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與新西蘭自貿區背景下雙邊農產品貿易發展的新動態、問題與前景

鄭國富

(廣西民族師范學院 經濟與管理學院，廣西 崇左 532200)

一、引言

新西蘭位于太平洋西南部，雖與中國相隔萬里，但中新兩國人民友好交往歷史悠久、源遠流長、情誼深厚，尤其自1972年12月22日兩國正式建交40多年來，雙方高層互訪頻繁，政治互信不斷加深，雙邊關系穩健發展，各領域合作富有成效。1973年，兩國政府簽署兩國間貿易協定，成立“中國-新西蘭經貿聯委會”(副部級)。1997年8月6日，新西蘭成為第一個與中國結束“入世”雙邊談判的西方國家。1999年9月14日，兩國政府宣布建立“面向21世紀的長期穩定、健康發展的中新關系”。2004年5月28日，兩國政府簽署《貿易與經濟合作框架》，新西蘭第一個承認中國市場經濟地位。2006年4月6日，兩國政府宣布確立“21世紀互利共贏的全面合作關系”。2008年，兩國政府成立“中國-新西蘭自貿區聯委會”(司局級)。2014年11月19日，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訪問新西蘭，在《新西蘭先驅報》發表題為《共同描繪中新關系更加美好的未來》的親筆署名文章，開啟中新合作發展新征程，兩國關系正式提升為“全面戰略伙伴關系”。雙方簽署24項合作協議，成果豐碩，惠及雙方，其中，農業產業園、水果和乳制品等成為合作新亮點①。2017年3月27日，新西蘭政府簽署“一帶一路”合作倡議諒解備忘錄，成為首個加入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西方發達國家，并于2017年和2019年出席參加“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②。夯實雙邊經貿合作根基是兩國關系可持續發展的“壓艙石”“助推器”。自兩國建交以來，雙方政府一直高度重視并積極推動雙邊經貿合作發展。目前，中國已成為新西蘭第一大貿易伙伴、第一大海外留學生來源國和第二大海外游客來源國。

中新兩國分屬南北半球，自然氣候差異大，雙方農業資源稟賦充裕且互補性強。新西蘭被譽為“世界最后一片凈土”，農業與畜牧業發達，漁業與林業資源豐富，位居當今世界第12大農產品出口國。近年來，其所盛產的牛奶、牛羊肉、奇異果(獼猴桃)、蘋果、蜂蜜、葡萄酒和海產品等早已登上中國消費者餐桌，備受青睞與熱捧，農產品貿易已成為雙邊經貿合作發展的重要構成，也將成為未來雙邊貿易合作發展的新方向、新亮點。

二、文獻綜述

國內外學者關于中新雙邊農產品貿易問題研究主要包括：(1)以中新兩國自貿區為視角分析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劉李峰、武拉平(2006)[1]分析了2001—2014年中新簽署自貿協定對雙邊農產品貿易發展的影響，認為雙邊貿易合作互補性強、集中度高、潛力大；邵昱曄、趙磊(2010)[2]分析了2000—2008年中新農產品貿易合作的互補性；王巖、高鶴(2013)[3]分析了FTA框架下2007—2011年中新農產品產業內貿易合作，指出兩國農產品貿易增長源泉主要來自于產業間貿易，產業內貿易貢獻較小，且以垂直型產業內貿易為主；王貝貝、肖海峰(2015)[4]基于產業內貿易指數、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貿易互補性指數、修正出口相似度指數和貿易強度指數，從結構性、互補性、競爭性和潛力四個維度分析了1995—2012年中新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成效；孫會敏、張越杰(2015)[5]通過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貿易互補性指數分析了2007—2013年中新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狀況與前景；曲通(2016)[6]分析了2007—2014年中新自貿區建立以來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成效，指出雙邊貿易合作互補性增強、競爭性減弱。此外，還包括王士權、耿寧和李秉龍(2016)[7]以及郭佳媛、張雪丹(2017)[8]等相關研究成果。(2)分析在“一帶一路”倡議時代背景下中新農產品貿易合作：盧艷平、肖海峰(2017)[9]分析了2001—2015年中新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狀況，指出自貿區建立對新西蘭貿易帶動效應較顯著。(3)以中新兩國某類具體農產品為視角分析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樊斌、李翠霞、李萍，等(2016)[10]分析了《中新自貿協定》對中國奶粉進口貿易的影響；潘慧紅(2019)[11]分析了中新乳制品貿易合作發展成效。

