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對人均產出水平都有正向促進效應。因為人口的年增長速度很可能大于公共圖書館總藏量的增長速度，所以人均公共圖書館書籍藏量的系數顯著為負。

為了考察電商發展程度的調節作用，依據式（7）重新測算人力資本投資變量：首先測算物質資本投資率sK，然后通過式（7）間接計算得到人力資本投資率sH，取對數得到核心解釋變量lnsH。因此，回歸結果將會受到參數EB和θ的影響，我們設定了參數EB和θ的不同取值，結果分別如表2列（3）至列（5）和列（6）至列（8）所示。表2中的列（1）和列（2）作為列（3）至列（8）的對照，不需要設定參數EB和θ的值。

由表2列（3）至列（5）可知，固定參數θ的水平時，隨著參數EB的增加，臨界值對數lns*H不斷減小，說明電商發展可以使得以更低的人力資本投資水平實現均衡，結論符合本文“電商發展增加了人力資本投資與物質資本投資替代性”的推論2，也說明電商發展能夠引致水平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下移。對比非電商環境，電商環境中不同電商發展程度下同樣可以得到第一象限內的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臨界前的正向收縮、臨界后的負向擴張”效應。列（6）至列（8）是固定參數EB，不同參數θ值的結果，發現隨著θ值的增大，雖然lnsH一次項和二次項系數絕對值都有所增大，但正負性依然不變，說明總投資規模的擴張不會改變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的“臨界效應”。計算出不同參數θ值下的臨界值對數lns*H，發現隨著參數θ值的增大，即總投資規模的增加，臨界人力資本投資的變化并不穩定。本文研究假設得以驗證。

（二）“臨界效應”穩健性檢驗

為檢驗“臨界效應”的穩健性，控制電商發展程度參數固定，采用改變本文假說核心解釋變量人力資本投資率sH計算方法和增加控制變量的方式進行穩健性檢驗。一方面，重新用教育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來定義人力資本投資率sH，對數值表示為lnZ，結果如表3列（4）至列（6）；另一方面，加入新的控制變量年末總人口lnpop和美元兌人民幣年均匯率lnex。計量方法依然采用多元線性回歸，并綜合考慮省份、城市和年份固定效應。

表3中的lnZ項表示上述新計算方法得到的人力資本投資率對數值，（lnZ）2表示其二次項。表3的列（1）至列（3）分別為表1的列（6）以及增加年末總人口和匯率控制變量后得到的結果，對比發現核心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系數的正負性依然穩健。列（1）至列（6）均表示人力資本投資與人均產出水平依然具有第一象限內的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臨界前的正向收縮、臨界后的負向擴張”效應，即假說依然成立，且核心解釋變量二次項（lnZ）2的系數值變化不大。

綜上，無論是改變核心解釋變量人力資本投資率sH的定義方式還是增加控制變量，本文的假說以及相關實證結論都具有較好的穩健性，即人力資本投資結構與水平層面的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具有“臨界前的正向收縮、臨界后的負向擴張”效應。

（三）分地區回歸

東西中三大地區間的差距是中國經濟總體差距的主要來源[ 21 ]，有學者從人力資本角度和投資角度解釋東西中三大地區間的差距[ 22-23 ]。表4給出了按照東中西部地區劃分的分樣本回歸結果。其中，核心解釋變量人力資本投資率sH用教育支出占財政支出的比重來定義，對數值表示為lnZ。

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核心解釋變量lnZ的一次項和二次項系數均為負數，其中中部地區考慮lnZ二次項后系數均不顯著，僅考慮一次線性模型系數顯著為負，說明在中西部地區，人力資本投資與經濟增長在第一象限內呈負相關關系，而東部地區的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具有“臨界前的正向收縮、臨界后的負向擴張”效應。西部地區的人力資本投資系數絕對值大于中部地區，且都顯著為負，說明相較于中部地區，西部地區的人力資本投資效果較差，這很可能是因為西部地區基礎設施建設相對落后，物質資本投資顯然能帶來更好的經濟效益。郭繼強[ 1 ]在解釋改革開放至20世紀80年代陜西“人口素質高，但經濟增長弱”的現象時提出，陜西的主要問題很可能在于人力資本的資源配置能力弱。

