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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達綜合癥:法證能力分散化的風險和機遇

2020-09-07 01:28:36瑞士埃格翰凱西澳大利亞奧利維爾里鮑斯澳大利亞克勞德魯爾斯
犯罪研究 2020年4期
關鍵詞:實驗室轉型科學

[瑞士]埃格翰·凱西 [澳大利亞]奧利維爾·里鮑斯 [澳大利亞]克勞德·魯爾斯 著

韋蒙蒙 關穎雄** 譯

一、引言

過去十年,法庭科學經受了多方挑戰,并相應地作出了多種改變,這使得為全領域指明今后發展方向更加困難。〔1〕Roux C, Crispino F, Ribaux O.From forensics to forensic science.Current Issues in Criminal Justice 2012;24(1):7-24.從全球范圍看,在法庭科學領域中,正在發生一場將法證檢驗檢測能力(以下簡稱法證能力——譯者注)分散化和便利化布局的不可逆轉變革,非法證專業人士運用法證能力處理刑事犯罪個案的空間場域正移出實驗室。毫無疑問,該趨勢會對處在不同法系之下的各類公立的和私營的法庭科學實驗室帶來影響。

在本文中,我們所采用的術語“法庭科學實驗室”或簡單地稱“實驗室”,是指受理(來自內部或外部的)客戶送檢的物證或樣品,在已獲認可的框架下實施法證分析,并出具法證報告或提供證詞的機構。

法證能力分散化變革趨勢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現實中大量存在的,通過物證為刑事偵查和情報行動提供更及時、收費更低廉的支持需求所驅動。由于分散化變革趨勢,法庭科學實驗室不再擁有其在以往業務模式中所依賴的在某些技術應用領域上的獨占地位。得益于技術革新,現在有越來越多可應用于一線現場行動的分析測試設備(可將其大體地歸入“晶片實驗室”的范疇)供我們選用。刑事偵查和情報部門會在法庭科學實驗室以外更經常地使用便于非專業者操作的工具,以獲得法證分析結果,從而滿足特定調查和任務導向的需要。其中最為人所熟悉的例子,是一線執法人員使用呼氣檢測儀偵測醉駕;又如,應用DNA快速測定技術,可以使我們能夠從調查對象身上可靠快速且便捷地獲得所需信息;再如,應用移動的毒品檢測設備、“活體采集”指紋技術,以及用于檢驗計算機和移動電話的各類工具等。由此可見,這已經發展成為一個面向快速增長的一線執法應用需求的市場,同時,各類物證分析專業設備也變得更便利化。

在這一趨勢下,有越來越多的其他類型機構將會從這個逐步增長的物證檢驗檢測分析需求和市場中獲益,相應地,法庭科學實驗室所占有的市場份額會減少,并且,實驗室與刑事偵查部門之間的聯系也在弱化。由此產生的一個關鍵問題,即,在核心業務流失的情形下,實驗室如何才能生存下去?與之相關聯的另外一個問題則是,分散化的變革會令實驗室難以接觸到更多的物證——其恰恰是法庭科學研究的直接對象,這將直接使法庭科學這門學科的未來發展處于危險的狀態。當然,對于實驗室而言,這也是他們重塑整個分散化變革趨勢的有利時機,也就是說,通過引導這場變革的方向,使其由“晶片實驗室”技術驅動,轉向實現法證知識的綜合處理和傳播。進而,贏得未來的關鍵,就是要讓實驗室能夠穩定產出,并且是通過法證專家意見和法證情報等方式,為客戶提供增值知識(包括大數據分析)。

總體來看,物證應用范圍不斷拓展,并正在從根本上改變著法庭科學服務刑事司法和社會的方式。為降低各類風險所帶來的社會危害性,人們較過往更注意通過研究各類型法庭科學檢驗檢測結果,并以此為依據制定相應的預防對策。〔2〕Rossy Q, Décary-Hétu D, Delémont O, Mulone M, editors.The Routledge 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forensic intelligence and criminology.Abingdon: Routledge International.2018.同時,人們也在更為寬泛的語境下運用法庭科學解決有關法律問題,包括各國間以及公立和私營機構內的物理安全和虛擬安全保障等問題。因此,這個由技術進步而引發的變革,勢必會與法庭科學實驗室的傳統模式之間產生緊張關系,其中的深層次原因,我們認為,就在于原來的基于個案響應和司法審判應用導向的范式。由此推之,法庭科學實驗室成功的關鍵因素,就在于如何才能與執法機構和其他利益攸關方緊密協作,以適應問題導向和情報導向戰略的新要求。

人們常用“數字轉型”這一概念來概括某個行業或社會組織通過革新業務戰略,以迎接技術進步帶來的創新和機遇的過程。具體而言,實驗室應當改革目前流程和文化,擴充服務一線和解決即時偵查問題的法證能力,以及處理被分散方式采集的物理和電子物證,并形成有價值的數據流,這才能適應分散化變革并從中獲益,這是實驗室生存的關鍵要點。同時,上述過程所形成的數據流將導入各類型的計算機信息中心以作大數據分析(亦即形成數據湖)。因此,實驗室具備了更強大的能力,以為法庭提供有價值的服務;在刑事偵查的語境下,實驗室通過分析研究犯罪演變趨勢,特別是重復犯罪(如系列案件和類案的發展趨勢),為偵查部門提供增值服務。在此背景下,我們通過將數字轉型應用于物理和電子物證,使得各類物證都能夠為犯罪大數據分析提供增值。

應當看到,數字轉型并非一蹴而就,并且,其需要多方面轉型作支撐(如組織、財務、流程、技術、質量、教育和研發等方面)。本文旨在為實驗室管理和決策層在數字時代重塑法庭科學提供更好服務司法和社會的大背景下,應當如何進行戰略決策提供參考。首先,本文以對于眾所周知的柯達破產事件的理性思考作為切入點,可以說,該事件確實促成了一種綜合征,并迫使全行業和管理者直面數字轉型問題。而后,本文對法庭科學領域的分散化變革進行分析。我們認為,有必要確立法庭科學數字轉型的基本框架,并且,要使實驗室在其中發揮關鍵作用。此外,本文還討論了法庭科學轉型所面臨的障礙,以及為克服或者至少降低其帶來的消極影響的具體建議。

二、柯達綜合癥

本文作者認為,實驗室應當要看到分散化變革所帶來的危機和機會,否則,其很快就會成為因為躺在過去功勞簿上而不思進取的受害者,特別是,當數字化浪潮徹底改變了法證分析結果的生成和使用的方式、場所和主體時,人們甚至要對為何要生成和為何要使用法證分析結果等問題,重新思考。由此可見,法庭科學實驗室所面臨的情況,實際上這種情況就與當年伊士曼柯達在發明了數碼照相機后卻無法成功重塑業務而造成了極其被動的情況相類似。

