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藝冶 馬曉梅

摘 要:文章從布迪厄的“慣習”理論為視角,剖析女性主義作品《黃墻紙》的中文譯本中由翻譯技巧引起的改寫行為,以揭示譯者慣習在譯介過程中所發揮的影響。
關鍵詞:譯者慣習;《黃墻紙》;翻譯技巧;改寫行為
翻譯是一項跨文化與跨語言,且在不同的社會空間與文化層面內進行的交際活動。從社會學角度來審視譯者的翻譯行為,能豐富翻譯研究的維度。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迪厄(Pierre Bourdieu)提出的文化社會學觀點能有效地用以譯者翻譯行為的研究。文章試圖使用布迪厄文化社會學中場域理論下的“慣習”概念,對譯者馬建軍翻譯的《黃墻紙》進行分析。
一、譯者慣習
布迪厄的文化社會學中提出的場域理論主要包含三個主要概念,分別是場域(Field),資本(Capital)和慣習(Habitus)。根據布迪厄的觀點,作為三大核心概念之一,“慣習”是人在成長,教育,學習等社會化的過程中,逐漸內化了所認識的社會規律,并衍生出來的一套“定勢系統”(Bourdieu,1990:54),同時具有“被結構化”和“結構化”的特征,即慣習是行為者社會化過程中不停地將社會結構內化到自身的思維與認知當中,是“被社會化的主觀性”(Bourdieu & Wacquant, 1992:170),同時慣習又是“結構化的”,能夠潛移默化地外化成行為者的社會實踐。換言之,他們將成長學習過程中的社會規律內化到自己的行動與思維當中,且這些行為又會反過來影響他們周邊的環境。這種既被環境塑造,又影響環境,不斷與環境互動的思維和行為特點,就是布迪厄所說的“慣習”(王悅晨,2011:7)。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慣習”理論開始被學者應用到翻譯研究中。國外對于譯者慣習的具體研究中,西米奧尼(Daniel Semioni)在1998年發表的“譯者慣習的重要地位”一文中,認為譯者慣習對翻譯行為起到重要的作用(Simeoni, 1998)。西奧·赫曼斯(Theo Hermans)(1999)坦言布迪厄社會學的“場域”及“慣習”理論對翻譯研究益處良多。讓·馬克·古安維克(Jean-Marc Guanvic)(2005)認為“慣習”理論對于翻譯研究頗為重要,還坦言“慣習”理論“于翻譯而言應用價值最高”(Guanvic,2010:121)。Sela-Sheffy(2005)和Meylaerts(2010)也對慣習于翻譯研究的應用進行探析。國內學者如邢杰(2007),駱萍(2010),郝廣麗(2011),屠國元(2015)和徐敏慧(2017)等,也對“慣習”理論在翻譯研究領域的應用做了許多探索。
二、《黃墻紙》的譯介
譯者在翻譯過程中,經常會不自覺地按照自己對社會及周遭環境的認知對譯本進行操縱改寫,這其實是譯者將自身慣習外化的結果。從更具體的層面來講,這種譯者慣習外化到具體的譯介過程中,以翻譯技巧的形式進行體現。《黃墻紙》是美國女性主義作家夏洛特·帕金斯·吉爾曼一部最具代表性的作品,講述了國外父權制社會下一個女性的悲慘命運,抨擊了當時國外社會男性對女性的壓制。譯者馬建軍在譯介吉爾曼的《黃墻紙》時,主要運用到增補和劫持等翻譯技巧。
(一)增補
作為第一個主要的翻譯技巧,增補(supplementing)也被稱為補償(compensation)。在翻譯過程中,譯者經常根據其性別意識對原著進行適當的創造性改寫,以彌補原著中女性意識的喪失。換句話說,為了強調性別意識,譯者根據其自身意識與對周圍事物的見解,將其認為必要的信息增添到原始文本中。
原文:Im really getting fond of the big room, all but that horrid paper.譯文:我開始喜歡這間大房子,除了那討厭的壁紙,其余我都喜歡。在故事中,身患產后抑郁而無人知曉的女主人公被迫住在一個像看護所的房間里。起初,女主人公并不喜歡這個殖民時期留下來的房間。但是一段時間之后,女主人公漸漸喜歡上了這里。事實上,除了可怕的黃色墻紙,她很喜歡房間里其他所有的東西。譯者在末尾加了一句“其余我都喜歡”以強調這種感覺。可以看出譯者注意到了女主人公的情感。通過在原文中補充“其余我都喜歡”來表現出女主人公的女性主觀意識與主體性,并反映出譯者的“主動性”,這是譯者慣習外化的體現。
原文:But I am here, and no person touches this paper but me—not alive!譯文:但我在這兒,任何人都不許碰這壁紙一除非他不想活了!這里是故事的后半段,女主人公已經愛上了這墻紙。她只想一個人和墻紙待著。原文本中語義上體現的是“沒有一個活著的人能夠觸碰這墻紙”,而且譯本中卻成了“除非他不想活了”。原文的“no person”并不含有性別特指,而到了譯文中,主語卻有了性別含義“他”,而不包含“她”。譯者在自己的理解上強化了作者所體現的性別含義。
(二)劫持
劫持(Hijacking)是意味著主觀干預。通過翻譯,譯者將自身意識對作品進行干預。譯本中則體現在女性主體意識的干預。
例三,原文:He is very careful and loving, and hardly let me stir without special direction.譯文:約翰對我關懷備至,細心周到。沒有他的特別指示,我可不能輕舉妄動。在故事中,約翰是一位遠近聞名的醫師,社會地位較高。約翰非常關心和愛他的妻子。他為女主人安排了所有大小事,如吃飯的時間,睡覺的時間,鍛煉的時間以及與誰聯系等等。女主人公作為妻子,只能服從并依靠她的丈夫。譯者將原文中被動的女性姿態轉換為主動,巧妙地劫持了原文,并在這里賦予了女性主動積極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