串通投標案若干法律問題探析
——對湖南省漣源市2019年已上網串通投標案的審視

陳建軍 孟 雪

湖南理工學院政治與法學學院，湖南 長沙 410019

一、幾個串通投標案的特點

湖南省漣源市2019年1-9月經同一法院審判并上傳“中國裁判文書網”的串通投標罪案件共5件（見附表），其中涉及同一個建設工程項目的串通投標罪案件有4件。對涉及同一個建設工程項目的4個案件異同點進行分析比對，筆者發現，這5個案件的主要特點是：第一，多數具有串通投標的報價和組織圍標的行為；第二，多數被告人為了中標而實施了行賄行為，這樣就會產生在一個招投標項目中有兩個以上罪名的現象；第三，由漣源市人民法院審判的5個案件中有4個涉及同一個建設工程項目。

這些串通投標案的特點決定了法律工作者需要解答串通招投標行為如何認定、招標代理機構有涉案嫌疑時是否應該追加為被告人、涉及同一個建設工程項目的案由相牽連的案件是否應該合并審理等若干法律問題。

附表：湖南省漣源市2019年1-9月審結上網的串通投標案

案由 基本案情 量刑情節 法院判決結果 審理法院向某串通投標案在古塘項目中，向某所在單位幫助他人掛靠投標，并組織其他公司幫忙圍標收取利息。有坦白、積極退贓等情節。向某犯串通投標罪，免予刑事處罰；追繳違法所得人民幣十五萬元，上繳國庫。漣源市人民法院曾某、王某串通投標案古塘項目中，曾某、王某掛靠投標；又組織圍標，還與該項目招標代理機構聯系，獲取項目基本情況。有主動投案情節。曾某、王某犯串通投標罪，均判處有期徒刑七個月，緩刑一年，并處罰金人民幣十萬元。漣源市人民法院黃某串通投標案黃某利用關系，以給與好處費等方式參與招標，用補償金勸退了其他公司，成功中標；后高價轉包給其它公司。有積極退贓情節。黃某串通投標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六個月，緩刑二年，并處罰金人民幣三十萬元。漣源市人民法院文某串通投標案幫助王某等人掛靠其公司參與古塘鎮項目招標，與招標代理人聯系獲取競標優勢，組織圍標。有積極退贓情節。文某犯串通投標罪，免予刑事處罰；追繳違法所得人民幣四十六萬二千元，上繳國庫。漣源市人民法院

熊某串通投標案在古塘項目中，熊某在投標人報名前將投標公司名單告知投標者，并與投標人商定對其他投標者不利的條件，接受投標者的感謝費。有到公安機關投案、積極退贓等情節。熊某犯串通投標罪、犯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決定執行有期徒刑九個月，并處罰金人民幣十五萬元。漣源市人民法院

二、串通投標行為的認定

串通投標是指招標者與投標者之間或者投標者與投標者之間采用不正當手段，對招標投標事項進行串通，以排擠競爭對手或者損害招標者利益的行為。在列舉的串通投標罪案件中，以下三種形式都屬于串通投標行為：

（一）投標者與投標者的串通

在曾某、王某串通投標案中，投標者曾某、王某為了成功中標聯系多家建筑公司參與陪標，并且曾某、王某承擔這些公司的標書制作費、保證金等相關費用。這種形式稱為“圍標”，通常是在招投標之前，投標者為了實現利益最大化，組織多家招標公司參與陪標，且給予陪標的人或單位一定比例的投標費或者將中標工程的某部分交由陪標單位完成，以此為條件吸引眾多陪標者幫助其投標，甚至是在多個工程招投標建設項目中就實際中標者的人選或單位達成一致，實際上組成了“串通投標的犯罪集團”，這是串通投標罪案中最常見的行為。

（二）投標者自身沒有投標資質，掛靠到有資質的單位進行投標

在文某串通投標案中，作為有資質投標的單位相關人文某，幫助曾某、王某等借用公司資質參加投標并收取管理費等相應的費用。投標者通過借用有資質的單位進行投標，并通過該單位負責人的介紹，聯系其他公司幫助圍標使其成功中標，承諾中標后給予掛靠單位一定的管理費用。這種形式實際上可以歸入“圍標”一類之中。

（三）投標者為了中標與招標者或招標代理機構相互串通

在熊某串通投標案中，招標代理機構負責人熊某在投標者報名前將串通投標公司名單告知投標者，并將具體信息告知投標者，與投標者商定對其他投標者不利的條件，接受投標者的感謝費。這種形式屬于串通投標行為的第二種形式，雖然沒有“圍標”多，但也常見。在這種形式中，投標者為了成功中標，往往與該項目招標代理機構的負責人聯系，在該項目公告前就獲取該招標項目的大小、招標控制價、參加投標的其他公司的名單等情況，然后采取相應的策略控制招標項目，以謀取自身非法利益。

三、招標代理機構有涉案嫌疑時是否應當追加為被告人

招標代理機構是依法設立、受招標人委托代為組織招標活動并提供相關服務的社會中介組織。它與招標人之間是一種委托代理關系。它的代理行為是基于招標人的授權委托而發生的，并且是以被代理人的名義實施民事法律行為，理應對招標人的委托履行維護招標人權益的應盡職責。因此，在熊某串通投標案中，將有涉案嫌疑的招標代理機構追加為被告人是完全正確的。該案例說明串通投標罪的犯罪主體在司法實踐中不應當狹義的限制為招標人和投標人。熊某作為招標代理機構的負責人具有與投標人相互串通的不當行為等涉案嫌疑，并且情節嚴重，擾亂了正常的經濟秩序，損害了國家集體、其他投標者的合法權益，應當成為串通投標罪的犯罪主體。

四、涉及同一個建設工程項目的案由相牽連的案件是否應該合并審理

合并審理還是分案審理，是司法實踐中審理案件時常遇到的一個問題。我國《刑事訴訟法》未規定案件審理的適用條件，因此在司法實踐中往往因為利益因素而使很多應當合并審理的案件分開審理。筆者認為，從訴訟經濟的角度來說，案由相牽連的案件應該合并審理。上述有4個串通投標罪案均涉及同一個工程項目，但法院卻將其分開審理。究其緣由，有可能是法院為了完成辦案任務，故意將涉及同一個工程項目的案件拆分成4個案件進行審理。因為在我國法院系統內部已經把完成辦案任務和結案率作為司法考核的主要指標，這種現象固然發揮了法官的主觀能動性，但必然會浪費審判資源、增加訴訟參與人的訴累。

因此，筆者認為，在員額制改革背景下，將案由相牽連的案件進行合并審理可以解決案多人少的矛盾，節約訴訟成本和資源，便于查清整個案情，分清法律責任；另外，將存在牽連關系的案件拆分后，一些法院會選擇不同的合議庭即不同的合議庭組成成員進行審理。因此合并審理還可以實現裁判結果的統一。既可達到保障司法審判效率、實現裁判結果統一的目的，又可以維護當事人的權益，維護司法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