伊士曼柯達是一家老牌企業,自1888年起便立足于商界,并且在隨后的數十年時間內,一直是膠卷和照相機銷售市場的領導者。在很早以前,這位偉大的創新先行者便將非專業攝影成像技術整合至便攜式照相機當中,從而顛覆了相片沖曬行業的本質,并使業務量激增。1975年,柯達發明了世界上第一臺數碼相機,這改變了攝影成像方式,讓一個普通人就能方便輕松地沖洗出高品質相片圖像。但與此相伴隨的是,新的一波攝影成像能力分散化浪潮卻直接繞開了以銷售膠卷、沖曬藥水和相紙為主業的柯達。〔3〕Boullier D.Sociologie du numérique.Malakoff: Armand Colin, 2016: 88.攝影成像技術變革所產生的一個最大的產業,就是社交媒體服務產業,其滿足了人們存儲和分享圖片和視頻文件的需求。而柯達卻未因此而對其業務模式加以轉型,并最終于2012年走向申請破產。盡管柯達隨后也在努力尋求自救,如縮減企業規模、出售資產,以及試圖從不斷增長的數字圖像需求中盈利(提起專利侵權訴訟、銷售數碼打印機油墨和推行名為“KODAK”數字加密貨幣等),但是,始終仍未走出低谷。

可以說,大多數法庭科學實驗室已經落后于形勢了。正如柯達當時所面臨的情況一樣,法庭科學實驗室將其活動和業務模式的前提錯誤假設為:穩定的集中式專業服務供應模式,以及其必然需要將技術功能固化在實驗室的空間場域內。因此,實驗室關注的就是手段(如各類技術以及使技術獲得認可)而不是終端(即所提供的專業服務所促成的目標)。毫不諱言,一旦人們認識到可移動技術將取代集中式服務的優勢時,上述提及的業務模式假設便會走向崩塌。上文我們所指的數字轉型應對,實際上涉及到的就是指要預見到傳統模式走向瓦解的趨勢,并及時進行方法和流程轉型,以使其繼續能夠從技術革新當中獲益——這正是絕大多數商業型企業應有的態度。當然,法庭科學實驗室接軌并完成數字轉型所面臨的情況與柯達存在顯著差異。所以,為了能夠從多角度分析和展望數字轉型對法庭科學實驗室的影響,我們有必要更深入地討論分散化變革的推動力、范圍、可能的結果和帶來的機遇等問題。

三、分散化變革

在犯罪現場勘查時就能夠獲得法庭科學分析結果,這將能夠為偵查決策提供及時支持,其包括:確定在何處可發現更多物證;訊問犯罪嫌疑人時需要問清哪些方面的內容;應將從現場提取的哪些證據信息與國家數據庫進行比對以期獲得深入比對結果,并且有可能據此結果及時抓獲犯罪嫌疑人,防止其毀證銷贓。例如,在澳大利亞發生的一起入室盜竊案件的偵查過程中,偵查員使用現場鑒別技術,通過犯罪現場提取到的指紋信息比對確定犯罪嫌疑對象,并在犯罪嫌疑人有機會銷贓前便在家中將其抓獲。又如,在調查涉嫌持有非法兒童色情影片案件時,偵查員在犯罪現場上對計算機設備進行常規法證檢驗后,能夠發現其中是否含有非法媒體文件以及是否還存在其他潛在的證據源(如數據云端等)。由此可見,當可用于現場一線執法的法證能力不斷增強時,法庭科學實驗室的作用就會逐漸走向弱化,因為轉型后的流程往往被認為是更直接和高效的。

例如,在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新的立法授權執法人員可以使用可移動式拉曼光譜分析儀現場測定涉及“非可販賣量”的非法持有毒品案件。如現場毒品檢測結果呈陽性的,執法人員向被檢控人簽發告票后,當場執法程序結束。如被檢控人提起異議程序且現場檢測結果隨后被實驗室確認的,被檢控人需要承擔所有的實驗室檢測和后續訴訟成本。這一機制立即降低了當地法庭科學實驗室檢案的積壓數量,使其可以分出更多資源完成其他重要任務。當然,上述機制也就意味著人們將現場法證檢測結果的功用限定在有限場域內。

電子法庭科學在分散化變革中發揮著催化劑的作用。隨著電子數據的數量、種類、波動性和分散性的不斷增加,加之對電子法證專門調查工作效率的內在需求,這一變革趨勢的發展速度和波及范圍正在急劇擴大。目前,偵查員幾乎在每起案件對偵查工作中都需要處理數碼設備,他們需要迅速確定這些設備及其所連接的網絡中是否包含可用的偵查信息。由此可見,一線執法需求增長所帶來的結果,一方面,是法庭科學實驗室所受理檢案涉及待檢數據的數量和種類正在逐漸增長;另一方面,實驗室也正在目睹偵查人員越來越多地在現場上獨立地開展法證行動。〔4〕Casey E, Katz G, Lewthwaite G.Honing digital forensic processes.Digit Investigation 2013;10(2):138-47.通過電子物證,我們能夠獲得關于位置、身份、時間序列以及各個實體相互關系等方面的偵查信息,并可據此作出快速反應,釋放無罪之人,或者有利于及時打開訊問的突破口。可以說,偵查決策越是迅捷,對刑事被害人、刑事被告人以及整個刑事司法系統就越是有利。〔5〕Commonwealth v.Dorelas 473 Mass.496, 502, 43 N.E.3d 306, 2016.

為回應一線執法部門對電子取證爆炸式增長的需求,不少商業供應商已將旗下專業法證設備進行輕便化改造,如,推出分類工具和法證鏡像提取設備等,作為非法庭科學專業人士的偵查員在現場執法時也可方便地使用。可以說,輕便化又進一步推動了法證能力分散化。例如,在21世紀初期,從手機中提取信息被認為是高度專業化的領域;而如今,偵查員通過專門工具可以便捷地提取和檢視現場手機物證中的數據信息,并且能夠在本地或地區層面獲得即時結果。相關產品也可以配發給本地或地區執法和軍事一線部門,供勘查犯罪現場或邊境檢查站點執行任務時使用。〔6〕Casey E, Ferraro M, Nguyen L.Investigation delayed is justice denied: proposals for expediting forensic examinations of digital evidence.Journal of Forensic Sciences, 2009;54(6):1353-64.此外,許多機構在開展內部調查和維護信息安全的場合中也會應用這些產品。甚至在一些執法領域,偵查員已經習慣完全采用商品化的產品來解決偵查中的法證專業技術需求。在這種情況下,法庭科學實驗室對于究竟是否還要開發以及開發何種專業服務的問題,變得十分猶豫不決。

概言之,由于在案件偵查的早期階段,包括犯罪現場勘查等環節中,便存在大量的電子物證,法證需求從總體上看就轉向了以偵查為導向,這使得偵查人員的目光從法證科學實驗室轉向了由商業供應商所提供的先進技術上。因此,至少從偵查員的角度看,實驗室已失去了部分自身的“存在目的”,甚至站在整個司法體系的視角來看,其也是如此。

四、數字化轉型的多維分析

法庭科學實驗室有必要對不同法證流程進行重新界定,以避免喪失實驗室專業服務的相關性,失去研究各類物證的機會,以及流失業務。實驗室的數字化轉型涉及多個方面,下面我們將進行具體分析。

