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恒 李丹
(西安建筑科技大學管理學院,陜西 西安 710055)
文化產業集聚日益成為驅動城市和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內在引擎。作為驅動區域文化產業轉型升級的空間載體,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是我國少數民族特色文化產業發展重點區域,是“一帶一路”戰略建設的關鍵內容,也是西南地區文化建設格局的主體空間。“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是依托藏羌彝系統各民族區文化資源、建設以藏羌彝系統民族文化為主要特色的民族文化產業帶,屬于經濟學經濟區概念[1]。2014年3月,文化部、財政部聯合發布了《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總體規劃》(以下簡稱《規劃》),指出要將走廊視作一個整體區域進行發展,充分發揮各級文化產業園區基地的產業集聚優勢,發展立足西部、具有較強引領示范效應的特色民族文化產業集群。為實現《規劃》目標,各級政府積極建設特色文化產業集聚區,以期發揮文化產業樞紐功能,帶動經濟發展,可見文化產業集聚已成為一種趨勢。
文化產業空間結構表現為文化產業在特定時間點、特定地理空間上通過集聚和分散所形成的分化格局,直觀反映區域文化產業及經濟發展的不平衡狀態。建設以流動與聯系為集聚形式的“網絡范式”,一方面可促使藏羌彝文化產業體系研究由關注腹地、規模的產業等級結構轉換為強調關系、功能的多尺度網絡[2],另一方面對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結構起到了重塑性作用。欠發達地區發展問題一直是經濟學的關注點[3]18—25,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目前仍是欠發達地區,同時存在地區文化差異、空間分散隔離和政策掣肘等問題,尚未形成協調的空間集聚網絡格局。因此,研究藏羌彝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網絡對于合理配置文化資源、指導文化產業空間布局及提升文化產業競爭力、擴大規模經濟效應具有重要意義。
自Marshall首次提出“產業集聚”概念以來,產業集聚研究逐漸成為學術界關注的熱點問題。隨著世界經濟從“工業經濟”向“文化經濟”轉變及社會分工專業化水平的提高,文化產業集聚效應也逐漸顯現[4]。國外已有研究證實文化產業集聚在地區間存在空間相關性和溢出效應[5],且隨著各地區愈加密切與深入的文化交流,形成日益復雜的文化產業集聚空間聯系[6],構成具有多個參與地區相互交織的空間網絡形態[7]。國外不少學者基于分工理論和交易成本理論揭示分工專業化和交易效率與產業集聚的關聯[8—9],也有部分學者基于赫克歇爾—俄林(H-O)模型與新經濟地理(NEG)模型分析要素稟賦和新經濟地理因素的作用機理[10—11]。目前國內對產業集聚與產業集群的空間關聯網絡研究主要可歸納為兩個方面:第一,對產業集群網絡中特定的活躍行為進行仿真模擬。周鐘、赫連志巍等[12—13]特別關注產業集群企業間的知識轉移行為,針對具有小世界網絡特征的產業集群網絡中的知識轉移行為進行仿真,闡釋集群創新網絡活躍度的概念與特征,探索提升集群競爭力的有效方法。第二,對產業集群的網絡結構進行演化研究。黃曉、胡漢輝、邢建軍等[14—15]運用多元Logistic回歸方法、動力機制方程等研究產業集群式轉移中新集群網絡、產業集群創新網絡自組織的演化過程,并確定演化過程中的關鍵影響因素。
總體而言,國內外已有文獻研究產業空間集聚的目標企業集中在制造業、工業等,研究尺度多以宏觀的國家、省域為主,研究方法較多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且僅側重于分析單一維度的產業網絡特征。但當前研究強調拓撲結構而弱化地理空間關系,局限于主體內部而忽略外部聯系,鮮見對城市群,特別是具體到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的專門研究成果,缺少對其集聚空間格局動態變化的實證分析。鑒于此,本文基于2007和2017年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38個市(州)的統計數據,從時間和空間兩種維度,運用空間分析法和社會網絡(SNA)分析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格局的結構特征和變化規律,利用QAP方法探討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的驅動因素,為制定該區域的文化企業成長和產業空間布局政策提供科學依據。
