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式教學在干部培訓中的探索與實踐

張萌 李軍

摘要：教學方法的創新對提高干部教育培訓的針對性和實效性至關重要。辯論式教學兼具研討式、體驗式、參與式、探究式等教學方法的特點和優勢。農業農村部管理干部學院在“初任公務員及部屬單位新錄用人員培訓班”“青年干部能力建設培訓班”“高級專業技術人員理論業務培訓班”等不同類型班次引入辯論式教學，總結提出“雙主-雙方-三段-六環節”課堂教學模式，并對開展辯論式教學提出相關思考。

關 鍵 詞：辯論式教學;干部;教育培訓

中央印發的《干部教育培訓工作條例》中指出，“干部教育培訓應當根據內容要求和干部特點，綜合運用講授式、研討式、案例式、模擬式、體驗式等教學方法，實現教學相長、學學相長。”

新時代背景下，干部教育培訓要充分調動學員的積極性，發揮學員的主體作用。辯論式教學是以一種以學員為中心的教學方法，便于調動學員學習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辯論式教學方法兼具研討式、體驗式、參與式、探究式等教學方法的特點和優勢，是順應新時代干部教育培訓工作的一種有效方法。

一、辯論式教學相關理論

（一）辯論式教學的概念與特征

1.辯論式教學的概念

關于辯論，起源最早可追溯至春秋時期的“百家爭鳴”，其中最著名的便是莊子與惠施公關于“子非魚”的辯論。墨子在《小取篇》開篇寫到：“夫辯者，將以明是非之分，審治亂之紀，明同異之處，察名實之理，處利害，決嫌疑。焉摹略萬物之然，論求群言之比。以名舉實，以辭抒意，以說出故。以類取，以類予。有諸己不非諸人，無諸己不求諸人。[1] ”系統闡述了“辯”的目標、意義、方法和態度。古代西方蘇格拉底倡導“提問式教學法”，教學過程中通過討論甚至辯論方式來揭露對方認知中的矛盾，逐步引導學生得出正確答案，這可以說是辯論式教學的雛形。

辯論式教學是一種教學方法，其核心內涵便是“辯論”，對此不同學者給出了不同的解釋[2]，但其實質內涵有不少共同之處。結合辯論式教學的理論及其特點，綜合學者研究，本文提出以下概念，即“在干部培訓中，辯論式教學是一種以學員為主體，以逆向思維和發散思維為特點，以教學組織者引導和學員分組為形式，圍繞某一主題開展辯論和提問，并相互學習、自我提高的一種教學方法”。

2.辯論式教學的特征

辯論式教學是一種以學員為中心的教學方法，與傳統的以教師為中心模式不同（與其他任何教學方式都不同），它具有以下幾種特征。一是重思辨，探究性強。學員從拿到辯題開始，意味著一項研究課題的展開，雙方學員為佐證己方觀點需要查閱資料，需要共同交流和討論，需要思考如何辯駁[3]。二是重參與，自主性強。辯論式教學學員參與廣泛，甚至可以達到“一個都不能少”的要求，學員既學又教，課前每人需要做好知識儲備，在辯論過程中需要發表自己的看法、觀點，并聆聽對方意見，結束后還需要進行反思。三是重配合，互動性強。辯論式教學不是一個人的辯論，既包括學員之間的配合，雙方辯手互相配合、互相補充，場下學員通過提問的方式參與臺上辯論;也包括點評專家與學員之間的互動，雙方共同完成教學活動。四是重規則，有效性強。辯論式教學借助辯論的形式開展，需要嚴格遵守立論、駁論、總結等環節的規則，在此基礎上，學員應用辯論技巧和所學內容，對辯題進行有效論證和辯駁，實現既定教學目標。

（二）辯論式教學在干部培訓中的適用性

干部培訓是以豐富知識、提升技能、改變態度為目的的一種綜合性培訓。特定的培訓目標決定相應的培訓內容，而一定的培訓方法影響培訓效果。然而，不同培訓方法對不同目標的培訓效果也不盡一樣（表1），現實中單一方法已無法滿足培訓需求，往往需要多種培訓方法綜合運用才能實現培訓目標。

