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君
(漣源市圖書館 湖南婁底 417100)
黨的“十九大”后,鄉村振興成為我國社會發展的重要戰略任務。2018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科學有序推動鄉村產業、人才、文化、生態和組織振興[1],其中鄉村文化振興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內容,其實質是構建鄉村現代文化體系,實現鄉村現代文明,出發點和落腳點都是歸結于人的發展與需要[2],基層公共圖書館作為現代公共文化機構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背景下,也需反思自己的角色轉換以持續發揮基層圖書館在基層地域文化生活中的重要性,為鄉村文化振興做好引導、協助、推動等服務工作。
基層圖書館的發展一直備受國內外學界的關注, 國外圖書館界于20世紀30年代初開始關注基層圖書館基本職能的相關問題,國外并沒有與國內基層圖書館嚴格對應的圖書館群體,比較接近的表述“rural library”“town library”,主要是指與城市相對應的農村和鄉鎮、偏遠地區的公共圖書館及其服務設施[3],其基本職能是對基層區域信息的收集、組織、存儲、檢索、發布,作用在于提供信息服務,改善基層群眾信息獲取條件,強化基層地域的社會功能和文化功能[4]。
國內圖書館界于20世紀70年代開始對基層圖書館基本職能進行相關研究,馬翠琴認為基層圖書館的職能變化與信息服務密切相關,角色定位從被動服務到主動服務[5];肖鵬等人從基層管理者的圖書館認知角度出發,梳理了基層管理者對圖書館的認知視角,為基層圖書館的角色定位提供了新的研究切口[6];徐琳以上海市嘉定區圖書館的“館校結合”項目為例,闡述了基層圖書館拓展教育功能的探索與實踐[7];李霞則闡述了如何發揮基層公共圖書館在兒童良好家庭閱讀環境創設中的指導作用[8];朱明針對基層地域中圖書館的角色的定位及社群構成的特殊性,闡述基層圖書館促進社會資本生成的條件、作用和過程[9]。
在國內已有研究成果中,關于基層圖書館的發展研究理論已較為成熟,內容涉及用戶需求、服務效能、資源利用、技術更新等不同層次。根據文化部2008年印發的《公共圖書館建設標準》規定:“縣(市、區、自治縣、旗) 公共圖書館是我國最基層的獨立建制的公共圖書館”,指明了我國的基層圖書館是縣級圖書館。因此本研究的基層公共圖書館定義為縣級圖書館,街道、鄉鎮、社區等圖書館作為縣、區公共圖書館服務的延伸和重要補充。
通過對相關研究進行回顧和分析可知,在理論研究上,一方面,基層圖書館的發展面臨的最根本的問題是如何實現可持續發展;另一方面,由于鄉村振興戰略的驅動,我國鄉村社會正在加速轉型,在轉型的過程中所出現的不確定性也會引發基層圖書館角色轉換。已有研究雖然概括了基層圖書館的相關角色定位,但缺乏階段時效性,并沒有契合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基層圖書館的應然角色。
在實踐過程中,伴隨著新農村建設、精準扶貧、鄉村振興等國家戰略的實施,國家對基層公共文化機構的投入也在逐年增加,基層圖書館不斷強化其公共文化機構職能,提升服務效能,但囿于地域、財政、人力資源等差異性的分布和用戶期待值的不斷增長,導致基層圖書館面臨更為復雜的經營環境,未能充分扮演相關角色并履行相應職責,基層政府也較少運用新公共文化服務理論去研判基層政府的“主導”作用和“嵌入”功能[10]。基于此,本研究把鄉村振興戰略作為研究背景,確定基層圖書館在鄉村振興中的“實然”角色及其背后的發展動力,提升基層圖書館服務效能,以期更好地助力于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和推進。
變革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常態,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伴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基層區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在此進程中基層政府也經歷數次轉型,政府管理制度的變遷導致基層圖書館的職能、服務對象、服務方式也隨之發生改變。可以說基層政府的改制為基層圖書館的角色轉換提供了動力,也形成了挑戰。農村基本公共服務政策執行的實質是為農民提供各種公共物品[11],能否建立一種以政府、基層圖書館、讀者為核心要素的公共文化服務體系框架,依然是鄉村文化振興中從文化自覺到文化自信的關鍵因素。