(一)研究區域概況
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近68萬平方公里,分布著20余個少數民族、760萬人口,佛教、道教、伊斯蘭教、基督教多教派并存發展,中華民族一體多元、同源異流、多元合流的特征在此體現強烈、源遠流長。走廊以藏族為主體、藏文化為代表,羌族、彝族等其他少數民族文化為輔,文化氛圍濃郁,形成一個開放的民族文化系統,實現各民族間的各種文化聯系、文化交往、文化沖突和文化融合[16]。近年來,以藏族聚居地為代表的走廊覆蓋地區大力發展文化產業,優秀的民族文化得以通過多樣的方式傳承和發展,具有藏族和多民族地域的特色文化漸漸被更多的人所熟悉[17]。基于《規劃》中強調的要將西藏、四川、云南、陜西、甘肅、青海、貴州七省區所覆蓋的藏、羌、彝等族聚居地區作為規劃實施地,選擇《規劃》中指定的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七大省區包含的38個代表地級市(州)作為研究單元。
(二)研究方法
1.空間分析法
選擇區位熵作為文化產業集聚水平的測度方法,采用Arcgis10.2軟件繪制文化產業集聚發展水平分布圖,通過分析圖中的空間趨勢面研究文化產業空間集聚格局。
2.社會網絡分析方法(SNA)
網絡密度(Density)可以作為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的疏密指標,其計算公式為:
Density=L/[N(N-1)]
(式1)
式中,L表示網絡中存在的關聯關系數量,N表示網絡中的市(州)個數,網絡密度測度范圍為[0,1],越接近1,網絡越稠密,反之越稀疏。
網絡中心性是描述某一個體在整個集聚關聯網絡中地位的重要程度及對文化產業的控制程度,可以采用以下三種指標進行測度:
(1)點度中心度(Degree centrality)是度量某個節點處于網絡中心位置的程度[18],其計算公式為:
De=n/(N-1)
(式2)
式中,n表示網絡中直接聯系的節點個數,N表示網絡中最大可能聯系數,比例范圍是[0,1],點度中心度值越接近1,城市在關聯網絡中的參與度越高。
(2)接近中心度(Closeness centrality)刻畫的是一個節點不受其他節點控制的程度,其測度公式為:
(式3)
(式4)
式中,dij表示節點i與節點j之間的路徑長度,n表示網絡中的節點個數。
(3)中介中心度(Betweenness centrality)測量的是節點在多大程度上控制某兩節點間的互動[19],其計算公式為:

(式5)
bjk(i)=gjk(i)/gjk
(式6)
式中,N表示網絡中的節點個數,節點i控制節點j和節點k間聯系的水平是bjk(i),節點j和節點k間的捷徑數目是gjk,gjk(i)表示為其經過節點存在的捷徑數目。
(三)數據來源與處理
基于研究的科學性和數據的可獲取性,本文選取2007年和2017年兩個時間節點,從走廊覆蓋的藏族聚居地、羌族和彝族聚居地的《統計年鑒》和《國民經濟與社會發展公報》獲取文化產業增加值數據。除此之外,還參考了《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和《西藏縣域統計年鑒》中的文化產業增加值和文化產業相關數據。由于2007年西藏林芝、昌都、那曲、山南等地區文化產值數據的缺失,參考褚嵐翔、黃麗[20]的方法,用文化產業從業人員數量來代替文化產業增加值,對于數據完全缺失的年份,采用算數平均法和趨勢遞推法獲得數據,以衡量文化產業的發展情況。
以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38個市(州)間的“關系數據”為基礎[21—22],選擇引力模型作為確定網絡關系的方法[23],參考陳金丹和黃曉[24]、袁丹等[25]的做法,建立如下用增加值反映文化產業發展規模的修正引力模型:
Yij=kij(RiRj)/dij2,Kij=Ri/(Ri+Rj),dij=Dij/(gi+gj),Ri=(ei/ek)/(Ei/Ek)
(式7)