(一)新技術的驅動力

為適應迅猛發展的技術革新趨勢,實驗室需要進行全面改革。傳統的法庭科學實驗室的重心,是由司法系統啟動的、基于專家為刑事個案中特定物證進行高度專門化分析并獲得結論的業務活動。這樣的分析活動,十分典型的是在實驗室質量管理框架下以審慎方式并通過系統化和科學化的過程實施的。在實驗室采取了新技術后,他們通常會認為這僅僅是讓其提供新類型的專業服務,而不需要轉變原有范式。例如,有一些實驗室通過整合資源成立新部門,以專門應對涉及多媒體設備的各類型檢案,并且提供針對現場目擊證人手中的個人數字設備或現場監控設備所捕獲的數碼圖像和視頻信息的技術服務。〔7〕Stroud M.In Boston bombing, flood of digital evidence is a blessing and a curse.The Verge,2013[EB/OL].[2018-04-13].http://edition.cnn.com/2013/04/17/tech/mobile/bostonbombing-evidence-search-ve rge/index.html.同時,這些電子物證常常能夠與其他方面的信息相互印證。客戶經常性提出的技術檢驗要求包括:讀取圖像當中的機動車牌號信息、識別個體、確定圖像拍攝時間和地點,辨認人員的衣物,以及將被拍攝圖像與其拍攝設備進行關聯等。

類似的新部門數量正在不斷增長,但是,這個過程會帶來至少兩個方面問題。首先,技術升級和分散化趨勢進展迅速,實驗室需要作出快速轉變,這將造成實驗室往往需要十分倉促地從一項技術轉向另外一項技術,這蘊含著重大風險,即:內部質量控制的過程更迭頻繁,實驗室也難以及時聘請到新技術的專家。其次,法證能力的大眾化和便利化發展使得原有流程會承載上新的,并且主要表現為調查和鑒識性質的任務,這也就意味著實驗室時常要應付大規模的并且在性質和種類上都是全新的數據,這實際上會超出了實驗室本身可承載和有效監控的范圍。

盡管面臨著明顯的困難,法庭科學實驗室仍然處在維持這種專門化地位的強勢一方,并且正在通過大量的檢案和拓展客戶群體等方式來抵消轉型所帶來的成本增加。在電子法庭科學專業領域中的一個例證,就是依靠技術升級和創新發展成功突破從新型媒介中提取電子物證的難題。比如說,目前,將芯片提取和Silicon Forensic產品(主要是改變硬件電路)結合的方法適用于數字移動設備和嵌入式系統后,我們能夠提取到那些過去以其他手段難以提取到的電子物證。這當中的成功要訣,就在于要整合新的知識并對新知識和技術開展有策略性的管理。由此可見,數字轉型所涉及的主要方面,包括新研發項目的推動和實施、與專業化的私營公司緊密聯系、招聘能夠迅速適應技術發展需求的專業技術人員、在高等院校開設全新的法庭科學(電子法證)學位項目,以及在機構內開展持續培訓等。

當然,本文作者認為,法庭科學實驗室有充分的正當性來扮演應用于司法審判場域的法證能力分散化過程的管理者。其中的一個有力的理由是,實驗室有責任在分散化環境中保持法證檢驗檢測結果的質量,〔8〕Sommer P.Accrediting digital forensics: what are the choices?.Digital Investigation 2018;25:116-20.因為其具備相應的管理能力以在整個法證流程中進行質量控制,并且,這種能力可以自然而然地延伸至分散化的具體行動當中。這一點對于某些電子取證方法尤為可行,因為這些方法可以以主動型或進攻型格局進行部署。當然,對于保護個人隱私和允許出于司法目的采集信息之間懸而未決的平衡狀態,也會因為這些方法的適用(例如,探測安全漏洞和芯片提取方法)而遭受質疑。法庭科學實驗室理應提供實證支持,協助提出觀點和幫助人們作出判斷。

考慮到上述所說的幾個方面,我們必須改變法證過程以回應如下事實:分散化分布的設備正在接收來自不同方面的人員所采集到的大數據,這些數據的數量、種類都較以往而言要上了一個新臺階,并且,其更新的速度也會更快。因此,我們要對整個流程進行重新界定,以使實驗室始終能夠接觸到數據并確保質量,始終能夠接觸到采集人員并繼續促使他們提高專業能力。從法庭科學角度進行大數據分析的能力、保障數據質量以及捍衛社會基礎價值觀的各種手段和方法,均構成重塑實驗室基本流程的理論基礎。所以,法庭科學實驗室能夠幫助人們界定什么樣的處理對于大數據分析是合適且必要的,同時,又能夠維持隱私保護和安全保障之間的動態平衡。

(二)聯結刑事偵查與證據評估

首先,實驗室應將其視野延伸到法庭之外,并采納更具有偵查導向的態度。上文當中提到的多媒體法證快速檢驗分析的例子,[7]指明了在刑事偵查中使用便攜式技術的直接益處——其操作速度通常更迅捷,而相比之下,人們如將這些物證送往實驗室進行分析的話,這將耗費更多的時間。

法庭科學所扮演的證據評估和刑事偵查角色之間的沖突并非全新問題,時常被人們所提起和討論。一般認為,刑事偵查是屬于警務范疇的活動,而許多實驗室在處理檢案時所預設的,便是該案件的結果最終要進入到法庭審判環節的。因此,這種二元化的運作人為地割裂了法庭科學所扮演的兩個角色,并且可能導致消極后果。

人們將注意力過分集中在司法審判導向所帶來的一個消極結果,就是浪費了相當一部分的實驗室流程和資源,因為大部分的證物最終并不會進入到法庭審判環節。〔9〕Milne R.Forensic intelligence[M].Boca Raton: CRC Press, 2012.〔10〕Robertson J.Forensic science, an enabler or dis-enabler for criminal investigation?.Australian Journal of Forensic Science 2012;44(1):83-91.例如,布拉德伯里(Bradbury)和費斯特(Feist)在全面回顧法庭科學在高發性刑事案件偵查中的應用的相關主題文獻并分析了法庭科學在其中的貢獻后提出,隨著法證過程每深入推進一個階段,信息量便會遞減多一個層次。〔11〕Bradbury S-A, Feist A.The use of forensic science in volume crime investigations: a review of the research literature.Online Report, 43/05.London: Home Office, 2005.關于信息遞減的判斷在很大程度上被后續的“從終端對終端”的實證研究所確認。例如,布朗(Brown)等人的研究表明,在澳大利亞由偵查員勘查的犯罪現場中,只有在大約1~2%的情形下,根據現場提取到的指紋印痕和DNA信息鎖定并逮捕犯罪嫌疑人。〔12〕Brown C, Ross A, Attewell RG.Benchmarking forensic performance in Australia-volume crime.Forensic Science Policy and Management,2014;5(3-4):91-8.從定性的角度看,米爾恩(Milne)依據其在蘇格蘭場從事法證情報工作的經歷判斷,在英國,約80~90%的在現場上提取到的證物根本不會被送往實驗室進行檢驗鑒定。〔13〕Bradbury S-A, Feist A.The use of forensic science in volume crime investigations: a review of the research literature.Online Report, 43/05.London: Home Office, 2005.羅伯特森(Robertson)則根據其擔任澳大利亞堪培拉首都領地警察局實驗室主管的經歷作出如下分析:在送往實驗室進行檢驗分析的現場證物中,約95%不需要法證專家介入干預;從總體來看,在已被報告的罪案中,只有約1‰的案件需要專家出庭作證;在這1‰的案件中,只有部分案件的證物與法庭審判具有潛在的高度關聯性質,而這些案件一般是法庭科學的主要焦點。〔14〕Robertson J.Forensic science, an enabler or dis-enabler for criminal investigation?.Australian Journal of Forensic Science 2012;44(1):83-91.然而,對于流程較早階段的關注以及為社會,特別是司法體系帶來最大程度的附加價值,兩者之間存在著明顯的不均衡性。〔15〕Ribaux O, Roux C, Crispino F.Expressing the value of forensic science in policing.Australian Journal of Forensic Science,2017;49(5):489-501.圖1說明了司法審判導向和在證據調查較早階段對證據運用之間的這種不均衡性;正是在這個較早的階段上,傳統法庭科學實驗室才能明顯體現出在轉型后的法證流程中所能夠發揮的作用。

