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 杰 李 釗
內容提要:南開大學在天津近代城市發展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經歷了從傳統到現代從洋貨化到土貨化等轉折。1924 年南開大學的罷課風潮為南開的“土貨化”拉開了序幕。伴隨著“知中國”“服務中國”等辦學理念的逐步確立,南開大學建立了經濟研究所和應用化學研究所,開設了實踐類的課程——社會調查,深入天津社會進行實地調查與研究。不僅如此,南開先賢還探討了更深層的、更適合天津城市和中國社會發展的問題,即通過“人的現代化”實現“城市現代化”。
近代城市的發展歸根結底是“城市現代化”的問題。隨著有關城市現代化問題和研究的深入,與城市發展相關聯的“人的現代化”課題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并成為關注的焦點。近代城市發展從概念到模式,本身都帶有“歐洲中心論”的印記,其原因在于,中國近代似乎是在西方殖民話語下展開的歷史。在東西方文化沖突與融合的過程中,當近代知識分子必然而又無奈地“復制帝國主義權利關系”時,他們的著眼點經歷了三次歷史性轉變——技術、制度、文化。時至今日,我們仍然無法坦然地宣稱完成了制度、文化層面的現代化轉型,但無論技術、制度、文化的現代化,其終極目的和最終目標是“人的現代化”。一個城市能否發展、以怎樣的速度發展,取決于這個城市有多大的流動性,其間固然包括資金、技術的流動,但器物流動的承載體終究是人,尤其是人才。人才流動的最基本方式之一便是教育,人才的聚集地、社會文化潮流的引領地非大學莫屬。從某種角度上講,城市現代化的命脈與大學教育有著非同一般的聯系。正如,美國著名歷史學家費正清所言,中國的未來蘊藏在她深厚的歷史中。從南開的歷史中,可以發現她對天津近代城市發展發揮了重要作用,并經歷了重要的轉折過程。
南開大學從創辦的初始目的到其發展的歷程都與天津城市的需要和發展有著千絲萬縷的密切關聯,應用性強、依托天津的工商業發展、服務天津社會等等都是南開大學突出的辦學特色。
“南開坐落于商業都市天津,天津還有個成為華北大工業中心的前景,南開應當把重點放在培養企業人才和工程技術人才上,而當時的國立清華和國立北大尚未包括這兩個領域”,擁有“商以富國”理想的張伯苓曾多次和經濟系主任何廉商討,提出南開大學應當把重點放在培養金融商貿、企業管理和工程技術人才上。在張伯苓校長的支持和何廉等人的努力下,20 世紀二三十年代,南開的經濟類專業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商學院、文學院的經濟系和大學的經濟研究科目合并,有了“南開經濟學院”這個新名稱;根據每門課程教學的需要,精減課程,突出重點,重新改編大學的經濟學與商學方面的教材。
更為重要的是,南開大學還設立了研究中國社會現實經濟問題的研究機構——經濟研究所。1927 年,南開成立了“社會經濟研究委員會”,后經合并改建成經濟研究所,“兼任研究及教學兩種任務,并謀二者之間的充分互力者,在國內尚為首創”。經濟研究所的研究主項就是中國經濟狀況和華北地區特別是天津的經濟問題。在所長何廉的帶領下,經濟研究所匯集了一些著名的經濟學者如方顯廷、鮑覺民、吳大業等,遂成為全國經濟學界的學術重鎮。他們對1937 年以前中國的農業、工業、地方財政統計等方面均做出了杰出的學術貢獻,在天津的地區經濟研究則是做到了學術與應用并重。
為了對天津經濟問題進行橫向足夠寬廣、縱向足夠深入的研究,教師帶領學生實地調查了天津的地毯業、織布業、針織業、糧食業、磨坊業、鞋業、棉花運銷業以及寶坻縣手工業、靜海縣典當業、靜海縣地方財政等等。同時,大規模地開展以物價指數為主的統計工作,完成了天津工人生活費指數、天津外匯指數。此外,經濟研究所還將一些關于天津的經濟統計在天津《大公報·統計周刊》上連載,“頗為讀者歡迎,前后共出二百五十余期”。經濟研究所另行出版了《經濟周刊》《政治經濟學報》和Nankai Social and Economic Quarterly 等為國內外學術界所推崇的經濟專刊。這些成果都成為民國時期的中國官方物價指數,為研究中國近代經濟發展史留下了相當重要的參考資料。
