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斌
(黃河交通學院經濟管理學院 河南武陟 454950)
近年來,我國對外開放程度不斷擴大,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的發展起到了積極的推動作用。于是,有關外資流入與我國商貿流通業的發展之間的關系,已成為政界和學界關注的焦點。事實上,從我國加入WTO 以來,相關研究就開始從國外資本流入的視角對商貿流通業的影響展開了較為豐富的研究。仝若貝(2014)研究認為,FDI 對我國商貿流通業投資和就業均產生擠出效應。林霜(2019)研究指出,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的影響主要是通過合資、委托管理、跨國并購及獨資四種方式,會給我國商貿流通業企業帶來競爭壓力,同時也會給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帶來先進的管理理念和技術,促進我國商貿流通業的發展。
縱觀現有研究,發現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基于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的研究絕大部分都是基于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視角。而隨著我國商貿流通業的轉型升級,高質量發展已成為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的重要目標,如何從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集聚水平)的角度來分析,是值得進一步探討的話題。另一個存在的不足是,大多文獻都是基于批發零售業、住宿餐飲業作為商貿流通業范疇進行研究,而把交通運輸、倉儲與物流業排除在外,而交通運輸、倉儲和物流恰恰又是我國當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最重要組成部分,顯然現有研究是值得商榷的。據此,本文首先從理論上構建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規模效應模型,繼而將規模效應變量替換為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效應(集聚水平),從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規模和質量兩個維度研究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影響,并基于我國東、中、西不同區域進行差異性分析。同時,在考慮商貿流通業范疇時,將交通運輸、倉儲和物流業均納入其中,更為科學地衡量商貿流通業發展情況。
參考汪旭暉等(2011)學者的做法,基于外資和內資兩部門經濟展開分析,構建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溢出效應模型,見式(1):

其中,LnYi表示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的規模(總產值水平),Li表示商貿流通業勞動從業量,Ki表示商貿流通業資本存量,K10 表示我國商貿流通業中外資企業的資本存量,K20 表示國內商貿流通業產生溢出效應的外資企業的資本存量。α、β為我國商貿流通業勞動力和資本存量的邊際產出彈性。γ、δ分別為商貿流通業行業內和行業間的溢出效應,具體而言,γ+δ>0,則存在正向溢出效應,γ+δ<0 則存在負向溢出效應,γ+δ=0 則不存在溢出效應。
鑒于本文研究的目的是考慮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的溢出效應,則可以將模型(2)中的國內商貿流通業產生溢出效應的外資企業的資本存量予以剔除,得到本文的實證模型如式(3)所示:

顯然,從式(3)可知,γ就是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產生的溢出效應,γ>0 則存在正向溢出效應,γ<0 則存在負向溢出效應,γ=0 則不存在溢出效應。
同時,本文考慮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效應是否同樣存在溢出效應時,將模型(3)中的我國商貿流通業規模變量替換為質量變量(商貿流通業集聚程度),得到模型(4):

Congregatei表示商貿流通業發展水平集聚程度,其它變量與前述一致。

表1 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及其區域差異性估計結果
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LnYi):采用商貿流通業(批發零售業、住宿餐飲業、交通運輸業、倉儲和物流業)主營業務收入之和予以衡量,表示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效應。實證研究時對數據進行取對數處理,數據來源為各省區市歷年的統計年鑒。
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Congregatei):采取我國商貿流通業集聚程度予以衡量,商貿流通業集聚程度采用區位熵方法進行測度,具體測度根據公式(5):

