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流通業發展對居民就業的影響
——基于產業差異性視角的實證

鄒 瑩

（湖北商貿學院 湖北武漢 430079）

引言

2018年7月召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首次提出了“六穩”工作方針，并將穩就業居于“六穩”之首。此后二年多以來中央領導層在多種場合提及“六穩”，包括2019年年底接連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中央政治局會議和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以及國務院印發的《關于進一步做好穩就業工作的意見》，穩就業始終是關鍵詞之一，意味著不管當下還是未來，穩就業仍將是我國政府一以貫之的調控與施政重點。穩就業的核心就是穩總量，實現更充分的就業，就業的充分穩定不僅是社會穩定運行的重要前提，也是民生之本，是增進民生福祉的重要內容。

2018年，我國就業人數總量增加到7.76億人，失業率保持低位運行，城鎮新增就業連續6年保持每年1300萬人以上的增長，但就業總量壓力不減，穩定就業總量大盤、保持就業充分穩定仍是關鍵。同時，我國流通業發展迅速，催生大量就業崗位，就業規模持續擴大，2018年批發和零售業、住宿和餐飲業從業人員實現4714.6萬人，較2013年提高17.7%，已經成為我國第三產業中吸納就業和帶動地區經濟發展的主要渠道。

綜上，研究流通業發展與居民就業的關系，并進一步深入研究流通業發展規模和發展質量對我國居民就業以及三大產業就業的影響，不僅能夠豐富流通業與居民就業的相關研究領域，而且對于全面認識流通業發展水平與居民就業兩者之間的關系，促進我國流通業發展以及擴大我國居民就業水平具有重要實踐意義。

相關文獻評述

目前，不少學者對我國流通業與就業等相關領域進行了研究：

從區域差異角度，王曉東和謝莉娟（2010）將中部地區與全國進行對比分析，發現中部地區流通業對其就業貢獻相對于產值貢獻呈現出明顯的滯后性結構偏離；黃琴（2015）實證研究了我國東、中、西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就業的吸納效應，得出東部地區商貿流通業就業吸納效應最強，而西部最弱；沈坤華（2018）利用靜態面板固定效應回歸和動態面板系統GMM對流通業發展與就業水平的關系進行研究，發現東部和西部地區的流通業就業吸納能力加強，而中部和東北地區的流通業就業吸納能力尚未體現。

從作用機理角度，如孫永生和周俊勝（2019）對商貿流通業的就業吸納能力及作用機理進行了探究，認為商貿流通業的就業吸納能力主要來源于流通業本身的就業增長，通過帶動行業市場主體單位數的增加來吸納就業，對其他行業的就業增長影響較小。

還有從其他角度，如黃雨婷（2017）利用面板門限回歸模型探究流通業外商投資與行業內就業的關系，發現兩者之間存在“門檻效應”，流通業外商投資對就業有近“漏斗形”的影響；如齊云英（2015）從技術變革的角度研究，發現技術變革會抑制我國商貿流通業的就業吸納效應。

從現有文獻來看，主要從區域差異、作用機理以及外商投資等角度研究商貿流通業與就業之間的關系，而從流通業發展規模和質量的角度研究流通業對居民就業以及三大產業就業的影響的文獻還較少，所以研究流通業發展規模和發展質量對我國居民就業以及三大產業就業的影響不僅可以深化流通業發展與居民就業的關系，還可以為擴大就業、穩定就業提供理論支撐。

研究假設

流通業一般是包括批發零售業、住宿餐飲業以及物流倉儲業等，這些行業的市場主體具有網點多、分布廣、準入度低等特點，而且對于就業者而言這些行業技術要求相對簡單、工作時間和地點相對靈活，這些條件從而決定了流通業自身具有強大的就業吸納能力。所以，流通業發展水平的提高，將在更大程度上吸納就業，從而進一步促進居民就業。