培訓方法的選擇要綜合考慮培訓目標、培訓內容和學員特點等內容。從培訓目標來看，自學更適用于知識的接受和記憶，案例教學更適用于問題解決，角色扮演更利于提高人際關系技巧，團隊活動有利于學員態度的改變。從培訓對象來看，新入職人員更側重于知識的接受和態度的改變，適合講授、研討、自學等多種方法;青年骨干培訓更側重于解決問題技巧的提升，適合采用案例教學和角色扮演;中層領導干部及高級職稱人員更側重于研究和解決問題，適合采用研討與案例法。從培訓內容來看，應知應會類培訓更適合講授式，業務研究類培訓更適合研討式，理想信念類培訓更適合現場教學。

從上文討論可知，辯論式教學方法兼具研討式、體驗式、參與式、探究式等教學方法的特點和優勢，代入感、參與性和互動性極強，能夠顯著提升培訓效果。從適用性來看，對于面向青年骨干、中層領導干部及高級職稱專家開展的業務訓練、能力提升和理想信念類培訓更具優勢。

二、在干部培訓中引入辯論式教學的作用

辯論式教學作為一種培訓方法，近年來不少干部培訓機構已開始嘗試，作為三大干部學院之一的延安干部學院在“骨干教師加強和改進黨性教育”培訓班上也采用此種方法開展培訓，取得了顯著效果。分析來看，主要有以下幾點作用。

（一）辯論式教學有利于提升參訓學員理論聯系實際的能力

隨著干部學歷越來越高，眼界越來越寬、學習能力越來越強、學習途徑越來越多，干部參加培訓已不滿足于僅僅被動接受知識信息，而是要求主動參與到培訓活動中，將知識信息與實際工作相結合，真正解決實際工作中的問題，推動工作發展，從而提升自身綜合素質和能力。辯論式教學以學員為中心開展，辯題設置結合了培訓主題、社會熱點及工作實際，既有思辨性又有現實性，這對于學員理論聯系實際的能力提升作用很大。

（二）辯論式教學有利于參訓學員全鏈條參與培訓學習

傳統講授式方法將培訓內容“灌輸”給學員，忽視了學員的主觀能動性，學員參與感較低，且無法客觀評估學員運用理論的真實情況。辯論式教學以學員為中心，教學組織者是教學活動的策劃者、指導者，充當著“導演”的角色，而學員才是真正的“主角”。辯論前，學員自主查閱資料、凝練觀點、構思論證;辯論中，學員仔細聆聽、尋找破綻、理性辯駁;辯論后，學員還需要進行回顧反思，提煉升華[5]。可以說，辯論式教學可以充分調動學員的主觀能動性，全鏈條深度參與到整個培訓學習。

（三）辯論式教學有利于提高參訓學員的綜合素質能力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辯論式教學要求學員開展自主學習，閱讀大量資料，并理論聯系實際闡述觀點，擅于捕捉對方的漏洞，揭露對方的矛盾，并在正反雙方的辯論較量中分清是非、提高理論水平。同時，在辯論籌備及辯論過程中，需要團隊之間的緊密配合，一起完成立論、駁論、總結等環節。參與辯論式教學的過程，學員不僅學到了培訓主題相關的知識，同時在潛移默化中提高了邏輯思維、語言表達和團隊協作等能力，真正掌握了學習的方法。

三、辯論式教學的實踐與經驗

農業農村部管理干部學院作為“三農”干部培訓的搖籃，近年來不斷創新培訓方式方法，先后在“初任公務員及部屬事業單位新錄用人員培訓班”“ 青年干部能力建設培訓班”和“高級專業技術人員理論業務培訓班”（以下簡稱“初任新錄班”“青干班”“高專班”）上引入辯論式教學，引起學員強烈反響，取得了顯著效果。

總的來看，辯論式教學可以總結為“雙主-雙方-三段-六環節”課堂教學模式，即以學員為主體，以教學組織者為主導，正反雙方在辯前、辯中、辯后三個階段，通過六個環節的教學設計，圍繞辯題開展的一種集體學習模式（圖1）。

（一）實施過程

1.辯前階段

①方案設計。辯論式教學作為培訓活動的一環節，需要科學設計教學方案，主要包括確定辯題及相關規則。一是合理設置辯題。辯題要根據班次主題、學員特點及黨中央各項部署，有針對性地設置辯題，突出政治性、思辨性、啟發性和引導性。二是制定規則。辯論式教學以辯論形式開展，需要約定具體流程、時間要求、評判標準等內容。三是邀請點評專家。盡可能邀請2～3人研究領域與辯論主題相關的專家，同時邀請教務部門或培訓部門專家就整體教學環節進行總結。

