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青年毛澤東樹立堅定馬克思主義信仰的軌跡幾經波折。一進北京,初次認識到馬克思主義,但由于種 種原因,毛澤東在此時并未將其作為自己的信仰,而是更傾向于克魯泡特金的無政府主義;回到長沙,毛澤東投 身“五·四”運動,在組織“五·四”運動工作的過程中,將馬克思主義和無政府主義同時貫穿于其中。二進北京, 毛澤東深入了解馬克思主義,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蓬勃發展;從北京再到上海,經陳獨秀啟迪后,真正接受馬克 思主義。回到長沙,毛澤東將馬克思主義信仰寓于行動之中,經過多番思想斗爭,與馬克思主義之外的多種思想 劃清界限,成為堅定馬克思主義革命者,之后前往上海參加中共一大,最終成為中國馬克思主義的領軍者。
關鍵詞:青年毛澤東;馬克思主義信仰;軌跡
中圖分類號:A8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CN61-1487-(2020)13-0022-03
青年毛澤東樹立馬克思主義信仰的過程并非一帆風 順,在“五·四”新文化運動大潮的推動下,無政府主義、 資產階級民主主義等各種新思潮涌入中國,呈現百家爭 鳴的局面,這一方面推動了思想的解放,另一方面卻也造 成了志在救國于水火的先進青年們的思想困擾,在實踐 的錘煉中,毛澤東經過多番考察權衡,最終選擇接受馬克 思主義,樹立了馬克思主義信仰。
一、一進北京—馬克思主義信仰萌芽之扎根
毛澤東在 1918 年 9 月第一次進北京,初次接觸到馬 克思主義,為之后樹立馬克思主義信仰奠定了基礎,但毛 澤東此時并未選擇直接接受馬克思主義,而是在客觀環 境以及個人主觀因素的雙重作用之下,暫時駐足于克魯 泡特金的無政府主義。
(一)初識“馬克思”,初生信仰之萌芽
“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我們送來了馬克思列寧主 義。”[1] 十月革命后,李大釗等少數敏銳的知識分子翻譯 發表馬克思主義的文章,開始在中國掀起馬克思主義的 波瀾。1918 年 9 月,毛澤東第一次到北京,也就是在這 一年,他在擔任北大圖書館助理員期間讀到了這些先進 的知識分子們翻譯的馬克思主義的著作和文章,對于馬 克思主義和十月革命有了初步的認識。
毛澤東第一次入京與馬克思主義的此番短暫接觸, 使毛澤東開闊了眼界,了解到與此前所認知的資產階級 民主思想所截然不同的新思想,這的確給毛澤東留下了 較為深刻的印象,也為此后樹立馬克思主義信仰,為馬克 思主義事業奮斗終生埋下了伏筆,然而這種思想對此時 的毛澤東來說也僅僅停留在留有印象階段,他此時抓住 的是另一種更富有激情與迷惑性的思想。
(二)感性的驅使,心歸“克魯泡特金”
毛澤東的第一次北京之行,實在是難以稱得上是一段安樂的旅程。衣不遮體、食不果腹、居無定所,可以稱 得上的是對毛澤東北京日常生活的真實寫照,唯有依靠 一份北大圖書館工作的微薄收入才得以艱難地維持日常 開銷,再加上湖南與北京生活習慣的天壤之別,使得毛澤 東倍感艱辛。除了客觀環境,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問題。 毛澤東在個人交往方面難以覓得知己,在向新文化運動 的領袖請教時也是四處碰壁,毛澤東曾回憶說:“我打算 去和他們攀談政治和文化問題,可是他們都是些大忙人, 沒有時間聽一個圖書助理員說南方話。”[2] ?貧寒與空虛 的雙重壓迫使毛澤東難以靜下心來仔細鉆研一番主義, 感性因素在與理性因素的交鋒中逐漸占據上風。
