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義視角下《簡·愛》中男女主角的共性解讀

張曼

摘 要：作為女性主義文學的先驅，夏洛蒂·勃朗特在《簡·愛》中塑造了一個獨立、反抗的新型女性形象和一個反紳士的男性形象。本文從女性主義視角對小說中簡·愛和羅切斯特的共性進行解讀，探討兩個反傳統的男性和女性能夠相互吸引的原因。

關鍵詞：女性主義;簡·愛;羅切斯特

一、引言

《簡·愛》是夏洛蒂·勃朗特的代表作，小說最突出的主題就是女性追求自由，要求獨立自主的強烈愿望。小說中女主角的獨立、執著與反抗精神吸引著讀者，因此夏洛蒂·勃朗特被認為是女性主義文學的先驅者，因為她發出了女權主義思想的吶喊。小說中的女主角突破了傳統文學作品中的女性形象，而與傳統文學作品中深受女性歡迎的紳士形象相比，小說的男主角羅切斯特也顯得格格不入，他性格暴戾，語言粗暴，是紳士的反面。追求自由的女主角為何會與粗暴野蠻的男主角相愛呢？究其原因，兩人之間有著一些共同點，才使得他們能夠相互理解，相互吸引。

二、兩人都勇于反抗父權制社會

簡·愛從小就受到了父權制社會的種種迫害，維多利亞時代鼓吹圣潔、順從、犧牲奉獻的女性“天使”形象，女性失去了外出的自由，不能跟男性一樣出門工作或者學習，只能待在家里。當時的社會甚至剝奪了她們的話語權，不允許她們隨便表達自己的愿望，只能跟女性朋友交流或者通過寫日記的形式來排解[1]。但是性格倔強的簡·愛卻勇敢地跟父權制社會斗爭，幼年寄養在舅媽家時，她就跟表哥打架，因為這種反抗男性和家長的行為，她被趕出家門，送去慈善學校。在走之前，她還跟舅媽對峙，聲討她違背舅舅的遺愿，沒有好好對待自己，“這種不同凡響的自我告白無論是維多利亞時代的孩子，還是一位灰姑娘都被認為是絕不應該去做的”[2]。寄宿洛伍德學校時，好朋友海倫對受到的不公正待遇，只會一味順從和默默忍受，簡·愛則表達了自己的不滿，認為應該狠狠回擊。同時，她也有著自己的理想和抱負，不愿意和當時的女性一樣屈服于父權制社會，婚前服從于父親，婚后依靠丈夫。相反，她希望能夠走出家門，依靠自己的力量生存，擺脫對男性的依靠。因此，她在寄宿學校時，跟著老師努力學習，完成學業后留校當了老師，最后又去了桑菲爾德府當了家庭女教師，獲得了經濟上的獨立，也得到了有限的自由。這種追求自由與獨立的行為，就是在行動上對父權制最大的反抗。維多利亞時代的評論家們認為，簡·愛這種“渴望徹底逃離客廳和父權統治的大廈的女性卻是讓人無可容忍的”，這種叛逆的女性主義傾向讓他們震驚不已[3]。總而言之，簡·愛與維多利亞時期推崇的女性形象相違背，她勇敢地反抗父權制社會，爭取自己的話語權和工作的權利，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最終實現了自己的夢想，走出了女性被困的“客廳”，為自己打開了一片新的天地。

小說中的羅切斯特雖然富有，但是卻言語粗暴，對女性也很傲慢，完全沒有傳統意義上紳士的樣子，可他卻受到了簡·愛的青睞，因為與簡·愛一樣，他也受到父權制的迫害。在當時的社會中，男性原本享有諸多特權，可是，按照當時實行的長子繼承制，身為次子的羅切斯特就失去了對父親遺產的繼承權。父親愛財如命，為保持家產完整，想把家產都留給長子，可是，他又不想讓次子變成一個窮光蛋。于是便伙同長子，欺騙次子，讓他娶了一個富商的女兒伯莎·梅森，這樣次子就能獲得伯莎帶來的豐厚嫁妝。但是伯莎有潛在精神問題，婚后由于性格、興趣等方面巨大的差異，二人矛盾日漸加深，最終妻子犯病，被鎖在閣樓之上，但羅切斯特也因此而變得脾氣暴躁，粗魯無禮。因此，羅切斯特也是受到了當時社會的迫害，才會毫無紳士的樣子。由于受到了父權制家庭的迫害，羅切斯特成為“資產階級社會及家庭的受害者、棄兒”，他對待旁人時表現出來的態度粗魯、言語傲慢、冷嘲熱諷，正是他用自己的方式，對資產階級社會和家庭表達抗議的表現[4]。這種對于父權制的抗議就使得他與向往自由、渴望掙脫牢籠的簡·愛有了共同點，對于資產階級社會的不公正，他們都不會默默忍受，而是會選擇正面反抗。正因為二人的共性，“非紳士”的羅切斯特和“非淑女”的簡·愛才會相互吸引，彼此欣賞。

