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行業結緣27年

韓江南

1993年夏天，我畢業分配到浙江省審計廳審計事務管理處，處室的主要職責是承擔社會審計和內部審計管理指導工作，以及省社會審計協會秘書處日常工作。注冊會計師協會與注冊審計師協會實行“兩會聯合”后，我隨審計廳兩名同事調聯合后的省注冊會計師協會工作，從審計人轉身財政人，有幸參與行業建設，見證行業發展中的重大事件。

一、“兩會聯合”最漫長

提起“兩會聯合”，行業老人們都記憶猶新，它是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發展史上的大事件，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注冊會計師法》（以下簡稱《注冊會計師法》）出臺后，我國注冊會計師行業邁向規范化發展的重要一步。

從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后期起步，至九十年代初，我國社會審計的兩支重要隊伍：在會計師事務所內執業的注冊會計師和在審計事務所內執業的注冊審計師，相繼起步并發展壯大，為國家的早期改革開放事業，包括外資的引進、資本的驗證和經濟信息的審計鑒證等做出了積極貢獻。

在《注冊會計師法》出臺之前，會計師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的執業依據是1986年7月3日國務院發布的《中會人民共和國注冊會計師條例》，審計事務所和注冊審計師的執業依據是1988年11月國務院發布的《中國華人民共和國審計條例》。兩支隊伍分別隸屬財政部和審計署，以各自《條例》及其相關配套管理制度進行規范并開展業務。由于業務的同一性導致“摩擦”，雙方“爭業務”和“搶地盤”等不正當競爭行為時有發生，如通過主管部門在相關會議上口頭打招呼、下發紅頭文件等行政手段爭攬客戶，部分地方市場主體無所適從，審計秩序一度混亂，浙江也不例外。

“兩師”、“兩所”并存的矛盾引起了國務院領導的高度重視，從1992年開始，國務院多次召開相關會議，就兩支隊伍聯合管理問題進行協調。1993年10月《注冊會計師法》正式頒布，明確財政部門統一主管社會審計，成為統一“兩會”的法律基礎，也意味著審計部門將就此逐步退出行業管理舞臺。《注冊會計師法》第43條規定，“在審計事務所工作的注冊審計師，需要認定為注冊會計師，方可執行注冊會計師業務”，具體認定和管理由國務院另行規定。圍繞這一條的落實以及新協會的組成，財審兩家進行了數輪商談，全國層面終于1995年底順利實現聯合。之后三年，在雙方努力及中注協協調之下，各省的“兩會”聯合工作陸續完成。

我省“兩會”聯合工作于1995年下半年啟動，期間分別由兩廳主要領導或分管廳領導帶隊，相關職能處室以及兩個協會（省注冊會計師協會和省社會審計協會）秘書處參加的會談經歷了多輪。由于涉及到相關政策銜接把握、聯合后協會構成及人事安排等具體問題，雙方你來我往多次磋商，有時甚至唇槍舌箭，商談的過程是漫長而艱難的。但在全國“兩會聯合”大背景大趨勢下，雙方磋商一直相向而行，并最終達成一致。1997年9月，浙江省財政廳、省審計廳聯合下發《浙江省財政廳、審計廳領導就“兩會”聯合問題會談紀要》和《關于浙江省注冊會計師協會、浙江省社會審計協會實行聯合有關問題的通知》，浙江省“兩會”聯合進入實質性運作階段。1998年初，我與審計廳其他兩名同事正式到省注協上班，第一項工作就是參加行業特別代表大會的籌備。同年2月，浙江省注冊會計師行業特別代表大會順利召開，浙江省注冊會計師協會與浙江省社會審計協會正式實現聯合。至此，我省社會審計事業翻開新的歷史篇章。

二、改制任務最艱巨

掛靠體制下的會計師事務所（審計事務所），與國際慣例不接軌，其審計的獨立性一直備受質疑。適應國家改革開放進程和要求，國務院領導提出，“1999年底之前全國事務所都要完成脫鉤”。在財政部的統一部署下，全國事務所脫鉤改制工作如火如荼展開。全行業開始經歷一場大變革、大洗禮。一些原本是干部身份的事務所同志面臨選擇，留在事務所作為發起人參加改制，意味著身份的轉變，從財政、審計或其他掛靠單位的干部身份變成了自由職業者。如何選擇？是禍是福？說不清道不明。于是，有回掛靠單位的，有毅然參與改制的，有提前內退辦理退休手續解除后顧之憂后再辦所的，林林總總。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一些年齡偏大的所長相對選擇穩健，不愿意放棄身份，這給年輕人帶來了機會，一大撥青年才俊從改制前的副所長、部門經理成為改制時事務所主要發起人，走上所長崗位。據統計，當年我省改制后所長主流為60后，正值年富力強且具備執業經驗。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成為之后行業發展的中堅力量，至今仍活躍其中。

