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省體驗式休閑漁業的經濟效益比較分析

周永東，吳反修，張洪亮，徐開達，朱文斌，王忠明，王志慧

（1.浙江省海洋漁業資源可持續利用技術研究重點實驗室，農業農村部重點漁場漁業資源科學觀測試驗站，浙江省海洋水產研究所，浙江舟山 316021；2.中國水產技術推廣總站，中國水產學會，北京 100125；3.浙江海洋大學水產學院，浙江舟山 316022）

休閑漁業[1]是利用各種形式的漁業資源，通過資源優化配置，將漁業與休閑娛樂、觀賞旅游、生態建設、文化傳承、科學普及以及餐飲美食等有機結合，向社會提供滿足人們休閑需求的產品和服務，實現一二三次產業融合的一種新型漁業產業形態。近年來，在中央和地方有關部門大力支持下，我國休閑漁業快速發展，已經成為漁業轉方式調結構的重要手段和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點領域，也是漁民增收、漁業經濟融合發展的有效途徑。鑒于目前有關休閑漁業的經濟效益研究相對較少[1-4]，為加強休閑漁業的規范管理和標準建設，推動休閑漁業的可持續發展，2017-2018 年浙江省漁業主管部門和行業協會組織開展了“體驗式休閑漁業”工作的調研和監測，并與浙江省漁業資源動態監測網單船底拖網捕撈生產作業方式的數據進行了比較研究，以期為為浙江省休閑漁業的高質量發展和規范化管理提供技術支撐。

1 材料與方法

1.1 監測時間、區域和監測方法

監測時間：2017 年3 月-2018 年2 月。采用典型調查和生產監測相結合的方法搜集相關數據。

典型調查：對舟山市的普陀區和岱山縣、寧波市的象山縣、溫州市的洞頭區和樂清市等市縣的體驗式海洋休閑漁業企業共14 家企業及其休閑漁船進行典型調查，搜集休閑漁業船只數據（數量、功率、船長、船型），體驗方式，體驗時間，游客接待量與消費情況，從業人員與工資，漁船投資額與船齡，生產成本，經營效益，存在問題等相關信息，并監測體驗式海洋休閑漁業方式捕獲的漁獲物。

生產監測：根據浙江省漁業資源動態監測網，搜集傳統單船底拖網捕撈生產作業方式（以下簡稱單拖作業）的漁撈日志和產值等相關信息。

1.2 數據整理及處理方法

綜合比較分析：結合浙江省休閑漁業企業典型調查資料、單拖作業的漁撈日志和浙江省漁業經濟統計資料，開展經濟效益的比較分析。

油耗成本計算：油耗成本=船只功率的每小時油耗系數×年生產時間（h）×油價，其中油耗系數按照調查數據平均值136 g·kW-1·h-1。

單船底拖網掃海面積：拖網掃海面積=底拖網網口寬度×平均拖速×網次拖曳時間×投網次數。

2 結果與分析

2.1 休閑企業漁船基本情況

調研涉及的浙江省14 家從事海洋休閑漁業的企業，共計197 艘休閑漁船，其中專業釣船130 艘，體驗式拖網67 艘，體驗式拖網休閑漁船又分為游艇型和漁船型兩種類型。休閑漁業船只功率范圍88～411 kW，其中體驗式拖網船只功率范圍110～411 kW，游艇型漁船功率相對較大。單位船只的平均投資額50～426萬元，其中象山游艇型休閑漁船投資額達386～426 萬元/艘，傳統拖網漁船轉產轉業改造型漁船50～250 萬元/艘，原從事物流運輸小型船只改造的小型休閑釣船50～100 萬元/艘，休閑木質漁船投資額50 萬元/艘。這次調研休閑企業的基本情況見表1。浙江省最早的海洋休閑漁業企業是在2003 年前后成立，早期建造和改造的休閑漁船投資成本相對較低；休閑漁業產值與船只數密切相關。

表1 2017 年休閑漁業企業典型調查基本情況Tab.1 Basic situation of leisure enterprises in three cities in Zhejiang in 2017