圖1 證據調查不同階段對痕跡物證運用情況的簡化說明(參見注釋〔9〕)。其表明在證據調查早期階段中,相對于法庭審判階段的后期階段,法證結果有更大的潛在價值和作用。圖中各柱的頂部假定存在其他物證,雖然存在但限于當前的技術能力,特別是在早期階段由于使用分散化工具或知識,造成了無法被運用的情況。

因此,正如圖1左側所示,人們越是在法證流程的早期階段介入,包括到達現場并進行勘查,就越能獲得大量的對刑事偵查有用的各類潛在證物。當然,這一事實目前也許表現得不那么明顯,人們所關注的焦點繼續放在法庭科學實驗室的證據評估角色。但是,在全新的語境下,實驗室必須能在那些一直以來為人們在很大程度上所忽略的領域當中表明其作用。也就是說,數字化轉型的過程必須始終注意及時地在偵查人員和實驗室之間溝通信息,用各類信息支撐偵查決策。

聯結刑事偵查和證據評估二元角色的一個有效形式和策略,就是讓法證專家在證據調查的早期階段介入,例如,參加犯罪現場勘查活動,甚至是將法證專業人員派遣到案件偵破專案組當中。〔16〕Sunde N.Non-technical sources of errors when handling digital evidence within a criminal investigation.Trondheim: Norwegi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017.法庭科學實驗室的一個附加價值就體現在處置復雜和疑難案件過程中。有一些實驗室已開始朝著這一個方向進行轉型和布局,他們設置了全新的“法證顧問”崗位,作為在整個偵查推進過程中的科學事務方面的協調人員,并且,有時候,為了能夠對案件的全局情況有較為清晰的了解并且保持高效地應用法庭科學技術,他們還會出現在犯罪現場上并隨時準備就緒。〔17〕Crispino F.L’interprétation des données de la scène de crime: une simple requêtejudiciaire?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Criminology and Technology Scientific Police 2009;1(09):105-18.〔18〕Schuliar Y, Crispino F.Semiotics, heuristics, and inferences used by forensic scientists Houck M, Siegel JA, editors.Encyclopedia of forensic science.Waltham: Academic Press, 2013;310-3.〔19〕Bitzer S, Heudt L, Barret A, George L, Dijk KV, Gason F, et al.The introduction of forensic advisors in Belgium and their role in the criminal justice system.Science& Justice, 2018;58(3):177-84.可以說,在不久的將來,在分散化技術布局的前提下,這些崗位人員會扮演著更加關鍵的角色。

(三)以法證知識為中心超越二元功能體系

當我們站在單純的技術功能視角看待“晶片實驗室”(lab-on-a-chip)模式時,我們實際上已經割裂了各個方面的情況并限定在討論純粹的個案調查功能層面的問題了。可以說,這種人為割裂阻礙了不同機構之間進行知識共享(即造成知識空缺),減少了知識和專業的整合(即造成知識溢出),并降低了人們對案件之間關聯性的透視化理解(即造成重復犯罪意識缺失)。作為個體的偵查員無法有效整合不斷增多的數據和快速發展的技術,以及適應偵查情勢和犯罪行為模式的變化。最終,這種割裂實際上就將法庭科學整體限定為個案下的一種戰術層面的能力,阻礙了他們為決策層制定更為系統化的、層次更高的應對刑事罪案戰略提供幫助的可能性。〔20〕Ribaux O, Margot P.Case-based reasoning in criminal intelligence using forensic case data.Science& Justice,2003;43(3):135-43.

人們內在地將法證調查看作是一種基于案件開展的活動,即,解決新問題的方法,通常是從過往成功處理的類似案件中加以類比遷移而得到的。在一些領域中表現如此,〔21〕Casey E.Reinforcing the scientific method in digital investigations using a case-based reasoning (CBR)system.Belfield: University College Dublin, 2013.如數字法證調查、火災調查、高發性刑事案件調查等。〔22〕Schuliar Y, Crispino F.Semiotics, heuristics, and inferences used by forensic scientists Houck M, Siegel JA, editors.Encyclopedia of forensic science.Waltham: Academic Press, 2013;310-3.當大家無法整合過往不同案件當中采用不同工具獲得的信息、經驗教訓,并且是從更加全面地理解應該如何應對未來情勢時,這就會形成知識外溢。也就是說,當不同的偵查員在不同情勢下遇到同類問題時,其相互之間可能不會形成穩定的經驗分享機制,這造成的結果,就是當一個偵查員遇到新型問題時,他可能不知道其實已經存在一些相關解決方案,這就增大了重復勞動和錯失偵查機遇的風險。當只具有有限的知識和專業技能的人員使用法證結果時,容易形成知識空缺,并產生決策錯誤和忽略重要偵查信息的可能性。對此,一個可行的解決辦法,就是如荷蘭的漢斯肯(Hansken)模式那樣,將法證人員派往一線,并提供其訪問由實驗室建立的包括經編碼知識的系統的權限。這些系統可通過吸收、整合在分散地點上所獲取的信息而不斷更新,以豐富今后處置新案件時的可用知識庫。〔23〕van Beek HMA, van Eijk EJ, van Baar RB, Ugen M, Bodde JNC, Siemelink AJ.Digital forensics as a service:game on.Digital Investigation,2015;15:20-38.

