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中的免費師范生政策

朱賽逸

摘 要：幾十年來，中國的師范教育經歷了幾個發展階段，體現了與中國經濟發展狀況相適應的教育政策的調整。2001年5月，“教師教育”的概念首次出現并引起重視。教師教育中，職前教育的比重最大，因此國家推出了相應的政策推動職前教育的發展。 2007年秋季頒布的《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師范生免費教育實施辦法（試行）》就是此類政策之一，旨在吸引更多的優秀學生成為教師。本文通過對前人的文獻以及調查的回顧，稍加分析與概括，加深對免費師范生政策的認識。

關鍵詞：免費師范生政策 教師專業化發展

一、文獻綜述

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一直推行師范生免除學費的政策，直到1997年才由點到面開始收學費[1]。其后城鄉的經濟差距拉大其教育水平差距，師范教育的優質生源數量也因此下降。對此，溫家寶于2007年提出要在直屬師范大學推行免費師范生政策并建立相應的制度[2]。隨后教育部頒布了《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師范生免費教育實施辦法（試行）》[3] （以下簡稱《辦法》），旨在提高落后地區教育水平、吸引優質生源、提高教師專業素質，

課程改革的關鍵在于人，課程發展的前提在于教師的發展[4]。教師的專業能力包括教師信念、接受度等，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教師對課程改革的落實與推動效果[4，5]，而課程改革又反過來可以推動教師的專業發展。在教育改革的過程中，教師受到了多方質疑。的確，教師目前并不能滿足改革的要求[6]，但教育改革中所需要的教師的專業身份是需要在這個不斷調整的過程中加以構建而非提前預備的[7]。

根據學術的四種分類[8]，師范教育注重的是“應用的學術”與“教學的學術”。目前在中國，學科內的知識研究以及跨學科的綜合性研究——發現的學術、綜合的學術往往更受重視，大學的各種評估也常以此為標準，這就致使注重另外兩種學術的師范教育仿佛“低人一等”[7]。雖然中國的教師現在仍以學科為中心構建身份認同，但為了提高社會教師的信任度、改善其社會經濟地位，教師專業發展已引起重視[11]，如：基礎教育融合課程改革，加入研究性學習，完善教師的職前教育與職后教育，推動教師的專業發展，幫助教師進行身份重構[7]。

二、執行中的免費師范生政策

1.政策的實施

從2007年秋季起，六所部屬師范大學：北京師范大學、華東師范大學、東北師范大學、華中師范大學、陜西師范大學和西南大學就開始招收免費師范生。免費師范生入學前與相關部門簽訂協議：畢業后回生源地從事十年以上的中小學教育，在城市工作者須在農村先工作兩年，如違反協議則需將免費教育費用（學費、住宿費與生活補貼）全數退回并繳納違約金。期間不得報考全日制研究生。

一個專業的教師不應局限于掌握學科知識與相關的教學技能，還需具備科學文化素養，加強對教育知識與教育理念的掌握[7]。六所師范大學為免費師范生設置了公共基礎課程，學科專業課程與教育專業課程三大板塊，但各有其偏好與特色：如北京師范大學的拓展類課程（農村實際的教育問題研究）;西南大學的通識教育與農業技術教育 [10]。這些學校都在一般的師范類課程基礎上加強了對教育類知識的重視，并考慮學生具體需要設置了特色課程。此外，這些學校一致開設了教育見習或實踐教學類等課程培養學生真正意義上的教學實踐能力。

在師資上，以東北師范大學為代表，為免費師范生配置了相關的教育專家與學者以及一線教師：培養研究型教師、增強學生的實踐能力。此外，這些學校如西南大學，為免費師范生提供了其他豐富的學習資源，如各地書籍的購買，技術指導中心的建造等[3]。而在實踐方面，各學校通過延長學生的實習周期、建立或提供教學實踐基地等辦法以滿足免費師范生的教學實踐需要。除了職前培訓，這些師范大學還鼓勵學生進行在職研究生教育，培養其發現、分析與認識教學教育問題的能力，為研究型教師的培養進一步打下基礎。

免費師范生作為政策享受主體，一向是社會關注的焦點。他們選擇參與這個項目主要因為家庭經濟狀況：雖然大學期間其家庭收入有所提升，但月收入在2000元及以下的家庭占大多數[11]。其次，在就業壓力下享有就業保護政策也是吸引力之一，雖然一定程度上只是因為收入的穩定性。免費師范生學習的內在動機雖然比外在動機高[12]，但其內在動機與外在動機均比非免費師范生弱[13]。在這種“已確定的人生軌道”之下，免費師范生不論是在專業學習、學術講座或是在科研能力和學科技能等方面的學業表現均遜于非免費師范生[12]。

在明確的職業目標定向下，若有其他專業同時提供免學費的項目，他們選擇免費師范生項目的可能性會大大減小[12]。按照相關規定，免費師范生本應在十年服務期的頭兩年在鄉村地區開展教學工作。雖然該規定在現實中并不完全落實到位 [3]，但在經過四年的學習后，免費師范生對自己未來的事業發展（十年服務期結束后能否轉型等）以及在相對落后的地區教學十年導致的婚姻情況的顧慮加重[11]。另外，在服務期間免費師范生不得成為全日制的研究生，這實際上阻斷了許多人進一步發展自己學術水平的可能。而他們其實在畢業之際會面臨來自其他幾所同樣出色的師范大學的免費師范生的競爭，而中學當然是擇優錄取[3]，這也為他們本來看似確定的職業方向增加了不確定性，也就一定程度上帶來了就業壓力。