前人的研究成果為本文進一步研究奠定了素材基礎，但也存在以下問題與不足：(1)已有研究較多忽視自貿區“升級版”。2019年11月4日兩國已完成“升級版”談判，開啟雙邊經貿合作新時代，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新動態、新趨勢值得跟蹤研究與深入探討，尤其新西蘭作為首個加入中國“一帶一路”倡議的西方發達國家，深化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更具標志性意義。(2)較多以經濟全球化與貿易自由化為背景，忽視時下世界經濟中“逆全球化”思潮、單邊主義盛行與保護貿易抬頭。深化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意義深遠，同時也面臨諸多新挑戰，亟待解決。(3)較多以中國農產品出口貿易為主。當下中國農產品進口增勢迅猛并已成為焦點，關注進口貿易新動態不容忽視。(4)較多以農產品大類為主(HS的2位制、3位制或4位制)，分析過于籠統，忽視具體產品特征，導致政策建議缺乏精準性與可操作性，另外，對農產品貿易統計口徑差異較大等。

基于此，本文嘗試采用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UN Comtrade)資料，以《商品名稱及編碼協調制度(2017)》6位、8位為基準，遵循中國商務部對農產品統計口徑，分析2008—2019年中新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歷程及新動態。以貿易結合度(TCD)、國際競爭優勢(RCA)、貿易互補性指數(TCI)等實證分析兩國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的特征，并以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和中新自貿區“升級版”為平臺，剖析了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中存在的主要問題及其根源，探尋優化路徑，以期推動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可持續健康發展，攜手共筑新時代“中新命運共同體”。

三、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的歷程與成效

(一)簽署自貿協定，促進合作升級

2004年11月19日，中新兩國政府宣布啟動自貿區談判，于2008年4月7日順利結束談判，自2008年10月1日起正式實施，這是中國與西方發達國家簽署的第一個全面自由貿易協定，涉及面廣、層次高，涵蓋貨物貿易、服務貿易和投資合作等領域(楊志達，2015)[12]。在貨物貿易中，雙方政府積極推動貿易自由化與便利化，削減關稅與規范非關稅壁壘，其中，降稅清單中共涉及中國自新西蘭農產品進口1324種(包括11種特保措施農產品)和新西蘭自中國農產品進口1155種(表1)。新西蘭對中國農產品進口減稅幅度與時效較顯著，所有農產品進口關稅均于2012年全部降至零。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進口產品享有寬松過渡期，同時，部分產品仍可保留非關稅保護措施③。

表1 CNFTA框架下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貿易降稅模式

近10年來，雙邊經貿合作發展突飛猛進、成效顯著、惠及雙方，進一步夯實了兩國全面戰略伙伴關系，鑄就了更緊密的利益與命運共同體。中國已連續6年蟬聯新西蘭進出口貿易第一大伙伴，連續六年位居第一大進口來源地，連續八年位居第一大出口市場。2016年11月20日，兩國政府宣布啟動自貿區“升級版”談判，于2019年11月4日順利完成“升級版”談判，標志著雙邊經貿關系邁入新時代、翻開新篇章④。2019年3月31日至4月1日，新西蘭總理阿德恩訪華，兩國政府達成系列合作協議，簽署《關于提升農業合作水平戰略規劃(2019—2023)》，為新時期兩國農業合作發展指明了方向。