可以發現，2011年我國電商交易總額為6.09萬億元，至2016年為26.10萬億元，年均增幅33.78%。隨著電商交易總額的逐年增加，根據本文推論2，電商發展可以促進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投資的替代性，尤其是人力資本中的資源配置能力投資，即在其他條件相同的情況下以較低的資源配置能力投入實現均衡，因此東中西部地區的人力資本資源配置能力投入比例得以逐年下降，計算發現東部地區年均下降4.85%，中部地區年均下降4.98%，西部地區年均下降3.94%。此外還注意到2011年至2016年我國西部地區的資源配置能力投入占比都要高于中部地區和東部地區，東部地區均為最低。這也許正是基于西部地區人力資本結構中資源配置能力較弱的事實，繼而在人力資本投資結構中優化人力資本結構。

五、主要結論與政策含義

基于建立高質量的職業培訓體系，深化產教融合，繼而推進區域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社會背景，本文嘗試做了以下創新：理論方面，在人力資本投資結構對區域經濟增長的影響機制中引入電子商務發展成熟度的調節作用；實證方面，利用全樣本和分樣本數據，實證分析了區域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的“臨界效應”，且該“臨界效應”具有區域異質性，闡釋了電商經濟環境下人力資本投資的一般性經濟效應及其經濟地理差異，具體結論如下：人力資本投資結構與水平層面的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彈性具有“臨界前的正向收縮、臨界后的負向擴張”效應，電商發展能夠引致水平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下移，但在理論上不會影響結構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值。

當前區域經濟發展的高質量轉變要求提升需要通過經濟業態與經濟發展模式創新賦能資本更高的價值增加值與經濟效用。以知識經濟、電商經濟與數字經濟為代表的經濟發展模式的創新，為推進區域資本要素稟賦積聚及集約利用提供了市場基礎。結合本文的主要結論，從政策視閾來看，有待從如下方面拓展人力資本投資對區域經濟發展的引致作用。

第一，健全人力資本投資的市場體系及機制，拓展市場主體，進一步發揮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系對于人力資本投資和人力資本配置的基礎性作用。本文的理論與實證分析均一致得到區域經濟增長對人力資本投資的彈性具有顯著“臨界效應”，其內在邏輯是我國區域空間要素稟賦的異質性。因此對政策的現實啟示在于，一方面要優化經濟地理配置，另一方面要促進人力資本及其他關聯資本的投資結構優化，共同促進人力資本投資與區域經濟發展相適應。

第二，結合本文理論與實證部分考慮電商環境的情形，電商發展能夠引致水平層面的人力資本投資臨界下移，其內涵是不同要素投資之間的替代性。在實際生產中，物質資本與人力資本之間有一定的替代性，本文發現通過加快電商發展，促進數字經濟培育創新，革新人力資本的市場化配置方式，可以增強人力資本的替代性。因此，在新經濟新業態的市場背景下，以電商發展促進人力資本微觀配置，以數字經濟發展強化人力資本的替代效應，緩解中低端勞動力就業壓力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注釋：

①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http：//www.gov.cn/xin？ wen/2019-04/03/content_5379379.htm。

②非技能勞動者：本文指未受過高等教育和自主教育，未能掌握現代化社會工作技能需求的勞動者。技能勞動者：本文廣義上界定為通過傳統教育途徑（高等教育）和自主教育途徑（機構培訓、自主學習等傳統教育以外的學習知識與技能的途徑），掌握能夠適應現代化社會工作技能需求的勞動者。狹義上界定為受過高等教育的勞動者。考慮到未受高等教育勞動者也能通過企業培訓或自主學習掌握崗位所需技能的現實情況，故本文選取廣義技能勞動界定方法。

③數據來源：《2018年度中國電子商務市場數據監測報告》。

④數據來源：《電子商務發展：來自中國的經驗》。

⑤數據來源：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部http：//www.moe.gov.cn/ jyb_xwfb/gzdt_gzdt/s5987/202006/t20200612_465295.html。

⑥有形人力資本是指把兒童撫養到工作年齡的消費支出。

⑦經濟理論界將嵌入了人力資本的Solow模型稱之為MRW模型。

⑧但是1960年前韓國教育投資反而引起高失業率和工資下降，對這一反?，F象的解釋為：在殖民統治與戰爭背景下的韓國經濟基礎嚴重受損，使得教育對經濟的推動作用在其他因素制約下嚴重被削弱。

