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凍胚胎的若干法律問題研究

關鍵詞 冷凍胚胎 法律地位 權屬

作者簡介：李傳超，廣西益遠律師事務所，研究方向：法律。

中圖分類號：D920.4?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7.184

新時代背景下，隨著醫學領域的技術不斷創新和進步，人們的觀念也隨之發生變化，人工受孕等輔助生殖技術逐步在不孕不育人群中得到發展。冷凍胚胎技術讓很多不孕不育家庭得到圓滿，但是關于冷凍胚胎的法律地位、權屬等問題一直沒有相關的法律條例作為支撐，以至于發生冷凍胚胎案件時，該如何對其判定存在著較大的爭議。從學術上、司法判定以及相關的法律法規角度出發，整合冷凍胚胎的法律地位及權屬問題對現實案件存在很大的現實運用意義。這有利于健全社會法律體系、維護倫理道德秩序、促進社會關于這類問題的良好發展。

一、了解人體冷凍胚胎的基礎知識

冷凍胚胎是目前人類保存生育功能的唯一成熟的方法，是通過母體外的試管培育技術獲得的，主要運用于不孕癥病人重獲為人父母的權利。人體冷凍胚胎可以從兩個角度去進行詮釋。

（一） 在生物學角度的冷凍胚胎

1.人體冷凍胚胎是體外受精的過程，通過獲得男女雙方的精子與卵子，結合現代科學技術，在人體之外通過特殊的條件進行受精卵結合。

2.冷凍胚胎是攜帶著人工受精卵男女雙方特定的DNA的受精卵細胞。

3.冷凍胚胎屬于早期的人體胚胎，處于囊胚期或者是桑椹胚期，還未發育的細胞團。

4.需要在一定的溫度下進行儲藏并停止發育。

（二） 在法學角度的冷凍胚體

1.主體說，認為人體冷凍胚胎作為人類最原始的生命存在的狀態-受精卵細胞，是具有生命權的，應該被作為人得到法律的保護。這一觀點被很國家作為這一類案件的判斷基礎。例如意大利，主張將冷凍胚胎為主體，具有人的權益，與婚生子女具有相同地位，美國路易斯安那州《人類胚胎法》則規定人體胚胎僅有法律授予的權利。

2.客體說，冷凍胚胎是早期尚未成型的細胞組織，是從人類身體脫離的部分組織，應當被作為物看待，屬于人的身體財產，應當可以繼承。但是將冷凍胚胎作為單純的民事關系中的“物”，若發生糾紛時，作為胚胎屬于夫妻共有財產這將如何去劃分和分配。分配以后繼承者對冷凍胚胎是否有處置權。另外，代孕是不合法的，胚胎的繼承者能否借腹生子則涉及到倫理道德的問題。繼承者得到配體后會不會借助法律漏洞，將冷凍胚胎作為商品在市場上交易？這些問題都預示著單純的將冷凍胚胎作為物來看待是有瑕疵的，行不通。

3.折中說，折中說主張尊重模型，認為人體外的冷凍胚胎作為潛在的生命存在應當被特殊保護。這一主張承認了冷凍胚胎具有潛在成為人的特點，應當受到法律的保護，但其又不能完全被視為人來對待，不可否認的是在冷凍胚體植入母體之前他只能當作具有成為人的基礎物。

國外有很多相關的案例作為參考，以上三種學說就是參考這些國家的相關法律法規得出。他們用實際案例解決冷凍胚胎在法律的地位與權屬問題的立法及實踐經驗。由此我們可以得出以下幾個觀點作為我國對冷凍胚體案件的法律法規輔助：其一，將冷凍胚胎視為客體，人作為冷凍胚胎的權利主體應當有權力進行處置;其二，需要使用特殊的手段對冷凍胚胎進行權益保護;其三，應當對冷凍胚胎權利主體的權利進行限制;其四，應當制定相關的法律規定對冷凍胚胎進行保護。

二、 冷凍胚胎的法律地位

冷凍胚胎在法律上的界定很重要的一點是要遵循社會倫理道德原則。冷凍胚胎的發展也是為了保障人類子嗣延綿，無論是哪個國家對冷凍胚胎的判定都是基于社會倫理道德規范。因此，在立法的時候會將生命倫理道德作為參考，邀請生命倫理學家共同探討相關法律法規，并給出假設性意見回饋。