除經濟研究所之外,應用化學研究所也成為南開歷史上與眾不同的一大創舉。應用化學研究所由美國麻省理工學院博士張克忠負責,張伯苓親自定名,又為突出、強調“應用”二字。該所在章程中明確指出:“本所目的,在研究我國工商業實際上之問題,利用南開大學之設備,輔助我國工商界改善其出品之質量,俾收學校與社會合作之實效。”該研究所下設三部:化學部專門負責化學分析和鑒定各種工商物品;制造部以先進的科學方法制造當時中國實業界所需之物品;咨詢部用來解答各界關于化學工業上的困難問題。應用化學研究所對國產輕工業制品的發展起到了巨大的促進作用,例如,與王禎祥桅燈廠合作制造手電燈反光鏡,為范永和號研究茶油硬化問題提供技術支持,研發《大公報》委托的印報鉛字合金技術。尤為值得一提的重要成果,即為天津利中公司設計和建設的整套化學工程。1933 年,天津利中公司擬由外商包建,但外商條件苛刻,費用昂貴,僅設備費就高達25萬元之多。應用化學研究所后來接受了該項工程,承擔了全部設計和施工任務,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僅花費了13 萬元即建成投產,而且各項指標都超過了外商。研究所在總結報告中寫道:“以其費用之低廉,建筑時間之迅速,成績之良美,本所同人深以為幸,亦以盡同人學習工程之責,因是尤覺中國問題可以由中國人自行解決,而中國工程師未必不如外人也。”
1926 年8 月,南開大學規定文、理、商三院按不同系科,開設實踐類的課程——社會調查,深入天津社會進行實地調查與研究。與此相配合,南開改變傳統的授教方式,設計出十分獨特的授課形式,使同學們真正了解中國社會現狀:首先,充分的事前準備——選定調查目的地,聯系接洽,確定調查內容和范圍,編定調查提問重點等;其次,組隊出發——學生分組,確定交通路線和交通方式;最后,調查及總結——調查現場活動,撰寫調查報告,回校后分組討論,總結演講等。
張伯苓曾一針見血地指出:“吾國學生之最大缺點,即平日除獲得書本知識外,鮮諳社會真正的狀況,故一旦出校執業常覺與社會隔開,諸事束手。”為了改變這種被動局面,他自我賦權,自我挑戰,改變傳統教育理念,強化教育質量,不僅僅是要求增加知識的分量和難度,而且要求活躍思維,為學生創造多種認識社會的條件與可能。為了讓學生們讀活書,張伯苓克服了很多困難,從1926 年開始,在高中生中增開一門必修課,名為“社會視察”。這門課要求學生每周由指導老師引導去天津或外地工廠、機關、學校等參觀,舉辦座談、討論,寫出考察報告。許多學生通過社會考察,發現了一些現實問題,尋找到一些理解或解答的答案。多年實踐證明,這些南開學生在教師們的指導和率領下走出校門,走向社會,開展社會考察,接觸、了解和認識了社會生活實際,不同程度地鍛煉和提高了自己的各方面能力,距離成為德、才、學、識兼備的優秀畢業生更近一步,為日后以自己的專業知識和能力投身社會服務奠定了一定的基礎。張伯苓校長明確提出開設此課的六大宗旨:培養學生的實際觀察力;引起學生的職業興趣,做未來選擇職業的準備;謀求學校生活和社會生活的聯系;注重客觀事實作為學術研究的根據;作為學校教學和課程改進的科學基礎;將視察結果提出報告,為關心社會問題者提供參考資料。
在接下來的幾年時間里,南開大學的老師和學生廣泛調查了社會機關、團體、企業等單位。調查的政治機關有天津特別市政府及所屬各局,日、英、意、比、法租界,造幣廠和海關;司法機關有天津各地方法院;交通運輸機關有天津電話局,無線電報局,天津攝影電報處,天津電車公司,廣播無線電臺,津沽保磁內河航運局,招商局,公懋、美豐、美龍、中央、捷龍各汽車行,津浦鐵路機車廠,太古、怡和、美最時各輪船公司,通濟隆轉運公司,中國旅行社等;公用機關有英租界自來水廠及發電廠,濟安自來水公司,天津電車電燈公司發電處,法、日租界電燈房等;工業機關有裕源、恒源、寶仁、北洋、華新、寶城紗廠,三津永年面粉廠,東方鐵廠,北洋、丹華火柴公司,天津、興華造胰廠,明星、鴻興汽水公司,宏中醬油公司,模宏陶器工廠等;商業機關有中國、交通、浙江興業、中南、華義、麥加利、匯豐、金城、大陸、鹽業各銀行,四行儲蓄庫,興隆、隆茂、太古、怡和、平和、美最時各洋行,利濟貿易公司,中原公司,各大商場等;社會機關有各種救濟院等;另外,輿論機關有《大公報》《益世報》《商報》《泰晤士報》《華北新聞報》《華北明星報》等。1931 年,學校將同學們的社會調查結果編纂整理出版,命名為《天津南開社會視察報告》。