②辯前準備。主要是指學員在拿到辯題后搜集資料、準備辯論的過程。干部培訓既有長期班也有短期班，為了讓學員有準備的時間，辯論式教學宜安排在培訓的中后期，并盡早（短期班可在開班第一天拓展破冰結束后）將辯論式教學方案發放給學員。各組學員利用課余時間集體查閱資料、搜集素材、梳理觀點、分析論證，并進行磨合演練。

2.辯中階段

③雙方辯論。正反雙方辯手圍繞辯題，按照課堂辯論流程（表2）開展辯論。辯論式教學除辯手和主持人外，其余學員可根據組別分為正反方辯友團，在“自由辯論”和“觀眾提問”環節，辯友團學員可以根據現場情況交替參與辯論，支持場上辯手，同時帶動全體學員積極思考問題。

④現場控制。作為辯論式教學的“總導演”，教學組織者需要在辯論式教學開展過程中扮演引導者、促進者和參與者的角色，營造開放、民主的辯論氛圍，引導學員圍繞辯題積極開展討論。其次，教學組織者要控制好辯論主題及節奏，對于出現主題偏離時要及時糾偏，出現冷場時要適當引導，在自由辯論及觀眾提問環節，學員辯論激烈或情緒激動時要適當提醒。再次，教學組織者需要靈活把控辯論時長。正常來看，一場辯論約80分鐘（表2），由于各環節均約定了時間，一般不會出現余時的情況，但往往會出現超時的情況，教學組織者需要靈活把控。

⑤點評總結。辯論結束后，教務或培訓部門專家現場對辯論過程及辯手表現進行點評。針對辯論過程，專家從方案設計、前期籌備、具體實施、教學效果等方面進行點評。針對辯手表現，一方面從能力建設角度對辯手表達是否清晰、反應是否敏捷、配合是否緊密等方面進行點評打分;另一方面從內容角度對立論是否準確、論據是否有利、邏輯是否嚴謹等方面進行點評打分。

3.辯后階段

⑥回顧反思。在培訓結束后，邀請學員代表對參與辯論式教學談體會、提建議，特別是對辯論式教學的針對性和實效性進行訪談或問卷調研，了解學員真實反饋。教學組織者綜合學員意見及專家點評撰寫總結報告，遵循PDCA戴明環四步法——“計劃—執行—檢查—改進”，復盤評估逐步優化，不斷完善辯論式教學過程，確保每次實踐都有完善，教學效果螺旋式上升。

（二）實施經驗

一是辯論式教學需要突出適用性。選擇合適的培訓方法，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辯論式教學作為一種以學員為主體的教學方法，對學員類型及培訓內容適用性有一定要求。在三期班上開展的辯論式教學，從現場效果、論述深度、學員反饋等方面來看，對于面向有一定生活閱歷及工作經驗開展的能力類、專題研究類培訓，效果較好。比如，初任新錄班學員圍繞“低頭干活”與“抬頭看路”開展辯論，由于絕大多數學員剛剛從“校門”邁進“公門”，工作經驗及閱歷幾乎為零，在辯論過程中對于論據的使用顯得捉襟見肘。而同樣圍繞此辯題開展辯論式教學的青干班，學員們都是工作幾年后的骨干力量，在課堂上“辯論”起來內容更加有料、情感更加充沛，現場氛圍也都被調動起來。因此，開展辯論式教學要突出培訓目標、培訓內容和學員對象的適用性，認真開展訓前需求調研和班次特點分析，并在培訓實施過程中動態調整培訓項目，達到預期培訓效果。

二是發揮教學組織者在辯論式教學過程中的作用。辯論式教學過程中，教學組織者要引導和啟發學員開展辯論，避免學員出現偏題、超時、無序等情況的出現。因此，教學組織者角色定位不僅僅是教學項目的設計師，更重要的是現場的主持、協調和把控。學院開展的3期辯論式教學，其中2期班由學員代表作為主持人參與教學，1期班由教學組織者作為主持人參與教學。比較來看，由教學組織者主持的辯論式教學活動，在問題引導、節奏把控、氛圍調動等方面效果較好，但同時也暴露出來一些問題，比如教學組織者對辯論主題下細分論點了解不深入，無法在辯論過程中精準把控、總結到位;將辯論主持簡單等同于課堂主持，缺乏靈活性。因此，教學組織者應不斷提高自身素質和能力建設，真正發揮好辯論式教學“總導演”的作用。一是平時廣泛涉獵，有計劃的閱讀相關書籍和增加生活閱歷，增強自身文化底蘊;二是訓前重點突破，結合方案策劃及辯題擬定，開展與培訓主題相關的研究，增強自身在特定領域的專業性;三是長期能力訓練，有針對性的提高語言表達、溝通協調、現場應變等能力，并在具體實踐中磨練和強化。