重復犯罪意識缺失在分散化趨勢形成之前就已經成為問題,其往往是由于人們無法對多起罪案進行有效關聯而產生的。〔24〕Egger SA.A working definition of serial murder and the reduction of linkage blindness.Journal of Police Science & Administration, 1984;12(3):348-55.這些多起案件可能是由同一個或同一伙犯罪人所犯下的,也可能是未被注意到的犯罪模式和發展趨勢的表征。單個偵查員可能始終難以有效認識到所偵辦的案件是由同一個或同一伙犯罪人所為,或者是使用相同方法所犯下罪行的表現。

法庭科學實驗室能夠很好地彌合上述提及的知識空缺,防止知識溢出以及克服重復犯罪意識缺失。通過對重復犯罪的偵測,法庭科學實驗室能夠為打擊刑事犯罪作出巨大貢獻,這包括提高對系列犯罪案件的辨識能力,制定應對特定類型案件的策略,以及協助預測和預防刑事犯罪活動。支撐這個系統運作所需的數據處理工作,就是整合各類型的物證信息。所以,相關的工作轉型必須能夠保證信息相互流通,并且,確保對這些信息的跨法證學科分析同樣得以相互分享。

至此,我們已經討論了在分散化背景下為增強傳統司法程序而需要進行轉型的主要方面。接下來,我們將集中在重復犯罪應對問題,并走出對刑事偵查提供支持的語境,而轉向對與法證情報和安全保障功能的討論。

(四)法證知識與安全

自20世紀90年代以來,全球警務戰略已經發生了顯著轉型,從基于單個罪案響應的應激型模式,發展為以對重復犯罪加以歸納形成的知識為基礎的主動型情報主導模式。〔25〕Ratcliffe J.Intelligence-led policing, 2nd edn.Cullompton: Willan Publishing, 2016.在這一理念的指導下,對刑事犯罪單純地進行起訴打擊并非唯一的解決辦法:預防、阻斷、降低危害,或者是著力于提升安全感等都是人們更多地考慮采取的辦法。所以,這種轉型過程中帶來的挑戰,就表現在應當如何改造整個業務流程,使得法庭科學同這種主動型模式有機銜接。轉型的基礎就在于對數據使用范圍的拓展,即從最初采集到時的限定目的,拓展到更廣泛的角度,對新型調查手段和分散化地點采集到的大數據的合理運用,其最終目的,是強化整個應對刑事犯罪活動的主動型對策。〔26〕Ribaux O, Wright BT.Expanding forensic science through forensic intelligence.Science& Justice, 2014;54(6):494-501.當然,我們也應當認識到,這樣的拓展勢必帶來倫理道德方面的挑戰:獲取這樣廣泛的信息時,我們有必要將其與人權和個人隱私加以平衡,這就正如歐盟《通用數據保護條例》(GDPR)和英國《2016年調查權力法》所強調的那樣。因此,我們應當對此加以謹慎區分,以便從中分離出在這一觀點視角下的最中性立場。以下例子提供了一種可能的解決辦法,即從基于個案中建立的可主動應用的知識的獲取途徑。

例如,目前瑞士的法律允許制造、販賣和持有THC含量不超過1%的大麻制品。起初,由于沒有現場檢測技術,大麻偶爾被送往實驗室進行化驗。但是,由于化驗成本大于所獲信息以及案件涉及標的價值,因此,實驗室無法繼續進行日益增多的分析任務,這種情況就正如陷入了柯達綜合癥一樣。后來,另一家法庭科學實驗室研發出比色檢測法,其成本低廉并且能夠現場測定大麻制品含量,可以預見,對于大麻制品中四氫大麻酚(THC)含量測定的檢案數量將會繼續增加;但與此同時,實驗室也就失去了接觸和控制數據的機會了。由于這些檢測僅僅是“一事一用”并限于執法目的,實驗室也就難以從個案數據中得到關于毒品市場結構的知識了。這是一個應當以大數據思維加以應對的例子。目前,盡管可用于現場測定大麻含量的基于近紅外光譜分析的電子移動裝置尚在研發中,一旦這些裝置投入一線執法使用,我們可在現場上得到待檢測毒品的完整信息,然后將數據傳輸至計算機信息數據庫中,并由法庭科學實驗室開展實時分析。關于這些可移動裝置在現場檢測的及時性、準確性和可靠性的初步研究結果尚未發表(基于作者與相關專家在2018年1月30日的個人交流所得),但是,這個趨勢表明實驗室的地位和角色將會產生顯著轉變。

關于這一方面的轉型,其對于應對網絡犯罪而言尤為重要。如今與網絡空間相關的刑事案件的系列性正在呈現出不斷增長的趨勢,我們要將整個業務戰略重心更多地放在情報主導型警務和犯罪阻斷工作,而不是僅僅對刑事犯罪的起訴上。〔27〕Dupont B.Bots, cops, and corporations: on the limits of enforcement and the promise of polycentric regulation as a way to control large-scale cybercrime.Crime, Law, and Society Change 2017;67(1):97-116.

傳統應對安全問題的模式,往往是基于對自身的易受侵害特性的內向聚焦認識之上,而這種模式應當與基于對對手及其所帶來威脅的清晰的外向聚焦認識之間取得平衡,以便讓人們更好地制定智慧型預防對策。對這一問題的認識正驅動著我們向著一個以網絡威脅情報和信息共享機制為支撐的安全問題對策框架的方向進行強力轉型。〔28〕Barnum S.Enabling effective cyber threat intelligence and information sharing.Proceeding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nference on Cyber Security; 2013 Aug 5-8; New York, NY.New York, NY: Fordham University, 2013.

與傳統的法庭科學專業領域的發展相比較而言,網絡空間的犯罪活動實施的快速性、影響的廣泛性以及變化的頻繁性都要高出好幾個級別。由此產生的需求和不斷增加的壓力正拷問著法庭科學實驗室應如何才能夠在現代社會更有效地發揮作用。整體而言,電子法庭科學正在適應時代賦予法庭科學的新角色,其經驗可以為其他法證專業學科的轉型提供借鑒和啟示。這種升級轉型也在一些傳統法證專業學科的實踐中得到體現,如人體生物特征分析領域(包括指紋、人臉比對等),人們特別注意進行知識管理并明確建立業務相關的安全保障功能。

五、以數字化轉型整合評估、調查和情報功能

在完整介紹了轉型所涉及的證據評估、調查和情報方面的問題后,我們認為法庭科學實驗室應從整體層面上解決的一個問題是:實驗室在減少刑事犯罪、增強安全保障以及強化刑事司法體系中的價值究竟是什么?

必須指出的是,大部分實驗室已與客戶建立了聯系和知識交流,解決了上述所有方面的問題,但這也只是在有限范圍內暫時解決。比方說,法庭科學工作者處理一系列物證時,他們會注意觀察所分析物證結構的演變過程,探測其內在關聯性,獲取關于犯罪系統某些方面的整體知識。而偵查員與實驗室進行協作或交換信息時,所產生的物證觀察和運用需求的范圍是相當廣的。這里所存在的問題根源主要在于,偵查要求及時、流暢、總體解決問題以及達到作出相關層面(政策、戰略、行動和戰術層面)正確決策所需要的信息交換,而在法庭科學實驗室主導的法證過程中,這些信息往往是非體系化的。

由此可見,在實驗室策劃推動數字轉型時,其必須明確地拓展到法庭審判場域以外,并且著力利用法證能力分散化提供新型專業服務。實驗室有潛力重新定義如何運用從痕跡物證中獲得的知識和情報以偵破刑事犯罪,并形成更靈敏和主動的應對措施。除了社會效益外,將服務拓展到更廣范圍內法律問題的解決領域可以增加痕跡物證的價值,同時,也令法庭科學實驗室有更多拓展業務的機會。當然,除了本研究已經確定的幾個方面外,轉型還會牽涉到大量其他方面的改變。因此,各個方面綜合起來使實驗室轉型問題變得更加復雜。

