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詞 證據法定種類 審判中心 偵查中心主義 案卷筆錄中心主義
作者簡介:萬婧,西北政法大學經濟法學院2017級本科生。
中圖分類號:D925?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20.07.212
刑事案件的證據是用于回溯案件事實的唯一途徑。惟在法治社會之定分止爭,首以證據為正義之基礎,既需尋求事實,又需顧及法律上其他政策。認定事實,每為使用法律之前提。因而產生各種證據法則,遂為認事用法之根本。 自1979年我國頒布第一部刑事訴訟法,就專章設定證據的相關規定,經過三次刑事訴訟法的修訂與證據制度、證據規則的不斷完善,為回應司法實踐,證據種類在立法中不斷演變。法定種類不斷增加并且細化,增加新興證據種類、修改規定中的措辭、分立現有證據。法定證據種類緣何如此變化?其幾次修改是否與我國刑事訴訟實踐長期的發展軌跡有關?其輻射效力是否及于刑事訴訟的各個階段?為全面認識、公允評判我國當下的法定證據種類,有必要從我國立法規定的流變入手,梳理證據種類的變化脈絡,基于不同視角進行分析對其深入思考。
1979年為重建社會主義法制,發揮國家公權力機關應有之責,我國頒布實施了建國以來的第一部刑事訴訟法典。根據當時現實規定了物證與書證、證人證言、被害人陳述、
被告人供述和辯解、鑒定結論、勘驗、檢查筆錄六種證據種類,構筑了法定證據種類的基本框架,基本滿足了當時刑事案件的辦案需要。通過對1979年刑事訴訟法實施效果進行總結和反思,推動民主法制建設,并順應新興事物出現帶來證據載體更新的趨勢,1996年刑訴法對證據種類的規定作出改動。
1996年修法時將“被告人供述和辯解”的稱謂進行修改。這一修改與當年《刑事訴訟法》新確立的無罪推定原則不無關聯。該原則旨在明確控方承擔證明被追訴人有罪之責任的證明之責的分配,同時在保障人權、約束司法權力上更進一步。無罪推定最重要的是確立了受追訴人并非犯罪人的程序法地位,保障被告人的辯護權、沉默權。作為該原則的重要體現, 在偵查階段的被追訴人的稱謂由被告人改為犯罪嫌疑人,偵查行為中的訊問被告人也相應的改為訊問犯罪嫌疑人。并修改了由此得到相對應的證據名稱。該改動也體現了在二十世紀與二十一世紀交替期間,保障人權觀念在我國刑事司法實踐領域的引入。
隨著改革開放不斷深入,社會轉型到來,刑事司法面臨案件高發、犯罪種類與手段不斷更新的新情況,同時國家民主與法制建設進入新的時期,人民群眾對維護司法公正和保障人權提出更高的要求,證據作為司法裁判過程中的重要依據,2012年刑訴法對證據種類進行了較大修改。
(一)書證與物證分立
1996年我國制定《刑事訴訟法》受蘇聯影響,刑事訴訟證據種類也在前蘇聯證據理論指導下建構 ,將“書證”與“物證”并列規定。但物證與書證在主客觀程度、對案件的證明方式及審查、認定的方法上,存在諸多不同。首先,物證以其物質屬性、外部特征、存在狀態等證明案件真實情況,而書證是以其表達的思想和記載的內容來證明案情的。其次,在判斷區別兩種證據時,書證具有更強的主觀性。書證一般是由行為人在明確的主觀意志支配下形成的,行為人在形成書證前,主觀對書證的內容有較清楚預見;而物證的形成含有較少的主觀意志成分,物品與痕跡大多并非行為人故意留下。最后,兩者雖同屬廣義上的“實物證據”,但物證更具直觀性,在法庭展示時,能夠一目了然更具說服力。
同時,從立法體例的角度考量,我國無論是民事訴訟法還是行政訴訟法都遵循物證、書證相分離的體例,域外不同法系也均將兩者分立作為兩種獨立的證據予以規定, 因此分離的體例也達成了三大訴訟法在這一問題上的統一。
(二)鑒定結論流變為鑒定意見。
這一改動回應了2010年關于《辦理死刑案件審查判斷證據若干問題的規定》中對鑒定結論的修正,雖僅兩字之差,但糾正了認為鑒定結論具有權威性而具較高證明力的錯誤認識,承認了鑒定人出具的鑒定報告的誤差可能性和意見性?!耙庖姟迸c作出意見的人是不可分的。因此,不認同鑒定意見的一方,可以請求鑒定人就證據中的事實信息、鑒定的合法性,對證據的提取、固定及保存狀況等作出解釋與說明。同時該修改打破“結論”囿于書面的傳統,為鑒定人出庭奠定了基礎。
鑒定最終呈現結果要求基礎證據的保有,進而發現基礎證據中的相關案件信息。因此鑒定并非旨在找到新的案件事實,而是對基礎證據中隱藏的信息進行發掘,利用專業技術彌補證據漏洞,讓法官更接近真實。但從我國現行的鑒定體制出發,鑒定被困于偵查機關的內部活動,因此修改前的證據種類“鑒定結論”很可能是對偵查機關意見的一味肯定,會導致當事人和司法機關無法推翻“結論”,也無法對鑒定活動進行有效的審查與監督。
(三)增加筆錄種類
對筆錄類證據的修改體現于在勘驗、檢查筆錄之后加入了辨認、偵查實驗筆錄。從偵查中心視角出發,修改前大量的由偵查人員所制作的筆錄類材料,無法被納入傳統的證據分類之中,如搜查筆錄、扣押清單、證據提取筆錄、情況說明、破案經過、抓捕經過 等。但實踐中幾乎沒有法院以不屬于法定證據種類為由,將上述這些材料排除于法庭之外,這些筆錄可能成為書證,也可能被轉化為言詞證據,如制作筆錄的人所做的證明陳述等。因此,種類較少的筆錄類證據缺乏制度體系上的認同性,增加其種類一定程度可以滿足實踐中對于形態迥異但目的在于搜尋證據的偵查行為成果進行證據化的需求,同時使偵查在證據制度框架內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