2.2 休閑漁業企業經營效益

總體情況：2017 年休閑漁船年產值9 645.5 萬元，休閑漁船平均年利潤率52.4%。單船年平均產值49.2萬元，最低年平均產值為休閑釣船25 萬元/艘，最高年平均產值為體驗式拖網船129.3 萬元/艘，見表2。從各市縣休閑漁業企業經營情況比較分析可以發現，體驗式拖網的經營效益存在著明顯的地區和企業間的差異，這與資源情況、海況（臺風等影響）、游客數量、收費標準和經營方式有關。

收費標準：各地區休閑漁業的收費標準不一。絕大部分企業是按照每船每航次收費，收費標準一般為3 000～6 000 元（個別小型船只收費標準在2 000 元以下），也有少數企業的收費標準是按照人數收費（每人收取130～200 元不等）。總體上，航次數和游客人數決定了休閑漁業企業的效益。

經營方式：大部分企業采取的是支付船員工資的形式；一部分企業除了支付船員工資外，還有船員的分紅；少部分企業采取了承包制（產值的40%由船員分配，含成本），采用承包制的企業，其盈利能力相對較好（節約成本）。

效益簡況：2017 年14 家休閑企業漁船年平均利潤率52.4%，利潤率范圍40%～60%。其中，專業體驗式拖網休閑漁業公司的67 艘船只經營總產值為6 395.5 萬元（不含釣業），船只經營利潤3 104.1 萬元，年利潤率為47.5%；130 艘小型休閑釣業船年產值3 250 萬元，利潤率達60%。2003-2010 年，由于從事休閑漁業的企業較少，效益也好，單位船只核載游客的人數可達20 人，2016 年以后單船核載人數限制在12 人以下，企業的經營成本上升，效益有所下降。2018 年受臺風影響次數較多和外部經濟環境的不利影響，游客數下降明顯，相比2017 年的效益下降幅度達30%以上，2019 年有所回升。

表2 2017 年休閑漁業企業經營情況Tab.2 Leisure Fishery Production in 2017

2.3 休閑漁業的比較效益分析

以2017 年象山、舟山、溫州三個地市企業的體驗式拖網平均單位船只經營情況，比較分析不同地區、不同休閑生產方式、接待游客數量和游客消費情況等方面比較分析休閑漁業的效益，并與單拖作業進行了比較,見表3。

2.3.1 休閑漁業經營效益的地區差異明顯

從單船年產值和年利潤分析，以舟山普陀區、寧波象山縣的效益最好，其次為溫州洞頭區，最低為溫州樂清市。各地不同船型的單位休閑漁船的年產值分別為：象山縣游艇型休閑漁船年產值為150 萬元（利潤率50%），象山漁船型年產值65 萬元（利潤率50%），舟山漁船型休閑船年產值為129.3 萬元（利潤率49%），洞頭木質漁船型休閑船年產值為30 萬元（利潤率50%），樂清漁船型休閑船年產值為51.8 萬元（利潤率40%）。效益情況與船只大小、成本控制（特別是能耗）、游客接待數、海況天氣等密切相關。表3、表2。

從單位漁獲產值分析（每噸漁業資源提供的服務價值），從高到低依次為象山縣游艇型和釣船均為25萬元、舟山市漁船型休閑船為21.37 萬元、象山縣漁船型休閑船為15.66 萬元、洞頭區漁船型木質休閑船為10 萬元、樂清市游艇型休閑船為8.09 萬元，見表3。

從單位能耗產值分析（消耗每噸柴油產生的服務產值），從高到低依次為舟山市5.92 萬元、象山縣漁船型和游艇型休閑船分別為5.86 和4.93 萬元、象山釣船3.48、洞頭區2.4 萬元、樂清市1.19 萬元。其中值得一提的是樂清市單位能耗產值不到1.19 萬元，即當油價上升到1.19 萬元·t-1之上時，企業經營就要虧本,見表3。

從體驗式休閑漁業的游客接待量與消費情況分析，體驗式拖網單船年接待游客數量，依次為舟山市4 433 人、象山縣4 000（游艇型）和2 800 人（漁船型）、洞頭區2 200 人、樂清市1 500 人。受船只大小和載客量限制，休閑釣船年接待游客數量最少，只有300 余人次。

從游客人均消費額分析，休閑釣業消費最高為人均833 元/次，體驗式拖網休閑漁業人均消費額為130～380 元/次。體驗式拖網因船型不同（游艇型、漁船改造型）、船只大小不同（鋼制、木質、功率）、服務和收費方式不同均對人均消費額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2.3.2 休閑漁業體驗方式的效益差異較大