社會調查不僅使南開的學生獲得了對社會的基本認識,也使南開與天津社會各階層、各單位之間產生了良好的互動關系。南開改變了當時大學偏重理論的學究風氣,將課本知識與社會生產緊密地聯系在一起。電機工程系與天津電燈電車公司合作,化學工程系則與久大精鹽公司、永利化工廠等聯系,科技與實業連接,互利互助,扶持發展。一方面,南開的張伯苓校長聘請有經驗的工程技術人員來南開兼課,將鮮活的社會知識帶入課堂;另一方面,南開甚至在一些工廠內建立學生實習基地,鼓勵成績優秀的學生去這些地方工作,以便為推進實業的發展直接提供高水平的理論指導。
南開創辦的各類研究所,是中國同等大學中最早一批從事應用性研究的學術單位,因此被公認為“獨開風氣之先”。南開的社會實踐課程可以說是近代大學史上“只此一家別無分號”的獨特風景,它培養了一批極具社會實踐能力的南開人,也使象牙塔內培養的莘莘學子更加貼近社會,讓他們對天津乃至中國社會的現狀有了直觀、深刻的認識。這些均體現了南開將大學教育和天津乃至全國的社會需求相結合,為現代化建設提供智力支持的膽識與魄力,顯示出校長張伯苓的高瞻遠矚。
但南開的“膽識與魄力”與張伯苓校長的“高瞻遠矚”并不是憑空臆想、突然萌生出來的念頭,這一“土貨化”運動還緣起于南開的一場風潮。
1924 年12 月27 日,南開大學發生了震驚社會的罷課風潮。“南大……校風極為良善,從無罷課等無意識舉動。”那么這次風潮又是怎樣釀成的呢?
1924 年11 月28 日,《南大周刊》第8 期上刊登了學生寧恩承以“笑萍”為筆名撰寫的一篇名為“輪回教育”的文章。文章一針見血地指出了近代教育體制中存在的嚴重缺陷,即教育體制和社會實際相脫離。在寧恩承看來,當時的教育,就是一種轉圈子的教育,你教育我,我教育他,他再去教育別人,這些人都在一個圈子里面轉來轉去。中學畢業的學生,可以充當高小學校的教員。大學畢業的學生,則充當中學教員。而留學海外,獲得學位頭銜或博士憑照的人,回國則充任大學教員。如此循環,一代一代地當教員,學習還有什么服務社會的意義呢?之后,《南大周刊》上又陸續發表了很多文章,對南開的教育方式和指導思想紛紛提出質疑,而且言論越來越激烈。文章中有些夸大的成分,諸如對留學美國歸來的教師的評價,說他們只知ABC,以此混飯吃等等,引起南開教師們的普遍關注。一些留美歸來的教師對此種言論更是大為不滿,聯名上書給張伯苓,提出:“反復尋繹,認為學生有意侮辱教員,乃聯合教員全體一致簽字,向校長交涉,要求懲辦該作文學生。”張伯苓無力調停,出現僵局。“雙方各走極端,學生們仍按時上課,秩序井然。惟無教員到班教授”,并引起了強烈的社會反響,“轟遍天津,莫不驚奇”。
事情直到1925 年初才在南開學校董事會代表丁在君等人出面調停下得以解決,師生雙方達成諒解,學生會致函張伯苓,向校長道歉,并明確表示愿意做出某些讓步:
校長先生:
前次所發聲明書后,得讀先生致董事會函后,始悉先生辭職并非被教員脅迫。聲明書所載一節與事實不符,殊深歉仄,茲特取消,相應函達查照,并頌道祺。
學生會謹啟
至此南開學潮風波只能算是告一段落,以學生會向諸位教授致歉收場。但真正的結局,卻是在南開掀起了歷時多年的“土貨化”運動。
1928 年2 月,張伯苓親自主持和制定了《南開大學發展方案》,對以往的教育方式、方法進行了重大調整:“已往大學之教育,‘大半洋貨’也。學制來自西洋,教授多數系西洋留學生,教科書非洋文原本即英文譯本,最優者亦不過參合數洋文書而編輯之土造洋貨。大學學術恒以西洋歷史和西洋社會為背景,全校精神幾以解決西洋問題為目標。就社會科學論之,此中弊端,可不言而知。社會科學,根本必以其具體社會為背景,無所謂古今中外通用之原則。倘以純粹洋貨的社會科學為中國大學之教材,無心求學者,徒奉行故事,湊積學分,圖畢業而已;有心求學者,則往往為抽象的主義或原則所迷,而置中國之歷史與社會于不顧。自然科學稍異,然亦不能謂洋貨均能適用,更不宜謂中國應永久仰給于洋貨……中國大學教育目前之要務即‘土貨化’。吾人更可斷定,‘土貨化’必須從學術之獨立入手。是故‘土貨化’者,非所謂東方精神文化,乃關于中國問題之科學知識,乃至中國問題之科學人才。吾人為新南開所抱定之志愿,不外‘知中國’、‘服務中國’二語。吾人所謂‘土貨化’南開,即以中國歷史、中國社會為學術背景,以解決中國問題為教育目標的大學。”