在生命倫理學里，冷凍胚胎的界定是很明確的，其是作為人和物之間更加貼近人的一種實體。在倫理學中，人體胚胎擁有人類DNA，當其發展到一定階段將獲得和人一樣擁有人的特性。因此冷凍胚胎即使不能被完全當人來看待，但絕不能被單純的視為物，并與物的特性將其處理，這里可以作為人格體。

在民法的權利中，我認為應當將人體冷凍胚胎作為特殊物，給予法律保護及尊重。理由有以下幾點：

第一，冷凍胚胎屬于尚未形成具有生命體征的細胞組織，不能作為法律關系中的主體，因為其有機會發展成為人的可能，但同時也有可能無法成為人，兩者的幾率各一半，如果單純的作為人對待是萬萬不能的，不可否認冷凍胚胎暫無人的意識形態。

第二，法律對物的判定是有形體、可支配和非人格三個要素，而冷凍胚胎具有生命體征，擁有人類DNA遺傳物質，不符合物的定性，因此在法律上不能單純的判定為物。此外，物還可以財產化，用于轉讓和流通，如果冷凍胚胎當作物體，那么就賦予了冷凍胚胎可轉讓、可買賣的特性。這有違人倫倫理道德。

第三，體外胚胎在法律層面也沒能采取中間模式。其一，傳統民法理論一直都堅持非人即物的兩分法，若采取中間說，則須創造民事法律關系主體和客體之外的第三種概念;其二，中間說把體外胚胎理解一個從物到人的逐漸發展的過程，在現有的法律體系下無法解釋從“權利客體”到“權利主體”的轉變，這不僅與人們自然認識相違背，也與現有的法律體系相沖突。

通過以上的論述，筆者認為冷凍胚胎應該納入民事法律關系客體，并作為特殊物，給予冷凍胚體法律的保護和人倫常理的尊重。人體冷凍胚胎的特殊性在于其是人類生命原始的最初形態，他是唯一能夠發展成為一個人的特殊細胞組織體;這和單純從人體脫離的組織或器官不一樣，因此必須給予人體冷凍胚胎這一“特殊物”相關的特殊的法律地位和特殊的物權保護;另外，冷凍胚胎發育成為人的可能性是有限的，但是不能否定這一可能性的存在，對其的處置方式也就和自然人不同，只能給予特殊的尊重和保護;在還沒有相關法律作為支撐的前提下，將體外冷凍胚胎作為特殊物進行研究，可以避免人倫道德的問題，因為目前大多數案例都是圍繞著人倫常理因素展開了激烈斗爭，在相關成型的法律法規出現之前，將其定性為特殊物也不會打破傳統的民法體系。胚胎所具有的發展為人的倫理屬性決定了其所有權行使應當受到限制。由上，將體外胚胎作為“特殊物”納入民事法律關系客體并給予特殊的尊重和保護是現有法律體系下的最佳選擇。

三、冷凍胚胎的權屬

第一，人類冷凍胚胎技術讓體外受孕有了多個選擇，因此冷凍胚胎的權屬也有了以下幾種情況：

1.精子和卵子的來源均為夫妻雙方，但由于夫妻雙方離婚，冷凍胚胎需要當事人雙方協商處理意見，如果協商離婚后冷凍胚胎歸夫妻其中一方所有，獲得冷凍可以選擇培育為人或者進行銷毀，培育成人的冷凍胚胎與另一方無任何法律關系，不承擔撫養責任;如果雙方意見不能達成一致的，則任何一方不能對冷凍胚體進行孕育，也不得繼續保存，冷凍胚胎則需要進行銷毀。另外，夫妻雙方一方發生死亡的，冷凍胚胎將由另一方繼承，除非冷凍胚胎合約中另行約定的則按照約定執行。若夫妻雙方死亡的，如沒有合約另行約定的，則交由醫療機構進行處理。

