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以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論選詞填空

溫婧洋

長春工業大學人文信息學院，吉林 長春 130122

國際社會的聯系日益密切使得外語學習成為國家培養人才的必要條件之一，外語教學領域的發展和變化離不開語言學的引領。回顧語言學的發展歷程，為后來者鋪路的現代語言學之父、瑞士語言學家，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必然值得濃墨重彩的一章。通過對語言單位之間聯系的深入研究和描寫，索緒爾建立了系統理論，該理論的核心思想是任何語言都是有一個以“組合關系（syntagmatic）”（也稱句段關系）和“聚合關系（paradigmatic）”（也稱聯想關系）為綱組織運行的關系系統，并指出“任何一個語言事實都是關系，除關系外別無他物”［2］。

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的提出不僅對語言研究有深遠的理論價值，對于教學也有很大的實用價值。基于該二元對立思想，國內外學者從行為主義、修辭學、翻譯、寫作等角度展開了擴展研究。其中將組合、聚合概念與二語習得結合并應用于外語教學的國內學者主要集中于二十一世紀初期，但如今鮮有更具體、更可操作的相關研究出現。基于筆者的英語教學實踐和對學生的觀察，本文以案例分析的方式反應組合、聚合概念可適用于拆解英語選詞填空題型的構成并指導相應教學。

一、國內外組合聚合關系研究

索緒爾提出的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啟發了國外許多學者對此概念的拓展研究。其中布拉格學派的俄國語言學家、詩學家，雅克布森（Roman Jakobson）做出了突出貢獻。雅克布森等人不僅高度提煉了索緒爾所開創的學派為結構主義（structuralism），而且將組合、聚合關系應用于詩學研究，提出詩學中的兩種修辭手法，即隱喻和轉喻，可用縱聚合關系和橫組合關系解釋和描述。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流派奠基人、共時描寫語言學巨匠，布隆菲爾德（Leonard Bloomfield）也承索緒爾的組合、聚合思想，對應地提出了語法配列和語法形類的概念，此擴展應用對以行為主義為指導的二語習得研究具有重大的實用價值。倫敦學派創始人、韓禮德導師、英國語言學家，弗思（John Rupert Firth）雖然不同意索緒爾的語言和言語之分，但也繼承和發展了其“系統”的觀念，認為語言包括系統（即聚合關系）和結構（即組合關系）兩個要素。

國內語言學界也對索緒爾提出的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進行了一定的論述和擴展應用。王銘玉從構成和運用的角度闡述和分析了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的制約原則和因素，他認為各個要素彼此間在線型排列中的不同關系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組合關系能否成立，而聚合關系的實質在于語言符號單位的要素有些是相似的，而有些是相對立的［3-4］。林玉霞在翻譯研究中引入了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認為譯者只有依據詞所在的語境環境仔細推敲其所處的橫組合、縱聚合關系，把握其確切含義，而后才能做出準確的翻譯［5］。陳玫認為大部分學生在英語寫作中所犯的錯誤大多與詞的選擇及組合不當有關，因此我國的英語寫作教學應多注意詞的組合和聚合關系［6］。

總體而言，對于索緒爾的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的繼承和發展，國外研究主要集中在理論的深入探討和細化闡釋，而國內研究則更注重于該思想的介紹和微觀應用。通過對國內外相關理論的追溯，筆者對組合和聚合關系有了更全面、深入的了解，并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試以該思想指導具體教學環節。

二、以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分析“選詞填空”題型

自二十世紀60年代末70年代初，第二語言習得作為一門獨立學科以來，各國學者從語言學、心理學、語用學，社會語言學等眾多方面對其展開了研究，其中語言學的發展對于語言教學起著核心的引領作用。各種語言測試題型，如句子辯錯、選詞填空、多選等無不體現著語言學投射的影響。其中作為英語標準化考試和日常操練的熱門題型“選詞填空”，一直在教學和培訓中占有著一席之地。基于對語言學發展和外語教學的深入學習，筆者發現在以往備課和講授選詞填空題型時不由自主地暗合了索緒爾提出的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思想，并且發現這種相互對立且相互依存的關系可以有效地指導選詞填空的教學。

索緒爾認為句段關系，即組合關系，是由兩個或幾個連續的的單位組成的。一個要素在句段中只是由于它跟前一個或后一個，或前后兩個要素相對立才取得它的價值的；而聯想關系，即聚合關系，是在話語之外，由某種共同點的詞會在人們的記憶里聯合起來，構成具有各種關系的集合［1］。概括起來，組合關系是言語的、顯性的，是一種橫向的過程，有連續的順序和一定的數目；而聚合關系是語言的、隱性的，是一種縱向或者垂直的系統結構，沒有確定的順序和一定的數目。