其中,i和j表示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的不同地區,Yij為地區i、j文化產業集聚的網絡關聯強度;Ri、Rj分別為地區i、j文化產業的集聚程度,用文化產業的區位熵衡量;ei表示i地區文化產業的增加值;ek表示i地區的總產值(選用GDP指標);Ei表示全國文化產業的增加值;Ek表示全國的總產值(選用GDP指標);Kij代表城市i在城市i、j之間文化產業聯系中的貢獻率,用地區i、j間的地理距離與兩地人均GDP之差的比值計算距離dij。
根據修正后的引力模型計算出38個市(州)間的文化產業集聚網絡關聯強度值,建立網絡關聯強度矩陣,為避免出現網絡封閉子環的情況,將城市與其自身的聯系強度值設為0。在UCINET6.0軟件中將關聯強度值作為連線,對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網絡結構進行剖析。
運用Arcgis10.2軟件對2007年和2017年藏羌彝文化產業集聚發展水平分別進行空間分析。通過區位熵計算38個市(州)文化產業集聚度,選擇自然斷點法將分為文化產業集聚發展水平“高”“較高”“中等”“較低”“低”“幾乎無發展”六大類,得到圖1所示的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格局。

圖1: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格局
由圖1可見:藏羌彝文化產業集聚發展水平整體呈現出“東強西弱,南高北低”的分布格局,空間分布不均衡、存在兩極差異特征。 將圖1-1與圖1-2對比分析,樞紐地區成都、樂山、綿陽、西安、昆明保持文化產業集聚相對高水平發展,部分藏族聚居地區如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甘孜藏族自治州、西藏那曲市、黃南藏族自治州的文化產業集聚水平大幅度提升,但玉樹藏族自治州、黃南藏族自治州、果洛藏族自治州、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海南藏族自治州的文化產業集聚水平沒有明顯改善現象,海北藏族自治州甚至出現下滑。
利用GIS軟件趨勢分析工具將文化產業集聚度作為Z值,并將Z值投影到XZ面與YZ面上,通過對離散點數據進行多項式擬合,得到如圖2所示的離散點數據的變化趨勢。圖2中離散點的值以Z軸上桿的高度表示,離散點的位置投影在XZ和YZ面上,X和Y軸代表地理空間上的正東和正北方向。離散點數據投影并擬合到XZ面及YZ面上,得到兩條最佳擬合線,分別反映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發展水平在東西方向和南北方向上的分布趨勢。

圖2: 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集聚空間趨勢分析
在圖2-1中,XZ面上的擬合線越靠近東部,數據值越高,YZ面上的擬合線越靠近南部,數據值越高,可以得出2007年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水平呈現“東強西弱,南高北低”的格局。而在圖2-2中,東西和南北兩個方向上的投影擬合線仍然保持“東強西弱,南高北低”的整體趨勢,但在東西方向上梯度遞減的坡度趨于平緩,南北方向上逐漸顯現出倒“U”型的發展曲線。對比2007年,2017年走廊中部地區的文化產業集聚發展更為明顯。綜上可知2007—2017年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發展水平表現為明顯的空間分布不均衡特征。
選取2007年與2017年兩個時間節點,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SNA)繪制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結構圖,并從整體網絡特征、網絡中心性及凝聚子群三方面深度剖析走廊文化產業空間網絡效應。
(一)整體網絡特征分析