此時的北京作為新文化運動的中心,思想界“百家 爭鳴”,無政府主義是其中具有相當地位的一股思潮,而 克魯泡特金正是無政府主義的代表人物。其主張絕對自 由、反對一切統治和權威,這種主張正契合了當時毛澤東 因被人排斥所充斥著的孤獨感與叛逆感的心理,“像任 何一個無政府主義者一樣,毛澤東更了解他反對的是什 么,而不太清楚他擁護的是什么。”[2]“而且就他個人而 論,那年冬天他的生活沒有明確目標,正好與無政府主義 合轍。”[2] 這樣,一方面是辛酸的客觀環境,一方面是空 虛叛逆的心理,這二者讓對于馬克思主義僅有初步認識 的毛澤東難以在此時將其作為信仰繼續堅持下去,因而 選擇了更具感性因素的克魯泡特金的無政府主義。
二、二進北京—馬克思主義信仰輪廓之完善
1919 年“五·四”運動爆發,毛澤東回到長沙后成為 長沙地區“五·四”運動的先鋒人物,組織了一系列卓有 成效的工作。他將馬克思主義和無政府主義貫穿其中, 極力宣揚愛國、進步、民主、科學的“五·四”精神,同年 12 月,毛澤東帶著任務再一次來到了北京。通過一系列 的閱讀,使得毛澤東的馬克思主義理論相關知識得到極大的豐富,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信仰輪廓逐漸完善,后在上 海之行中經陳獨秀啟迪,他理清了思路,逐步接受了馬克 思主義。
(一)投身五四,“馬克思”與“克魯泡特金”并行
毛澤東回到長沙之后著手從事長沙地區的“五·四” 運動工作。無政府主義在“五·四”時期是十分流行的 政治思想,也是當時為毛澤東所信奉的思想,“沒有命令、 沒有權力、沒有服從、沒有制裁”的帶有民主化氣息的無 政府主義與當時反帝反封建的五四精神有許多契合的地 方,其民主性和激進性對于毛澤東所領導的學生運動以 及宣傳工作的進展起到了極大的推動作用,湖南學生聯 合會的成立、《湘江評論》的創刊等都與其有著緊密的 聯系。對于馬克思主義,毛澤東回到長沙后的第一次公 開演講的主題便是稱作馬克思主義的新潮思想,此外,在
《湘江評論》的創刊宣言和《民眾的大聯合》一文中,毛 澤東對俄國革命以及民眾的力量進行了盛贊,盡管其在
《民眾大聯合》中提到馬克思為的是說明他的理論不如 克魯泡特金的理論,但毛澤東對于民眾作用的認識,無政 府主義理論是無法為其進一步的探討提供強有力的論證 的。因而,對于日后信仰民眾革命力量的毛澤東來說,看 清無政府主義的種種空想弊端,轉而走上馬克思主義道 路不過是時間問題。
(二)二進北京,對馬克思主義的認識方興未艾
1919 年 12 月,毛澤東為躲避張敬堯的追捕,尋求反 對張敬堯的力量,以求在湖南實行聯省自治,率領著驅張 代表團再次到達北京,開啟了他的第二次北京之行。此 次入京的毛澤東不再是孤身一人,眾多親友的相伴使其 可以充分分享入京的所見所聞,交流對各種思潮認識的 心得體會。除此之外,通過投身實踐錘煉再加之第一次 北京之行的經驗,使毛澤東的思想認識得到了一定的升 華,以上種種,為其汲取馬克思主義的知識提供了理論和 實踐條件。在北京的四個月,毛澤東拜訪了李大釗,李大 釗向他推薦了許多關于馬克思主義和俄國革命的書籍, 其中對毛澤東影響最深刻的是馬克思恩格斯的《共產黨 宣言》、考茨基的《階級斗爭》和柯卡普的《社會主義史》 這三本書,盡管后兩本書向毛澤東傳達的馬克思主義并 不非常準確,但這一系列以馬克思主義為主題的書籍和 文章使毛澤東對布爾什維克主義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為 毛澤東轉而走上馬克思主義的道路產生了極為深刻的影 響。