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劉盈盈

在一個蟬鳴蛙叫的夜晚，天上繁星點點。“你覺得星星好看嗎？”奶奶問我。我說好看，她的眼睛看著天上的星星，里面盛滿了星光。“那你覺得星星明亮嗎，像什么呢？”“明亮，像奶奶的眼睛一樣好看。”“傻孩子，奶奶的眼睛，是因為星星才明亮的呀。”奶奶笑著說。這是我和奶奶的對話，我記得尤為清楚，因為這時候的奶奶，給我一種很神秘很悲傷的感覺。

奶奶很溫柔，她的眼睛總能給人溫暖，村里人都這么認為。她總會在夏天的夜晚，看著漫天繁星，思緒飄向遠方，讓人琢磨不透。

我問她為什么有時好像在期待些什么？她總是答非所問，跟我講一些其他的事情。以前的時候只是覺得好玩，并不理解，但是現在細細品味，好像夾雜著一些其他的東西。我又問了她同樣的問題，她還是那樣回答，她說她年輕的時候也是一個活潑的小姑娘，我想，奶奶年輕時一定很好看;她說她喜愛閃閃發光的東西，我想，奶奶年輕時也是充滿少女心的小姑娘;她說她最喜歡的就是坐在大樹下，聽老人講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她說以前的生活是很混亂的，美好只是表面，她說不喜歡黑暗，她說爺爺曾經送給她一盞油燈，她說她想和爺爺一起在某一天看盡萬家燈火璀璨……她說了很多很多，到如今，我終于明白了，原來，那是奶奶的一個夢想，從前是，現在也是。

奶奶很勤奮，她早早地便在田里辛勤勞作，田里的露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發著光，這是奶奶的夢想，有時她會摘一些狗尾巴草，編織成可愛的玩意兒，這是她也是我最喜歡的。夕陽西下，金色的余暉灑在地面上的時候，我家的屋檐上就會升起裊裊炊煙，那是奶奶在準備香噴噴的飯菜。

奶奶很喜愛讀書，所以爺爺給奶奶做了一個木頭書架，老舊的木頭書桌上放著一盞老舊的油燈，老舊的木頭椅子上坐著老去的奶奶，她說，她的夢想還沒實現，那就多讀點書，這也算一件快樂的事了。我仿佛看到了一個風華正茂的小姑娘，坐在椅子上，搖晃著兩條腿，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她愉悅地看著書。

后來的后來啊，依舊是老舊的書桌，油燈，椅子，書架，只是人啊，不在了。我望向那盞油燈，拿出火柴點亮了，望著跳動的火焰，思念再也忍不住，翻涌而來，那里還留著奶奶翻閱過的書籍。“書似青山常亂疊，燈如紅豆最相思”，她的夢想啊，還沒實現呢……

我想，我會替她完成她的夢想，看遍人間繁華，賞盡萬家燈火。我望向窗外，默默擦干掉落的眼淚，她說，她心疼我哭……

“小無憂，快點起床，吃早飯了。”

“好，馬上就來。”

聽到奶奶熟悉的聲音，我擦掉了眼角的淚花。

夢，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