流通業發展水平可以分為發展規模和發展質量，發展規模側重于市場主體數量或者市場容量的提升，發展質量側重于經濟效益的提高。一方面，流通業市場發展規模的擴大，意味著市場主體數量以及需求市場容量的擴大，市場主體單位數量的增加能形成大量崗位空缺，從而為就業提供大量崗位；另一方面，流通業市場發展質量的提高，意味著行業內企業經濟效益變好，企業為追求利益最大化自然會大量招工，擴大生產。所以，流通業發展規模和質量的提高，會促進居民就業。

根據三大產業，將居民總就業人數劃分第一產業、第二產業以及第三產業就業人數。三大產業不同的生產方式決定了流通業發展水平的提升對三大產業就業的影響存在差異。流通業是生產與生產、生產與消費的橋梁，是維系國民經濟各部門運作的紐帶，是關聯度最高的產業之一，對其它產業溢出效應十分顯著，因此流通業發展水平的提高會對與之相關產業產生更多的中間需求，從而帶動這些產業生產的擴張，引致相關產業大量的就業需求增加。而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是生產環節的主要部分，與流通業的關系更為密切，所以流通業對第二、第三產業的就業溢出效應更為明顯，隨著流通業發展的提升，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就業吸納效應有更大的影響。

表1 變量定義及描述

根據上文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設：

H1：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擴大會促進我國居民就業，其中，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就業吸納效應有更大的影響。

H2：在其他條件不變的情況下，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提升會促進我國居民就業，其中，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就業吸納效應有更大的影響。

研究設計

（一）樣本選擇

本文選取2010～2018年我國31個省、市、區為研究樣本，由于2018年部分省份相關數據缺失，因而剔除了數據缺失的樣本，最終得到了259個研究數據樣本。此外，對所有連續變量進行了上下1%的Winsorize縮尾處理，以降低數據極端值所產生的影響。另外，數據主要來自wind數據庫和《中國統計年鑒》，并經過加工整理得到。

（二）檢驗模型及相關變量說明

1.檢驗模型。為了檢驗本文的假設1，本文建立面板回歸模型（1），具體如下：

為了檢驗本文的假設2，本文建立回歸模型（2），具體如下：

2.被解釋變量。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流通業發展規模及發展質量，參考現有研究文獻選取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作為衡量地區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指標，選取流通業增加值作為衡量地區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指標，并取其對數以增加數據的平穩性。

關于流通業范圍的界定目前還未有統一規定，本文參考相關研究對于流通業范圍的界定并結合《中國統計年鑒》的行業分類，選取批發和零售業，交通運輸、倉儲、郵電通信業以及住宿和餐飲業這三類行業的GDP計算流通業增加值。

3.解釋變量。本文解釋變量分別為居民就業總人數、第一產業就業人數、第二產業就業人數、第三產業就業人數，為提高數據的平穩性并取其對數。

4.控制變量。本文參考了關于居民就業方面的相關研究，選取了人均GDP來衡量地區經濟發展程度、每十萬人口高等學校平均在校生數來衡量地區教育化程度以及城鎮人口比重來衡量地區城市化進程。本文所有相關的變量定義如表1所示。

檢驗結果及分析

（一）流通業發展規模對居民就業的影響

為了驗證假設1，本文以居民就業人數的對數作為被解釋變量，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對數作為解釋變量，利用面板數據模型（1）進行回歸檢驗。通過F檢驗和Hausman檢驗選取了固定效應的估計方法，并逐步控制了省級層面的個體效應和時間效應，具體估計結果如表2所示。

表2中，在回歸（1）中，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對數（LnTC）與居民就業總人數的對數（LnL）的回歸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P＜0.01），說明我國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擴大，會促進居民就業人數的增加。為了進一步探究流通業發展規模與我國三大產業的居民就業人數的關系，本文以三大產業的居民就業人數的對數作為被解釋變量，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對數作為解釋變量，利用面板數據模型（1）進行了固定效應回歸。

表2 流通業發展規模對居民就業的影響

表3 流通業發展質量對居民就業的影響

在回歸（2）、回歸（3）和回歸（4）中，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對數（LnTC）與第一產業就業人數的對數（LnL1）、第二產業就業人數的對數（LnL2）以及第三產業就業人數的對數（LnL3）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P＜0.01），再比較三個回歸的估計系數可知，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對三大產業就業人數的影響程度具有以下遞減關系：第二產業＞第三產業＞第一產業，說明我國流通業發展規模對三大產業就業人數的影響存在差異，其中我國流通業發展規模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就業人數有更顯著的影響。假設1得到了驗證。