(二)貿易持續增長，地位逐漸攀升

2008年10月1日，中新兩國自貿協定正式實施。隨著關稅削減和非關稅壁壘規范，自貿區政策有效釋放，貿易創造效應凸顯，雙邊農產品貿易迅猛增長(趙金龍等，2019)[13]。2008年，雙邊農產品貿易金額首次突破10億美元大關，達到10.56億美元，增長22.08%，其中，中國自新西蘭進口9.56億美元，增長22.56%，對其出口1.00億美元，增長17.65%，新西蘭順差8.56億美元，增長23.17%。2012年，中國對81.58%來自新西蘭的農產品實施“零關稅”，新西蘭對全部來自中國的農產品實施“零關稅”，雙邊貿易激增，中國首超歐盟躍居新西蘭農產品貿易榜首，占其進出口總額的14.24%，占其出口總額的16.28%，占其進口總額的3.43%。2015年，雙邊農產品貿易驟降34.07%，其中，中國自新西蘭進口下滑35.24%，主要受主導產品無糖全脂奶粉(HS04022100)大幅銳減所致，而同期中國對其出口仍保持較好增長。2016—2018年，雙邊農產品貿易止跌回升、迅速復蘇，2017年和2018年增速分別達32.64%和18.62%。2019年，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金額再攀歷史高峰，達到91.14億美元，同比增長25.05%，較2008年增長近8倍，遠高于同期兩國貿易總額增幅(約3.1倍)，占當年新西蘭農產品貿易總額(318.05億美元)的28.65%。中國已連續七年蟬聯新西蘭農產品貿易榜首，其中，中國自新西蘭進口88.95億美元，增長25.81%，占其農產品出口總額(266.38億美元)的33.39%；對其出口2.19億美元，增長0.46%，占其農產品進口總額(51.68億美元)的4.24%。新西蘭貿易順差達86.76億美元，再創新高，增幅達25.25%，中國占新西蘭農產品貿易順差總額的40.41%，雄居榜首。2008—2019年，中國自新西蘭進口已成為雙邊農產品貿易持續快速增長的“引擎”，新西蘭在雙邊貿易合作中順差持續高漲，金額累計達519.32億美元，約占其全球農產品貿易順差總額(2212.21億美元)的四分之一(表2)。

表2 2008—2019年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貿易發展狀況

(三)產品種類拓展，貿易結構優化

2019年，中國自新西蘭農產品進口主要種類為HS04(乳品；蛋品；天然蜂蜜；其他食用動物產品)、HS02(肉及食用雜碎)、HS19(谷物、糧食粉、淀粉或乳制品；糕餅點心)、HS08(食用水果及堅果；甜瓜或柑橘屬水果的果皮)和HS03(魚、甲殼動物、軟體動物及其他水生無脊椎動物)等，占比分別為38.85%、24.25%、15.21%、5.96%和5.42%。同期，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出口主要種類為HS16(食品；飲料、酒及醋；煙草及煙草代用品的制品)、HS21(雜項食品)、HS20(蔬菜、水果、堅果或植物其他部分的制品)、HS03(魚、甲殼動物、軟體動物及其他水生無脊椎動物)和HS19(谷物、糧食粉、淀粉或乳制品;糕餅點心)等，占比分別為15.87%、15.19%、10.71%、9.62%和7.63%。

以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商品名稱及編碼協調制度(2017)》8位為基準：2008—2019年，雙邊農產品貿易產品種類數量大幅增擴，產品種類日漸多樣化，前20位進出口產品貿易集中度有所降低，貿易結構趨于相對合理化(表3)。