我省事務所脫鉤改制工作在省財政廳領導下，由省注協擬訂方案并具體實施。由于改制關系到掛靠單位的既得利益和事務所員工的切身利益，情況復雜，任務艱巨。協會秘書處把改制工作作為1999年行業建設的頭等大事，經認真研究，提出了把事務所脫鉤改制工作分成脫鉤和改制兩個部分，即由不同的主體分別組織實施并同步進行的“浙江方案”。協會把工作重心放在改制上，嚴格掌握改制的條件，確保改制質量，引導、幫助事務所在改制初始就建立起一個良好的運行機制。由于我省脫鉤改制工作做得比較扎實和徹底，為之后行業發展奠定了較為堅實穩定的基礎。

由于改制涉及前期調研、制訂方案、咨詢答復和驗收檢查一系列工作，那一年的協會工作是繁忙而充實的。為在年底前按要求完成全省改制，秘書處各部門幾乎所有干部披掛上陣，赴各地檢查驗收。至1999年12月30日，全省217家事務所如期完成脫鉤，由注冊會計師出資并發起設立了有限責任會計師事務所138家、合伙會計師事務所29家，省注協在2000年1月19日的《浙江日報》及時進行了公告。行業也從此脫胎換骨，進入真正獨立的自負盈虧、自擔風險、自我發展的新階段。

三、考試工作最緊張

每年8-10月份，一年一度的注冊會計師全國統一考試實施工作從啟動到完成，緊張而忙碌。當年考試工作重點是考生數據的準確無誤和試卷的安全保密，這兩個環節強調萬無一失，責任重大。多年來，我省注冊會計師考試組織工作總體安全平穩，沒有出現大的紕漏。

考試開考前后，接卷與回卷工作很關鍵。一般在9月上旬，隨著“冀”字牌照的送卷大卡車徐徐開進院子，緊張有序的考試實施工作拉開帷幕，考試部同志進入臨戰狀態。當年全省5個科目的試卷，接卷時有一兩百箱，分門別類，堆積如山。回卷時只需送回答題卡和答題卷，往往僅余一半。從接卷、按11個地市考生科目數量進行分卷，再到臨開考前一天各地市領卷、考試結束之后回卷，最后分科清點裝箱后押運至中南財經大學，所有環節反復清點，絲毫不敢馬虎。

我負責考試工作多年，杭州赴武漢的送卷線路也走了數次。早些年都是租用長運公司零擔車送卷，裝車上鎖貼上封條后，兩名司機加兩名押運人員，一早奔赴武漢。押運責任重大，絲毫不敢大意。從杭州出發一路向西北，經廣德過安慶向黃石，當年高速尚在起步，多為國道和省道，看一路風景受一路顛跛，歷經十余小時。早期為確保試卷安全送達，要求押運途中不得過夜，需兩名司機交替駕駛，到武漢往往已是當天晚上八九點鐘。直至把近百箱答卷交給閱卷中心老師，經清點無誤雙方交接畫押后，大家懸著的一顆心算是放下了。

每年的送卷季，是全國注協同行們在武漢團聚的日子，更是湖北注協接待任務最繁忙的日子。各省雖到得有早有晚，但總能遇上一大批，風塵仆仆中一聲招呼，倍感親切。印象最深的是首義飯店，記得從中南財大到飯店可抄一小道，穿夜色闌珊至燈光通明處，湖北注協負責會務的同志在那里候著呢。

時光荏苒，轉瞬間行業已恢復重建40年，全行業脫鉤改制也已21年，行業在風雨兼程中穩步前行，我也在這個行業工作了27年。如今參加全國性會議，曾經熟悉的面孔日漸遠去，當年風華正茂的同行退休和轉崗的不在少數，映入眼簾的多是朝氣蓬勃的新生代稚嫩的臉龐，這不正是當年的我們嗎？正所謂長江后浪推前浪，世事萬物皆如此。偶而重溫丁平準老秘書長的行業系列叢書，不經意間會翻閱書中的照片、人物，一切仿佛就在昨天。相信行業的明天會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