根據(式7)推算出文化產業集聚關聯強度矩陣,將矩陣導入UCINET6.0軟件繪制了2007年與2017年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結構圖,如圖3所示。其中,2007的網絡共包含了133條連接,整體網絡密度為0.0998,網絡密度偏低,城市之間的聯系不夠密切。2017年的網絡共包含了232條連接,整體網絡密度為0.1742,結果雖仍偏小,但文化產業集聚聯系網絡密度明顯提高,比2007年增長了74.5%。結果表明:10年來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強度呈增強趨勢,文化產業的空間關聯越加密切,網絡趨于密集,但還有較大提升空間。一方面,從直觀網絡看,除了成都、西安等重要的地區憑借相對迅速的經濟發展、先進的交通條件、富有競爭力的文化產業產品和具有傳播力的本土文化特色在集聚網絡中取得較多連接關系成為核心節點,青海省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的文化集聚和傳播力量也不可忽視,是網絡結構中唯一屬于藏族聚居地的中心節點,在集聚網絡中發揮輻射帶動作用,在相當程度上對集聚規模效應的產生以及整體發展起到推動作用。另一方面,從關系角度看,整個集聚網絡的關聯強度較弱。在該網絡結構中,經濟發展水平較高的樞紐城市之間聯系比較緊密,并能形成文化產業產品的分工、合作及文化交流,少數偏遠地區與樞紐城市存在互動,能借助樞紐城市的文化影響力實現自身發展,但也存在位于西藏的山南、那曲地區等節點呈現網絡聯系、孤立的狀態。

圖3: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圖
(二)網絡中心性分析
因為不同地區存在文化產業集聚的有向性,中心度分為點入度和點出度,點入度反映一個節點受其他節點文化產業影響的程度,而點出度反映一個節點影響其他節點文化產業集聚發展的程度[3]18—25。根據(式2)—(式6)公式得到的具體測算結果如表1所示。
1.點度中心度
通過分析可知,2007年,點度中心度的點入度最大值為成都14,最小為海北藏族自治州0,平均值為3.5。2017年,點入度最大的為成都22,最小為果洛藏族自治州1,平均值為6.3,約比2007年均值增加1倍,表明文化產業集聚關聯網絡強度比2007年有所提升,但增幅偏小,部分藏族聚居地文化產業水平所處地位仍較為落后。成都、西安、貴陽等城市在整體上是受益的,其自身的經濟基礎對外來資源的吸引能力強、影響力覆蓋廣,地理區位優勢明顯,易于建立積極的文化產業互動。2007年,點度中心度的點出度最大的是西安11,最小為綿陽、海南藏族自治州、涼山彝族自治州和果洛藏族自治州,數值均為0,點出度平均值為3.5。2017年,點度中心度的點出度最大的是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13,最小是拉薩、山南地區和綿陽,值都為2,平均值為6,約比2007年均值增加1倍,表明網絡文化產業集聚輻射力增強,但仍存在單一發展節點。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昌都、玉樹藏族自治州等藏族聚居地的文化產品、人才等要素在“虹吸效應”的作用下流向了經濟水平、文化發展更加優越的地區,具備文化產業外部聯系作用,在整體上是溢出的,提高了走廊藏族覆蓋地區的文化產業發展水平。從點度中心度的點入度和點出度對比來看,2017年甘南藏族自治州、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黃南藏族自治州、迪慶藏族自治州、林芝、昌都等藏族聚居地區的點出度都高于點入度,具有較強的文化產業集聚關聯能力,對走廊覆蓋地區產生了文化產業外部性,可作為文化產業發展建設項目的著手點。

表1:節點網絡位置中心度指標的測算結果
2.接近中心度與中介中心度
通過分析可知,2017年攀枝花、昆明、拉薩、甘孜藏族自治州和楚雄彝族自治州的點出度和點入度都比較大,說明這些地區與走廊其他地區的通達性良好,是網絡中的“中心行動者”。2017年,中介中心度前5位依次是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成都、阿壩藏族自治州、隴南和貴陽,在網絡中扮演“橋梁”和“中介”的角色,對文化要素的流動具有較強的“控制”能力。拉薩、樂山、六盤水、畢節、海南藏族自治州、海北藏族自治州和張掖的中介中心度為0,在文化產業生產協作的過程中往往受到其他節點的“支配”。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中藏族聚居地占有較大比重,在網絡中不同的藏族自治州和西藏自治區的不同地區擔任了“中心行動者”“橋梁”“中介”及“被支配者”等重要角色,對走廊文化產業集聚關聯網絡結構起到了推動、傳遞、控制和協調的作用。
(三)凝聚子群分析
采用迭代相關收斂的CONCOR算法分析發現,網絡內部存在明顯的小團體集聚現象,2007年和2017年的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都在三級層面上形成8個凝聚子群,在二級層面形成4個凝聚子群,具體情況如表2所示。