表3 2008—2019年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貿易產品種類與集中度

2019年，中國自新西蘭農產品進口具體產品涉及271種，較2008年(182種)大幅增擴。其中，無糖全脂奶粉(HS04022100)位居首位，金額為19.08億美元，增長27.08%，占比21.45%，中國位居新西蘭該產品世界出口首位，占比30.99%。嬰幼兒奶粉(HS19011010)位居第二，僅次于荷蘭，金額為12.14億美元，增長39.22%，占比13.65%，中國位居新西蘭該產品世界出口首位，占比40.85%。凍羊肉(HS02044200)位居第三，金額為8.80億美元，增長24.98%，占比9.89%，中國位居新西蘭該產品世界出口首位，占比45.99%。凍牛肉(HS02023000)位居第四，金額為8.34億美元，增長103.43%，占比9.37%，中國位居新西蘭該產品世界出口首位，占比46.62%。鮮獼猴桃(HS08105000)位居第五，金額為3.92億美元，增長9.55%，占比4.41%，中國位居新西蘭該產品世界出口第二位，占比24.53%。其他產品金額與占比相對較少。同期，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出口具體產品涉及362種，較2008年(264種)大幅增擴，其中，其他未列名食品(HS21069090)位居首位，金額為0.22億美元，增長17.77%，占比11.32%；非密封包裝蝦(HS16052100)位居第二，金額為0.13億美元，下降8.84%，占比5.77%；藥料麻黃草(HS12119039)位居第三，金額為0.10億美元，增長54.56%，占比4.59%；其他糖食(HS17049000)位居第四，金額為0.10億美元，增長15.82%，占比4.59%；其他制作或保藏的蝦(HS16052900)位居第五，金額為0.09億美元，下降6.07%，占比3.97%；其他產品金額與占比相對較少。

(四)合作交集增多，貿易結合度增強

根據貿易結合度(TCD)公式測算：自2008年兩國自貿區建立以來，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TCD發展平穩，但總體偏低；而新西蘭對中國農產品TCD持續增長，相對較強(圖1)。2008年，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TCD值為0.90，貿易關系較疏遠；新西蘭對中國農產品貿易結合度值為1.27，貿易關系較緊密。2019年，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TCD值為0.87，與2018年基本持平；新西蘭對中國農產品TCD值增至3.58，較2018年大幅增長，雙邊關系愈加緊密。2008年中新兩國宣布建立自貿區及2019年啟動“升級版”建設，實質性增進雙邊農產品貿易關聯度，尤其大幅促進新西蘭對中國貿易結合度增長。

圖1 2001—2019年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貿易結合度演進

(五)比較優勢顯著，貿易互補性增強

根據顯示性比較優勢(RCA)公式測算：2008—2019年，中國農產品RCA值呈持續下降趨勢，且均小于1，為比較劣勢；新西蘭農產品RCA值呈持續上升趨勢，且均大于1，為極強競爭優勢。結合兩國農產品貿易優勢與劣勢綜合分析：隨著中新兩國自貿區建設深入推進，雙邊農產品貿易互補性總體增強，但不對稱性問題日漸突出，其中，新西蘭對中國農產品貿易互補性指數值較高且起伏波動較大，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貿易互補性指數持續偏低。2008年，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貿易互補性指數僅為0.49，新西蘭對中國農產品貿易互補性指數為5.15。2019年，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貿易互補性指數微升至0.53，新西蘭對中國農產品貿易互補性指數大幅攀升至7.07(表4)。

表4 2008—2019年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貿易互補性指數

以聯合國商品貿易統計數據庫《商品名稱及編碼協調制度(2017)》6位為基準，2019年，新西蘭對華農產品出口以極強競爭優勢為主，但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出口比較劣勢產品占比有所增加。雙邊貿易主要體現為本國充裕要素產品出口，大幅提升兩國農業資源合理配置效率，尤其新西蘭乳制品、牛羊肉等傳統農業自然稟賦優勢在對華出口貿易中較為凸顯，而中國對該類產品市場需求長期旺盛。固然，推進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是各有所需、各有所得，是互利共贏的(表5)。

表5 2008年、2019年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進出口貿易產品顯示性比較優勢

2019年，中新農產品雙邊貿易前五位商品中相互優勢較為顯著，雙方貿易互補性較強，尤其新西蘭對中國出口前五位農產品貿易互補性指數非常高，優勢互補性極強。中國對新西蘭出口前五位農產品貿易優勢并不顯著，互補性相對偏弱(表6)。