我國政府的治理模式尚未定型,隨著改革開放和經濟社會的轉型加速,政府治理轉型也成為我國治理體系的重要議題[12],基層政府的轉型是基層政府實現自我變革,以及對我國政治改革的回應,主要體現在“雙重回應”(如圖1所示):
一是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的回應,伴隨著對基層公共事務實行大包大攬的全能型政府向讓市場、社會力量充分發揮基礎性作用的有限型政府轉向;二是鄉村社會轉向現代社會的回應,伴隨著基層用戶的傳統意識向現代意識的轉向,其對于現代公共文化有了更高的需求。

圖1 基層政府自我變革的雙重回應
由于時代的變遷對基層政府的“雙重回應”,基層圖書館的角色定位需進行相應的調整,以更加適應基層政府的治理轉型過程(如表1所示):

表1 基層圖書館的角色定位轉換
在計劃經濟階段,人民公社是“政企合一”的集體組織,是基層的領導者和管理者,此階段的基層圖書館強調為工農兵服務,其服務群體有限,服務方式僅限于文獻資源的流通;在傳統市場經濟階段,市場經濟的發展倒逼基層圖書館放棄只為工農兵服務的單一角色,進一步釋放其市場活力,以效益優先,但由于政府的財政投入有限,基層圖書館的公共文化服務設施出現不同程度的損壞,導致公共服務供給不足,最后難以維持,只能采取以文補文的方式艱難維持運作;在現代市場經濟階段,基層圖書館以公益優先,普遍、均等、多樣化服務成為基層圖書館的服務特征,基層圖書館在此階段逐步轉型,引入法人治理、社會力量參與等多種服務方式,積極改進基層圖書館的自我管理模式并提升服務效能,滿足基層用戶多樣化需求。
鄉村振興戰略總體而言是一種“自上而下”的強制性政策,也是國家治理轉型所引發的制度轉型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基層政府在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進程中發揮著政治驅動作用,這是我國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必然邏輯,也是基層圖書館角色轉換的重要背景。
基于此,本研究采用了戴維·伊斯頓的政治動力反應模型[13]對鄉村振興戰略與基層圖書館之間的關聯互動進行分析。戴維·伊斯頓認為一個社會的政治互動構成了一個行為系統,其最主要的特征是構成“輸入”(input)和“輸出”(output)的回路,輸入起變量作用,對輸出產生壓力。根據這一理論,處在特定發展階段的鄉村振興戰略和基層圖書館之間構成了一個系統回路,鄉村振興戰略作為國家層面的政策處于一個更為宏大的系統之中,在這個系統之中的基層政府、社會組織都會被持續輸入的力量影響,從而發生變化;同時,基層圖書館作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下的一個子系統也會作出相應的反應,從而推動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
基層圖書館的發展本身就具有動態性和層次性,鄉村振興戰略形成對基層圖書館的“輸入”,基層用戶的需求形成了對基層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壓力,面對這雙重的驅動力,基層圖書館必須進行角色轉換,進而推動基層圖書館自身運行模式適應鄉村振興戰略的發展要求,通過適應行為的“輸出”,比如辦館理念的轉型、治理結構的優化、服務效能的提升等來實現最優化發展。因此基層圖書館的角色轉換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不得不考慮的問題之一,是實現鄉村文化振興的主要目標導向。
鄉村振興戰略是政府治理的智慧結晶,鄉村振興必然包含了鄉村文化振興,作為現代公共文化服務機構的基層圖書館,應在鄉村振興戰略背景下選擇適合其自身發展的角色和運行模式,有效整合資源,優化服務,實現其文化傳承職能,助力鄉村文化繁榮。