1929 年,張伯苓再次去歐美各國考察教育時,不再僅僅注重考察歐美國家的教育方式,而且要把教育放到整個社會的大背景中去考察。“教育的考察以前是注意學校的組織、外形,現在的考察不應如此了,因為我看過的學校不知有多少了。現在的考察教育便是考察社會。教育是解決社會問題的,各國的情形如何?一切政治經濟的狀況如何?教育怎樣解決他們這些問題?所以,教育與社會很有關系。”
這時他對曾經過于效法西方、脫離中國實際的教育方法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張伯苓提出了嚴厲的批評與自我批評。他說:“歐美的方法盡管可學,歐美的制度則不必樣樣搬來。要搬,也須按照環境的情況而加以選擇。”理性地面對大學教育所面臨的中國實際,分析走出象牙塔的南開學子可能面對的冷暖人間,他決定讓學生們先“冷暖自知”:“吾國學生最大之缺點,即平日除獲得書本上知識外,鮮諳社會真正情況,故一旦出校執業,常覺與社會隔閡,諸事棘手。欲免此種弊病,最宜使學生與社會接近。若調查或視察各種問題,不特可培養學生實際上之觀察力,抑可以換課堂生活之抑郁空氣也。”
于是,在1928 年后南開逐步開始了“土貨化”的教育改制,對學術研究進行了明確的規定:第一,各種研究必以具體問題為主;第二,此問題必須為現實社會所急待解決者;第三,此問題必須適宜南開之地位。此后南開大學的教育方針也正是這三條規定的集中概括。南開人開始了走出象牙塔、走出南開園、融入天津社會、推動天津近代城市發展的歷史。
南開罷課風潮中寧恩承所提出的問題并非無的放矢,因為當時南開所體現的中國教育體制、教學理念與天津乃至中國近代城市發展需要之間確實存在著一定的隔閡和距離。
以張伯苓為代表的中國教育家,認識到中國傳統的教學機制存在很多問題,在教育尚不能盡如人意的時候,向先進國家學習是一個無法避免的過程。只有使學生接觸最先進的知識,增強自身的實力,才能最終解救中國危機,躋身世界之林。當時,他們似乎沒有意識到,近代教育制度的建立必須在學習和引進國外先進經驗的基礎上,進行適應中國社會和國情的本土化調整與改造,使近代大學教育與社會現實之間確立一種相對合理也合適的關系。當南開的學生意識到,他們所必須面對的是畢業后如何擇業、所擇何業、能否服務社會等一系列實際問題時,迫切地需要用在學校中學習到的知識和技能為自己在社會上謀到適當的位置。《輪回教育》一文所反映出來的正是學生對學校教育不切實際的不滿和對自身前途的憂慮。這篇文章的確切中了近代新教育中所存在的弊端,“洋貨”學校所教授的內容嚴重脫離社會實際,教育的社會功能沒有完全發揮出來。課堂上和書本上所給予學生們的新知識,固然可以給年輕人以思想的啟蒙和理論的儲備,但青年學子卻不知如何將知識應用于社會,進行理論的轉化與實踐。南開教師中的絕大多數人有在海外學習和生活的經歷,對于他們來說,西方文明不僅是工具性的、功利性的,而且也是一種可以用來改造中國的文化模式。他們的歷史使命在于,將西學具體和全面地帶回中國。而這本身就是他們學以致用、服務社會的具體體現。
時代賦予中國“西學東漸”的“現代化”任務,從“器”的層面轉化到“用”的層面是歷史的責任。南開先驅們完成了其引進西方科學技術的使命,之后的南開人希冀探討更深層的、更適合天津城市和中國社會發展的問題。20 世紀初,天津興辦實業、發展教育出現了一個“人人各引入‘實業’二字于腦筋中而如何斯應,于學界中人有工業教育之想,商工界人有工藝創造之思”的局面。但不能在“教育救國”的途中沉湎于過程,淡忘了近代中國“救國、富國”的“現代化”目的地:“科學與實業如影隨形,為國而思握實業界之霸權,必有通于各種科學之人才,然后舊者可圖改良,新者可期發達。”
而科技的創新,從理論到生產力的轉化都有賴于“人的現代化”。南開坐落于天津,天津的近代城市發展也必然有賴于知識生產地——大學培養的人才,南開人曾經也正在為天津城市現代化發展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當天津打出“有多少城市可以重來”的標語之時,說明天津已經意識到了城市品牌、城市文化的重要性。既要重視城市硬環境的建設,更應注重軟環境,尤其是人文環境的建設與創造。中國不缺乏人才,但有時可能缺乏促使人才脫穎而出的機制,缺乏創新人才成長的土壤,期待“新城”的出現首先要培育更多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