根據索緒爾對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的闡釋，英語“選詞填空”剛好可以被理解為通過有限的聚合關系集合補全已知的組合關系的題型，該題型考察學生是否能夠通過序列前后連接所創造的已知語言環境產生聯想，也就是根據學習記憶中的句法關系和常識中或邏輯推導出的語義關系，從選項中找到合理的語言要素完整句段。

沒有確定的數目雖然是聚合關系的特點，但是在“選詞填空”這樣的典型英語測試題型中卻給出了確定的數目，如果學生能夠基于詞匯知識清晰分類所給出的有限聚合關系，并且根據語法和語義提煉出各組合關系上語言要素之間的制約原則，那么便可通過排除、對照等常用解題技巧順利選出所缺少的個別語言單位。

三、以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指導“選詞填空”教學

為了更直觀地展示索緒爾提出的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思想能夠有效地指導英語選詞填空題型，本文以“2019年全國大學英語四級真題第一套“中的“選詞填空”題為例進行解題思路分析。鑒于篇幅限制，以下只展開三個具有代表性的填空題。

考慮到我國英語基礎較薄弱的學生基數仍然較大，在學生詞匯量和語法知識有限的預設下，建議先將選詞填空提供的選項按照詞性聚合關系進行分類，并在單詞后做縮寫備注，以便在具體填空中縮小選擇范圍，節省重復瀏覽和判斷的時間。為使詞類分組更加清晰，現將所給選項體現為表1。

表1 2019年全國大學英語四級真題第一套選詞填空選項詞性分類

在詞性分類時，教師應提醒學生注意多詞性的單詞，以及動詞分詞形式也可以充當名詞性和形容詞性成分，本題選項不涉及動詞分詞的多種功能，因此表中未體現。

在真實的語言測試場景中，學生往往會遇到生詞，這時教師可建議根據詞綴等詞型特征推測詞性。當然，該做法需要教師在日常教學中不斷滲透構詞法相關知識。若學生的英語基礎很好，且對所有選項的詞性十分熟悉，則可省去該準備過程。

詞性分類后便可開始閱讀短文，以下句段為真題中選擇填空的前三句話，可為正確的選項提供充分的語境信息。

“［1］Finally，some good news about airplane travel.［2］If you are on a plane with a sick passenger，you are unlikely to get sick.［3］That is the 26 of a new study that looked at how respiratory（呼吸道）viruses 27 on airplanes.”

短文第一、二句交代了本篇閱讀討論的主題，即坐飛機途中染病的可能性。讀完不完整的第三句話后，教師可建議學生先根據橫組合關系，即句法結構，判斷第一個空需要什么詞性的語言單位。若學生仍無法答出，則可進一步引導回憶“of”短語的結構，這時學生通常能夠得出所需的是“名詞”，因此學生只需在有相同語法功能的聚合單位，即六個名詞之間做選擇，而無需浪費時間瀏覽全部選項。判斷完詞性后，教師可引導學生得出第二句話起到下結論的作用，再聯想“a new study”具有組合關系的詞義，如“findings（研究發現）”、“conclusion（研究結果）”等詞，則不難做出確定正確的選項。教師示范解題步驟后可讓學生自己嘗試如何選出第三句話第二個空的正確答案。若學生還未掌握該解題思路，那么教師可以提問的方式進行引導，如“根據語法結構，第二個空需要什么詞性？”學生答出“動詞”后，再引導“viruses通常跟什么動詞搭配，病毒能做什么？”學生通過聯想說出“散布、傳播”后，就不難得出正確的選項了。

四、結語

人文、社會、科學和技術的進步以及學生綜合素質的變化要求外語教育的從業者緊跟時代脈搏。教育者在不斷學習新知識的同時，也應適當回顧前人的理論精華。后來者對索緒爾組合關系和聚合關系的擴展應用體現了該思想指導二語習得的可行性。在教學流派百花齊放的今天，該理論仍然能夠在英語選擇填空這樣的微觀教學環節中發揮積極作用。組合聚合關系不僅能為教師提供相應教學的理論支持，也能提高學生的解題正確率，進而促進外語學習。鑒于筆者教學經驗和理論知識還有待豐富，且本文例證有限，組合聚合關系對二語習得的指導潛力還需學界在宏觀和微觀層面繼續發掘和驗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