比較體驗式拖網、釣業兩種休閑生產方式，以象山為例，在單位漁業資源經營產值（表3）、年利潤率（表2）基本相同的情況下，體驗式拖網休閑船的單位能耗產值為4.93-5.86 萬元，高于休閑釣業的3.48 萬元。除了船只功率相差較大外，主要是休閑體驗場所不同造成的能耗差異，休閑釣業的漁場往往位于離岸（基地）較遠的島礁海域（如魚山列島），船只航行和游釣時間較長（至少需要1d），路程能耗較高。而體驗式拖網的體驗區一般位于離碼頭5 nmile 的范圍內。

表3 單拖作業和休閑漁業單船效益比較（2017 年）Tab.3 Comparison of single boat benefits of traditional trawl operations and experiential trawl recreational fishing (2017)

2.3.3 休閑漁業與單拖作業的效益比較

以舟山市典型的傳統單拖生產作業方式與各地的體驗式休閑漁船相比較，按年漁獲量、單位漁獲（服務）價值、單位能耗（服務）價值、年生產時間等四個指標進行對比分析兩者的資源利用效率，見表3。

舟山體驗式拖網休閑漁業四個指標值分別為6.05 t、21.37 萬元、5.92 萬元、584 h，舟山市單拖生產的四個指標值分別為80 t、1 萬元、1.99 萬元、1 150 h。休閑漁業比單拖作業生產時間少1/2 和漁業資源消耗率低92%（為傳統單拖作業的7.57%）的情況下，其單位漁業資源和單位能耗產生的服務價值是傳統單拖作業產值的21.37 倍和2.97 倍。

同樣，象山和洞頭的休閑漁船（除樂清休閑漁船外），其單位漁業資源和單位能耗產生的服務價值是傳統單拖生產作業產值的10～25 倍和1.2～2.94 倍。

可以看出單拖生產作業消耗大量的漁業資源和能源情況下，其產生的利潤遠遠低于休閑漁業，體現了休閑漁業較高的服務價值、節能性和資源高效利用優勢。就經濟效益而言，體驗式休閑漁業船與單拖作業船相比，具有明顯的比較優勢，兩者最大的單位資源效率比和單位能耗效率比可達25：1 和3：1。

2.4 休閑漁業與傳統捕撈方式資源利用和生態影響比較分析

2.4.1 產量產值比較

根據《浙江省2017 年漁業經濟統計資料》、2017 年海洋捕撈抽樣調查信息，及調研信息，2017 年浙江省體驗式休閑漁船資源利用總量為1 900 t，總產值2.9 億元，單船產值78 萬元。與浙江省單拖生產作業比較，體驗式休閑拖網年產量和產值分別為單拖作業的3.09%和57.63%；按照噸魚產值簡單計算，休閑拖網為15 萬元，拖網漁船為0.82 萬元。休閑體驗式拖網對資源損害較小的情況下，取得的經濟效益是單拖作業的18 倍以上，見表4。

表4 2017 年浙江省體驗式拖網休閑漁業與傳統單拖漁業的效率比較Tab.4 Comparison of efficiency of experiential trawl recreational fishing and traditional single trawling fishing in Zhejiang Province in 2017

2.4.2 底質生態影響比較

從調查資料分析，體驗式休閑拖網按照上綱長度15 m，網口寬度5 m，拖速3 kn 計算，年拖網時間200 h，單船掃海面積5.56 km2。單拖作業監測漁船上綱長度68 m（33～103 m，取均值），網口寬度約22.7 m，拖速3 kn，年拖網時間1 150 h，每艘船掃海面積為145.04 km2。即1 艘體驗式拖網漁船年掃海面積僅為1 艘單拖作業漁船的1/26，2017 年浙江省372 艘體驗式拖網休閑漁船的年掃海面積相當于15 艘傳統單拖生產漁船的年掃海面積。體驗式休閑漁船對沿岸海底的影響相對較小。