三、兩人都追求心靈上的平等

維多利亞時代的女性被當成了一架機器，一個家里的“天使”，沒有獨立的地位和思想，只能被迫接受父親或丈夫的安排，她們也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男女平等遙不可及。但是，在小說中，簡·愛不管是在言語和行動上反抗表哥，還是在跟羅切斯特表明愛意時發表的平等宣言，都是在用自己的行動表達對男女不平等的不滿。她追求男女心靈層面的平等，“我現在不是憑著習俗、常規，甚至也不是憑著肉體凡胎跟你說話，而是我的心靈跟你的心靈說話，就好像我們都已離開人世，兩人平等地一同站在上帝跟前——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平等的！”[5]這種認為男性與女性在心靈上本就平等的觀念，讓簡·愛勇于跨越階級的界限，愛上了羅切斯特。即便是在小說的最后，簡·愛得到了表哥的求婚，她也拒絕了，選擇回到羅切斯特的身邊。因為表哥圣約翰總想讓簡·愛按照他的想法做事，使她的頭腦失去自由。比如，當簡·愛與其討論起與他與奧列弗小姐的愛情，直言他見到奧列弗小姐時就發抖且滿臉通紅時，他非常詫異，因為他沒想到作為一個女人，簡·愛居然敢這樣對他說話。可見，表哥代表著男性特權，對于女性的看法是與當時主流社會一致的，他欣賞的是傳統意義上的淑女，并不能跟簡·愛進行心靈上的交流，他們之間是不可能平等的。

而羅切斯特則不同，由于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他能夠感受到父權制社會的弊端。因此，相比較其他男性，羅切斯特更能理解女性的遭遇。普通平凡的簡·愛雖然物質上貧乏，但精神上富有，她勇于發聲，正面表達自己的感受。在看清上層社會的虛偽、勢力之后，羅切斯特欣賞的不再是傳統意義上的淑女，而是與眾不同的獨立女性簡·愛，注重與她心靈上的交流。“我不知道我選了什么樣的心靈來跟自己的心靈交流。我知道它是不容易受傳染的，是個特殊的心靈，獨一無二的心靈”[6]。這個向往自由、勇于發聲的簡·愛也許會把傳統的紳士嚇跑，可在羅切斯特眼里，這種勇敢的表達讓她顯得與眾不同。當拋開了性別和階級的束縛，從心靈上平等地對待簡·愛時，他才發現，與其他那些只憑財產來挑選結婚對象的拜金女相比，這顆別人眼中乖戾、不安分的心靈不在乎金錢，只注重心靈上的契合，反倒顯得更加珍貴可愛。因此，他能夠與簡·愛進行心理層面的交流，注重跟女性心靈上的平等，而不像其他男性一樣，認為女性是應該被保護的、敏感、脆弱的傻瓜[7]。雖然兩人的社會地位不匹配，這種心靈上的平等正是簡·愛這種宣揚男女平等的女性所追求的，因此，能尊重與理解她的羅切斯特，最終贏得了她的芳心。

四、結語

作為女性意識的代表作，《簡·愛》塑造了與眾不同的男女主角，“非紳士”的羅切斯特和“非淑女”的簡·愛。兩人都受到了父權制社會的壓迫與不公正的待遇，勇于反抗父權制社會，掙脫階級造成的束縛，追求心靈上的平等。正是這些共性，使得他們能夠相互理解，相互欣賞，最終走到了一起。

參考文獻

[1][7]Showalter，Elaine.A Literature of Their Own—British Women Novelists from Bronte to Lessing[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4：101，143.

[2][3] 桑德拉·吉爾伯特，蘇珊·古芭.閣樓上的瘋女人：女性作家與 19 世紀文學想象[M]. 楊莉馨譯 .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439，432–433.

[4]楊靜遠.夏洛蒂·勃朗特的愛情主題[J].文學評論，1980（5）：110–116.

[5][6]夏洛蒂·勃朗特.簡·愛[M].宋兆霖譯.北京：作家出版社，2015：239–240，134.