表6 2019年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前五位商品貿易互補性指數

四、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中存在的主要問題及原因

(一)貿易結構失衡，合作潛能尚未挖掘

首先，貿易單向式驅動。中國自新西蘭進口成為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增長的首要“驅動”，但對新西蘭出口嚴重不足，數量低迷、增勢緩慢。2019年，中國對新西蘭農產品出口貿易金額僅為2.19億美元，增速僅為0.46%，占新西蘭全國農產品進口貿易總額的4.24%，排名靠后。同期，澳大利亞對新西蘭農產品出口貿易金額高達14億美元。誠然，中新兩國農業資源稟賦差異大、互補性強。中國部分優勢溫帶性農產品在世界農產品出口貿易中產量大、品質優、出口強，但在新西蘭國內市場中數量少、增勢緩、占比低、知名度弱，較大程度上束縛了雙邊合作潛力的挖掘。其次，中國自新西蘭進口潛力也尚未充分挖掘，新西蘭國內農業資源豐富，部分產品在世界農產品出口貿易中位居前列，優勢顯著。近年來，中國農產品進口貿易規模龐大、增速迅猛。新西蘭增擴對華農產品出口尚有較大空間，如乳制品(奶粉、鮮奶)、牛羊肉、水果等。未來雙邊貿易合作潛力巨大，亟需協商談判，合力推進。

(二)種類高度集中，外部風險集聚

首先，貿易產品種類高度集中，風險集聚，不易分散，一旦該類產品遇到供需震蕩、產品質量問題或外部競爭都將影響貿易平穩發展。近年來，在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中，前20位產品貿易集中度仍較高，尤其中國自新西蘭進口方面較為凸顯。2019年，中國自新西蘭進口產品主要為牛奶及其制品、牛羊肉及其制品，其中，牛奶類進口貿易金額高達33.95億美元，占進口貿易總額的38.17%，尤其無糖全脂奶粉單個產品個別年份中占比甚至超過四成。2015年，中國自新西蘭進口無糖全脂奶粉銳減(70.33%)，直接引致雙邊貿易大幅下滑(34.07%)。其次，外部同質化競爭加劇，世界其他國家奶制品對新西蘭具有較強的替代效應，尤其澳大利亞作為中國無糖全脂奶粉進口第二大來源，僅次于新西蘭。近年來澳大利亞對華出口增勢迅猛。另外，荷蘭長期位居中國嬰幼兒奶粉進口第一大來源，也是新西蘭嬰幼兒奶粉對華出口的最大競爭者。第三，其他種類產品貿易合作發展不足，囿于雙邊貿易產品種類長期過于單一與集中，也易忽視對其他產品合作潛力的挖掘。

(三)非關稅貿易壁壘限制，自貿區效應受限

首先，特保措施的存在。盡管目前兩國絕大多數產品已實現“零關稅”，但仍有11種商品列入特保措施目錄。2019年，鮮奶、黃油、奶酪、奶粉等均超出特保觸發量“紅線”，其中，鮮奶實質進口數量(269597噸)遠超特保觸發量(2223噸)，奶粉進口數量在1月2日便觸發特保數量“紅線”⑤，較2016年的1月21日、2017年的1月11日、2018年的1月4日逐年提前。鮮奶、黃油、奶酪特保期限至2023年，奶粉特保期限至2024年。其次，進口關稅配額制度的限制。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中部分非關稅壁壘制約合作潛力挖掘。中國對新西蘭羊毛、毛條、糧食類等部分農產品仍保留配額管理制度，部分農產品尚未納入降稅清單目錄，以最惠國待遇稅率實施，“掣肘”雙邊貿易規模增擴。第三，進口許可證制度的限制。中國對鮮果類產品進口實施許可證制度，許可自新西蘭鮮果產品進口種類僅為12種，遠低于給予泰國的22種和澳大利亞的15種，阻礙了新西蘭鮮果產品順暢進入中國市場。新西蘭水果產品種類豐富、產量大、特色鮮明、品質優良，可作為未來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新增長點。推進兩國自貿區“升級版”建設，構建更高效、更寬廣的貿易自由化與便利化體系。