2.卵子的提供者為妻子，精子提供者為其他捐贈者的，夫妻關系存續期間，冷凍胚胎將由雙方共同所有，夫妻雙方離婚的，由于丈夫與冷凍胚胎沒有任何生物學的聯系，因此冷凍胚胎的所有權將為妻子所有。

3.精子的提供者為丈夫，卵子提供者為其他捐贈者的，夫妻關系存續期間，冷凍胚胎將由雙方共同所有，夫妻雙方離婚的，由于妻子與冷凍胚胎沒有任何生物學的聯系，因此冷凍胚胎的所有權將為丈夫所有。

4.精子和卵子的來源都基于捐贈者的，夫妻關系存續期間，冷凍胚胎將由雙方共同所有。

以上2-4的觀點中，如果夫妻雙方有一方死亡的，則冷凍胚胎的所有權歸另一方所有，夫妻雙方死亡的，除非冷凍胚體合約中有另行約定的，否則將由醫療結構進行處理。

那么在這幾種形式中為了規避風險，冷凍胚體合約的制定尤為重要，尤其是夫妻雙方出現意外身亡的，為了保障親屬的權益，理應在合約中明確約定好這一情形發生時，冷凍胚胎的所有權歸屬于雙方親屬。

第二，由于冷凍胚胎的特殊性，還需要對其所有權和處分權進行限制。

1.應當明確冷凍胚胎不得在市場上進行買賣，人類生殖輔助技術是為了滿足不孕不育人群的需求，涉及到人倫道德問題，絕不是因為獲得有償收入而作為商品流通，理應規定若將冷凍胚體轉讓或者捐贈的，必須是無償的。

2.對于冷凍胚胎的儲存期限進行限制。因為冷凍胚胎不規定存儲期限的將會對人類社會帶來沖擊，最重要的還是人倫沖擊。試想，人類通過血緣關系作為社會關系的主要載體，無限期的存儲導致血緣關系的輩分關系;另外很重要的一點是我們的醫療資源是有限的，我們有責任合理制定保存期限。

第三，為了提高體外人工受孕的幾率，醫療機構會將夫妻雙方多個精子和卵子取出體外進行受精卵培養，這樣就會存在剩余的冷凍胚胎。因此對于剩余冷凍胚胎的處置也是法律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結合過內外的一些案例，我們可以將冷凍胚胎分為以下四種方式進行處置：

1.直接將剩余的冷凍胚胎進行銷毀。

2.無償捐贈給其他不孕不育的夫妻，讓他人獲得為人父母的權利。

3.合理期限內保存在醫療機構中。

4.將剩余的冷凍胚胎捐贈給國家的科研機構作為科學研究。

為了防止處理剩余冷凍胚胎時產生糾紛，在進行冷凍胚胎醫療過程中夫妻雙方應當與醫療機構簽訂書面的處置方式，當夫妻雙方有一方或者雙方死亡時，醫療機構對剩余的冷凍胚胎只作為實施者，不擁有處分權和所有權。

四、結語

人類醫療科學的進步大大改變了傳統的生殖方式，由此產生的法律糾紛已成為現實。關于冷凍胚胎的法律地位與權屬也是亟待解決的問題，因此完善相關的法律法規應對冷凍胚胎引發的糾紛也是很有必要的。

首先是明確冷凍胚胎的法律地位是作為人體之外的特殊物，賦予其特殊的法律保護和尊重。

對其權屬問題、所有權和處置權的規定提出以下幾點意見：冷凍胚胎應當作為特殊物納入，給予尊重與法律保護并納入民事法律關系客體。無繼承權和無賠償請求權;冷凍胚胎要按照精子和卵子供給來源情形進行權屬劃分，避免因此產生法律糾紛;當事人進行人體冷凍胚胎時需與醫療機構明確相關的權利和義務，在接受治療時應當簽訂書面協議，約定關于冷凍胚胎的多種情形處理方法，明確各方的權利與義務;限制冷凍胚胎作為商品進行流通，禁止販賣或有償捐贈;對剩余冷凍胚胎的處理方式進行限制，防止冷凍胚胎的不法利用，并規定保存期限。保存期限內可將冷凍胚胎無償捐贈其他不孕不育夫妻或者科學機構進行研究，或者銷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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