通過大量的閱讀,毛澤東對于馬克思主義的認識相 對于第一次進京時已有了相當程度的提高,對于馬克思 主義的信仰也在逐步地樹立起來,但是“毛澤東并沒有 在一夜間就全盤接受馬克思主義并成為一個脫胎換骨的 新人。”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毛澤東此時仍一心系于湖南自治這個資產階級民主性質的運動,他此次北京之行也 正是為這個目的而來,然而由于北京作為政治中心有著 更為重要、更為廣泛的關注點,毛澤東在尋求反張的力量 上遭遇冷遇,未能對驅張和湖南自治運動做出多少貢獻, 遂在 1920 年 4 月離開了北京。
(三)上海之行,關鍵時期的成功抉擇
離開北京,毛澤東來到“五·四”運動的另一個中 心——上海,中國馬克思主義先鋒陳獨秀的所在之地。 陳獨秀作為經歷過多次思想波折的前輩,從最初傳播資 產階級民主思想到今日義無反顧投身于馬克思主義的推 廣,陳獨秀無疑是引導毛澤東從其它主義轉而信奉馬克 思主義具有相當話語權的人物。毛澤東曾在初入北京回 長沙的途中于上海見過陳獨秀,但那次碰面并未給二人 留下多少印象,交談的作用也只是僅限于為以后聯系埋 下種子。而毛澤東此次拜訪陳獨秀之時,二人作為具有 相似經歷以及相同信仰的愛國志士,陳獨秀以自己對于 馬克思主義的堅定信仰和深刻見解,逐步撥開了毛澤東 對主義抉擇的迷霧,扮演了毛澤東艱難的思想轉變時期 的導師角色。“陳獨秀談他自己信仰的那些話,在我一生 中可能是關鍵性的這個時期,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經陳獨秀的啟迪,再加上毛澤東自身在上海洗衣店工作 的實踐經歷,社會底層勞動者的工作境遇使毛澤東大為 觸動,加深了其對于馬克思的“無產者”一詞的了解,之 后,毛澤東逐漸從其他主義的困擾中走出來,成長為一名 馬克思主義者。
三、長沙再入上海—中國馬克思主義領軍者之誕生
1920 年夏天,作為一名馬克思主義者的毛澤東帶著 陳獨秀的委托回到長沙,勢必要在湖南有一番作為,將自 己的一系列政治計劃付諸實踐,讓馬克思主義在湖南生 根發芽。軍閥的更替令毛澤東心心念念的湖南自治運 動宣告破產,此外,“問題”與“主義”之爭使“五·四” 運動參加者發生分裂,面對困境,毛澤東與其他種種政治 思想徹底劃清界限,堅定信仰馬克思主義。1921 年 7 月, 毛澤東奔赴上海參加了中共一大,從此以中國共產黨員 的身份致力于馬克思主義的事業。
(一)探索實踐,將馬克思主義信仰寓于行動
1920 年夏天,毛澤東從上海回到長沙,致力于馬克 思主義的傳播以及湖南自治運動的開展。此時的湖南已 經不再處于張敬堯的反動統治之下,政治上較為先進開 明的譚延闿取得了湖南內戰的勝利趕走了張敬堯,湖南 在政治方面有了一番比較清明的氣象。毛澤東回到長 沙之后,成為修業小學的主事,生活條件、社會地位都有 了顯著的提高,他充分利用這些有利條件繼續推行具有 “五·四”精神的計劃,創辦了文化書社,恢復了湖南學生聯合會,在其老家韶山成立了教育促進會,與何叔衡共同 創建了俄羅斯研究會。當然這一系列的工作都主要是圍 繞馬克思主義而展開的,此外,他接受共產國際的建議成 立了共產主義小組,為中國共產黨招賢納士。毛澤東的 這番作為無疑是將馬克思主義信仰貫穿到自己的實際行 動中,無論從理論上還是從實踐上來看都已然成為一名 馬克思主義者。
(二)摒棄曾經,做堅定馬克思主義革命者