2.5 體驗式休閑漁業的漁獲物

從舟山、寧波和溫州的體驗式休閑漁船漁獲監測取樣分析看，其主要的漁獲物為沿岸島礁和河口的優勢漁業生物種。體驗式拖網漁獲物包括龍頭魚Harpadon nehereus、棘頭梅童魚Collichthys lucidus、三疣梭子蟹Portunus trituberculatus、蝦蛄類、蝦類等，其他還有少量小黃魚Larimichthys polyactis、鮸Miichthys miiuy、黃鯽Setipinna tenuifilis、鳳鱭Coilia mystus、刀鱭Coilia nasus、尖頭黃鰭牙Chrysochir aureus、矛尾蝦虎魚Chaemrichthys stigmatias、魟、舌鰨類、日本蟳等。釣業休閑方式的漁獲物主要以沿岸島礁附近海域的種類為主，主要漁獲物有褐菖鲉Sebastiscus marmoratus、花鱸Lateolabrax japonicus、鮸、黃鰭鯛Sparus latus、黃姑魚Nibea albiflora、黑鯛Acanthopagrus schlegelii、條石鯛Oplegnathus fasciatus、海鰻Muraenesox cinereus、石斑魚類等，伏休期間部分外側島礁附近還能釣到帶魚Trichiurus lepturus、日本鯖Scomber japonicus、鰤魚Seriola quinqueradiata、大黃魚Larimichthys crocea 等，遠海釣業船捕撈的主要種類包括鰤魚、金槍魚、許氏菱牙鮨Caprodon schlegelii 等。

漁業生物資源豐富的海域往往是從事體驗式休閑漁業較佳的場所。由于生物資源棲息地及其環境的差異，不同地區的體驗式休閑漁業的漁獲物差異較大，除了海域差異外、還存在季節差異和個體差異。

3 討論

3.1 休閑體驗方式

休閑漁業從業者多數是從傳統捕撈作業方式轉產轉業而來的，限于傳統漁民的技能，大多數漁民從事以體驗式拖網為主的生產方式。由于體驗式拖網的捕撈體驗度好，大眾參與度高，經營效益也相對較好。而釣業、籠壺、刺網等休閑方式受制于體驗時間較長、漁獲物較少、游客較難掌握海釣等技術，對大眾游客吸引力受限，往往導致傳統漁民轉產從事體驗式拖網以外的休閑漁業方式收益下降。如何發展現代海釣等休閑體驗捕撈技術，增強游客休閑體驗感，是發展現代休閑漁業方式需要解決的技術之一，本文建議：一是地方政府組織科研院校針對休閑游釣、牧場聚魚誘捕體驗等技術開展專項研究，促進體驗型休閑游釣業發展；二是各地方根據休閑產業發展情況和各自海域條件制定差異化、層次化、組織化、集約化發展規劃，按照高端、中端和大眾化等消費層次發展差異化休閑漁業模式。

3.2 休閑漁業的管理

一是休閑漁業的管理涉及到政府的旅游、漁業、海事等多個部門，建議國家制定休閑漁業的相應的法律法規或條例[5]，明確各部門職責，以促進休閑漁業健康發展；二是休閑漁業經營的黃金期也是傳統捕撈漁民的休漁期，這也造成了休閑漁業船舶不休漁與傳統捕撈生產方式休漁之間的矛盾，且禁漁區線內禁止拖網捕撈方式，建議漁船主管部門在現行漁業許可制度下制定原則性管理辦法[6]，授權地方政府對各自禁漁區線內的休閑漁船進行轄區管理，并參照國外的經驗劃區管理[7]，并完善漁業功能區劃，必要時對體驗式休閑漁業實行一定時限的休漁；三是壯大基層休閑漁業組織，賦予基層漁業組織一定的自主管理權限對沿岸島礁周邊休閑漁業實行一定權屬的水域管理，約束休閑漁業企業的行業自律，每年由基層組織收取一定的資源損害費用，用于自發性的資源補償增殖。

3.3 加強休閑漁業的科技支撐

《物權法》強調“環境責任是追求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諧”，2018 年中央一號文件已經明確了開展農業產權化和“三權分置”，為休閑漁業合理利用沿岸漁業資源提供了發展機遇。應在兼顧公平和效率的前提下開展自然資源產權化研究，探索中國海洋漁業資源資產產權制度改革的模式。利用科研院校的技術優勢開展休閑漁業的監測、技術開發和相關理論研究，為休閑漁業發展提供技術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