無論是古代的藏書樓還是近現代的圖書館,文獻資源收藏都是其重要的基本職能,一方面,技術的進步和信息素養的提升讓用戶獲取資源的途徑變得廣泛,基層圖書館的文獻資源不再是用戶獲取文獻信息的唯一途徑;另一方面伴隨著社會的發展,基層群眾的生產生活方式也發生了相應的改變,文化休閑成為一種常態現象,但文化休閑的本質還是以資源作為基礎,《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也提出需“加強基層綜合性文化服務中心建設”[1],這些因素都會不斷強化基層圖書館文化休閑功能,因此基層圖書館應更加注重文獻資源和文化設施的融合,挖掘和培育地域特色文化,主動滿足用戶需求,成為重塑鄉村文化休閑的組織者。
教育水平是衡量一個國家文明水平的重要標志,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化技術的發展也加速了我國教育現代化的進程,圖書館的社會教育職能在教育強國進程中得以凸顯。各地區基層圖書館可結合自身實際,不斷開發教育培訓的新模式,根據當地用戶需求,開展各種講座、展覽、培訓等教育實踐活動,豐富教育實踐的形式,以信息化手段彌補欠發達地區教育資源的匱乏,堅持教育引導,向信息相對貧乏的基層用戶輸送工農業生產技能、現代信息技術等。深化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教育和愛國主義教育,逐步改變和更新教育培訓的供給方式,擴大受眾群體,促進社會教育的優質均衡發展和鄉村留守兒童義務教育的公平實現。
文化扶貧作為精準扶貧的重要手段之一,對于揭示貧困原因,激發脫貧動力,鞏固脫貧成果有著重要意義,平等參與社會文化活動的生產和創造是每一個人都有的權利,欠發達地區由于各方面的原因,文化水平發展滯后。在鄉村振興和精準扶貧的雙重驅動下,不少基層圖書館已經開始嘗試助力文化扶貧,利用“文化下鄉”“農家書屋”等方式,為欠發達地區的基層居民提供紙質文獻資源和數字資源,為其輸入文化理念和知識;在提升信息素養,滿足其文化需求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但缺乏系統性、針對性,未能充分發揮基層圖書館的扶貧助力價值,因此基層圖書館需要重新認識自身角色,作為實施精準扶貧的助力者,扮演欠發達地區的“數據管理專家、精神文明陣地、信息素養的教育機構”等角色[14],在實踐的過程中構建文化扶貧模式,從扶貧的對象、手段、成效等方面做更多的嘗試,以文化能力促進生產能力,成為實施精準扶貧的助力者。
自我意識與文化生活之間的良性互動構建了文化認同,人們對文化價值的認定和守護,成為當今世界文化發展的主題。我國豐富多樣的地域文化為傳統文化的形成提供了實踐基礎,我國社會結構正加速向現代化和公共化轉型,關注傳統文化,用文化的多樣性去平衡現代性沖擊是實現文化治理的有效途徑。作為基層文化部門,基層圖書館有義務收集整理反映地方民風民俗、文化源流等富有傳統文化特色的地方文獻資源作為特色館藏,以守護文化根脈。
《鄉村振興戰略規劃(2018—2022年)》提出需“推動全民閱讀進家庭、進農村,提高農民科學文化素養”[1]。基層圖書館散布在全國各地的行政區縣,主要用戶是最廣大的基層民眾,基層圖書館可以憑借其豐富的資源和優越的地理位置,成為基層全民閱讀的推進者、提倡者、引導者和組織者,成為全民閱讀進農村的促進者,以最便利、最受群眾歡迎的方式深入基層、深入民間開展閱讀推廣活動,吸引更多的基層民眾利用圖書館。
綜上所述,鄉村振興是新時代國家繁榮鄉村文化的重要抓手,需要基層公共文化機構尤其是基層圖書館積極參與。基層圖書館作為基層公共文化事務的管理者和公共文化服務的提供者,其角色定位還沒有定型。
基層圖書館在作出角色轉換回應的同時出現了一些共性的基本要素和基本方向:一是在管理層面,基層圖書館的角色轉換應適應國家現代化治理體系構建的需要,在理念上要樹立需求導向;二是在組織層面,基層圖書館的角色轉換是多元化的并存結構,角色組合是靈活的;三是在運行層面,基層圖書館的角色轉換應注重不同用戶群體的利益平衡和整合,建立綜合協調機制。
文章的研究結論在某種程度上不夠深入,對基層圖書館角色轉換后的發展路徑探討仍有欠缺,這也給今后的研究留下了很大的空間,筆者將持續關注這一研究主題,并逐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