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拉美女性新文學

陳嘯

摘要：21世紀拉美文學的核心及領導力量正在經歷深刻的轉變。主要體現在性別和年齡兩個方面，具體表現為，一批年輕的女性作家，在近20年間，持續進行高質量的文學創作，并在英美獲得廣泛的認可。本文梳理21世紀拉美文壇新生代青年女性作家群體及其作品，探究該現象在知識界引起的討論，并對青年女性作家群體的文學創作進行展望。

關鍵詞：21世紀;拉美女性新文學;2016-2020年;布克國際文學獎

布克國際文學獎在2016年與英國獨立報外國小說獎合并，每年對全球范圍內非英語作家的一部英譯本作品進行評選和獎勵。作為世界范圍內具有較高聲望和盛名的文學獎項，布克獎的獲獎作家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當今世界文學的風向標。至2020年，該獎項已經完成了五屆評選。在這五屆評選中，除2016年外，每屆都有來自西班牙語國家的作家入選。而在歷屆入選的西語作家中，一個突出的現象是女性作家的入選人數及獲獎頻次遠超男性作家。而在其他國際獎項的評選中女性作家及其作品也同樣受到極大的關注和認可。這個現象被媒體稱為拉丁美洲文學在21世紀的“另一場爆炸”（el otro boom）①。

在歐洲，阿根廷作家薩曼塔·施維柏林（Samanta Schweblin， 1978-）憑借小說《營救距離》（Distancia de rescate， 2014）入圍2017年布克國際文學獎，成為首位獲得提名的西語作家，此后她又先后憑借短篇故事集《吃鳥的女孩》（Pájaros en la boca， 2009）和小說《肯圖奇》（Kentukis， 2018）入圍2019年及2020年布克國際文學獎，成為入選次數最多的西語作家。同為阿根廷作家的阿麗安娜·哈維茲（Ariana Harwicz，1977）憑借小說《死吧，我的愛人》（Mátate， amor， 2012）于2018年入圍該獎項。智利作家阿麗婭·特拉布科（Alia Trabucco Zerán， 1983-）憑借小說《剩下的人》（La resta， 2015）于2019年入圍該獎項。而在最新的2020年評選中，又一位阿根廷作家加布里埃拉·卡貝松·卡馬拉（Gabriela Cabezón Cámara， 1968-）與墨西哥作家費爾南達·梅爾喬（Fernanda Melchor， 1982）分別憑借《中國鐵歷險記》（La aventuras de la China Iron， 2017）和《颶風時節》（Temporada de huracanes， 2017）獲得提名。

另一位在英國備受推崇的是同時用西班牙語和英語進行文學創作的墨西哥作家瓦萊里婭·路易塞利（Valeria Luiselli，1983-），她憑借長篇小說《失蹤兒童檔案》（Lost children archive， 2019） 入圍2019年布克獎，是入圍該獎的首位墨西哥作家。隨后，這部小說又獲得了2020年弗里奧文學獎（The Rathbones Folio Prize），這是該獎自2013年設立以來首次頒發給女性作家。而此前，路易塞利已經在美國數次獲得多種重要的文學獎項，如2014年和2015年兩次獲洛杉磯時報圖書獎（Los Angeles Times Book Prize），2014年入選美國國家圖書基金會5位35歲以下青年作家（“5 under 35”of National Book Foundation），2018年獲得美國國家圖書獎（American Book Award），成為首位獲得該獎的墨西哥作家，2020年路易塞利獲維爾切克獎（Vilcek Prizes）。此外，路易塞利還分別在2016、2018和2020年三次獲得美國國家書評人協會獎提名（National Book Critics Circle Award），以及在2015年和2017年兩次獲得基爾庫斯獎提名（Kirkus Prize）。