三是進一步探索辯論式教學的組織和管理形式。要靈活運用辯論式教學，把辯論式教學與其它教學方法靈活有機結合起來。辯論式教學可以看作一個培訓項目的“一條線”，各項教學活動通過這條線串聯起來。比如，將辯論式教學與專題講授相結合，邀請專家就辯題內容進行專題講授，把概念講透、內容講實、脈絡講清，為辯論式教學開展打好基礎;比如，與班級管理相結合，班級分組即辯論分組，從培訓開始就進入組隊環節，既可以開展集體學習，又能增強隊員默契度;比如，與結構化研討相結合，針對辯題設置相應研討題目，小組成員結合前期自學，一起探討、共同備戰，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再比如，與結業式相結合，各小組就辯論式教學過程中所思所得，進行成果匯報，使得培訓效果放大增效。

四、開展辯論式教學的幾點思考

一是選題要注重關聯性。要把辯題置于整個培訓方案中去設置，要與培訓主題高度關聯，與培訓課程互為支撐，內生于培訓方案的大邏輯，是培訓方案的有機組成部分。如青干班，辯題是“年輕人成長過程中‘低頭干活和‘抬頭看路哪個更重要？”，這個辯題蘊含了大局意識、戰略思維、理論素養、擔當精神、務實作風、高效執行等年輕人成長中必不可少的關鍵因素，與政策理論、能力建設、“三農”情懷等教學模塊的內容相互呼應、渾然一體。

二是參與要注重廣泛性。辯論不光要調動辯手的積極性，更重要的是發動全體學員積極參與、全程參與、深度參與。訓前，在報到通知里告知辯題和學員需要做的準備，提前進行思想預熱。參訓第一天，明確教學活動的組織分工和辯論雙方的分工，讓學員帶著問題、帶著任務投入到課堂講授、案例教學、現場教學等各環節。培訓期間，引導學員合理安排查閱資料、模擬辯論、分組研討等必要準備工作。通過辯手、教練、陪練、辯友團、籌備組等不同的角色分工，盡量讓這項教學活動覆蓋到所有學員，每個人都有任務、每個人都能參與。

三是準備要注重充分性。準備充分與否既決定著辯論式教學的成敗，同時也關系到學員自主學習成效的好壞。開展辯論式教學的重要目的，是通過準備辯論的過程，讓學員系統思考辯題，認真準備辯論，實現深入思考和自我教育。因此，要留出充足的時間讓學員做好全面準備，通過查閱資料、頭腦風暴、角色對調等方式，幫助學員從多個視角、不同維度去思考辯題，模擬辯題的破與立、攻與防，提升思維層次和認識水平。這是學員自主學習、集體學習、知識內化的重要環節。

四是呈現要注重對抗性。辯論式教學不等同于辯論賽，兩者在目的、參與范圍及互動性等方面存在較大差異，辯論過程不過分強調辯的技巧性和結果的“勝負”，但可以借助辯論賽在對抗性方面的特點，讓每位學員一開始就有自己的立場和戰隊，激發其強烈的集體榮譽感，促進自我學習的效果。因此，在辯論式教育呈現時要充分利用這種對抗性，通過辯手辯論流程設計、計時軟件控時、辯手立論攻辯、辯友團提問等環節，營造濃厚的比賽氛圍，引導每位學員都投入其中，增強辯論式教學的生動性和代入感。

五是總結要注重深刻性。辯論式教學的靈魂就在于專家點評和總結。按照教學設計，課堂辯論環節一般安排在培訓中后期，這既是學員學以致用的環節，也是培訓成果展示的重要環節，需要對辯論式教學和本次培訓進行總結提煉。因此，既要邀請與培訓主題（辯題）相關領域的專家，又要邀請培訓機構教務部門的領導參與點評總結，分別從學員對培訓主題的理解、掌握與運用，辯論式教學的特點、作用和效果等方面進行總結提煉，跳出辯論式教學具體形式進行點評總結，給學員以啟發，真正達到以辯促思、以辯促學的效果。

總之，教無定法，一切教學方法的使用最重要的原則便是實事求是，根據課程內容、教學對象、教學時間等靈活運用辯論式教學，使之更好為干部教育培訓服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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