毛澤東回到湖南后利用寬松開明的政治環境的一 番作為,使得馬克思主義迅速傳播開來,其身邊也聚集 了一批具有馬克思主義信仰的先進知識分子,同時其湖 南自治運動的政治計劃也在順利地往前推進,自治的目 標看似已越來越近。然而,1920 年 11 月,譚延闿被趙 恒錫驅逐,此次軍閥的交替也標志著湖南自治運動的破 產。前有張敬堯,后有趙恒錫,這項自己曾付諸一切心血 的政治計劃的破產使毛澤東充分認識到改良主義政策的 局限性。自此,毛澤東徹底清算了自己的改良主義思想。 1921 年初,新民學會發生分裂,圍繞“改良”與“革命” 展開了激烈的爭論,毛澤東堅決主張采用俄國革命的方 法遭到了大多數人的反對,其毅然選擇拋棄新民學會,并 宣布“新民學會已經‘完成了它的歷史任務。”新民學 會的分裂是“五·四”運動參加者在“問題”與“主義” 之爭中分裂的一個縮影,倡導將思想付諸實踐的毛澤東 自然站在“主義”一邊。
對于無政府主義思潮,毛澤東否定了克魯泡特金的 無政府主義以及羅素等所謂的溫和的共產主義。從主觀 因素來說,毛澤東第一次到北京時感到孤獨并被人排斥, 因而倒向了無政府主義,但現在他是一名目標明確的馬 克思主義者,而且是長沙左派的主要領導人,如今的毛澤 東對于這種迷惑迷途羔羊而毫無現實依據可言的空想感 到厭惡;從客觀因素來說,無政府主義所提倡溫和的改良 教育的方法在當前中國的這種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客觀環 境中是絕對無法徹底改變舊氣象、拯救中國于水火之中 的,這一點毛澤東從湖南自治運動的破產中已認識到。 既已清算了無政府主義思潮,毛澤東便投入到與若干信 奉無政府主義團體的斗爭中,并從中引導出黃愛、龐人銓 等杰出的青年成為馬克思主義的堅定擁護者。
歷經“五·四”運動參加者的革命與改良之爭以及塑思想結構,徹底清算了其它種種思潮,邁過了走向馬克 思主義的最后一個門檻,成為一名堅定的馬克思主義革 命者。
(三)奔赴上海,終成中國“馬克思主義”之先驅
1921 年夏,毛澤東乘船北上前往上海,這是對他在 長沙的十個多月圍繞馬克思主義展開的一系列工作的完美 總結,他要在上海參加一次里程碑式的會議——中共一大。 7 月 23 日,十三名代表匯聚一堂,兩位最關鍵的人 物,陳獨秀(委派包惠僧參加)和李大釗因工作原因并 未出席,后因有法國巡捕介入,會議地點轉至嘉興南湖的 一艘游船上。7 月 31 日,中共一大勝利閉幕,中國共產 黨正式成立,陳獨秀被選為總書記,毛澤東為湘區委員會書記。
中國共產黨的成立對于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傳播、 發展來說是一個新的起點,對于毛澤東自己來說也是一 個新的起點,至此他已不單單是一個信仰馬克思主義的 進步青年,更是兼具馬克思主義傳播者、中國的馬克思主 義團體的領導者、引領救國新思潮的領風者多重角色。
綜觀毛澤東樹立堅定馬克思主義信仰的歷程,從 1918 年初次接觸到馬克思主義到 1920 年對馬克思主義 有了較為深刻的認識,開始逐步樹立起對馬克思主義的 信仰,再到成為首批中國共產黨黨員,經過多番波折與抉 擇,無論從思想角度,還是從身份角度,毛澤東都已是一 名真正的中國馬克思主義者、一名中國馬克思主義的領 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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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孫子豪(1996—),男,漢族,山東淄博人,單位 為曲阜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研究方向為 近現代史基本問題。
無政府主義與馬克思主義之爭兩波分裂之后,毛澤東重
(責任編輯:王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