在其他國家和地區，青年女性作家也獲得了創紀錄的文學榮譽。厄瓜多爾作家莫妮卡·奧赫達（Mónica Ojeda，1988-）2014年獲玻利維亞美洲聯盟敘事文學獎（Premio ALBA narrativa），2019年獲荷蘭克勞斯王子基金獎（Premio Príncipe Claus Next Generation）。此外，她還在2018年和2020年分別獲得馬里奧·巴爾加斯·略薩小說獎（Premio Bienal de Novela Maeio Vargas Llosa）和里維拉·德杜埃羅簡明敘事獎（Premio de Narrativa Breve Ribera del Duero）的提名。她的小說《奈凡多》（Nefando， 2016）入選西班牙國家報21世紀拉美文學“另一場爆炸”的十部代表性作品。墨西哥青年女作家維羅妮卡·格伯·比塞奇（Verónica Gerber Bicecci， 1981）的小說《空集》（Conjunto vacío， 2015）同樣入選“另一場爆炸”的十部代表性作品。阿根廷作家瑪麗安娜·恩里克斯（Mariana Enríquez， 1973）2017年獲巴塞羅那城市獎（Premio Ciutat de Barcelona），2019年在西班牙獲赫拉爾德小說獎（Premio Herralde de Novela）和塞爾蘇斯獎（Premio Celsius）。她的短篇小說《火中遺物》（Las cosas que perdimos en el fuego， 2016）也是“另一場爆炸”的十部代表性作品之一。墨西哥作家萊婭·胡芙蕾莎（Laia Jufresa， 1983）獲得2016年法國尚貝里最佳處女作小說獎（Mejor primera novela en el festival de primeras novelas de Chambéry）、2016年英國筆會翻譯獎和2017年美國最佳翻譯圖書獎。她的首部小說作品《生命的滋味》（Umami， 2015）也在“另一場爆炸”的十部代表性作品之列。

青年女性作家的成功引起了知識界的關注和討論。贊美與支持者眾多。西班牙作家阿爾貝托·奧爾莫斯（Alberto Olmos， 1975） 在采訪中說道：“近年來年輕的女性作家們很受歡迎，吸引讀者關注的也總是年輕女作家的書②。”另一位西班牙作家安娜·費爾南德斯·阿巴德（Ana Fernández Abad， 1997）認為青年女性作家群體“為當今文學界做出了新的貢獻，如女性主義的視角、敘述中對新科技的融入和跨學科的寫作等③。”在眾多支持與喝彩聲中，也有一些作家，尤其是女性作家，對此表達了擔憂。西班牙作家露西亞·巴斯卡蘭（Lucía Baskarán， 1988）指出：“女性主義已經進入主流話語，并制造出一個泡沫般的景象，那就是女性作家從未像今天這樣出版如此之多的作品，但是，事實是，如果我們去研究出版及銷售數據，會發現男性作家依然占據金字塔的頂端④。”克里斯蒂娜·莫拉雷斯（Cristina Morales， 1985）則在采訪中表達了更為激進的看法：“有更多的女性作家發表作品并不意味著女性主義的進步。有人認為改變已經來臨，然而還有像我這樣的人認為，這只不過是一場時尚⑤。”面對當下女性作家備受出版市場關注這一情形，薩曼塔·施維柏林一方面肯定了青年女性作家在文學創作方面取得的成就，另一方面她也向女性作家們提出了一條寫作建議：“出版市場現在十分渴望出版女性作家的作品，我們要小心這一點，不被市場所誘惑，要繼續堅持出版高質量的作品，而不是所謂的女性作品⑥。”

盡管在女性作家所獲得的關注與成功背后潛藏著被商業利益所驅動的非文學因素，大部分青年女性作家并未被出版利益裹挾而去迎合市場口味或需求。她們秉持著嚴肅的文學創作理念，仍堅持高質量的文學寫作，我們有理由期待她們在未來將會呈現更好的文學作品。

注釋：

①Paula Corroto， “El otro ‘boom latinoamericano es femenino”， en El País， 14 de agosto de 2017.

②María Angulo Egea， “Autoras feministas en Espa?a： ?nueva generación literaria o estrategia de marketing editorial？”， en Infobe， 16 de febrero de 2019.

③Ana Fernández Abad， “Cuatro jóvenes escritoras a las que deberías conocer （y leer）”， en el suplemento SModa de El País， 19 de diciembre de 2018.berias-conocer-y- leer/

④Carlos Asensio， “Lucía Baskarán： ‘Nada de lo que haga una mujer será juzgado igual que si lo hicera un hombre”， en Diario 16， 24 de junio de 2019.https：//diario16.com/lucia-baskaran-nada-de-lo-que-haga-una-mujer-sera-juzgado-igual-que-si-lo- hiciera-un-hombre/

⑤Selena Mazón， “Literatura y feminismo： Cristina Morales”， en Gatopardo， 15 de julio de2019.https：//gatopardo.com/perfil/literatura-y-feminismo-cristina-morales/

⑥Sofía Benavides， “Samanta Schweblin： ‘Me pienso como una escritora argentina escribiendo desde afuera”， en Infobe， 20 de mayo de 2018.https：//www.infobae.com/cultura/2018/05/20/samanta-schweblin-me-pienso-como-una-escritora- argentina-escribiendo-desde-afue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