下述將所獲各類物證和信息加以系統整合,以偵測重復犯罪的一些例子,說明了如何有效地實現數字化轉型以從法證情報中獲益。

一些法庭科學實驗室將多個來源的數據整合為數據庫,用以分析刑事案件,以及偵測跨司法轄區層面的重復犯罪。實踐證明,將案件中的法證數據(DNA圖譜信息、鞋印以及閉合回路電視圖像信息等)進行系統關聯,與案件背景數據加以整合后,能為偵測、處置和預防重復犯罪活動提供大量有用信息。〔29〕Ribaux O, Margot P.Inference structures for crime analysis and intelligence: the example of burglary using forensic science data.Forensic Science International, 1999;100(3):193-210.〔30〕Rossy Q, Ioset S, Dessimoz D, Ribaux O.Integrating forensic information in a crime intelligence database.Forensic Science International, 2013;230(1-3):137-46.〔31〕Baechler S, Margot P.Understanding crime and fostering security using forensic science: the example of turning false identity documents into forensic intelligence.Security Journal, 2016;29(4):618-39.在刑事犯罪活動防控的語境下,上述關聯整合等實踐一般被統稱為法證情報,并且已被應用于多種警務模式和刑事案件偵查工作當中。〔32〕Ribaux O, Walsh SJ, Margot P.The contribution of forensic science to crime analysis and investigation:forensic intelligence.Forensic Science International, 2006;156(2-3):171-81.〔33〕Ribaux O, Crispino F, Delémont O, Roux C.The progressive opening of forensic science toward criminological concerns.Security Journal, 2016;29 (4):543-60.這些系統采用知識管理模式并進行反復應用,經過學術研究和20余年的實踐,已逐漸實現概念化,并且得到不斷的檢驗、補充和完善。同時,這些系統也改變了法證流程,產生了與法證情報分析有關的各類新型職業的需求。實踐經驗產生了一般情報系統的概念,〔34〕Morelato M, Baechler S, Ribaux O, Beavis A, Tahtouh M, Kirkbride P, et al.Forensic intelligence framework.Part I: Induction of a transversal model by comparing illicit drugs and false identity documents monitoring.Forensic Science International, 2014;236:181-90.其也會對新出現的類似過程加以定義,并有可能拓展應用到數字化環境當中。〔35〕Pineau T, Schopfer A, Grossrieder L, Broséus J, Esseiva P, Rossy Q.The study of doping market: how to produce intelligence from Internet forums.Forensic Science International, 2016;268:103-15.

我們可以從這個例子中得到5個方面的經驗教訓:第一,瑞士執法機構的規模通常比較小,僅僅是將有限范圍的法證資源整合進所屬實驗室內。這就意味著這種聯邦制模式會推動法證能力分散化布局。法庭科學工作者天然地與刑事偵查活動保持著緊密聯系,并且,積極地參與到整體問題解決實踐工作中。這對于發展法證情報模式是有利條件,但是對于傳統的法庭科學實驗室發展而言,則可能是難以復制的。第二,轉型過程的復雜性要求我們必須從相對較小的項目開始推進,以獲得最大的投入產出比例。實際上,對于組織機構而言,建立并維護這樣的一種數據庫,應做到既有投入又有收益。根據本文作者的觀察所得,我們發現,當客戶認識到實驗室無法就所采集到物證的大數據分析提供充分價值時(例如未能識別出重復犯罪,未能觀察到刑事犯罪活動演變趨勢),他們傾向于著手打造自身的法證能力體系,建立機構之間信息共享安排機制,同時,考慮逐漸地不再將證物送往實驗室。于是,實驗室消極應對數字化轉型,在一方面推動了法證能力的分散化趨勢發展,而另一方面,逐漸流失其原有業務。因此,采取自下而上的方式一步一步地穩定推動轉型,是實驗室為客戶建立信心的一個可行的途徑。第三,警務行動系統不傾向于進行抽象推理和問題概念化操作。〔36〕Kind SS.The scientific investigation of crime.Harrogate: Forensic Science Services, 1987.因此,他們需要來自學術界的外部協助,以便清楚表達所涉及的相關流程、論證最可行的方案和結構關聯邏輯等。對此,高等院校通常不會參與其中,其理由在于,他們認為這些活動是法庭科學實驗室的職責所在。然而,學術界可以給予警察系統的協助,明顯不同于目前情況下法庭科學實驗室所提供的協助。第四,學術界參與法證流程,也與對具備各方面專業知識和資歷的人員的需求有關系,其包括提供數據分析、法證情報以及運用算法、可視化和其他工具開展調查推理等方面的專業人士。第五,這樣的系統主要面向跨司法轄區層級的應用,并且整合了多個數據源。因此,有必要解決相關法律制度問題。同時,從技術操作層面看,如要實現各個司法轄區內部的系統之間的互操作性,就需要制定數據表示和交換的標準。這是目前正在推進的CASE標準的關注點。〔37〕Casey E, Barnum S, Griffith R, Snyder J, Beek H, Nelson A.Advancing coordinated cyber-investigations an d tool interoperability using a community developed specification language.Digital Investigation ,2017;22:14-45.典型的例子是,為了處理從不同數據源采集到和處理生成的電子物證(這些電子物證通常是不同人使用不同工具在不同場合下得到的),法庭科學界制定了表示和交換網絡犯罪偵查信息的標準。這一新標準被統稱為“網絡調查分析標準表示”(CASE),并拓展關聯到“統一網絡本體”(UCO)架構當中。“制定這樣一個標準的最主要驅動力,就是通過建立互操作性以增進采用不同工具獲取的和不同組織之間的網絡調查信息交換,其作用就體現在提供一種共同語言和架構以支持信息的自動化歸一、組合、關聯和驗證,降低抽取和整合數據信息的耗時,提升信息分析效率。CASE標準也支持數據標簽,以便在不同信任和保密的層級上共享信息,同時保護敏感和隱私信息。”[34]第六,在推動法證情報運作時,我們面臨一個顯著難題,就是如何將本地執法部門所偵辦的重復犯罪案件(如系列犯罪案件)轉換為跨司法轄區或者國家層面的調查。人們總是驚訝于看到,當信息分析結果表明目前存在重大的系列犯罪案件,或者得到有關情報時,究竟應該如何推動偵查員或者檢察官接手處理案件的相關工作機制并不是始終清晰的。這正是由于司法系統所具有的基于個案響應的本質,影響了各方之間開展有效協調。只有通過強有力的管理力量作為支撐,將各類信息整合到統一的結構化過程之中,并聯結各方面的警察力量和各個司法轄區,法證情報才得以順利開展。然而,對于外部的實驗室,要解決這一問題——這里再次說明——這需要政策制定者、警務系統和司法系統管理者以及法庭科學界的大力支持,這樣才能讓法庭科學實驗室提供的有價值情報找到其“客戶”。