表2: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凝聚子群結果分析

表3: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凝聚子群密度表
2007年和2017年4個凝聚子群內部及相互間的密度值如表3所示,存在凝聚子群間的聯系密度大于凝聚子群內部的密度值現象。2007年,第1子群與第2子群間的聯系密度系數最大,為0.300,藏、羌、彝族區域的聯系密度較為平均。2017年,第3子群與第4子群間的聯系密度相對最大,由0.063大幅上升為0.733,兩子群內的地區文化產業集聚關聯較為密切,以藏族聚居地為主導,存在相對較強的傳導效應。但2017年凝聚子群最大為0.733,遠大于整體網絡密度0.1742,網絡中小團體凝聚力過高可能會導致整體網絡的散漫,使小團體間產生競爭,從而阻礙整體網絡的發展。2017年,除藏族聚居地占多數的第3子群外,走廊內其他凝聚子群內部聯系密度均提高,大部分子群間的聯系密度也有所上升,可見部分藏族聚居地強調子群間的文化聯系,獲得兄弟省市支援、吸引外部投資是其重要動力和活力所在[26],但忽略了對子群內部的文化產業升級和發展。但第2子群與第3子群、第4子群文化產業集聚的關聯密度仍較小,溢出效應不顯著,不利于文化產業空間集聚關聯網絡的加強和凝聚。
在建立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矩陣的基礎上,引入影響文化產業集聚的主要因素,構建各自的網絡矩陣,從內在機理層面分析網絡形成的動因。通過分析和研究多個矩陣與一個矩陣之間關系的QAP回歸模型來分析各種鄰近效應的作用機制與效果,揭示空間分布及空間集聚的內在規律。
(一)模型構建與指標說明
結合已有文獻研究與數據的可獲性,從地理距離鄰接關系、人力資本、經濟基礎、產業結構和旅游收入等方面進行考察[27],構建如下模型:
R=f(Loc,Eoc,Huc,Ins,Tou)
(式8)
(式8)中,R為前文構建的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關聯網絡矩陣;Loc是用區位決定的地理鄰近關系矩陣,若兩個地區間地理位置相鄰則取值為1,反之為0;Eoc為經濟基礎差異矩陣,由地區間GDP(單位:億元)的差異表示;Huc為人力資本差異矩陣,由地區間在校大學生數量(單位:萬人)的比較差值表示;Ins為產業結構差異矩陣,由地區間第二和第三產業產值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單位:%)的數值差額表示;Tou為旅游收入差異矩陣,由地區間年度旅游總收入(單位:億元)的差異表示。相關數據來源于各地區的2017年統計年鑒和統計公報。
(二)QAP相關分析與回歸分析
運用QAP相關分析和回歸分析分別進行5000次隨機置換來檢驗空間關聯矩陣R與相關影響因子矩陣間的相關性和回歸關系,具體估計結果如表4、表5所示。結果顯示概率1和2分別表示在雙尾檢驗下,隨機置換產生的回歸系數絕對值不小于和不大于觀察到的回歸系數的概率。

表4:QAP相關分析結果

表5:各影響因子矩陣QAP回歸分析結果
QAP相關性分析的結果表明:城市間地理鄰近、經濟基礎、人力資本、產業結構和旅游收入與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在1%的水平下有顯著的相關性,對區域間的空間關聯影響突出。QAP回歸分析的結果表明:區位確定的地理相鄰關系的標準化回歸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為0.315,表明地理上彼此相鄰對文化產業空間集聚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能促進文化產業集聚的溢出效應;人力資本差異和產業結構差異對文化產業空間集聚關聯的標準化系數在1%的水平下顯著,表明人才儲備資源的相似性和產業結構的相似性有助于區域空間關聯關系的建立,可能的原因是相近的產業結構意味著不同的地區可能處于相同的經濟發展階段,具有相匹配的市場需求結構、產業鏈及產業衍生品、人力資源等條件,更有利于區域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的擴散和溢出;經濟基礎與文化產業空間集聚正向相關,但二者的作用在結果中尚不顯著,說明經濟發展現狀的確會對文化產業的集聚有一定的積極影響,但基于各地區文化產業基礎的不平衡性,經濟實力對文化產業集聚空間關聯度的影響并不明顯;旅游收入差異與文化產業集聚的空間關聯不顯著,判斷這種情況是因為選取的數據均為年統計值,旅游收入差異作為一種短期因素,不能明顯地促進文化產業集聚空間聯系,但可能是推動集聚空間相關一種長期影響因素。