(四)農業投資不足，產業融合發展低效

首先，中新雙方農業領域相互投資嚴重不足。雖然中國在資金、技術、設備等方面具有較強比較優勢，但雙方農業領域產業發展對接與融合發展不足，中國對新西蘭農業領域投資金額和數量較少，成效不顯著，且大多合作項目規模小、實力弱、層次低，尤其缺乏一批輻射與帶動效應顯著的旗艦項目。其次，兩國農業產業融合度低。雙方優質生產要素流動與配置不足，中國在食品類加工領域積累了豐富經驗與先進技術設備，但兩國在農業及相關加工制造業領域合作進程滯緩，如奶制品、水果、牛羊肉產品聯合生產較少。第三，目前，兩國農產品貿易合作仍以產業間貿易為主，更多基于雙方自然稟賦差異所形成的“互通有無”，產業深度融合與協調發展嚴重不足。

五、新時期中國與新西蘭農產品貿易合作發展的前景展望

(一)機遇

首先，中國農產品進口需求持續飆漲。近年來，中國經濟持續高漲，綜合國力增強，人民物質生活升級優化，對海外優質特色農產品進口需求強勁。2019年，中國位居世界農產品進口第二位，增速達9.71%。當今世界主要農產品出口大國紛紛看好中國市場潛力與前景。中新兩國政治互信高，農業領域互補性強，前期合作基礎扎實，未來合作意愿強烈。新西蘭政府看好和高度重視中國市場發展前景，對推動農業領域合作主動性與積極性較強。新西蘭農業資源稟賦充裕與優勢顯著，農產品種類豐富、產量大、品質優良、性價比高，在中國市場積累良好口碑與市場聲譽，其盛產的牛奶(鮮奶、奶粉)、牛羊肉、鮮果等深受國人青睞。未來中國消費者對新西蘭優質特色農產品需求將更強勁，合作潛力更巨大，發展前景更光明。

其次，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合作建設推進。新西蘭作為加入中國“一帶一路”倡議首個西方發達國家，雙方政府高度重視并積極推動雙邊經貿合作發展。中新兩國政府秉持開放包容態度，積極推動經濟全球化與國際多邊主義，鑒于當下世界經濟中貿易保護主義抬頭與單邊主義盛行，深化兩國經貿合作具有標志性意義(唐魏，2020)[14]。新西蘭作為大洋洲地區的重要國家之一，攜手推進中國“一帶一路”倡議在大洋洲地區越走越寬、越走越實，同時，還可發揮新西蘭在中國與南美洲農產品貿易合作中的樞紐作用。2017年5月12日，中國政府頒布《共同推進“一帶一路”建設農業合作的愿景與行動》，為推進同“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農業合作提供了頂層設計和路線圖。新時期，中新雙方政府以農業領域“五通”建設為行動指南，優化“中國-新西蘭農業聯委會”功能，推動兩國農業發展規劃對接、精準施策、務實推進。

第三，中新自貿區“升級版”協議實施與深化。2019年11月4日，中新自貿區“升級版”談判圓滿結束，標志著雙邊經貿合作關系發展邁入了新階段，將推動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全面發展。新時期，亟需以提升雙邊貿易自由化與便利化水平為首要任務，拓展領域、提升層次。雙方在自貿區“升級版”協議中提出將進一步加強電子商務等領域開放與合作，未來雙方應該積極借助現代信息技術推動雙邊農產品貿易發展。2016年4月18日，新西蘭貿易發展局(NZTE)已與中國阿里巴巴集團簽署戰略合作協議，深化跨境電商合作，構筑銷售網絡和區域配送中心，將有助于新西蘭農產品進入中國市場，實現雙邊合作提質升級。

(二)挑戰

首先，非關稅貿易壁壘“掣肘”合作潛力挖掘。雖然兩國關稅壁壘已大幅削減，但部分非關稅壁壘如“特保措施”“關稅進口配額”等仍然存在，日漸成為雙邊農產品貿易順暢發展的“瓶頸”，尤其特保措施觸發數量指標偏低，極易頻繁觸發，以致關稅再度提升，進而削弱了兩國自貿協定的貿易創造效應，束縛合作潛能發揮⑥。同時，新西蘭農業貿易領域中TBT、SPS標準嚴格，對外資進入本國農業領域存在較多限制，保護嚴、門檻高、程序多，極大地制約中國對其農業投資發展，也將較大程度掣肘兩國農業優勢資源高效合理配置。