⑨物質資本在生產中的有限替代性：假定在一定的環境資本和社會資本條件下，運用物質資本和人力資本兩種要素生產一定量的產品，既可以用多量的物質資本、少量的人力資本生產，又可以用少量的物質資本、多量的人力資本來生產，即在實際生產中，物質資本與人力資本之間有一定的替代性。后文將拓展至相對量層面的投資率替代性。

⑩物質資本積累并不能包含全部人力資本積累，甚至只能包含極少部分的人力資本。為實現長期經濟增長和相對平等的國民收入分配，人力資本積累比物質資本積累重要得多[ 24 ]。人力資本與物質資本的根本區別是邊際報酬形態的差異：物質資本表現出較強的邊際報酬遞減趨勢，而人力資本則表現出了較強的邊際報酬遞增趨勢。也就是說，人力資本的根本價值在于其邊際報酬遞增的生產力屬性。郭繼強從結構視角將人力資本投資分為互斥的人力資本投資配置投入和人力資本投資轉換投入。依此劃分，本文的替代性假說乃基于人力資本配置投入。

？MRW模型中的生產函數為Cobb- Douglass函數：Y=KαHβ（AL）（1-α-β）。其中，K、H、L、A和Y分別表示物質資本、人力資本、勞動、技術效率和產出量，α、β和1-α-β分別表示物質資本產出彈性、人力資本產出彈性和實際有效勞動產出彈性。郭繼強將該生產函數與人力資本積累方程相結合，使MRW模型得到拓展，把人力資本的數量與結構納入統一分析框架。

？科技進步貢獻率（MFP Contribution on Economic Growth）：指廣義技術進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份額，它反映在經濟增長中投資、勞動和科技三大要素作用的相對關系。其基本含義是扣除了資本和勞動后科技等因素對經濟增長的貢獻份額（中國統計年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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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林英澤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and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in E-commerce

——An Empirical Evidence from Prefecture-level CitiesPanel Data in China Research Group

（School of Economics，Zhejiang Gongshang University，Hangzhou 310018，Zhejiang，China）

Abstract：The authors theoretically and practically explain whether the maturity of e-commerce development can effectively regulate the impact of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on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First，the e-commerce environment is included in the MRW model，and the derivation shows that the regional economic growth under the e-commerce economic system has a"critical effect" on the elasticity of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which is specifically expressed as positive contraction before the critical and negative expansion after the critical；the development of e-commerce can lead to the downward shift of the level of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and the overall expansion of the per capita output level，but it will not affect the structural level of the threshold of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Second，using the city-level panel data of 245 prefecture-level cities in 27 provinces in China from 2011 to 2016，the authors add a quadratic term to the OLS model for empirical testing and come to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1）the full sample data shows that human capital and physical capital have alternatives，especially the investment in resource allocation capacity in human capital；under the premise of controlling other variables，the development of ecommerce has the potential effect of transforming unskilled labor into skilled labor，which leads to a lower critical level of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for the balanced growth path in the e-commerce economic environment；and（2）the sub-sample data shows that the resource allocation capacity of the western region accounts for a higher proportion than the central and eastern region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olicy，we should expand the leading role of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on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from two aspects. First，we should perfect the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market system and mechanism，cultivate more market players，and further give play to the fundamental role of socialism market economic system in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and human capital allocation：on the one hand，we should optimize the economic and geographic allocation；on the other hand，we should optimize the investment structure of human capital and other related capital，and make human capital investment to be suitable to regional economic development. Second，we should improve the micro allocation of human capital with the help of e-commerce development，strengthen the substitution effect of human capital with the help of digital economic development，and alleviate the employment pressure of middle-and-low-end labor force.

Key words：human capital investment；e-commerce；regional economic growth；skilled worker

收稿日期：2020-06-27

基金項目：浙江省自然科學基金項目“電商發展、進入成本沖擊與宏觀經濟動態性：一個基于DGSE模型的分析”（LY17G030006）；浙江工商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基金項目“創新與貿易開放：建設長三角地區高水平開放現代化的內涵與路徑研究”（19020020090）

作者簡介：課題負責人馬淑琴（1963—），女，山西省運城市人，浙江工商大學經濟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研究方向為國際貿易理論與政策；課題組成員鄭佳豪（本文通信作者、執筆人）、王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