筆者選擇2007年和2017年的統計數據,運用空間分析法和社會網絡分析方法(SNA)對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水平變化規律、網絡結構特征及集聚驅動因素進行了分析,主要得到以下三個方面結論:
(一)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發展水平整體呈“東強西弱、南高北低”的分布格局。隨著時間的發展,走廊中部地區的藏族聚居地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甘孜藏族自治州、那曲市、昌都市的文化產業集聚水平提升最大,藏族聚居地區文化產業集聚發展帶動走廊整體的文化產業進步,但總體表現為明顯的空間不均衡分布特征。
(二)伴隨藏羌彝文化產業的不斷發展,地區間的直接互動增多,文化產業交流有望從簡單的信息聯系逐步發展成為復雜的集聚協同合作,集聚水平已有較大提高但仍有上升空間。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網絡結構呈現多中心、多節點、多子群的特征,藏族聚居地中的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與成都、西安一樣處在網絡中心位置,發揮輻射帶動作用,在走廊藏族文化產業帶具有至關重要的地位。網絡中小團體凝聚現象明顯,相較于子群內部聯系密度,子群間的聯系密度更大,有益于建立有效的合作關系。
(三)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受多維因素影響,鄰近的地理空間位置、相似的產業結構、相似的人力資源基礎等對文化產業空間集聚有顯著的驅動作用,會影響集聚網絡的形成,而經濟基礎對文化產業集聚關聯效應表現為不顯著的正向作用,旅游收入表現為不顯著的負向影響。
綜合以上結論,提出以下建議:1.重視空間關聯性,實施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整體協調發展策略。以提高整體關聯性為目標,保證各地區節點在走廊文化產業融合發展的同時發揮自身優勢,與其他地區積極形成互動效應,推動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發展政策由點到面、從個體到全局進行整體規劃。2.重視整體網絡的結構效應,制定有針對性的區域發展戰略。合理把握各城市的定位和功能,走廊覆蓋地區以藏族聚居地為主,應發揮海西蒙古族藏族州的輻射和帶動作用,對那曲、昌都等文化產業發展進步較快的地區,應控制自身文化產業發展的最佳規模,擴大對藏族偏遠地區溢出效應的規模,帶動藏族文化產業區積極傳遞效應;發揮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阿壩藏族自治州等的中介作用,建立兩極節點合作聯系的有效“橋梁”,為走廊藏族聚居地區內部及羌族彝族聚居地區的文化聯系建立溝通渠道;而處于孤立地位的西藏山南地區則應積極尋求文化產業合作,參與文化資源流動建設,提高在網絡中的話語權,從而獲得對文化產業溢出與傳送的支配力。3.優化空間關聯網絡結構,加強文化產業集聚的空間配置效率。強調文化要素跨區域流動、共享和整合,促進區域間文化主體互動、耦合和結網。通過調節走廊地區間的人力資本差異和產業結構差異,利用地理決定的區位鄰近關系,激發各地區發揮自主能動性,調動拉薩、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林芝等地區的資源、技術、人才向山南地區等偏遠藏族聚居區流動,發揮阿壩藏族羌族自治州、甘孜藏族自治州與涼山彝族自治州的地理空間聯系,促進少數民族間的文化良性互動,拓寬各地區、各民族之間的資源、技術與人才等文化要素的溢出通道,形成以藏族文化產業帶為主,羌族、彝族文化產業帶為輔的文化產業集聚網絡結構,同時注重經濟與旅游產業,發揮十大藏族自治州自然文化資源優勢,夯實文化產業空間集聚的發展基礎,搭建具有藏族、羌族、彝族文化特色的旅游平臺,共同建立起藏羌彝文化產業走廊空間集聚驅動帶的長效發展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