其次，農產品物流運輸“瓶頸”制約。中新兩國遠隔重洋、相距遙遠，海運耗時長、運費高昂等大幅削弱了雙方經貿合作的互補性優勢。鮮果、海鮮等部分農副產品對運輸要求苛刻，需采取空運，物流費用高昂，削弱了競爭優勢。同時，新西蘭內陸地區基礎設施、港口等互聯互通發展不足，有待提升。據北京大學“五通指數”課題組發布的《全球首份2018“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五通指數”報告》顯示：新西蘭在中國“一帶一路”沿線94個國家“五通”綜合指數中排名第9位，為合作順暢型，但在“設施聯通”方面較薄弱，排名第51位⑦。

第三，中國國內農產品市場競爭格局激烈。隨著中國經濟持續高漲和對外開放大門開啟，當今世界主要農產品出口大國紛至沓來，搶灘市場，競爭激烈，給新西蘭農產品對華出口帶來巨大挑戰。與新西蘭同屬大洋洲的澳大利亞也“不甘落后”，著力推進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中澳兩國自貿協定于2015年12月20日正式實施，如牛羊肉、奶制品等部分農產品與新西蘭相似度高、競爭性大、替代性強。另外，中國已與當今世界25個國家和地區簽署雙邊(區域性)自貿協定，高標準自貿網絡建設成效日漸凸顯，并紛紛啟動“升級版”談判(東盟、新加坡、智利等)，傳統貿易政策優惠效應已逐漸趨于均等化、同質化、稀釋化，將較大程度上削弱新西蘭農產品對華出口傳統優勢(劉李峰等，2006)[15]。

新時代，中新兩國應以深化自貿區“升級版”建設為發展契機，利用“一帶一路”倡議合作新平臺、新機制，增進政治戰略互信，秉持“共商、共建、共享”原則，堅持以農業領域“五通”建設為行動指南，推動農業發展規劃精準對接、有機融合、協同發展，鼓勵兩國民間社會團體、企業、個人廣泛參與，實現雙邊農產品貿易合作可持續健康發展，提升國家利益，增進人民福祉，構筑更緊密的利益與命運共同體，共同譜寫“中新友好合作新篇章”。

注 釋：

① 《習近平在新西蘭〈新西蘭先驅報〉發表署名文章》，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網，2014年11月19日，http://www.gov.cn/xinwen/2014-11/19/content_2780755.htm，訪問日期，2020年3月20日。

② 《新媒：新西蘭不能錯過“一帶一路”》，參考消息，2019年4月9日，http://column.cankaoxiaoxi.com/2019/0409/2376735.shtml，訪問日期，2020年3月20日。

③ 《中國-新西蘭自由貿易區》，中國自貿區服務網，2008年5月10日，http://fta.mofcom.gov.cn/newzealand/newzealand_special.shtml，訪問日期，2020年3月20日。

④ 《FTA升級助力中新合作再上新階》，中國自貿區服務網，2019年11月15日，http://fta.mofcom.gov.cn/article/chinanewzealand/newzealandgfguandian/201911/41818_1.html，訪問日期，2020年3月20日。

⑤ 《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總署公告2019年第4號》，中華人民共和國商務部，2019年3月5日，http://www.mofcom.gov.cn/article/b/g/201903/20190302840121.shtml，訪問日期，2020年3月20日。

⑥ 《新西蘭政府要求重新評估中新自由貿易協定(FTA)》，中華人民共和國駐新西蘭大使館商務參展處，2015年6月24日，http://nz.mofcom.gov.cn/article/jingmaotongji/201506/20150601021648.shtml，訪問日期，2020年4月10日。

⑦ 《World Premier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2018 Report on Five Connectivity Indexes at Taihe Civilizations Forum》，北京大學，2018年9月15日，https://ocean.pku.edu.cn/info/1165/3077.htm，訪問日期，2020年4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