另外的一些實驗室則在開展電子法證調查時,通過整合知識管理和情報主導策略,為應對特定類型的網絡犯罪案件提供有價值和及時的意見。在應對復雜的網絡入侵案件時,政府部門和行業機構會將電子法證分析結果與其他方面開展的調查所得情報進行綜合,生成被稱作“網絡威脅情報”的產品。一個典型的例子就是美國國防部的網絡犯罪中心(DC3)運用從各類型的“入侵——惡意軟件”調查中得到的知識,提供及時的法證分析結果,并服務于法證情報體系。該中心使用自動化系統處理所有送檢的電子數據,系統中包含了以往案件和研究所累積的經過編碼整理的法證知識。具體來說,這個數據庫整合了以往收集到的惡意軟件樣品分析結果,作為后續工作的參考。因此,當新案件中遇到的惡意軟件,與先前案件遇到并處理的惡意軟件存在共通點的時候,他們可以直接調用存檔的資料,這能夠提升數據處理和法證分析的效率。另外,他們整理了各種分析惡意軟件的專門方法并再次深入研發和利用,提取商業軟件無法獲取的其他新信息。這些分析結果也會用于支持“網絡威脅情報”,與從其他來源得到的信息進行整合,包括DCISE(即美國“國防工業基地協同信息共享平臺”),以使專業分析人員能對各起刑事案件內在的關聯性和各個案件調查所發現的犯罪模式加以挖掘和分析。經過分析所得的情報旨在為利益相關各方提供從行動和戰略層面上偵測和干預潛在攻擊的有用知識。這一方式的成功運作推動了標準化和聯合化計算機系統的建立,并使得惡意軟件和網絡入侵指征(又稱為“指標”)的快速共享成為可能。由美國國土安全部(DHS)維護的“自動指標共享”(AIS)機制將該方式廣泛拓展應用,并覆蓋著越來越多的公立和私營機構。

上面提及的協作模式增加了信任、安全和法制方面的復雜因素,但是,這能夠有利于讓利益各方以合作伙伴身份參與其中,而不是作為嚴格官僚等級架構下的一個成員,并促進平等的和積極的信息交換。同時,上述例子也表現出一些新的復雜因素。即,為了降低網絡入侵帶來的即時危害性,電子法證專家與網絡相關各方(內部或外部的)保持緊密協作,并調用多個數據源中的數據支持法證分析。〔38〕Casey E.Investigating sophisticated security breaches.Communications of the ACM, 2006;49(2):48-55.新技術方面的專家也會作為咨詢方參與其中,為即時問題提出有價值的信息,將那些從調查中獲得的新知識補充進情報體系。最終,電子法庭科學中的大數據分析透過數字轉型過程,深刻地拓展了法證分析能力的范圍,使其超越了不同的應用背景和應用目的。

六、法庭科學實驗室數字化轉型論綱

圖2是我們所建議的綜合型框架,在這當中,法庭科學實驗室扮演著強勢角色,以防止由于法證能力分散化造成的知識外溢,彌補知識空缺。同時,通過新技術的學習、研究和改進,使得實驗室在建立新型法證能力時有著顯著的競爭優勢。此外,實驗室也能夠很好地利用分散化裝置采集的信息并運用大數據分析刑事犯罪活動,以幫助降低對重復犯罪案件之間潛在關聯性的察覺缺失。

1.可靠、關聯、及時的結果。法庭科學實驗室可以扮演問題解決者和特別觀察者,有能力為刑事偵查提供更多有價值的信息和參考。〔39〕Buzzini P, Bucht RE, De Forest PR, Lucas DM, Margot P, Roux C, et al.Our future reflects our past: the evolution of criminalistics.Proceedings of the 69th Annual Scientific Meeting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Forensic Sciences; 2017 Feb 13-18; New Orleans, LA.Colorado Springs, CO: American Academy of Forensic Sciences, 2017.實驗室在案件偵查早期的評估階段與偵查員合作,幫助確定應采用哪些法證流程來解決關鍵問題并實現調查目標。當然,實驗室所處理的問題,應當是相關的、對偵查有用的,同時又是在合理時間和成本前提下可解決的。如前所述,實驗室能夠在法證流程中開展質量管理,并保障分析結果的可靠性。

2.知識和情報。法庭科學實驗室可從法證能力分散化變革中得益,把握這個機會與偵查員開展同步協作,為他們提供更高效的分散化布局的法證能力,以營造新型共同體關系。實驗室為刑事偵查帶來價值的一個有效途徑,就是建立與偵查員之間的支持機制,即,通過推動建立與偵查員之間的實時聯系(例如,通過電話或網絡方式),使得偵查員能夠即時接觸到對于解決問題有價值的法證能力和知識,包括專家意見和情報等;而維持兩者之間的已有聯系以及重疊目標體系,能夠使得法庭科學實驗室和偵查部門建立更加高級別的協作機制,并保持雙向交流。在同一個法制體系下,偵查員可以自主地向實驗室提出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實驗室也能夠以更開放的方式回應偵查需求。因此,對于實驗室而言,這就涉及到文化層面的轉型了。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將關注點從單純的法證流程品質,過渡到協同解決問題上。

3.大數據、大格局。在為不同偵查部門和偵查員解決不同類型案件的過程中,法庭科學實驗室能夠對于刑事犯罪活動以及逐步顯現出的挑戰等問題建立起比較全面的認識。實驗室運用多種分析方法對過往案件中的痕跡物證進行檢測分析后所得到的數據,可以提供給相關方(包括偵查員、安全官員以及政策制定者),為他們深入認識和掌握刑事犯罪活動規律和發展趨勢提供幫助。這里涉及的大數據分析應當綜合“OMIC”(其涉及對痕跡物證的較大范圍的系列特征)以及情報主導方面的內容,以期望形成以物證特征信息為主要內容的情報。因此,從更廣范圍和更深入視角所得到的新型知識對刑事偵查工作有莫大裨益,并且,其既能夠為過往由單個偵查員所難以獨立解決的問題提供新辦法,也能夠從案件證物分析的過程中探測到是否存在重復犯罪的情形(即法證情報)。這些增值服務可以支持形成主動型策略,以偵測、阻斷,甚至是預防犯罪活動。

4.面向新功能的新知識。法庭科學實驗室策劃推動數字轉型時,需要吸收和培養具備各方面專門知識和資歷的人員。負責處理復雜案件的法證顧問應當有完整的法庭科學專業學術訓練經歷,以全面掌握法庭科學的原理和技術方法體系,同時,也必須扎實掌握決策過程邏輯方面的知識,以處理刑事偵查過程不同階段的信息。對于法證情報分析人員,他們首先應熟悉安全體系下不同的主動型警務模式,并且要能夠建立并利用支持知識編碼整理、數據分析、網絡分析和法證情報的系統。在轉型后的法證流程中,這兩類人員的核心任務就是融合、協調和發展專業人員和拓展不同領域的知識。

5.聯結各個組織機構。要建立和完善能夠促進法庭科學實驗室發展的知識和綜合處理情報的系統,這需要與研發機構進行高度融合,與各類型的公立和私營組織機構緊密聯系。

6.綜合架構。在圖2所描述的新場景當中,我們之所以將法庭科學實驗室置于圖片的中部,是要表明實驗室處在我們所提議建立的新模式框架中的核心位置。圖片中部所說明的是實驗室維護的各個數據湖是如何滿足不同目的,如大數據分析和法證情報的機制。通過整合各方面的專門知識、犯罪分析和研發工作,我們能夠顯著增強整體分析能力、情報能力以及運用系統化知識的能力。新模式架構所產生的超越司法語境的影響力具有多方面指向,其包括刑事偵查和情報目標、虛擬和現實的場合、法庭科學和犯罪學的目的,以及私人和公共領域的生活(例如,社會關注事件,以及公共政策制定)。