其中,Aggij(t)表示某省域i在t年第j產業的區位熵值,eij(t)表示某省域i在t年份j產業的就業人數,表示某省域i在t年的所有產業的就業總人數,表示某省域第j產業在第t年份的就業人數,表示第t年某省域所有產業的就業總人數。此處的j產業即為上述提到的商貿流通業范疇,因此,可以簡化得到商貿流通業集聚程度變量。測算商貿流通業集聚程度時用到的就業人數來自于《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以及各省區市的歷年統計年鑒。
商貿流通業勞動從業量(Li):采用商貿流通業企業年末從業人數予以衡量,數據來自于歷年的《中國統計年鑒》《中國人口與就業統計年鑒》,以及各省域的歷年統計年鑒,實證研究時進行取對數處理。
商貿流通業資本存量(Ki):采用商貿流通業企業的總資產予以衡量,數據同樣來自于歷年的《中國統計年鑒》和各省域統計年鑒,實證研究時進行取對數處理。
外資流入(K10):采用外商直接投資數據的累計值予以衡量,數據來自于各省域歷年的統計年鑒,實證研究時進行取對數處理。
其它控制變量(Controlit):納入經濟發展水平(采用國內生產總值予以衡量,LnGDPit)、城鎮化水平(采用城鎮人口占比衡量,Townit)、政府對商貿流通業的支持程度(采用政府對商貿流通業固定資本的投入額予以衡量,LnInvest)、金融發展水平(年末存貸款余額占GDP比重衡量,M2/GDPit)作為控制變量,上述控制變量測算的數據均來自于各省域歷年統計年鑒。
考慮到數據測算的復雜性,本文進行實證研究的樣本期選為2014 ~2018 年,采用的方法為省域面板數據的固定效應模型估計方法,從全國層面和東、中、西不同區域層面分別就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規模和質量的溢出效應進行估計,采用的計量軟件為Stata 15.0。
根據模型(3),通過面板數據模型估計得到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溢出效應及其區域差異性估計結果如表1 所示。表1 的估計結果可知,無論是從全國層面來看,還是從區域層面來看,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具有正向的促進效應,外資流入每增長1個百分點,會促進我國商貿流通業規模整體上增長0.0758個百分點,這也就證實了現有研究普遍認為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具有正向促進的溢出效應結論。但實證結果還表明,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不同區域的正向促進效應具有顯著的差異性,對西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促進效應最強,東部地區最弱。究其原因,可能是由于我國東、中、西不同區域經濟發展水平的差異性導致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基礎水平和資源稟賦存在差異所致。相比較而言,東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的基礎水平和資源稟賦要明顯高于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且規模上相對已經處于比較龐大的階段,外資流入對東部地區商貿流通業規模的進一步擴大雖然具有正向促進效應,但這種促進效應的邊際效應已處于遞減階段,而西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的規模相對較小,外資流入對于西部地區商貿流通業規模擴大的邊際促進效應就會更加明顯,也就導致外資流入對西部地區的邊際溢出效應(0.1038)要強于中部地區(0.0828),中部地區(0.0828)強于東部地區(0.0482)。
商貿流通業勞動從業量(勞動投入)、資本存量以及經濟發展水平、城鎮化水平、政府對商貿流通業的固定資本投入力度和金融發展水平均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擴大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效應,且同樣存在區域差異性。具體而言,勞動投入、資本存量和政府對商貿流通業固定資本投入對西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擴張的正向促進效應要強于中部地區和東部地區,呈現出東中西“遞增”的特征。而東部地區相比于中部地區和西部地區,更好的經濟發展水平、更高的城鎮化率和更便利的金融資金獲取(更高的金融發展水平)對東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擴張具有更強的促進效應。
根據模型(4),估計得到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的質量(商貿流通業集聚程度)及其區域差異性溢出效應估計結果如表2 所示。表2 的實證估計結果同樣顯示,無論是全國層面還是分區域層面,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商貿流通業集聚程度)具有顯著的正向溢出效應,與吳萌(2018)等研究得到的結論一致。且進一步從全國層面來看,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溢出效應(0.1203)要強于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溢出效應(彈性系數為0.0758)。這表明外資流入對于我國商貿流通業企業利用外資進行技術改造、經營管理水平的提升、科技創新能力的提高等方面具有較好促進作用。這主要通過我國商貿流通業企業(主要是內資為主型的商貿流通業企業)對那些由外資建立的商貿流通業企業所具有的先進生產技術、高效管理理念等進行模仿和學習,并最終轉化為我國商貿流通業企業(內資為主型商貿流通業企業)自身發展的要素,實現商貿流通業企業的轉型升級,達到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提升(集聚)。實證研究結果也啟示我們,無需像仝若貝(2014)和房玲玲(2019)等學者那樣對外資流入會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產生擠出效應而擔憂,而是應該鼓勵并加大開放力度引入外資來促進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集聚水平)的提升,
從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集聚程度)的區域差異性溢出效應來看,外資流入對東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正向影響最大,對西部地區最小,呈現東中西依次“遞減”特征。這一點剛好與前述研究中外資流入對我國東、中、西不同區域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溢出效應(東中西遞增)次序相反。究其原因,可能是我國東、中、西不同區域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外資流入的利用程度和模仿學習程度(理念)存在差異所致。東部地區商貿流通業企業更喜歡通過外資的引入來進行商貿流通業技術效率的提升、經營管理理念的改造,進而促進商貿流通業轉型升級和質量的提升,而西部地區商貿流通業企業引入外資之后更加偏向于流通企業規模的擴大,導致對商貿流通業質量的正向溢出效應出現東中西“遞減”特征,而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擴大卻呈現出東中西“遞增”的特征。
除此之外,其它控制變量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提升均具有正向促進作用,且同樣存在區域差異性。不同的是,控制變量中,除政府對我國商貿流通業固定資本投資變量以外,其它變量對我國東、中、西不同區域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正向促進效應強度均呈現出東中西“遞減”的特征。原因可能是,我國西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更多依賴于政府的支持或干預,而東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更多以市場化行為為主,使得東部地區相比于中西部地區,具有較好的商貿流通業發展基礎水平和環境,更加有力促進了東部地區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提升。

表2 外資流入對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及其區域差異性估計結果
本文研究認為:首先,無論是全國層面,還是考慮區域差異性,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和質量均具有正向的溢出效應,無需害怕一些學者所提出的外資流入會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產生擠出效應,而是應該鼓勵并進一步敞開大門,以更大的決心和信心去吸引外資流入,發揮外資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帶來更大促進作用。其次,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和發展質量的正向溢出效應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性。從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的正向溢出效應差異性來看,呈現出東中西“遞增”的特征,而從外資流入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質量的正向溢出效應差異性來看卻呈現出東中西“遞減”的特征。原因主要是由于我國東中西不同區域商貿流通業發展對外資流入的利用程度和模仿學習程度(理念)存在差異,經濟發達地區更偏向于利用外資來改造技術,提升效率和經營管理理念,而經濟相對薄弱地區則更加側重于通過外資來擴大規模。最后,商貿流通業勞動從業量(勞動投入)、資本存量以及經濟發展水平、城鎮化水平、政府對商貿流通業的固定資本投入力度和金融發展水平等控制變量對我國商貿流通業發展規模和質量均存在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也同樣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性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