關于免費師范生政策的實施效果回饋，本文主要參考李小玲[16]對首屆免費師范生的教學表現的調查進行描述。除了缺乏一定的教學經驗外，大部分學生覺得自己的教學能力得到認可，薪酬待遇中等，對工作現狀較為滿意。而對于在本科學校的課程上提出了以下幾個方面的看法：（1）通識教育拓寬了他們的眼界并提高了綜合素質，為其教學水平貢獻了一份力量，但課程質量高低不等，設計不夠豐富;（2）學校的基礎知識與專業課課程質量高，同時希望這些課程知識能夠與實踐相結合，增強實用性;（3）教學技能的提高十分有必要，希望學校更重視學生的實踐活動，使其在實戰中獲得經驗與進步[14]。同時，大部分學生對未來的職業發展都有一定的想法與規劃，如成為在職研究生繼續深造;踏實工作換職稱;也有希望轉行到更有發展前景的中學的教師。

而這批免費師范生如今的工作單位也同樣給予了相應的評價：認為這些師范生視野開闊、思路創新，善于溝通與教學、熱愛教學，具有愛崗敬業的精神。同時，也有一些學生因為經驗缺失，難以把握中學生的實際學習需求，在課堂教學與班級管理等教育方面能力均有欠缺[14]。

2.政策與主體的轉變

政策實施以來，影響絕大部分的學生選擇成為免費師范生的主要因素仍是家庭經濟條件，但這個比例有所下降，且學生的家庭收入水平呈現逐年上漲的趨勢13，12]。本文對2017屆陜西師范大學的幾個免費師范生進行訪談并有以下發現。

（1）免費師范生中的城鎮戶口比例上升，動機略有改變：想當老師是初衷，省錢是其次。

（2）免費師范生在招聘中更受青睞，壓力小，就業更有保障。

（3）畢業時違約的情況很少：一是違約金太高，二是不一定要在農村工作兩年。而學校方面考慮到就業率，也不會同意違約。

免費師范生政策的確頗有成效：學生不再是完全被經濟利益所吸引而選擇此項目，更多優秀的學生是沖著“當教師”這個抱負而來，這就為“終身教學”的目的打下了良好的基礎。此外，用人單位是看實力說話，而免費師范生這個身份可以作為應聘的敲門磚，一方面是因為政策規定就業政策優先選定免費師范生的緣故，而另一方面大概是因為往年的免費師范生在工作崗位上的表現得到廣泛的認可。

雖然政策規定免費師范生在服務期的前兩年要在農村進行教學工作，但在實際的實施過程中，還是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與前人[3]的調查結果一致。此外， 2010年，國家在師范教育，尤其在免費師范生政策的落實上補充了相關條例：《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免費師范畢業生在職攻讀教育碩士專業學位實施辦法（暫行）》、《教育部直屬師范大學免費師范畢業生就業實施辦法》。同時，政策的實施范圍上也有一定的擴大， 2017年已有23個省（區、市）開展著地方免費師范生的工作，極大地補充了教師數量[15]。

三、總結與建議

教育部在職前教育方面推出了免費師范生政策以提高教師專業化能力，也希望借此吸引多地的優秀學生成為教師，并改善教育不公的現狀。該政策在課程設置上不僅注重專業基礎知識的鞏固，更注重培養未來教師的綜合素質，開闊其眼界。同時，建設實踐中心，延長學生在學校的實習時長，為畢業后的正式工作打下良好的經驗基礎。但在就讀免費師范生項目上，學生表現出了一定的顧慮。其中最大的問題在于：家庭經濟條件允許的情況下，或當其他專業也提供了免費項目時，他們是否還會選擇成為免費師范生？雖然近年來出于自己想當教師的意愿而非經濟條件的原因而選擇該項目的人數正在上升，但經濟原因仍占主導地位。如果學生并非有真正的從教志向，那么在畢業后的十年服務期恐怕對自己、對所教的學生而言都會是一個痛苦的時期。而對于真正有從教志向的學生而言，畢業后的薪資水平、婚姻狀況、個人進一步的高等教育甚至是一定的就業壓力都是他們顧慮的因素。

結合提出《方法》的三個目的：提高教師專業能力、促進教育公平、提高教育質量，于此提出一些建議。

學校應加強對通識課程與實習、實踐活動的重視。根據學生的回饋，通識課程的學習提高了他們的綜合素質，為他們在教學活動中提供了相當的幫助，但目前質量高低不等的通識課程不能很好地滿足他們的教學需求。而免費師范生的工作單位反映部分學生未能很好地抓住中學生學習的具體特點，缺乏經驗。這些都是需要通過實際的教學來彌補的。

應更具體地闡釋政策，認真篩選免費師范生。許多免費師范生并不清楚政策的具體內容，這對他們未來職業方向的確認造成了阻礙，甚至誤解自己并沒有機會繼續深造。政策的詳細闡釋能夠讓學生更好地考慮自己的想法，吸引真正有從教意愿的優秀學生，才能提高教育質量。

政策應根據實施的具體情況加以補充或調整，如提高免費師范生畢業后的待遇，以此增加此政策的吸引力。包括薪資水平、未來的發展潛力、轉型的可能性、社會地位及認可度甚至是婚姻問題的可行性考慮，都應有相關的政策進行補充與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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