圖2 分散的犯罪現場和大數據核心之間進行數據和知識交換的路徑。雙向交換可以發生在核心與犯罪現場、犯罪現場與核心,以及犯罪現場與犯罪現場之間。作用的方向(即圖中灰色寬箭頭所指)受到由大數據分析所獲得知識的影響,同時,可以在刑事偵查和大數據分析結果的幫助下提出需要解決的問題。

七、法庭科學實驗室應對數字化轉型的實例

目前,已有一些實驗室通過重新定義法證流程和對新功能加以整合和正式化,來推動,至少是部分地推動轉型。這方面的例子包括法國憲兵隊法庭科學實驗室和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局的法庭科學實驗室,他們利用新成立的部門,深刻改變其業務流程,從而推動轉型。

1.法國憲兵隊(French Gendarmerie)法庭科學技術力量的轉型。法國憲兵隊在這一方面取得了一定的進展。2015年,法國憲兵隊在巴黎附近成立了新機構,以整合過往采取相對獨立方式運作的一些專業服務。這個新機構有三大支柱:刑事情報、數字環境下的犯罪偵查活動以及法庭科學實驗室。這種新架構有效推動了橫向層面(如,融合多領域相關知識)解決各類問題,運作法證情報,以及處理線上數字環境和線下實體環境中的各類型案件。比如,在處理涉及機動車的案件時,新架構能夠有效綜合情報、電子物證以及傳統物理物證的檢驗分析力量。通過集中化的知識,實驗室可以提供一站式集中專業服務,通過多個方面的痕跡物證(如,圖像影像物證、油漆塊微量物證以及輪胎印痕等)協助鑒別涉案機動車。此外,這種架構能夠支持建立針對傳統問題的更加有效的解決方案。如,對于涉及機動車的重大案件調查工作,傳統上這是一個關注傳統物理證據的領域,法國憲兵隊首先對涉案電子物證進行分析,然后將相關法證分析結果與其他的物理物證法證分析結果進行比較印證。這種新的架構拓展應用到了監測智慧交通系統的總體演進、識別系統弱點,同時以更具策略性的方式制定應對新技術和社會挑戰的對策體系,其運作過程與學術界聯系十分緊密。〔40〕P?leJudiciare de la Gendarmerie Nationale (PJGN) à PONTOISE - unevisiteexceptionnelle! - rendu du déplacement du 09 novembre2016 [EB/OL].[2018-04-13].https://www.aa-ihedn.org/pole-judiciaire-de-gendarmerienationale-pjgn-a-pontoise-visite-exceptionnelle-compte-rendu-deplacement-09-novembre-2016/.

2.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局(AFP)法庭科學實驗室的數字化轉型。澳大利亞聯邦警察局在重組其法庭科學實驗室時,著重注意加強促進刑事偵查部門和實驗室之間的交流,以及推動不同法證分支領域專家之間的協作,并指向建立一個以科學為主導的、多學科綜合的、問題解決導向的體系。在從現場或者實驗室接收到證物的數小時內,人們將進行物理物證和電子物證的提取,這個過程當中,客戶有統一的聯絡點以確保其與各領域專家保持動態聯絡。實驗室開展物證提取和分析直接指向于解決刑事偵查中遇到的各類問題,而且將挖掘物證的潛在情報價值置于首要的考慮因素。此外,實驗室內部的物理空間也是從最大化地促進不同領域專家相互交流的角度來設計的。〔41〕Benson S, Walsh S.An expanded role for forensic science and a pathway to achieving it.Forensic Science International, 2017;277(S1):95.

對于以上兩個例子,我們需要特別注意的是,實驗室是完全融合到安全系統當中的,無縫對接情報、偵查和證據評估功能,實現一體化。而外部的法庭科學實驗室也許會認為,正是由于處在一個相對中立的位置中,他們才能夠采納更加理性和更加無偏見的方式應對轉型。

八、結論

在現代社會,數字化已深刻地改變著人類的行為模式,拓展了人們的溯源能力。各種形式的痕跡物證(不論是以電子形式或者是物理形式存在的)在人們研究社會現象,特別是刑事犯罪活動、刑事犯罪人以及社會整體應對策略的活動中發揮著核心作用。〔42〕Boullier D.Sociologie du numérique.Malakoff: Armand Colin, 2016: 88.痕跡物證是法庭科學的研究對象,通過進入對自身原理、方法和技術可靠事實的討論之中,痕跡物證將法庭科學置于現代社會所需要變革的聯結之處。〔43〕Roux C, Crispino F, Ribaux O.From forensics to forensic science.Current Issues in Criminal Justice 2012;24(1):7-24.新語境明顯拓展了法庭科學的范圍。對此,我們對這一事實應當轉換為對法庭科學實驗室所發揮的關鍵作用的認識。較之于過往,通過積極運用自身所特有的原則,實驗室必須驅動協調從法制、犯罪學、情報以及其他基礎學科中相關技術領域所形成的知識,而其所扮演的核心角色將包括協調各公立和私營機構、策劃協同解決問題的安排機制,以及整合不同專業領域的專家形成跨學科性質的解決方案。

法證能力分散化趨勢所帶來的,遠非是簡單地進行角色轉換——其實際上是技術分散化所造成和引起的空缺。在數字化轉型的大背景之下,本文闡明了這可能會改變各相關方地位和作用的多種過程中的一部分,并認為法庭科學實驗室應扮演更適切、更處于中心的角色地位。可以看到,這實際上開啟了政策制定的窗口。對此,法庭科學實驗室有可能通過轉型后的流程而具備所需要的重新定位的宏觀正當性。但是,廣泛意義上的法庭科學界仍然要認識到著手推進轉型的必要性。轉型可能會與實驗室過往多年所表現出的與刑事偵查和情報保持距離相矛盾對立,這里并不是說其對刑事偵查和情報所持的客觀中立態度。這種距離也是被立法,或者是被嚴格的司法導向的體系(其并不關注安全和警務方面的問題)所強加給實驗室的。由此可見,管理者和政策制定者必須將目光放遠,不但要看到痕跡物證對解決個案刑事偵查作發揮的作用,還要認識到基于痕跡物證所生成的法證知識和法證情報對于制定現代社會應對安全和刑事犯罪問題的宏觀戰略價值。當然,僅僅依靠法庭科學實驗室的自身能力,是很難改變其當前所處狀態的,這需要政策制定者以本文所建議的方向作為決策參照,以提供決策支持。進一步說,如若想要轉變偵查員和政策制定者使用法庭科學的形式,偵查和政策制定者也需要作出相應的努力,包括在執法和政府部門中制定相應流程,以保障法庭科學實驗室提供的新知識能被有效運用。其中的一個先決條件,就是整個法庭科學界要表現出勇氣和信念,并且有能力清晰界定我們所共同面臨的挑戰、風險和機遇。綜上所述,如果無法成功推進轉型,與實驗室相孤立的刑事偵查部門可能會因此錯失或錯誤解讀現場痕跡物證,而且,刑事司法機構可能會缺乏對刑事犯罪活動的全面認識,政策制定者可能會錯過改進宏觀應對刑事犯罪和安全問題策略的機會,從而存在著極高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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