（二）流通業發展質量對居民就業的影響

為了驗證假設2，本文以居民就業人數的對數作為被解釋變量，流通業增加值的對數作為解釋變量，采用面板數據模型（2）進行回歸檢驗分析，通過F檢驗和Hausman檢驗選取了固定效應的估計研究方法，并逐步控制了省級層面的個體效應和時間效應，具體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

表3中，在回歸（1）中，流通業增加值的對數（LnLT）與居民就業總人數的對數（LnL）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P＜0.01），說明我國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提升，會促進居民就業人數的增加。為了進一步探究流通業發展質量與我國三大產業居民就業人數的關系，分別用三大產業的居民就業人數的對數作為被解釋變量重新代入面板數據模型（1）進行固定效應回歸。

在回歸（2）、回歸（3）和回歸（4）中，流通業增加值的對數（LnLT）與第一產業就業人數的對數（LnL1）、第二產業就業人數的對數（LnL2）以及第三產業就業人數的對數（LnL3）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正（P＜0.01），再比較三個回歸的估計系數可知，流通業增加值對三大產業就業人數的影響程度同樣具有以下遞減關系：第二產業＞第三產業＞第一產業，說明我國流通業發展質量對三大產業就業人數的影響存在差異，其中我國流通業發展質量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就業人數有更顯著的影響。假設2得到了驗證。

研究結論與啟示

（一）結論

本文以2010～2018年我國31個省、市、區為研究樣本，實證研究了流通業發展與居民就業的關系，并進一步分析了流通業發展規模和質量對三大產業居民就業的影響。研究認為：

第一，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擴大會進一步促進我國居民的就業，其中，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就業吸納效應有更大的影響。一方面，由于流通業規模擴大，市場主體數量以及需求市場容量也隨之擴大，產生了大量的崗位需求，從而促進居民就業人數增多。另一方面，由于流通業自身具有高關聯度的特點以及其與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關系密切，使得其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產生更大的就業溢出效應。

第二，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提升會進一步促進我國居民的就業，其中，對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就業吸納效應有更大影響。一方面，由于流通業市場發展質量提高，行業內企業經濟效益變好，企業有更大的動機和能力進行擴招和生產，從而帶來居民就業人數的增加。另一方面，流通業的就業溢出效應使得第二產業和第三產業的就業人數增加更多。

（二）啟示

為促進我國流通業發展、穩定就業總量大盤、保持就業充分穩定，本文從發展流通業和擴大就業的角度提出以下建議：

第一，加快連鎖便利店發展，擴大流通業發展規模。積極引進國際國內知名便利店品牌，做大做強本地品牌便利店；打造以品牌輸出、運營管理、集中采購為核心競爭力的供應鏈綜合服務能力；深化“放管服”改革，簡化監管服務，壓縮行政許可時間。

第二，推動傳統流通企業創新轉型升級，提高流通業發展質量。加快經營困難的傳統百貨店、老舊工業廠區等改造升級為商業綜合體、消費體驗中心等具有多功能、綜合性新型消費載體；鼓勵引導大數據、云計算、電商平臺以數據賦能生產企業。

第三，加強公共就業服務，促進就業局勢穩定。在當前的經濟形勢下，應開展大規模職業培訓和職業教育，擴大高職院校獎助學金覆蓋面、提高補助標準，加快學歷證書和職業技能等級證書互通銜接，推進標準化、智慧化、便民化公共就業服務，完善就業困難人員和失業人員的幫扶機制。

第四，落實就業優先政策，保障就業增長。全面推進社保降費、失業保險返還等政策落地，持續開展就業監測，加強就業形勢分析研判，充分發揮創業帶動就業倍增效應，擴大就業容量，鼓勵企業不裁員、少裁員，支持企業吸納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